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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为什么要回只有一个人的大楼呢？”裘里斯说。
　　“……因为我蠢，”沐柯抬手一擦，不知擦的是嘴还是眼睛，“我不想像当年那些蝗虫一样拍拍屁股就走……但是苏苏她们总得走的，走了才更好……”
　　她停了停，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我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到哪儿都能活下去……可是我连床单都换不好，一直都是他们照顾我……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能做什么呀……”
　　蠢，自以为是；她一直觉得是自己领导大家，事实却是他们在迁就她，配合她。
　　现在他们都走开了——不对，是自己又倔又犟地走开了。
　　还自以为了不起，顾全大局。
　　有只手落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明天去买个新的终端吧。”裘里斯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十一　的地雷，饮料饮料
　　感谢　云墨　的手榴弹，吃瓜吃瓜
　　感谢　青碧的云上x30、月夏x20、云墨x1　的营养液，乌奇一口闷了这桶AD钙奶
　　“明天去买个新的终端吧。”裘里斯说。
　　↑↑↑说完他发现自己盘子里的瓜被沐柯拿光了。

　　　　
第71章　复活赛
　　终端买好了；　房子也租好了；　本来还想顺带着找份工作，但看玩具店老板这么忙的样子，沐柯准备这个旅游季还是在他店里帮忙吧。
　　不用付工资；　只需要给顿饭吃——当然两顿更好。
　　空间站确实是个很小的地方；　与其说是星球；　倒不如说是快星星碎片——用小飞艇绕星球一周；　不开空间跃迁；　也只需要三天时间。
　　沐柯不禁思考起了“如果跑得足够快，时光会不会倒流”这样的哲学问题。
　　在这个小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二十顿饭，格兰伊达一直没有再出现。沐柯感觉自己快要适应这里热闹又闲散的集市生活了；　她会换自己的床单了，洗碗不砸碗了；　玩具包装袋上的蝴蝶结也打得又快又好看；她每天早上起床出门；　一路和商店街的老板们打招呼；　聊聊天气聊聊生意；　然后就到了玩具店门口。
　　门里有一个灰眼睛的男人，英武；　俊朗；　他的眼神是被打磨过的，如今的温润里有着锋芒被砺去的痕迹。
　　沐柯觉得，她见过的所有人都没他好看。
　　只要她推门进去，他就会抬头朝她一笑，道一声“早安”。她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了。
　　沐柯问过他；　为什么会从军队离开，他说理念不合；她又问为什么选择开玩具店，他说，这里的玩具都来自他曾经随军去过的星球，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为了让某个孩子获得快乐才被制造出来的。
　　“那些星球上多半不会再有孩子出生了……但我想，就算种族不同语言不通，孩子总归是孩子，说不定他们也会喜欢这些玩具——让孩子快乐可比让成年人快乐容易多了，至少也不让这些玩具存在的意义被辜负。”他是这么说的。
　　沐柯把那个丑娃缝好了，继续抱着睡觉。她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不错，也许这就是小时候听大人说的“好好过日子”。
　　——只是邮箱里的未读邮件数量停留在“2180”，已经好几天没有刷新。
　　也许他们已经放弃联系她了，也许他们也觉得各自的新生活很好，不再记挂她这个过去的伙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件好事。
　　当地时间早晨6点，沐柯醒了，习惯性地打开终端，调出信息栏：天气晴朗，气候湿热，午后有雷阵雨，未读邮件2182，一切都和平时——
　　不对，有新的未读邮件？
　　沐柯犹豫了一下，打开邮箱；她已经很久没敢点进邮箱目录了。
　　2000多封来自“李佳佳”“岱委”“冰箱”“吉米”等等等等的邮件；新来第二封的收件时间是今天凌晨3点，发信人是“《噬神》特别专员No。711”，大概是官方又有什么活动了。
　　最新一封的收件时间是半小时前，发信人是——
　　是她的养父。
　　也对，星际快递是用本人指纹签收的，她收下那盒珠宝，他就知道了她还活着。
　　邮件内容非常简略，大概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他问她金鱼怎样，地球怎样，最近在地球上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沐柯回答鱼死了，她没有卫星，管不到全世界——确认，发送。
　　虽然回复写得很酷，但沐柯有些奇怪，为什么养父会突然问起关于地球的事。她想到了那天的格兰伊达，带头的那个说，他们不是想绑架她，只不过是为了——“为了”什么，他还没说出来，就被后面的变化打断了。
　　他们是有什么事非要找她？
　　算了，反正她也不在地球了。
　　沐柯看了看时间，还能在床上躺5分钟，她就点开了来自“711”的邮件。
　　“尊敬的玩家：
　　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公会‘东南森林’在预选赛中由于弃赛场数过多，目前积分排名赛区第58名，恐将失去出线资格。但由于您和您的团队的出色表现，‘东南森林’在官方发起的‘复活投票’中得到众多玩家的票数支持，目前位列第二。如若有意通过‘复活赛’的形式出线，请在看到邮件后与我联系，届时您的公会将与其他获得复活机会的公会展开角逐，争夺最后一个出线名额。具体事项和其他相关疑问可与我联系沟通，我将竭诚为您服务”。
　　——“复活赛？还有希望啊。”穿着围裙的魔剑士这么说道。
　　“……算了吧，”沐柯说，“就算要参加，上哪儿去找人来……”
　　对方一愣：“你还没和你的朋友联系上吗？”
　　当然没有联系上，岂止没有联系上，她连他们的邮件标题都不敢看。
　　刚才她是用手指捂住屏幕的下半部分，才用另一只手点开最新邮件的。
　　“预选赛结束后，有2…3周的休赛期，这段时间里可以招募新的公会成员，”裘里斯说，“人数可以慢慢凑，反正最多只需要五个人。”
　　“……那复活赛怎么办？复活赛在休赛期前啊。”
　　“所以真的不联系你的朋友？”
　　不想联系，没有那个脸。刚才她草草看了看发信人列表，没看到小叶的名字——他一定很生气，万一遇上了只怕是要被他骂死。
　　看她表情丰富地沉默着，裘里斯笑笑：“等比赛机制出来再说吧——万一是车轮擂台赛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们还有赢的机会。”
　　“……擂台赛，那也只有我一个人啊。”
　　说完沐柯意识到了，他说的是“我们”。
　　“还有乌奇呀。”
　　窗台下趴着玩的乌奇听到自己的名字，“嗷”地抬起头，意识到不是在叫自己之后，又“呜”地低下了。
　　对，她们公会里的“乌奇”不是这个乌奇。
　　“旅游季也快过去了，这两天已经开始闲了——你要是想玩，我们可以试试。”“乌奇”说。
　　“……我才不试，”沐柯扁着嘴说，“就算出线了，也赢不了几场——预选赛那个水平的对手都是辛辛苦苦才赢下来的，别说半决赛的了。与其浪费这个时间，我还不如遛遛乌奇。”
　　乌奇“嗷”地表示同意。
　　“当真不去？”
　　“不去不去，”沐柯停了停，一耸鼻子，“……我才不去。”
　　然后店门被推开，第一单生意上门，忙忙碌碌的一天又开始了。沐柯本来还想告诉他，关于养父突然提起地球的事，但想想不知如何开口——何况跟人家也没有关系，也就作罢了。
　　七点，打烊，蹭饭。从裘里斯家里出来的时候，沐柯不知怎么地绕去了电器街——并不是她自己想去的，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家电器店门口。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抱着一台小型电脑回家了。
　　那个圆乎乎的店员说，这个型号最近才上市，配置强到不行，运行市面上的主流游戏都不在话下。
　　也不知真的假的。
　　女法师在公会领地睁开双眼。
　　她身上穿着带光效的商城时装，手里拿着公认外观最好看的透冰之杖——上次下线前，她们正在这里拍最后的合影。
　　那一天围在她身边的名字，现在全是灰的。
　　沐柯打开公会列表，所有账户的上次在线时间都是同一天；好友列表只有两个名字亮着，一个是那天遇到的“千鸢”，一个是“谈笑”。
　　呃……谈笑啊。
　　果然，下一秒，密聊就开始“叮”了。
　　【谈笑】：哇你居然上线了＇惊讶＇＇惊讶＇是不是本人啊
　　【谈笑】：回答我几个问题，验证一下
　　【谈笑】：1、你上一次屏蔽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谈笑】：2、你第一次屏蔽我是因为什么事
　　【谈笑】：3、你一共屏蔽了我几次
　　【沐芽】：……我才没有屏蔽你
　　【谈笑】：可以，死不承认，是本人＇微笑＇
　　【沐芽】：＇抠鼻＇
　　【谈笑】：你们怎么说不见就不见，出什么事了，吓死人哦
　　【谈笑】：还坑了我两场比赛的钱＇抠鼻＇
　　【沐芽】：……对不起
　　【谈笑】：所以你们要来参加复活赛吗
　　【沐芽】：不了吧，我也就是上来看看，马上就下了
　　【谈笑】：真的不参加了？那那些投票怎么办，大家都在等你们复活啊
　　【沐芽】：……我们人不够，水平也不行，不参加了
　　【谈笑】：我觉得你的水平还是可以的，就是队友手法还需要提高一下＇抠鼻＇
　　【谈笑】：所以还是来打个复活赛，然后趁着休赛期招新人吧，不然浪费机会太可惜了
　　【谈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大号可厉害了
　　【谈笑】：你要是求我，我可以考虑休赛期的时候暂时加入你们公会
　　【谈笑】：哦不对，是优先考虑，毕竟来拉拢我的人也是很多的，以你我的交情我只能给出一个优先权，不能更多
　　【谈笑】：……嗯，在优先权里也只能排到二级优先的程度吧
　　——右键，屏蔽。
　　这么久不见，他还是如此烦人。沐柯翻了个白眼，让女法师走出公会领地。
　　女法师沿着主城街道慢慢往前走，旁边的行人不时为她驻足，左下角的近聊对话框里也接连刷出白字。沐柯把即时翻译关了，听不懂，看不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又走到那个小广场前面了。上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她还看着好友栏里的那个黑罐头的上次在线时间，猜想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一道银色光柱突然从天空落下，笔直投向小广场中心，同时响起的还有好友上线的提示音。
　　——【好友】：【芬里尔】上线了。
　　【当前】【沐芽】：……
　　【当前】【芬里尔】：……
　　……尴尬了，她几个小时前才信誓旦旦地说了“不去不去才不去”。
　　事到如今，只好庆幸自己没说“去了是小狗”之类的话了。
　　【当前】【芬里尔】：你好，法师
　　对面倒是大大方方地打起招呼来了……可能是忘了那个“不去不去才不去”。
　　【当前】【沐芽】：你好，魔剑士
　　【当前】【芬里尔】：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
　　……这是假装不知情地偶遇？沐柯笑了笑，键盘“噼啪”。
　　【当前】【沐芽】：我遇到了一些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当前】【芬里尔】：所以你准备回来，继续征战吗
　　【当前】【沐芽】：不
　　【当前】【沐芽】：我玩游戏是为了开心，现在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就没有必要在游戏里用数据取乐了
　　【当前】【沐芽】：这样的开心虽然平淡，但是很真实
　　【当前】【沐芽】：比起画在墙上的大餐，我还是喜欢能吃到嘴里的面包
　　魔剑士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沐柯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真是太厉害太有内涵，果然这一个月里自己成长了不少——真想复制下来做论坛签名呢。
　　【当前】【芬里尔】：那有兴趣切磋一把吗
　　……他根本就没有看懂吧！
　　沐柯抓起终端准备直接弹他一个视频通话。才刚解锁屏幕，她就看到状态栏上有一个红亮亮的数字。
　　“未读邮件1”。
　　沐柯愣了一下，点击。
　　发信人是养父，上午的回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容卿、象腿叔叔、云墨、十一　的地雷，给沐柯提供租房资金
　　感谢　青碧的云上　的手榴弹，赞助沐柯一台新电脑
　　感谢　云墨x1　的营养液，乌奇表示天凉了，AD钙奶要不还是炖炖喝吧
　　虽然之前已经提过了不过这里还是统一回复一下_（：з」∠）_本文争取国庆前完结，不过很有可能会拖出国庆……总之放心，既不会马上完结，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买地球大长篇，么么哒！

　　　　
第72章　生意
　　其实沐柯已经记不太清养父母的长相和声音了；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　只要随便打开一个门户网站的金融板块，多半就能在各种头条或者专访的稿件里看到养父——但她没事看金融板块干嘛？她又不是很想见他。
　　说到养父，她第一个想起的是佣人们熨不完的西装；　保险柜里放不下的手表；　还有管家常常挂在嘴边；　怎么报也报不完的日程安排。从小到大；　他单独对她说的话；　可能还不到五句。
　　不过想想养父还是很善良的，毕竟妹妹的其他宠物——比如鱼，比如鸟——并没能得到上学的机会。
　　沐柯打开那封邮件；　里面果然是上午的回信。
　　回信比来信丰富许多，字数增加了一倍；　文字和标点里也能感受到语气和感情了。
　　养父说——“当初把你留下就是让你照顾鱼的；　结果你告诉我鱼死了？你妹妹知道这件事之后；　哭了整整一小时；　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现在让我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原生种的金鱼？本来还准备过段时间把你和金鱼一起接过来，现在就算了吧；　你就和剩下的那些人一起等着内河联邦的回收部队吧。”
　　沐柯还以为他们当初把自己留下；　是因为走得急，名额又有限，一时弄不到那么多船票——没想到只是单纯为了有人能照顾金鱼。
　　得知这个真相之后，她意外地只难过了一秒，下一秒她就觉得胸口有潭壅塞了十几年的淤泥被干净利落地抽空；　呼吸轻快得像灌了一口薄荷水。
　　她的任务是照看金鱼，现在金鱼死了，她是不是就和那个家庭没关系了？
　　——不过，“回收部队”是什么东西？
　　沐柯的视线落在养父的最后一句话上。“剩下的那些人”指的大概是地球上还活着的人，那么“内河联邦的回收部队”呢？
　　她在饭桌这么提问的时候，除了乌奇，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她。
　　“所有人”包括上尉，和那位黑白发色的小哥——他前两天已经出差回来了，并且对沐柯的蹭饭表示欢迎；毕竟她来了，他就不用时不时被裘里斯拉去看店了。
　　“回收部队啊，”阿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笑笑，“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怎么了？”
　　沐柯犹豫了一下，把养父的最后一句话复述了一遍。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
　　“回收部队是我以前待的地方，”阿剑说，“负责接收护送一些废弃星球上的留守住民，把他们送去联系好的接收地，”他朝裘里斯努努嘴，“虽然我们部门不一样，但干的事都差不多。”
　　如果是这样的，听起来似乎不错——至少那些被留下的人不用继续挣扎求生了。
　　“……不过，为什么要到十年后才派出回收部队？”沐柯意识到这个问题。
　　如果回收部队早点出现，她们也就不用躲起来打游戏，辛辛苦苦地攒船票了。
　　“只有内河联邦判定一颗星球为死星，需要处理的时候，才会派出回收部队，”裘里斯说，“这也是处理的程序之一——只有当有人提出申请的时候，才会开始走程序，并不一定是十年后。”
　　所以现在是有人提出申请了？
　　“处理是什么意思？”
　　“看到外面那块空地没？”阿剑指了指窗外。马路对面，有一块被光索围起来的空地。光索上插着一个显示屏，各种语言的出售广告滚动播放着。
　　“处理就是这个意思，”阿剑说，“死星，不值钱了，给钱就卖。”
　　“……给钱就卖？”
　　“那当然也是要核价的，不是一块两块那种小钱。而且比起价格来，联邦审核的时候更看重资格——好像是原住民优先吧，反正不是谁来都卖，”阿剑说“不过比通过暴力手段抢占土地，可是划算多了。”
　　沐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我爸爸是要买地球？可是买下来也没用啊。地球上的气候已经完全改变了，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他买下来做什么？一个人在死星上自封为王？”
　　还是继续给妹妹养一堆奇怪的宠物？
　　阿剑笑了笑：“怕不是你爸爸要买吧。”说完，他就闷头吃饭，任沐柯怎么问都不开口了。
　　视频通讯结束，四周的墙壁从雪白的投影壁变换成了设定好的壁纸图案；巴切尔也收起那副讨好逢迎的表情，往沙发上一靠，嘬了一口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