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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茶明白了，所谓鱼人时间流逝感的由来，以及失去了太阳之后，眼下这个地球的黑色月亮，是什么样子……
　　依稀看得见群星的光，照亮了那黑色巨型月球的些许样子。
　　有无数的像是棉花一样的絮，漂浮在它身边，缓缓洒落至这个黑暗的世界。
　　“真是不可思议…”奶茶喃喃道。
　　红雁的双眼中只有空灵。
　　奶茶的思维凝固在这一瞬。
　　那风，那人。
　　以及他看见的，跟随着巨大月亮奔袭而来的黑色海洋引发的潮汐，冲过巨大的树木，带红色的泥，如同血海冥河。
　　奶茶也明白了，除了那树木之外，不会有任何植被存在的原因，因为它们是唯一能扎根于牢固基岩之下的生物，甚至能扛住红雁的箭。
　　那海洋中，还有无数张牙舞爪的鱼…
　　往下看，是看不见边际的黑，奶茶甚至不知道这座塔到底有多高。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到…
　　塔罗牌中，塔的意义，也为旅程的终点。
　　眼前，是苏绫张开双手，仿佛想要拥抱这一幕的样子，她疯了吗？
　　奶茶不能理解，眼下这几乎是个必死之局，甚至那浪尖上，依稀能见到异化的海鸥。还有那些已经变得再也认不出的鸟类，铺天盖地而来。它们有着尖牙利齿。
　　那浪里藏着无数的深渊巨兽。一尾带过水面的阴影，都能让人胆颤心惊。
　　“看，多壮丽的一幕。”苏绫扬手挺胸，在这即将承受浪头冲击的悬崖边踱步。
　　“看来我们的审美观有很大的差距。”奶茶不解。
　　苏绫的语气中有种异常的欢愉感：“这是我最讨厌的敌人，也是我最喜欢的敌人。”
　　轰~
　　第一阵浪头落了地，在极乐净土的吊顶与崖侧的视野当中，那黑色的花朵从天边一路绽放而来。摧山裂石，势不可挡。
　　奶茶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天上落下的黑絮，如一条条狰狞的蛇，又似香甜的饵，落入水中时，有无数的生物为之争夺，互相厮杀。
　　苏绫点了点头，她用一尺布绫束起头发，眼中尽是笑意。
　　八极服上，欲字若隐若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聊天。”
　　没错，它们来的很慢，甚至有许多生物为了那一缕黑絮，不惜逆流而上，被浪头拍得粉身碎骨，也抵制不住基因中的本能。
　　原始的冲动让它们放慢了脚步。
　　嗖……………
　　一道耀眼的青色锋芒，划破了这墨色夜空。
　　红雁出箭。
　　半空中，那些鸟类争夺着战利品的归属，
　　黑絮原本直直朝着那图山顶飞来的行进路线，被这一箭带偏，随即那些异化后的鸟，也从塔侧飞过，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你看见的，不过是个虚假的谎言。”苏绫这时，说起了胆小鬼所说的话。
　　奶茶看去，那海中，还有许许多多人形生物，就像是浮肿后的人类。不知为何体型产生了巨大化。
　　他们披着藤壶制成的铠甲，踏在浪尖，仿佛被寄生之后，还保留着死前的本能。
　　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巨人，无法用常理来揣度这个神秘的世界。
　　苏绫最喜欢这类敌人的原因，是他们失去了最基本的智力，可以玩弄于鼓掌之间，而最讨厌他们的原因，则是可怜兮兮的死亡掉落。
　　几乎穷到一无所有。
　　眼前，从深海当中窜出了一头庞然大物，依稀能看见那三角形状的脑袋，以及两颗尖牙。
　　它一个个将冒出浪头的巨人们吞下，在那露出冰山一角的瞬间，奶茶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条蛇，一条堪比海妖的蛇。
　　“这很像是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的样子。”苏绫眯着眼，开心到了极点。
　　奶茶见她这般神采，有些发毛。
　　“怎么了？你不明白吗？这个剧本从头到尾都在向你阐述着，碎掉的花瓶才是最美的那一个。”
　　苏绫朝着浪中指指点点。
　　“看，那些东西，曾经是我们的世界中随处可见的玩意。”
　　又指着眼前的红雁。
　　“看，那个人，她本是一个拥有着独特魅力的姑娘，曾经却是个丑陋的雄鱼人。”
　　又指着身后那些矮小的“金字塔陵墓”。
　　“看，那些坟，埋着一个曾经繁荣昌盛的种族。如今丑陋的躲在她身后，苟延残喘。”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奶茶的语气中，充满了恐惧。
　　苏绫曾经说过，正是因为未知，才会有恐惧的存在。
　　而她此刻是如此想要同那钟山之神见一面，来聊聊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她拍打着奶茶的肩，却让看得出神的奶茶一惊。
　　“你怎么敢碰我了，你不怕我身上毒…”
　　“小姑娘，别害羞，放轻松。”苏绫的眼里满是戏谑。她用着轻佻的语气说道：“我能品尝到这个剧本制作人心中的狂躁与孤寂感。”
　　奶茶不明白…
　　苏绫点了点头，她察觉到了手上再次痒了起来。
　　“他本来制作了一个美好世界，最终，却将它变成人间地狱的样子给我们看。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苏绫的思路，已经延伸到了从制作者及开发组的位置，来看待这个游戏。
　　“我怎么知道…”
　　奶茶的脸上满是疑惑。
　　“她会和同袍，兵刃相向。”苏绫脸上凶光毕露。而手中突然冒出了一把小刀。
　　正是奶茶给她的那把。
　　猛然朝着红雁飞奔而去！
　　目标，正是曾经口中朋友的后心。
　　刺！
　　“呼…”
　　双手紧紧在一瞬相持。
　　奶茶死死抓住了苏绫的腕，刀尖抵于蛙眼前，只差毫厘。
　　“你在干什么！？”奶茶的表情愈发狰狞，他死死扣着苏绫的腕，鳞甲几乎坎进了苏绫的肉里。
　　“钟山之神到底在挑选什么样的人？固守于塔内的家伙，都疯了，选择出战的勇士，都成了一把骨灰。”
　　苏绫的脸，越靠越近，那眼镜之下，双眼里带着迷离的红，在奶茶看来却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侧刘海下，一束马尾随风摇曳。她的鼻息，奶茶都能察觉到。
　　“听我说，既然他们要一个罪大恶极的主角，那请看好…”
　　八极二字，再一次映上苏绫的背！
　　若说阿修罗的怒，是鲜烈的暗红。
　　那么迦楼罗的欲，是鹏鸟的烫金。
　　奶茶的身后，是力竭而战，射出强矢的红雁，而天边，还能看见气候剧变所出现的极光。
　　奶茶的眼里，苏绫身后已然出现了一位神将的虚影，那金色的羽，身披璎珞天衣，头顶翠玉宝珠，声若雷鸣的鹏鸟。
　　而眼前的苏绫。
　　如一尊邪佛，巍然不动。


第50章　未来遗产
　　噗嗤~
　　猛然发力，撤回小刀的瞬间。
　　苏绫的手上带起了一道虚影，那速度…
　　奶茶看不清！
　　饶是他拥有了寄生菌改造后的兽化DNA，拥有了蛙眼，拥有了鱼一样探查空气中涡流动向的超人感官。
　　他！看不清八极服后迦楼罗的动作！
　　迅如闪电。
　　刺来的匕首扎进了奶茶的腮帮子，带出一道血花，终归是没能一击毙命。
　　“我说过…我不想死。”奶茶的语气很认真，他几乎在用生命袒护着身后的红雁。他不明白苏绫的所作所为，但他明白，红雁死了，他们都得玩完。
　　“迎接！你的天命！”
　　动人的女声，情绪中满是狂热。
　　苏绫红了双眼，仿佛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凌厉的刀光一闪而过。
　　那轨迹在奶茶的蛙眼中几乎快不可寻。
　　这一击，奶茶瞎猫碰着死耗子一般，让苏绫刺去的小刀偏了腕。
　　只见视野中一抹黑，他觉得下巴遭受了巨大的震击。
　　苏绫的膝盖已经顶上了他的喉咙。
　　怎么…可能！
　　因受击微微失神，而放大的瞳，他至此依然想不通苏绫为何突然之间能拥有如此快的速度。
　　衣服？
　　“看！”
　　苏绫指着自己的后脑勺，那儿，正有一位虚无的神将支撑着她，她的双目微微眯着，俨然一副反派上身的样子。
　　“它的名字，叫欲，洪水滔天，绵延不绝。”
　　苏绫一步步上前，一手已有鳞化的前兆。
　　“迦楼罗每天要吞掉五百条龙，最后毒发身亡。”
　　奶茶被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
　　“白族将它称为金鸡，镇水之神！”
　　苏绫一拳而去，那拳影好似带着金羽毫光。
　　奶茶躲闪过后，差些被削下半个脑袋。
　　心有余悸。
　　“嘶…”
　　“呼…”
　　耳畔依稀能听见红雁的换气声。
　　真是动听。
　　砰~
　　苏绫反手掷出一刀！
　　那速度甚至在空气中产生了音爆，当即瞧见红雁那个方向炸开一团粉色的雾。奶茶再仔细看去，只见红雁的脑袋缺了半边，生死不知…
　　她仅用那小半张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因为这临死前，肾上腺素的激增，唤起了曾经的回忆。
　　“你们…见过我的妈妈吗？”
　　她一步步走来，因为失去了半边脑袋，她的耳蜗内平衡系统，有些难以支撑那强壮的身躯。
　　“她和我…长得差不多，如果你们看见了，一定能…一定能认出来。”
　　她最终也没能走出第三步。
　　“朋…友…”
　　仰面而倒。从这高悬与云中的仙城，落入万丈深渊之中。
　　苏绫笑着。
　　“我杀了她。你如何想？”
　　奶茶有些心慌，他有些不明白苏绫为何要这样做。或者说，自从苏绫俯在他耳边告诉他…
　　“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她，我会毁掉这一切。”
　　他似乎觉得对方已经找到了解开谜题的钥匙。
　　苏绫手无寸铁，一步步往前，她的身侧飘来许许多多的黑絮，就像是漂浮于空中的羽蛇。
　　又像是…蜿蜒扭曲的龙。
　　只见苏绫一手抓住那黑絮，捏成了碎片，灰飞烟灭。身后的神将虚影若隐若现，仿佛即将熄灭的火焰，又在临死前放肆燃烧。
　　而身后的异类生物在此刻蜂拥而上，皆是被苏绫的迦楼罗化身，即将消亡前的自焚烧得一干二净。
　　终于，奶茶妥协了。
　　“把结局告诉我。”
　　苏绫现在很虚弱，她甚至有些站不稳，但脸上依然是那副令奶茶不爽的样子。
　　“吞下这些东西，我会把结局烧给你的。”
　　“德行。”
　　奶茶随手抓了条黑絮，心里还莫名其妙地为苏绫开脱起来。
　　也许她是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没空和我解释吧？
　　莫非真的是因为我智力太低？
　　萧乃查啊萧乃查，你怎么会输给一个女人？
　　或许，秦先生也是如此，才会变得心灰意冷。
　　迦楼罗最终在神话中，因为吃龙吃得太多，中了无法解除的毒，坠在金刚宝轮山上，自焚而亡，化作一颗青色的琉璃玉。
　　黑潮来势越来越汹涌，而奶茶望着手中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的黑色絮条，犹豫不决。
　　他心一狠，硬生生吞了下去。
　　不消片刻，他就被送出了这个副本。在蓝区墓地重生。
　　而苏绫那边呢？
　　只见她微微一笑，面对完全被寄生菌控制了大脑的行尸走肉。
　　奶茶的尸身，来得很快。
　　但依然保持着直立奔跑的本能。
　　“我们花了一百万年的时间，终于站了起来…”
　　苏绫微微侧开身子，悬崖外，是守护者红雁死亡后。钟山之神开启的防御机制。
　　那吊顶之上，仿佛盘着一头龙，并非佛家护持之下的天道生物，那种龙，是迦楼罗的食物，是受虫鸟相克的爬虫蛇豸。
　　“保持站立，几乎耗费了我们百分之九十的集中力。”
　　苏绫伸出腿，皮裤外沿的缝隙，肤如白雪。
　　而天的这边…
　　有一道光束，如神龙的吐息，它的嘴中，仿佛有一颗太阳，化作无穷无尽的能量，射向远方。
　　至天的那边…
　　一扫而过，那些黑暗的异类，就算躲藏在冥河血海之中，也化为了灰烬，被这超高温的射线蒸发得一干二净。
　　吊顶的天花板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红得发赤的虚影，它盘着身子，其中透出的高温甚至能让石质吊顶微微发红发黑。
　　啪~
　　苏绫打了个响指，那神态…
　　与在八童谣中，将神父逼入死局的样子一般无二　。
　　食指直指着奶茶的尸身。
　　“我会让你的骨头，一片也不会留在这个世上。”
　　奶茶的尸身有着一对蛙眼，他看不见静止不动的东西。就这么被普普通通地绊了一下，飞出悬崖外。
　　扑入那道耀眼的神光当中。
　　八极服之上，欲字真言已然消失不见，一缕缕白色丝线从中飘落，显然这件宝贝已经废了一项功能。
　　“言天之西北有幽冥无日之国，有龙衔烛而照之也。”
　　苏绫喃喃念道。
　　直至良久，久到苏绫重新觉得身体状态好了些，那是鱼化真菌在她体内逐渐侵蚀的结果，她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外伤，待到体力恢复的那一刻。
　　“阳光长存！”
　　恒古长远的天际射来一抹刺眼的阳光，甚至苏绫都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儿，或许，那只是个幻影太阳。
　　但咒文还是生效了，右手的鳞片片脱落，完好如初。
　　黑潮依然冲击着这座孤塔，但在吊顶上那头不明生物，或者说远古文明的兵器，让她暂时获得了安全。
　　苏绫想过如何解开这个选择题，既然制作方是想表达一种残缺美，那么这个侩子手，她来当便是。
　　钟山之神要红雁死，苏绫便成了这把刀，至于奶茶，那是真的没时间和他解释这些神话的微妙联系，与苏绫八极服中迦楼罗所存的含义。
　　看着奶茶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苏绫情愿再当一次二五仔，毕竟阳光长存这个技能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若是放个移动感染源在自己身边，苏绫是不敢保证能顺利活到解锁真结局的。
　　她也明白，黑盒的副本设计都很阴险，它必然会利用到玩家的道具与属性，来让玩家产生足够的剧情代入感与完完全全发挥自己作用的使命感。
　　就像是…玩弄人心那般。
　　“有点儿意思。”
　　她安静地等待着，用八极的衣领捂着口鼻，待到眼前的黑色洪流汹涌而过，那硕大的畸形月亮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漫天的黑云再一次覆盖住天空。
　　鱼鹰来了。它衔着弓，飞向吊顶之上。
　　而眼下那一束好似吐息一般的激光镭射，也渐渐停了下来，所见那图仙山之下的乱石荒原，扫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能量储备所剩无几。”金刚鹦鹉飞来，在半空振打着翅保持平衡，也不去触碰苏绫。
　　“跟我来。”鹦鹉老爷带着苏绫重新回到木屋，它努力地往靠吊顶的根基承重柱上，用嘴磕着，磕出一道道裂缝。
　　哗啦啦啦
　　灰烬与泥巴落了下来，内里的操作台，苏绫终于认得上面所写的文字。
　　“烛龙宇宙空间站。”
　　就像是一本老书的封皮，鹦鹉叼开之后，是一层隔离板，依稀可见之上淡蓝色的微光，片刻之后其上出现了一行字。
　　“无菌处理完毕，请进行DNA验证。”电子合成音传来，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隔离板上浮，苏绫将手伸了进去。
　　一阵微微的刺痛，显然是抽了点儿血。而且还给包上了纱布，清凉的触感，看来还有点儿闭气性药剂，防止伤口感染。
　　“服务周到。”
　　苏绫所想的，正是钟山之神的最终意图，那破神仙既然不需要鱼人，自然是在等一个能有勇气，有担当，并且能当恶人的人类。
　　至于目的，就看这位制作人会给自己什么答案。
　　毁掉一切？拯救一切？
　　“验证中…”
　　“DNA项，脊椎哺乳动物灵长类智人。无不良单链逆反录RNA病毒。”
　　“我们等你很久了。”
　　“上一次这扇门关上的时候，钟山之神对我说，是在七十万年前。”金刚鹦鹉用翼，勉强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苏绫身前，出现了一道门。
　　那是上一个世界的门扉。
　　那是未来的遗产。


第51章　爱情生活
　　苏绫走了进去，鹦鹉与鱼鹰，只得在门外静静看着她。
　　“你是唯一能解救我们的人。”
　　呜………
　　电子大门合上。苏绫转身前行。
　　“无菌处理进行中…”
　　这儿的电子管家看来很贴心，漫长的甬道中，每个房间都是杀毒节点。
　　第一间，苏绫只觉身体失重，洁白墙壁上纷纷冒出了许多小孔，喷涌的气流拂过她全身，带走了泥巴和尘土，以及大部分可吸入颗粒物。
　　“呼…”苏绫按压下下一道门的DNA验证，这儿的安保系统也是够严的。
　　第二间，眼前是一套完备的奇怪设备，就像是一张牙医椅。
　　苏绫坐了上去。
　　“血液检测透析处理进行中…”
　　那刻，两只针孔插入大腿动脉，正检查着苏绫血液中的菌落。
　　以及完完全全为她换一次血。
　　看来，这儿处于上个文明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