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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光线有点暗，但屏幕上亮堂堂的还是能清楚的映出她的脸。
　　……尼玛这张斑点狗一样的脸是她的？
　　边娅娅打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上是一张可怜到滑稽的脸。黝黑的药膏下透着不健康的红色。她好像是过敏了。
　　边娅娅想起自己来前赌气吃的麻辣火锅。她是不能吃辣的，会出疹子，还是往脸上长的那种。
　　她心里负着气，下手没个轻重的，放了好多小米辣在蘸酱碗里。这会儿悲剧了，而且看这恐怖的程度，看起来比以往都还要严重。
　　……问题是，她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些黑乎乎的药膏啊？
　　边娅娅对着手机看了看脖子，疹子似乎在向下蔓延了，她后颈居然也有。又刺又痒，边娅娅忍不住想伸手去抓。
　　“别动。”
　　肖允澈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她的动作立刻出声阻止。
　　边娅娅还是没忍住，摸了一下才罢手。“好痒。”
　　“躺着的时候会蹭到枕头上。”
　　肖允澈拿起一个小瓶子走过去坐在床边，“你侧身，我帮你上药。”
　　借着浴室的灯和渐渐亮起的天光，边娅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周的时间，他好像瘦了好多，下巴尖尖的，棱角锋利。刘海长了些有点遮眼睛了，整个人都仿佛在从里到外的渗着寒芒。
　　边娅娅眨眨眼，扯了扯领口褪下一边，露出半边肩膀来，低头俯下身子趴在他膝盖上，一动不动乖的不得了。
　　肖允澈身体瞬间僵住，强迫自己把盯着那一大片细腻光滑的肌肤的目光移开。镇定的拿小刷子给她糊药膏。
　　药膏敷在皮肤上，带来的清凉缓解了抓心挠肺的刺痒。边娅娅享受的眯起眼，舒服的不得了。
　　肖允澈刷完药膏，目光移到她肩胛骨上的纹身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摩挲了一下。
　　“这是什么？”
　　边娅娅微微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他又兀自否定道，“不用告诉我。”
　　边娅娅一听就来气了，蹭地坐起来，“为什么不问了？你的女朋友身上有一串纹身，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万一是我前男友的名字呢，你也不介意吗？”
　　“……”
　　肖允澈摇摇头，“我们已经分……”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边娅娅冷笑，“肖允澈，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我没脾气？”
　　边娅娅坐着也没他高，说个话还得仰着脖子看他，有点气恼。索性双手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往下扯，迫使他低下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的分手不算数。我都没有答应。”
　　“我也不相信你要跟我分手。你的理由是什么？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还是你讨厌我？”
　　边娅娅一点点逼近他，一直到两人额头相抵，无法再靠近为止。“我不相信。肖允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你是不是讨厌我？”
　　**
　　肖允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抬起双手把她的脑袋往后移了移，拉开了些距离。
　　边娅娅并不反抗，任凭他把自己推远，只是还固执地看着他等他回答，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他真的就说出那句话。
　　肖允澈闭了闭眼，无奈的摇头道，“不讨厌。”怎么可能会讨厌她。
　　边娅娅暗暗松了口气，随手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在他额头擦了擦。刚刚威胁的太专注，忘了脸上还有药膏了，蹭了他一额头。
　　“那就不要把我丢开啊。”
　　“不是的。”肖允澈垂下眼不看她，“你不明白。”
　　“对，我不明白。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啊。”边娅娅说。
　　“我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阿澈，我知道你打游戏惯用的连招；知道你吃东西最喜欢的口味；可我还是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因为你从未跟我提起过你的过去。”
　　边娅娅没有看起来的底气那么足。岂止肖允澈，她何尝不是？她从没跟他提过自己的秘密，因为她觉得那些东西会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可其实隐瞒，才是最恶劣的行径吧。
　　“我想要知道你更多。想要你知道我更多。”如果是他的话，她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吧，“我们来交换秘密好不好？”
　　肖允澈没有看她，轻声说，“不好。”
　　“……”
　　她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久的鸡汤！
　　可惜社会我澈哥，人冷不配合，于是整段垮掉。边娅娅觉得自己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那好，不交换了，我问你答。”边娅娅果断改口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
　　“你那天晚上跟肖允泽去见了谁？是因为他才让你跟我分手的？”
　　“……”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一周你一直都在这里？”
　　“……”
　　“肖允澈。”边娅娅叹了口气，眼神凌厉了起来，“你不要逼我烦你啊。我告诉你我缠起人来可是很厉害的。”
　　“反正我已经立下flag了。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吃饭睡觉我都要缠着你，你上厕所我就在门外等。”
　　边娅娅恶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缠到你开窍为止。”
　　肖允澈依旧沉默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她大概以为自己的样子很凶狠。可是在他看来，她就像在讨零食时的cici，急的用爪子挠他，可又不舍得下狠手，不轻不重的打在身上，惹得心里痒痒的。
　　可是cici那只只知道吃的蠢猫怎么能跟她比呢，她那么好。让他那么喜欢。
　　这就是他离开的原因。
　　肖允澈抬起头，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肖允澈？”
　　边娅娅想了想，照着他在空中比了个大西瓜，“你这样儿的。”
　　“……”
　　“要是我不是这样呢？”
　　肖允澈突然欺身上来，把她双手缚在头顶，狠狠压在床头。
　　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这个吻一点都不美好，他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感受，蛮横的长驱直入，用力地吮吸啮咬。从嘴唇向下一路点火，到最后埋头在她胸前重重咬了一口。
　　边娅娅吃痛，偏偏还被压的喘不过气，。差点厥过去时，肖允澈终于放开了她。
　　肖允澈以为她会知道怕了，会觉得他很陌生想要离开他。谁知道边娅娅调好呼吸，第一句话就是：
　　“你饿啦？”
　　“……”
　　肖允澈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对她，结果被她一句话气氛全没了。
　　“你喜欢这样？”
　　“还行吧。”边娅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她反正涂着药膏，脸红也看不出来，“就是蹭了你一脸。”她都涂成斑点狗了难为他还下得去嘴。
　　边娅娅又抽出几张纸巾，想要帮他擦擦脸。可是肖允澈偏头躲过去了。
　　“娅娅，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如果你了解我，你不会喜欢我的。”
　　“我也不想让你讨厌我。”
　　“不讨厌啊。”边娅娅抓住他晃了晃，“为什么要讨厌？”
　　“因为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样，乖巧，温顺。”肖允澈说，“我那样是为了讨你喜欢。”
　　边娅娅听了一愣，随即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有点傻。”
　　“……”
　　“我喜欢的是肖允澈的乖巧。而不是乖巧的人呐。”边娅娅说着觉得有点儿没羞没臊的。可是如果不说的直白，这个笨蛋还是理解不了的吧。
　　“我喜欢的，是全部的肖允澈。”边娅娅笑起来，戳了戳他的酒窝，“就是你啊。无论什么样的你。”
　　“当然，不洗澡就上床是不行的。”
　　“……”
　　边娅娅想，看今天晚上他的表现，这条应该是不用担心的。
　　“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会听你说。”边娅娅说，“你的现在是我的。”
　　“你的未来，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看。”
　　“即使我杀了人吗？”
　　“……”
　　啥？
　　**
　　“你说什么？”边娅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有没有很恨一个人？”
　　肖允澈轻声道，“恨到想去杀了他。”
　　“……”事情有点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边娅娅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父母？”
　　肖允澈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小镇上。十五年前，在我们一起看烟火的广场。”
　　那时他的父母是事业有成的商人。他们计划着把温泉镇开发成更大的旅游度假圣地，带他跟哥哥一起去实地考察。
　　那一年的小镇灯会，是一家人最后一次团聚在一起。到现在为止，肖允澈还能记得当时的很多细节。
　　爸爸给他们买冰激凌，他选了巧克力口味；妈妈说这里的手工牛轧糖很不错，可以当作手信带回去送给他的小伙伴。
　　那年的烟火绚烂，大家都很喜欢，聚集在广场上看。
　　他等不及了，趁大家都在抬头看烟火的时候拆开袋子偷吃，被肖允泽发现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妈妈摸摸他的脑袋说没关系，她再去买一袋。
　　他抱着那袋糖吃了很久，嘴巴里一整晚都是甜甜的牛奶味。
　　当天晚上烟火结束。肖氏夫妇接到电话赶回公司处理事情，让肖允泽先陪弟弟回客栈休息，第二天再让司机来接他们回家。
　　肖允澈抱着吃剩的半袋子糖开开心心的回了客栈，舒舒服服睡了一整晚。
　　然后一觉醒来，变成了孤儿。
　　当晚来接肖氏夫妇的司机是肖家用了三年的熟人，谁也没想到他会恶意加速撞上山石。监控里显示得行车记录很清楚，车祸后警察勘查现场及立案后的分析都很明白。
　　一切都没有问题，车子没有任何故障，司机也很健康没有突发疾病。
　　他就是故意的。
　　这样的结果，肖允澈两兄弟是接受不了的。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那个家伙逃了十五年都还没有出现被抓住。
　　肖允泽因为父母的离世，一夕之间成长起来。他接手了肖氏产业，用自己手上的资源追查那个人十五年。终于在那个雨夜找到了。
　　“我想他死。”
　　肖允澈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无论给他什么样的判决我都觉得不够。”
　　“我要亲手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今天下午再来一更。
这章剧情有点拖，不过我只能写到这样了……笔力不够哭唧唧

　　☆、第三十一章

　　
　　边娅娅的脑子里闪过无数设想，到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边娅娅知道她刚刚的话恐怕他都没听进去。她镇定的问，“你说要杀了他啊。那就是还没动手对吧。”
　　“如果你真的得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肖允澈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居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起后续安排来，还一副“你需要什么样的刀啊我要不要在你旁边帮忙递”的语气。他顿了顿，才回答，“我会去自首。”
　　“所以你是打算，用自己的未来，去换一个恶人的解脱？”
　　边娅娅都不知道这三观算正还是不正。摇摇头说，“阿澈，我不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
　　“道理我都明白，娅娅。”肖允澈低声说，“可有些时候，想做的事和能做的事相悖，我只是选择了想做的，并且去承担后果。”
　　肖允澈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雾霾，有种她再也望不进去的感觉，这种被拒绝的感觉很不好。她的心都被揪紧了，一阵阵发痛。
　　肖允澈的精神状况明显不太正常。她不能太直接的告诉他不应该怎样，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边娅娅问，“肖允泽知道吗？”
　　“他会知道的。”肖允澈弯了弯嘴角，“他一定也很想这么做。”
　　“看来你还没告诉他。”
　　边娅娅耸耸肩，“天已经亮了，要不要出去走走？哦对了，我得去洗把脸，这样出去会吓到别人的。”
　　边娅娅跳下床，“我穿你的拖鞋了啊。”
　　“……嗯。”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放哪里了？”
　　“在卫生间。”
　　“哦。”
　　边娅娅拖着他的鞋子，刷拉刷拉地跑去卫生间洗漱了，看起来步子轻盈，心情仿佛还不错。
　　肖允澈看着她小小一只的背影，心里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能这么自然的接受这样的他？
　　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心仿佛都被填满了。想抱抱她，亲亲她，在她脖子上种草莓，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可是肖允澈，你不能再碰她。
　　他的恨，没有随时间消散，反而在成长中累计，历久弥新。像一条毒蛇，紧紧缠绕了他，在无数个噩梦里朝他吐着鲜红的舌芯子。
　　看到她，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
　　那段时间里，肖允澈一度非常自闭，拒绝肖允泽以外的任何人。拒绝外出，拒绝上学，甚至拒绝进食。
　　肖允泽那会儿已经快要成年了，接手处理各种公司的事务乏于脱身，就放任他在家里为所欲为。
　　直到他在公司忙了一周回到家，才被保姆告知小少爷已经快一周没有吃过东西了。
　　肖允泽端了一杯牛奶去弟弟的房间，打开门，看到他坐在自己床脚下，看着空气发呆。
　　“你在干什么？”肖允泽问。
　　小小澈木然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居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
　　他说，“我在跟爸爸妈妈说话。”
　　他的笑很幸福，肖允泽差点落下泪来。
　　肖允泽把弟弟送到疗养院待了半年，接回家的时候人都瘦脱了形。一直照顾他的保姆秦姨看了，心疼的不得了，每天变着法儿的给他做好吃的。
　　没过多久秦姨突然辞职，肖允澈沉迷于网游，辗转各大游戏战绩显赫。再后来他进入耀日，加入了职业俱乐部，盛世战队横空出世，他成为了万千玩家眼中的神级操作者，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一柄法杖神佛难挡。
　　再后来，边娅娅就出现了。
　　现在她在他面前，好像是上天给他的选择：是压下自己的阴暗与暴戾，做她的喜欢的肖允澈；还是去结束自己恨的源头，永远避开她温暖的光？
　　肖允澈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满眼的痛苦和挣扎。
　　“我好啦。”
　　边娅娅洗了个澡出来，还顺便洗了个头发，拿毛巾揉干，笑着问他，“我刘海也长了呢。天气冷了好想剪个短发。”
　　“改天我们一起去剪头发吧？你帮我挑一个颜色染一下好不好？”
　　边娅娅弯下腰手按在他的肩膀，在微笑。她的背后，刚刚升起的朝霞透过窗子，给她的身影圈上一层柔和的光。
　　肖允澈转开头没回答。
　　边娅娅也不生气。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平静到奇怪，近些天的焦虑烦躁什么的都不见了，什么人啊事啊八卦啊的她都懒得想了。
　　虽然肖允澈这几天过的有点变形，但是她想，他总不会一直这样的。有些事谁劝都不成，只要等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在那之前，她得一直陪在他身边才行。
　　外面天光微微亮。两人走在路上，遇到早起的镇民，还会亲切的跟她们打招呼。边娅娅笑着回应，转头去看肖允澈，他的表情也柔和了些。
　　走到原先看烟火的小广场，一颗大榕树下有一队老太太正在跳舞。音乐很舒缓，老太太们步子也很轻盈，比广场舞好看多了。
　　不远处几个小孩子追来追去。有一个小男孩跑得太快，撞到边娅娅腿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跑远了。
　　边娅娅哈哈笑起来，说好可爱啊。瞬间觉得自己的语气都充满了慈祥。温泉镇果然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肖允澈还是不说话，只在她身边默默跟着。边娅娅却好像兴致很高，挽着他的手臂到处走。
　　经过脂香铺，边娅娅停下脚步说，“我们进去看看吧。既然来了，不带点东西回去怎么行。”
　　肖允澈说好。
　　时间还早，铺子里没什么人，做胭脂的师傅也不在。只有一个跟边娅娅年纪相仿的女孩坐在柜台后，正对着镜子晕开自己的口脂。
　　瞥见有人来，她立刻招呼道，“姑娘来看看，买点什么？”
　　“你的口脂颜色很好看啊。”边娅娅笑道，“能给我试下色吗？”
　　“没问题。”女孩爽快答应了，拿出两个精致的小瓷盒摆在桌子上。
　　“谢谢。”边娅娅拿小刷子细细涂抹，咂了咂嘴。“蜜桃味儿的，好甜啊。”
　　“是啊。”女孩也笑起来，“我们家的口脂是古法做的，原材料都是纯天然的，都能直接吃的呢，对人的身体一点坏处都没有。”
　　边娅娅照了照镜子，转头看肖允澈，“好看吗？”
　　肖允澈说好看。
　　“那就这几种吧。”边娅娅点了几个色号，“每样五个。有盒子装吗？我要带回去当礼物的。”
　　女孩说有的，细细打包好交给她。边娅娅接过来，在肖允澈眼前扬了扬，“以后你想看哪个颜色，我就涂那个给你看，好不好？”
　　肖允澈抿唇没有说话。
　　边娅娅也不在意，就拉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回到客栈的时候，边娅娅才想起来，“我们好像没吃早餐啊。”
　　逛了太久了，回来都没有早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