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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陆星微才终于在他面前坐下来。
　　“好了，你想聊什么？尽管聊，我奉陪就是了。”
　　飞快行驶的列车上。
　　陆星微与L中间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对坐。
　　L笑说：“你真的不必太过戒备我，我对你没什么恶意。说实话，我对你的确很有兴趣，但也仅止于我对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将军的好奇心而已。我知道你已有爱人。”
　　这番话说来像是能降低她的戒备，然而却反而勾起了她的疑心。
　　她抱胸望着他，淡定挑眉：“哦？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有爱人了？我好像并没有告诉过你吧？”
　　L浅笑。
　　“别忘了，你当初可是亲自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虽然当时来时我毫无防备，只能受制于你。可事后只要有心去查，自然能够查出你们来过的所有蛛丝马迹。陆将军好兴致，执行公务还不忘在银河城游山玩水，买小礼物留作纪念。”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陆星微一边耳朵上。
　　深蓝色的星光耳钉在她耳朵上散发着细碎的柔光。
　　从戴上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这种发丝宝石的工艺相信地球也有，不过我们银河城会添加一些特殊的材料，令宝石散发出独特的色彩和光泽。”
　　陆星微下意识地微微撇头，挡住他注视耳钉的视线。
　　……
　　同一时间，陶燃双手插兜，散步般地来到了联盟医院大门口。
　　春节期间，医院似乎比平时更加忙碌。
　　陶燃启用权限直接上了直达办公区的电梯。
　　电梯门一开，前台的秘书员就认出他来了。
　　秘书员热情地站起来微笑：“小陶先生来了。”
　　陶燃上前笑脸迎人地说：“好久不见啊，林阿姨看着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年轻了不少。对了，我家陶院长呢？”
　　“陶院长正在七号实验基地呢，需要通知她回来一趟吗？”
　　“七号实验基地？”陶燃愣了一下，“我记得这个七号基地是专门用来研究蓝血病毒的吧？怎么回事？”
　　当然，他也知道这事问一个只负责处理文书资料的秘书员，肯定不会有什么答案，于是他转身就拨通了母亲的通讯。
　　几秒之后，通讯接通。
　　大陶院长温柔却略显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燃燃，找妈妈有事吗？”
　　陶燃一听就觉得不太对劲，连忙问道：“妈你怎么在七号实验基地？蓝血病毒出什么问题了吗？”
　　陶院长顿了两秒，说：“你来得正好，马上来七号基地吧，我在这里等你。蓝血病毒的事情说来话长，总之，之前那些感染过蓝血病毒已经痊愈的病人出现了复发的现象，从年前到现在将近一周的时间了，陆续出现了病发症状甚至猝死的病例。我一直在这里主持局面，但是只是勉强控制住，还没有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好，你等我。”
　　当初蓝血病毒的干扰素还是陶燃参与并主导研发出来的。
　　他毫不犹豫，直接就上了路。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七号实验基地。
　　这里守卫森严，许多士兵被借调来此，层层武装。
　　大陶院长事先沟通过，陶燃到的时候，直接被领到了实验基地的中心研究室。
　　她正穿着厚厚的隔离服，面色凝重地查看资料。
　　“妈，究竟怎么个情况？”
　　陶母闻言，视线从面前层层叠叠的数据中转向他，毫不废话：“你自己看吧。”
　　简单的情况已经在通讯中说过了，详细数据是机密，只能等陶燃来了自己看。
　　陶燃一目十行地将所有数据仔细看完，眉头不禁皱得越来越深。
　　陶母说：“先前制作出来的干扰素的确有用，但是我们算漏了一点，没能完全彻底地根除蓝血病毒。病毒一直潜伏在身体内，像是关了机断了电，没有产生任何的效果，因此也就被我们忽略了。现在潜伏期一过，蓝血病毒来势汹汹更胜从前，原有的干扰素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难怪大陶院长忙得脚不沾地，连春节都没有办法回来过。


第67章　
　　陆星微原以为L想从她嘴巴里套到什么话。
　　毕竟她对那个人的第一印象可是像奸诈、狡猾，这种令人会不由自主心生防备的印象。
　　结果L什么都没有问。
　　从头到尾都流露着极有分寸的微笑，像是个非常有教养的贵族。
　　在简略地提到她的耳钉之后，他干脆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像对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历史抱有很大的兴趣，问了很多问题。
　　陆星微对答如流，同时也不禁十分惊讶，没想到L对地球文明的了解比她以为的要深得多。
　　甚至还有些问题，她必须得依靠星辉的帮助才能完整回答。
　　一个小时后，专列回到了太空军部。
　　L走下车，转身朝身后的她微微垂眸行礼。
　　他的右手贴在左胸前，垂眸浅笑：“感谢陆将军的陪伴，希望将来还有与将军相见的机会。”
　　陆星微正色，立正行军礼。
　　随后L转身在手下的簇拥下踏上了自己的机甲。
　　匆匆的相见，匆匆的告别。
　　陆星微从头到尾没弄明白他到底是来跟她说什么的。
　　望着渐行渐远的机甲，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戴着耳钉的耳垂。
　　“难道是这个宝石有什么问题？”
　　而同时，在银河号机甲上。
　　L单手松开领巾，另一手接过手下恭敬献上的玻璃酒杯。
　　此时他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已经淡去了，他神色复杂，坐在沙发上沉吟一声：“果然是星光蓝晶……”
　　手下没听清，询问道：“L先生，您说什么？”
　　“没什么。”L回神摇头，却在下一秒，立刻让终端发送了一条命令。
　　＇去那家宝石商店，把他们定做留下的宝石样本拿回来。分析过基因之后立刻报告给我。＇
　　……
　　L走后没多久，陆星微顺便回了太空军部的特战队办公区一趟。
　　原以为没人会在，结果一到就看到了个既眼熟又陌生的背影。
　　邱冬翘着脚靠坐在她的位置上，正在为自己缺席的五年多补课。
　　军部的资料堆了一箩筐，为了尽快赶上进度，为了尽快重新适应特战队，他得在销假之前将资料全部看完。
　　陆星微在他面前的桌边坐下来。
　　邱冬目不斜视地看着资料，开口：“听说L叫你陪他逛首都？”
　　“嗯，环城专列上一起坐了一个小时而已。”
　　“L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邱冬的眉眼间带着沉思，比五年前多了份成熟稳重，也多了点玩世不恭。
　　陆星微双手支在桌面，顺口答：“你不是L的手下之一吗？你对他了解多少？”
　　邱冬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右手握着一支细长的感应笔打圈，沉吟几秒后说：“他们三个人在地下世界，就像是三足鼎立，各自为政。相对来说L的商业帝国就像是K和S地盘上的纽带，同时也更具包容力。他不像K仇视地球人，也不像S手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他喜欢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不仅看重能力，也重视血统。”
　　“地下世界有很多移民，像是基因最为稳定、平均智商最高的罗格星人、莱美星人、地球人，还有T星系人，在L看来，都算是上等人。而L是罗格星人。”
　　这还是陆星微第一次听说这些。
　　“罗格星？”
　　“那是比他们的地下世界还要更远的某个河外星系里唯一的宜居星球，罗格星人与地球人不管是在外貌还是基因都高度相似。其他的资料我也查不到太多，毕竟罗格星人的数量太稀少了。”
　　邱冬对罗格星也知之甚少，能说的不多。
　　陆星微没坐多久，便起身：“那你继续吧，我不打扰你了。”
　　“嗯。”邱冬坐着没动，连头也没抬，继续看资料。
　　只是在她没有看到的角度，抓紧了感应笔的指节已经微微泛白。
　　陆星微在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隐约觉得今天的邱冬哪里不太对，可又没有头绪。
　　顿了两秒，随即摇摇头转身离去。
　　L的机甲队伍直接穿越虫洞返回地下世界。
　　前脚才刚踏入虫洞的这一头，机甲经历瞬间的失重与扭曲之后，后脚就来到了虫洞另一头。
　　L的终端终于收到了延迟了数天的信息。
　　＇L先生，初步确认那颗宝石样本里有罗格星人的基因存在，还有“那个”的痕迹，但宝石里两个人的基因高度混合，暂时还无法判断是属于谁的。需要继续检测分析吗？＇
　　＇继续。＇
　　L第一时间答复，同时指挥手下：“马上返回银河城。”
　　……
　　“又死了一批人。”
　　联盟医院的七号实验基地里，一群全副武装身穿隔离服的研究人员们神色凝重，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自从爆发了蓝血病毒的数个月来，他们这群人一直在研究蓝血病毒的第一线。
　　原以为之前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干扰素，也确确实实成功地抑制了一段时间。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蓝血病毒如顽强不死般，卷土重来，比上一次更加来势汹汹。
　　此时的七号基地里，至少还有近千名蓝血病毒患者。
　　其中大多是地球人，当然也有一些自由佣兵团的俘虏。
　　奇怪的是，就算用着相同的药物，地球人的死亡率却比太空海盗们要高得太多。
　　陶燃在基地近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有数十个地球人猝死。
　　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吐血倒地身亡。
　　“怎么会这样？”
　　陆星微奉命前来视察，站在顶层的隔离玻璃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室内的大型隔离区。
　　下方的空间里有无数的隔间，每一个房间里都住着一名蓝血病毒的患者。
　　此时正有不少医护人员身穿厚厚的隔离服，在替他们检测生命体征和病情。
　　站在陆星微身边的工作人员正欲为她介绍情况，转头就看到陶院长过来了。
　　“陶院长，这位是太空军部的陆星微中将，她是前来查看蓝血病毒的情况的。”
　　陶罗曼之在隔离服的头盔上轻轻一点，厚实的隔离玻璃顿时化作纳米材料分散开来。她揉了揉肩膀，朝陆星微点头微笑：“你好，陆中将。”
　　这位就是陶燃的母亲，陆星微下意识地站直了。
　　自从和陶燃在一起，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陶燃的母亲见面。
　　相对于在军校已经接触了五年多的陶老师，她还从未正式拜访过这位师母。
　　她曾经也想象过自己跟陶燃母亲的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时刻。
　　她也没有想到，陶母对自己的称呼居然会是最见外的陆中将三个字。
　　但，这也无可厚非。
　　她毕竟是因为公事来的。
　　于是她也公事公办地朝她敬礼：“您好陶院长。”
　　“想必军部对这事很重视吧？”陶罗曼之慢慢走向她，与她并肩站在隔离玻璃前俯视下方。
　　一间间的隔离病房之间，许许多多的医护人员正在来往穿梭。
　　“是的，大元帅非常重视，派我来查看一下究竟有没有应对的有效办法。”
　　陶罗曼之轻叹一声：“蓝血病毒并不是我们地球本土的病毒，因此在对人体的感染性和耐药性非常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强悍。先前陶燃制作出来的干扰素，已经是我们尽力所能制作出的最好的抑制药物了，只可惜，药效持续的时间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长，药力也不足以完全杀死那些病毒。”
　　“那目前的处理措施是？”
　　陶罗曼之只能遗憾地摇头：“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减轻他们的痛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蓝血病毒就像是个种在身体里的恶魔。
　　它的存在能够赋予人瞬间激发出强大潜能的力量的同时，也会在身体能量耗尽之后，快速地衰弱，并被夺走生命。
　　就像是古代神话中的魔鬼。
　　诱哄着人类献上生命，以换取神秘的力量。
　　陶燃也在隔离区中，正在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
　　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婆婆，看不出具体年龄，身体瘦弱，皮肤又干又黑，皱纹爬满了整张脸。
　　她一头灰色的头发像是好几年没梳过，结成了一束束的脏辫，被一块暗红色的布包在头上。
　　她并非地球人，而是几个月之前陆星微从被K遗弃的空间站中带回来的俘虏。
　　陶燃手持着检测仪器，用尽量安抚的语气说：“老婆婆，让我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好吗？来，您伸一下手。”
　　老婆婆原本靠坐在床头，闻言睁开浑浊发黄的眼睛。
　　她不发一言地伸出手给他采集血液，双眼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瞧。
　　“孩子，你几岁了？”
　　“我？过了年二十五岁啦。”陶燃露出温柔的微笑，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又迅速又准确。
　　老婆婆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痛楚，他就已经完成了采集。
　　忽然，老婆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得像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她瞪大双眼看着他，压低声音飞快说：“快离开这里，离开地球！你留在这里会没命的！”


第68章　
　　陶燃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留在这里会没命？
　　但他还是温和地反握住老婆婆的手，像是没感受到她指尖强劲的力道，他温柔地望着她说：“老婆婆，您是把我错当成谁了吗？”
　　“没认错！就是你！”老婆婆连另一只手也用上了，紧紧地抓住陶燃的手。
　　颤颤巍巍地重复：“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能来这里！？”
　　楼上的陆星微似乎发现了下面的异状，指着陶燃的方向说：“那边怎么回事？”
　　陶罗曼之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立刻转身通知陶燃附近的人前去协助。
　　同时打开了陶然隔离服上自带的实时记录仪器。
　　她同时安抚陆星微：“没事的，这些病患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伤害到小燃的。”
　　记录仪器的通讯按钮按下，陶燃那边的声音立刻就传递了过来。
　　陶燃仍旧在好脾气地劝说：“婆婆您真的弄错了，我是地球人，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危险？”
　　老婆婆激动地抓住他：“不可能的，我不会看错的。你继续留在这里，一定会被身边的人害死的！”
　　陆星微猝不及防，扭头猛然看向陶燃的方向。
　　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
　　是指他的谁？
　　还是……她？
　　“婆婆！”陶燃终于有些动怒了，他皱紧眉头厉色说，“没有根据的言论请你不要再说了。”
　　说完，陶燃也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向了上方的观察室。
　　两人四目相对。
　　下一秒，“啪”的一声，陶燃直接关闭了隔离服上的通讯器麦克风。
　　“啪吱”一声，老人家喧闹的声音消失了。
　　观察室内安静得可怕。
　　陆星微显然也被刚才听到的言论震惊了。
　　她有些茫然地回想自己刚才究竟听到了什么？
　　那个老婆婆是疯的吗？还是看到了什么？
　　不能留在地球？
　　她会害死他？
　　“不可能的。”一旁的陶罗曼之终于出声。
　　她上前两步，温和地握住陆星微垂在身侧的拳头，轻轻将手掌打开，放在手心地拍了拍。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也都善良温厚，怎么可能会伤害到对方呢？”她看着陆星微的眼睛说，“我和老陶都知道，你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小燃有多珍惜你，你也有多喜欢他。孩子，别因为别人毫无根据的信口胡说而迷失自己的方向。”
　　陆星微定了定神，朝陶罗曼之露出感激的笑。
　　可一回头，她还是状似不经意地望向了陶燃和老婆婆的方向。
　　审视的目光在那位看似疯癫邋遢的老婆婆身上巡视了一遍之后，她像是已经不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上，转头说：“我下去找陶燃说几句话就走了，告辞，陶院长。”
　　两人互相点点头，交错而过。
　　陆星微往楼下走去，刚走到楼下大厅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陶燃正在为下一位病患采集数据。
　　她顿了顿，身上携带的纳米材料覆盖全身化作全副武装、看不清面容的隔离服，然后从他的视线死角绕了一圈，走到了那位老婆婆的隔离病房内。
　　她转身几乎毫无声息地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原本闭目养神的老婆婆倏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老婆婆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颤颤巍巍的手指指住了陆星微的侧脸，表情跟之前面对陶燃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你看到了什么？”陆星微淡定地回视她，顺着老婆婆的视线，她微微撇头，随即反应过来。
　　“你在看我的耳钉？你认识这种晶石？”
　　老婆婆夹紧了眉头，瞪着一双略显浑浊发黄的眼睛说：“我认识你……你是太空军的陆长官。你为什么也有这个宝石？”
　　陆星微顿了顿，将之前的情况在脑海中重新又过了一遍。
　　不动声色地挑眉说：“你不是已经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