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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绫咬牙道：“乔治在哪儿！？你对他干了什么？”
　　列拉金：“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干了什么？你不是很好奇这儿是哪儿吗？”
　　苏绫感觉到大地正发生剧烈的震颤，这家料理店在短短几秒内土崩瓦解，天变地异之间，不变的是永恒的夜色。
　　“永夜的皇帝与她相爱的男人，长相厮守与此。”列拉金和苏绫依然坐在椅子上。不过场景已经完全换成了一片荒原。
　　平原上，本属于轮回城蓝区地貌，让苏绫终于看见了月亮，那月亮河的结界从轮回城的废墟前奔涌而过，时间仿佛凝滞了，魔力潮汐的河流停滞在哪儿，晶莹的水花飘洒凝固在半空中。
　　而苏绫看到的……
　　乔治…安德鲁本人，一手平举，对准黄雀，列拉金将龙骑兵送回了乔治的手中，乔治刚好扣下了扳机。喷洒出炙热的火花，也一并停在半空。
　　再看黄雀的表情，那狞笑的嘴脸，还带着两行泪渍。
　　乔治的心脏让某种利器贯穿，碎肉溅在他的身后，胸口空空的……破了个大洞。


第341章　踩在老虎脖子上的感觉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苏绫一头雾水，她敢断定如今的时空与魔方主位面完全不同，走上了一条未知的分叉线。并且这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手。但是……
　　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条暗线从她放下功利的游戏心态，从恶魔之章伊始，放弃抽奖环节，救下乔治、黄雀与克里斯汀时，就已经埋下。甚至更早，如要说道具的关联，【七分之一宽恕】的十字架也能算在内。
　　玩家有千千万，但苏绫只有一个。
　　列拉金：“不妨你自己再看看。”
　　列拉金挥手，时间仿佛退缩少许，枪火缩回了龙骑兵夸张口径的炮膛中，乔治的胸口大坑也填上了。
　　苏绫由此推测：“他中了诅咒，像是上下级奴隶与主人之间的恶咒，如果攻击黄雀，乔治的心脏会先一步爆炸。”
　　那么……
　　乔治为什么要杀他的发妻？
　　列拉金：“不要把视野局限于此。四处走走看？”
　　“我不会相信你，不论是人类形态的你，或从本质上，地狱恶魔的谗言。”苏绫仔细检查着乔治与黄雀身上的细节。想要管中窥豹，看清迷雾中的真相。
　　“黄雀的表情，狰狞得意，仿佛对方的意图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心思中。”苏绫自言自语着，换位思考着黄雀的动机。
　　“我是个夜妖，有个不识趣的小恶魔成了混沌之子，她上了计划提案，为了七君的降生，我可以卖一卖人情。先将这条线索交给魔神柱，换来……一点点信任。”
　　“可是，我会在乎恶魔的信任吗？”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无非是乔治。”
　　“可乔治是个人类，他也不想变成恶魔，我无权干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在加拉哈德也是如此，我见过伟大王朝的覆灭，也生活了万年之久。潮起潮落，缘起缘灭皆是如此。”
　　“现在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对我最重要的东西……”
　　“孩子！”
　　苏绫刹那间两眼失焦，立马回过神来死死看着乔治，乔治的脸上没有憎恨，也没有什么出离愤怒的夸张表情，年轻的面孔上只有曾经见过的铁血无私与点点淡漠。
　　苏绫：“你还能再将时间卷回一点嘛？”
　　列拉金耸肩无奈道：“这点术式干涉已经是极限了，这个世界拥有两个月亮……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白天那个你们平时看不见，但是，看不见的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看不见……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苏绫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夜妖的力量，在你之上？！”
　　列拉金：“啊哈，你想什么呢？魔神怎么能和君主同级的人比？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那头夜妖可比你想象中要强大的多。她是人类历史中原初的魔女。最古的妖精。”
　　苏绫提腿就跑，一路往湖边小屋而去。心急如焚……
　　克里斯汀的孩子……
　　黄雀的孩子……
　　乔治的孩子……
　　乔治说过：她要生了。
　　乔治还说过：在夜里，他们的孩子很闹腾。
　　克里斯汀肚子里的小魔王，是苏绫从不曾考虑过的点，权当游戏中的小彩蛋，让玩家感受到莫名温馨气氛的设置。
　　但是如今，却成了迷雾中的灯塔。
　　远远的，苏绫看见木屋的大门敞开，克里斯汀站在院落中，披头散发，仰头望着天。凝固的时空中。苏绫还看见那女人的背影显得有些消瘦，完全不像怀孕的样子。
　　“过了多久……”
　　“过了多久？！”
　　“没有日历，没有记录时间的东西！”
　　苏绫得查清楚这些要素。她扫过小屋院子里的植被，仔细回想着记忆中的细节。
　　“我上次来的时候……草地刚修剪过。”
　　“一周？还是两周？”苏绫不太确定，她的当务之急还是确定克里斯汀的状态。可跑到克里斯汀的正面。
　　她呆住了……
　　金发女巫的双眼，仿佛已经死了。
　　瞳孔放大，了无生机，面色苍白。黑纱裙束腰破了个大洞。小肚子露在外边……
　　腹部有一条扭曲可怖的疤痕，用两条金丝线缝了起来。
　　苏绫的双手微微打着颤，她已经能推断出一些东西了。像是死神到访那般准时般，每个事件的时间节点都恰到好处。
　　一开始，给克里斯汀种下魔种，为乔治施加【领土意识】的嗜杀BUFF。
　　转化苏绫成为恶魔，这是备选方案。
　　苏绫进入【愚者】，遇见年幼的黄雀，获得混沌之子的种族。
　　黄雀由苏绫的情报套取蓝区恶魔之王的信任，示好之后，得到在此处肆意妄为的资格。
　　得不到乔治的人生，那么就借由学生的肚子，为他生一个孩子，看上去没错，实然这位永夜的皇帝，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之前列拉金口述的，恶魔找来现世的凭依物，成为人类。
　　她要降生！？
　　紧接着，她还与楠都女王有瓜葛，也正是苏绫曾经见过的那位传说里，在沙漠绿洲之中，骑着骆驼头戴宝冠的吉蒙里夫人。
　　为克里斯汀剖腹产缝合伤口的，正是吉蒙里的魔发。和苏绫双臂上圣刻拳套的丝线一模一样。
　　最后黄雀与乔治的针锋相对，更可能是黄雀的计划出现了意外，列拉金强插一手，夺走了婴儿。结果就是……
　　在攻城战开始的前几天里，另一个坏未来中。
　　克里斯汀要上吊，黄雀听了想打人，乔治看了会发疯。
　　苏绫的游戏流程几乎与这几位恶魔息息相关，全程处于监视的状态。
　　现在，信奉神明本身精神力就很高的人类，乔治安德鲁，与最古的夜妖……黄雀，一位大逆不道的恶魔，还有女巫克里斯汀三人所生的……另一位混沌之子，目前下落不明，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
　　“列拉金！！！！！”苏绫怒吼道：“她想干什么？！乔治的孩子呢？！”
　　列拉金漫步而来，嘴角浮现着微妙的弧度。“那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红发，一个金发。都是非常不错的材料。”
　　苏绫的双拳燃起了熊熊圣焰。“所以，我要揍你几拳你才会说真话？”
　　列拉金：“虽然我的天赋对这老东西无效，本来原计划还想让乔治亲手给克里斯汀来个剖腹产。杀妻取子的戏码肯定很赞，然而夜妖果然不太好糊弄。”
　　他伸了个懒腰，眼前那铁拳圣女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列拉金洋洋洒洒娓娓道来：“他们就在黑区，随我去一趟地狱？第三候选人……”
　　第三？
　　第一第二，看来都已经就位了。
　　费了那么大工夫，就为了把自己拉下万魔殿？
　　列拉金：“你们人类中也有许多优秀的苗子，远在红区阿加雷斯的地盘，有一位魔神代理。”
　　苏绫姑且认为他说的是红蔷薇。
　　“但……还不够，潘德曼尼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有没有兴趣……”
　　“没有，不吃安利。”苏绫打断道：“但是我可以陪你走一趟，你现在很危险，列拉金，你该感谢那对双胞胎。”
　　列拉金轻蔑道：“哼……为什么？”
　　苏绫：“因为小可爱们还在你们手上，列拉金你才暂时安全。不然的话……”
　　列拉金：“不然怎样？”
　　苏绫扯下影征，以真容示人。
　　“你踩在了老虎的脖子上，她醒了，现在你要是敢收腿，她会咬死你。”


第342章　十三列王
　　“天上三分之一的星星失去了光芒……”
　　佣兽拉着马车，苏绫默念道传说中的潘德曼尼南，回想着刚才，克里斯汀手臂上用针扎刺绣上的，两个鲜红的名字。
　　“恶魔多得犹如星辰砂砾。”
　　“lvan，伊凡。”
　　“lewis，刘易斯。”
　　一对双生子。
　　苏绫：“你知道他们的生父说了什么吗？我都不知道乔治有写日记的习惯。”
　　列拉金：“那不重要。”
　　啪……………
　　一枚染血的金币，拍打在桌上，蕴含着苏绫的盛怒。
　　“乔治如此记下，我终于搞清楚中国话里，Rings并不是R开头，而是L。我决定给孩子，或者孩子们留下这个L。并且尽可能入乡随俗一些，当做华裔的名字来用。”
　　马车跑开，佣兽那幽蓝的眸子泛着阴森森的冥火，一路往甬道更深处跑去。
　　“红头发的，他的眼睛很像尼雅，但是……我只想让他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伊凡（lvan），这是属于他的命运。除了他的样貌，我不想让他与尼雅再有任何相似之处了。源流自苏格兰语，苏格兰是他另一个母亲的故乡，尼雅会认同这个孩子吗？但是……我更希望这个名字处在更古老的年代，像是尼雅一样……希伯来语的译文叫做‘上帝的恩赐’，我想，夜妖也是经由神所创造的，这不是诅咒，她在我的生活，在我的世界中存在着，就是一种奇迹。”
　　“金头发的，他可爱极了……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时时刻刻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那股傻里傻气的样子，刘易斯（lewis），也指名声与战争。
　　列拉金稍稍打起精神，有了点儿兴趣，“古诺斯语种源流下来的意义为‘歌颂’与‘家庭’。”
　　苏绫：“你现在明白脚下的那头老虎，为什么恨不得把你剥皮拆骨了吧？”
　　列拉金摸着下巴：“可以理解……”
　　苏绫：“两只虎崽子可有个了不得的大姐，你先是调戏了二姐，三姐虽然摸了，但是重点不在这儿，他们的名字都源于这个家庭中，我这个捡来的养女，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抢走了我亲人。你说，我要怎么招待你呢？”
　　“说实在的，我很害怕。”列拉金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着苏绫：“怕到浑身发抖……上一次出现这种情绪时，是你们人类的英雄降临这个世界。最初的王。”
　　苏绫：“你见到了哪一个？他们有十三个。”
　　列拉金想得入神，“狐王。”
　　“说说他，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
　　甬道到了尽头，视野豁然开朗，由火把照明的阴暗隧道，泥巴与钢铁承重架的地貌变成了黑曜石路基。一眼望去是巨大的坑洞峡谷，而佣兽就奔跑在峡谷悬崖山壁中，蜿蜒崎岖的崖路上。
　　列拉金陷入了回忆中：“他不像是一般人。”
　　苏绫回想起英灵俱乐部里，那位军阵统领的道具【狐王之书】，那种开全图的外挂能力，“初王从来没有一般人。”
　　列拉金，“他披着毛皮大衣，审美相当有问题，画着艺伎一样奇怪的妆容，眼角有红色的泪妆，漂亮得不像个男人。”
　　苏绫：“就这些？”
　　列拉金：“他能化作一头巨大的白狐，六尾，在你们的神话中，与天通的天狐是神仙。”
　　苏绫心道。
　　看来是个精通变形术的家伙。还是个统帅，毕竟他的书变成玩家手中的道具以后，就成了那种属性。视野开阔，适合当一军帅才。
　　又问：“他强吗？”
　　列拉金：“哈，强到变态，他尚处人类形态时，用三口利刃，全是短剑，刀锋划过肢体的感觉就像让冰块贴上皮肤，汗毛直竖。而且还精通枪械，他有一支手炮，二十五毫米口径的炮管，直到他用出来的时候，我才开始怀疑那家伙纤细的手臂，那个有些消瘦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类。”
　　远程火力，近战格斗，变形伪装，战局综合能力都极强，天生的兵器……
　　狐王，这个名字苏绫在加拉哈德听炀煜说过，也是一知半解，斯托克，塔灵鸟哥的老师。
　　苏绫：“你就见过这一个？”
　　“饶了我吧。”列拉金满脸无奈：“一个就不够对付了，他还带着三千军队，皆为邪灵。个个都是舞枪弄炮的好手。”
　　苏绫想到了黄雀的技能：“枪炮武术？”
　　“狐王曾经称自己为夜妖的孩子，谁传授的谁我也不知道，这个你去了冥土的另一个世界，可以亲自问一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列拉金敲打着桌面，提示苏绫，目的地快到了。
　　苏绫：“那……你印象中的其他初王呢？”
　　列拉金指着马车中格外显眼的黑影：“你不如问问华利弗。”
　　苏绫也很奇怪，平时这话唠盗贼一刻停不下来，现在反倒沉默许多。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烟雾散去，华利弗那副骨瘦如柴的躯壳显露出来，苍苍白发之下，死鱼眼毫无生气，缓缓开口。
　　“我讨厌这儿。就像是咸鱼塞进了五十来岁大汉的袜子里，放进桑拿房，一礼拜后那种味道，满是硫磺和恶魔的臭味儿。主子，你让我回到了故乡，我最恨的就是故乡。它能让我想起很多开心的事，也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儿，但是要按照比例来说，不开心的事儿比起开心的事儿差不多是一百万比一。开心的事儿通常很快就能淡忘，不开心的事儿我会记得一辈子。”
　　苏绫开心地笑了，一拍华利弗的肩：“这才是真正的你嘛，发个牢骚按照写的套路来讲都能赚个满盆满钵的。”
　　又指着列拉金。
　　“介绍一下？”
　　华利弗满脸怨妇模样。
　　“世界之毒。”
　　“罗宾汉。”
　　“绿帽的射手。”
　　“行走的媚药。”
　　“天下大乱之灾。”
　　“是你！”
　　“林克！”
　　“不要塞尔达传说啦！”苏绫觉得这些家伙越来越有趣了，随着这类主位面隐藏剧情的推进，似乎那些只有在装备说明上出场的巨佬，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时……
　　那种使命感愈发强烈。
　　苏绫提示道：“我们说到哪儿了？”
　　列拉金：“最初的王者，人类的先祖。”
　　啪………
　　列拉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提了提调子。他们有十三位。
　　“以骨为兵的主人公。”
　　这第一位……苏绫猜的就是瞳，最初由屠龙竞技场中，VENOM武寰引擎得知，初王瞳的核心装备，能用骨头转化的碳元素当做武器使用。
　　“没有过去的佣兵。”
　　第二位未知。
　　“手持火焰的武者。”
　　第三位未知。
　　“匿于冰雪的狐狸。”
　　这位大抵指的是狐王。不过就这个形容来看，要是华利弗说出什么“宇宙无敌爆炸强”之类的词汇，应该直接是创世神级别的。
　　“天宫的黑色羽毛。”
　　“编制羊毛的猎狼女。”
　　“存在于雨中的尘沙之影。”
　　“冥河里的死人王。”
　　“善使半调子咒术的狮子骑士。”
　　之前四位没听过名号，但是这位狮骑士，应该就是元素之灵炀煜的老师。
　　“死亡人偶。”
　　EAO！这个说的是EAO！
　　“青鸾。”
　　“紫凤。”
　　“金凰。”
　　苏绫：“呃……最后三个为什么这么简短？”
　　华利弗：“因为最后三个是同一个人。”
　　列拉金：“四天王里有五个不是很正常吗？”
　　苏绫：“这种时候就不要搞黑色幽默了好吗？”
　　列拉金不以为然：“不然你以为我什么心情啊，当初狐王见面走了俩回合，然后収刀完工我躺在地上成了一盘魔肉卤味全拼，灵魂往魔池送，结果人接落下来一句：‘我只是我们当中最弱的那一个……’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当时就觉着我们魔族完蛋啦，要被灭族啦。”
　　苏绫：“总之，我要干爆你这份心意，这份情感，不会被你这种接地气的幽默感削弱的。”
　　列拉金：“我很认真的好吗！你们人类都是怪物吗？！我当魔王很辛苦的诶！”
　　苏绫：“废话少说，别扯开话题，我都看见你魔城夹道相迎的那些妖魔鬼怪了，现在转移我的注意力是不是有点儿太晚。”
　　马车窗外，辉煌偌大的寝宫前，列着数十位看上去就不是杂鱼的骷髅级BOSS……行色各异。
　　总归比起外边儿那些处于侯爵之下的货色高级的多。
　　而一号大大的牌子特别显眼。那块木板苏绫见过，白熊在【呐喊时代】用过的。
　　上边写着……
　　“苏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