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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宠冠六国-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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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玉簟坐席,卧榻案几清一色的铁栎红木,杯盘酒器不是金银就是玉制,龙涎熏香四处弥漫。

    厅里已经有十来个人在饮酒。他们无一不是宽袍大袖,笼冠纱巾,衣着精细华丽,想来都是楚国的士族了。无论高矮胖瘦,全都是白面朱唇,仔细看来,这些须眉男子竟然脸上全都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他们显然已经开怀畅饮了许久,杯盘狼藉,酒水洒了一地。不少人早已喝得东倒西歪,索性横七竖八地或伏或卧,姿势很是放荡,更有人袒胸露怀,全然不以为意。

    宁芷和白先生在花厅一角的栏杆前坐了下来。

    “姑娘高风亮节,委实令人钦佩。白某平生阅人无数,德性高洁如姑娘者,寥寥无几。”白先生给两人满上酒。

    “白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想起自己的一些陈年旧事,有感而发罢了。方才白先生毁弃价值连城的宝石,那种是金钱如粪土的气魄,才着实令人钦佩。”宁芷语气恭敬地回答着,眼角却不自觉地撇着一旁那些放荡不羁的豪饮客。

    “那也不过是些糊涂账,不足道也。”白先生留意到了她的余光所向,“姑娘想必对我楚国这些自诩风流名士的纨绔子弟看不惯吧。”

    “不敢不敢。”宁芷脸上一红,连忙摆手,“我确实初来贵国,之前也有幸结识过一些楚国俊逸之士,但是略有不同,虽然都是潇洒不羁,却并不似这般……”

    “荒唐绝伦?不成体统?姑娘大可直言,不必介怀。”白先生笑道,“这些酒囊饭袋无非是仗着祖上荫名,忝列衣冠,胸中实无一物。他们既看不起寒门之人,又不愿像人家刻苦用功,只能互相吹捧风流气度,靠些哗众取宠的伎俩,标榜自己士族的尊贵身份。”

    “这些还算收敛的了。要是这群没出息的服了五石散,一会药力发作上来,那是什么丑事都做得出来的,就是让他们赤身裸体抱着猪槽饮酒也未尝不可。”白先生也扭头看了一眼,轻蔑地说道。

    这时,那群纨绔子弟中却有人认出了他。

    “白……白……白先生,您怎么也……也在这里,小侄敬……敬你……一杯。”一个醉眼惺忪的蓝袍青年大着舌头,摇摇晃晃地挪了过来。他足下不稳,不时踩到宽大的袍角,一步一个趔趄。他倒没有忘了躬身行礼。

    “恒之,好雅兴啊。”白先生并不还礼,“贤侄你素来海量,如何今日竟是这般不胜酒力了?”

    “白……白先生见笑了。方才小侄与张子瑜他……他们行酒令,用珍……珍珠做弹丸,射江上的水……水禽。”这个叫恒之的青年舌头越来越不利索,“哪知……知道轮到小侄的时候,突然有个花……花绿绿的大船挡住了江面,一……一只水禽都看……看不见,好不容易有个绛红色的鸟儿在那里飞来飞去,却怎么也……也打不着。小侄我就……就被他们罚了一海烧……烧酒。”

    绛红色的鸟儿?莫不是他把锦帆菩萨方阔海的绛红色头巾当做水鸟了吧?宁芷心忖,这帮二世祖醉生梦死,浑不知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白先生也不禁莞尔,就把刚才的经过同这帮纨绔子弟讲述了一遍。

    这些酒囊饭袋一个个张大了嘴,可以塞得进青铜酒壶。几个刚才还迷迷瞪瞪的人,现在一下子吓醒了酒。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世家大族,家里的叔叔大爷们把持着楚国军政大权,但是他们也清楚十二连环坞是悍不畏死的水匪,从来都喜欢洗劫达官贵人的船只,楚国水师几次围剿都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真要是让锦帆菩萨上了船,他们还不得生不如死?

    “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人中龙凤。在下佩服得紧。”王恒之长揖到地。

    ------题外话------

    昨日万更,竟无几人留言…青衣咬手帕状…。木激情,有木有…

 48 身份

    “姑娘如此俊秀人物,出身自然也是不同凡响了。恕恒之见识浅薄,对贵国门阀不甚熟悉。还问请教姑娘郡望,何方高就?”王恒之一脸的恭敬。

    宁芷呵呵一笑,感情他这是在打探她身份背景。

    也是,南楚不比东庆,这帮世家大族们把出身看得尤其重,甚至高于生命。

    “白丁。”

    宁芷淡漠道。

    只听她这话刚一结束,男子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就连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抹鄙夷。

    “哦,原来姑娘只是个白丁,在下不信,估计姑娘是在跟桓之开玩笑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不过是个贫苦人出身罢了,及不上你们。”她冷笑。

    “原来如此,可惜了……”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似真在为她惋惜。

    旁边围着的几个公子还不如他,嘴角一个个都勾起了一抹带着凉意的嘲讽。

    唯有那白先生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宁芷本就是贫寒人过来的,这种鄙夷的目光早些年,她跟曲卿臣都没少见。早就习惯了。

    “所谓身份不外乎是运气好,出生在了金屋之上,若是落到泥地里,恐怕,还不如我们这些寒族呢……”她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子,不再停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而对于这些世家子弟们,她的印象可以说是很不好。

    花离笙想必在这南楚是一等一的身份了,却从不会如他们这般,虽然人有些妖孽和不按常理做事,但言谈之间,却是让人大为舒服……

    在船上待了几日,这期间气氛一直都很紧张,那罗胖子一直不肯下船,大家又不好直接把他扔出去。

    但这些都与宁芷无关,唯一有关的是,那胖子总爱缠着她,一会姑娘长,一会儿姑娘短的。

    “我告诉你,不要再在我耳边叨念了,不然仔细了你的皮。”

    “姑娘就是说这狠话都有一股风情。”

    “你——”

    宁芷不禁看向那江面,企图透过江水看看自己的这张脸,是不是修容粉掉了,露出了真容,不然这胖子怎能如此……

    翌日清楚,宁芷起来之后,这罗胖子又早早地就在她门前蹲着等她。

    “我说你总来缠着我干什么?”

    “姑娘身上有钱的味道。”

    “钱的味道?”宁芷嗅了嗅自己,冷眼盯着他。

    “你这盗贼,不会是盯上我身上的财物了吧,我告诉你胖子,别以为我是女子就怕了你,要真是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嘿嘿,姑娘想多了,我罗胖子可不是那样的人,我的意思是,跟着姑娘将来一定能发大财,姑娘这眉宇之间写着财运二字,嘿嘿,你就让俺跟你着吧。”

    宁芷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经历了这么多,此时她的岂是会轻易信人的。这胖子来历不明,又以这荒唐的话为开端,她若是能全然信了他。那她就不是宁芷了。

    “我脸上什么都没写,就真是写了,也不会是这两个字,你看错了。想找钱路你应该去找那里的贵族公子们,他们一个个都是世家大族出身,随便巴结上一个,你后半辈子都不愁了。”

    罗胖子一脸鄙夷地看了看他们,“不过是些油头滑面,喜欢涂脂抹粉的公子哥儿,我罗胖子可看不上他们,我早年从太一玄宗偷……”他看了一眼宁芷的表情,随即呵呵笑道:“是借……借过一本观面相的书,也窥了一些伎俩,绝不会错的,姑娘这面相绝对是大富大贵之人嘛。”

    “我乃大富大贵之人?那恐怕这次你要看错了。好了,不跟你鬼扯了。这船再过几日就到岸了,我看你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躲掉那些人的追杀吧。我们后悔无期。”说着宁芷就要回当房间。

    “唉,我说姑娘别走,别走嘛,我罗胖子说的不会错的。你到南楚想来也有你的目的吧,我罗胖子别的不行,这消息嘛却是灵通的很,你让我跟着你,我借借你的财运。顺便给你提供你想知道的消息,你看怎么样?”

    宁芷沉思了片刻,也知道消息灵通与否对于她接下来要办的事有多重要,遂沉吟了半晌。

    “既然你这胖子这么坚持,那也好,我且信你一回,只不过,平时我们分头行动,互不干涉,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说着,软鞭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腕力一甩,远处的木板箱子碎裂开来。

    “这就是你的下场。”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姑娘真是的,干嘛这么大气嘛,女人就温柔点,温柔点,是不是……”

    宁芷懒得再跟他说话,眼看着这船就要靠岸了,在船上待了十余日,接下来她一边打点行囊,一边构思着此次远行的计划。她从来不是一个做事情毛手毛脚的人,无论什么行动总是要有备无患心里才踏实。况且南楚是一个自己从未涉足的地域,风土人情都与东庆截然不同,至于那里的人物更是……

    想到这里,花离笙那绝世妖孽的笑容浮上心头。尤其是那一夜,那一夜,他看着她,手里拎着两壶酒,说着还是喝酒好,喝酒最是解愁,然后她问他是否在意他。

    他不答,或许是他不知,或许是他不想说。他只是反问她对云行歌是否真的喜欢。

    她当时怎么回答他的来着,哦,对了,她说嗯,只是一声嗯,从那之后他就再未见到他。

    其实她也想过,若当时她说一句不是,结果又会是怎样,但想来想去都觉得可笑。

    花离笙是谁?

    南楚第一大世族花家的嫡长孙,在南楚跺跺脚,连皇帝的龙椅都要抖一抖。岂会为了她一个女子而真的做什么改变,再说她确实在意云行歌。

    一个女子若是时常会心疼一个男子,那怎能说她不是对他有情?若是再选一次,她还是会说嗯。

    就在她想着这些时,这船渐渐靠了岸。

    刚下船,却跟想象的不一样,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南楚特有的服饰,而是穿着其他国家各色服饰的人。

    她有些奇怪地问着旁边死皮赖脸跟着的罗胖子。

    “为何到了南楚的地盘,却有这么多其他国家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南楚的行馆,专门用来招待其他国家重要使臣的,因为南楚一向重视文化交流,那些世家子弟们平日里也以谁懂得的最多为炫耀。据说那里面建筑的特别奢华,我倒是想进去住一晚上试试。”

    宁芷忽然想到花离笙送给她的牌子,他曾对他说过,拿着这个,到了南楚,哪里都可以畅通无阻,这东西她早晚要还给他的,那就拿来先试试。

    想到这儿,宁芷快步上前。

    门口把手的侍卫两个长矛直伸了过来。

    “你们是哪个国家的?可有通行令或者是官方的文牒?”

    宁芷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罗胖子见她这般快走了过来,立刻傻了眼。急忙走上前,胖胖的大手扯着她的衣袖,小声嘀咕道:“喂,我说姑娘,这地方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我刚说着玩呢,你犯不着当真哈,咱们往里走,有的是客栈呢,呵呵,这里我熟,我熟……”

    “没有你过来干嘛,去去去,一边待着去……”说着就要轰人。

    “你们这里既然是行馆,又自命风雅,为何不对贫民开放,贫民之间的文化才是一个国家繁荣昌盛的根基。”

    “哪里那么多事,真是好笑,一看你就是寒族吧?出身布衣?别再这里胡闹了,这不是你们这些贫民该来的地方,我看啊,哪里凉快你就去哪里待着吧,要是敢硬闯小心我们手里的矛。”

    “走吧……”那罗胖子胖胖的手再次上前拽着她。

    “我今儿还就偏得进去看看你们这行馆里到底是个什么摸样,不给我们住,到底给哪些人住?”

    “你,我看你是纯心来闹事的吧。上,把她给我拿下,关进大牢里去——”

    中间的侍卫喊道,接着几个人上前就要拿她,却被宁芷一条长鞭甩了开来,没几下,那些侍卫就哎呀哎呀惨叫着跌到了一起。

    其实宁芷并不是非要不可,只是他们刚刚不把她当人看的那种眼神,着实让人懊恼。

    “哪里来的人在那胡闹?”

    来人穿着一身铁甲,看着倒是个练家子。

    “参加统领。”

    “你们这帮没用的,竟被一个女子打成这样,真是有失我楚国的传统。”说着手中长矛一转,直指向宁芷的胸口。

    宁芷软鞭握在手中,这个人从来时的脚步声,她就可以断定,比刚刚那些人比,武功要强得多。她若是没有受伤,倒也不惧他,只是此时……

    “想必你就是他们的统领?在下有一事不明白,这行馆,刚刚听说是为了作为文化交流的,那不知为何寒族之人就不行,若是作为享受用,那我便也没有意见,只是这打着所谓风雅,唯贤的名号,实际上却是排挤,挤兑贫民,着实让人看着不舒服,呵呵……”

    “你这女子话真多,一个小小的寒族,也有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权力,当真是可笑。”

    ------题外话------

    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青衣已经设置好了。字数还比较够看,嘿嘿

正文 01 故人相见


“我反而觉得可笑的是你们,布衣寒族怎就不能被人接受了?我觉得布衣寒族挺好的。自由自在,不虚伪,不娇柔,更没有那么多披着华丽外衣着实在做着一些荒唐可笑事情的躯壳。”

    “你竟敢辱骂贵族,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说着握在长枪上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我没有辱骂任何人,只是觉得即使是贫民也是有尊严的。”

    “好,很好。那我就让你有尊严的死去好了。”说着冲周围比了个眼神,几名侍卫匆忙地赶了上来,手中均持着长矛,一个个都怒视着向她次来,好似她犯下了滔天罪行一般。

    宁芷冷哼了一声,手中的软鞭转得更快了,那鞭子如同莲花一般,在空中飞舞着,由于速度太快,让人分辨不出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是虚影,

    “废物。”那统领看了接连趴下的几个侍卫后,低骂了一声,便一个纵身跃到宁芷面前。

    “我今日必要将你杀死于此地。”

    “你倒是可以试试。”

    那统领怒喝一声,整个身子都膨胀起来,不只是修了什么内功心法,速度在瞬间增长了三倍有余。攻向宁芷的长矛,劲气也更加锋利。

    宁芷险些被他那长矛刺中,只是在最后一刻,凭着她敏捷的手法和轻功避了开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了一番,又一堆人马赶到。

    “这是怎么回事,庞云?”

    那手握长矛之前被叫做统领的男子听到这一声叱问,立刻停下所有的动作,恭敬地上面,低下头,回道:“启禀大人,这女子要硬闯行馆不说,竟然还口出狂言,辱骂贵族。”

    “哦,那人是什么身份,你查清楚了没?”问话的人端坐在一匹黑色大马上,看向宁芷的眼神中充满沉思。

    “问清楚了,不过是个没什么身份的寒族。”

    “哦,竟然是寒族,还敢这般说话,你怎不速速将她拿下,要知道,这会让他国的贵客们看笑话的。”

    “属下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那人听到只是时不满意地皱着眉,喝斥道。

    “没,没什么,我这就将她拿下,还请大人在一旁等候。”

    “要快。”

    “是。”

    说完那人迅猛回过身子,手中的长矛被他转来转去,眼神如狼似豹,看向宁芷的眼神更加凶狠了几分。

    “你若是识相,现在就束手就擒,我允你一个全尸,若是一会被我擒住,可就没那么好说了。”

    “那也得等你先抓住我再说不是吗?”宁芷冷笑一下,手中的长鞭甩得啪啪作响,只是此时她无法动用内力,不然这庞云可不是她的对手。

    不知体内所受到的重创何日才能恢复过来。

    庞云听完她这话,面色一沉,手中的长矛直接飞出,向着宁芷的心窝而来,她迅速去躲,而就在此时,男子左手抛出,竟是一把小小的飞刀,但刀上有毒,宁芷不得不再次飞身而起,然而两面受击,难免给人可乘之机。男子一个虎步犹疑,便将宁芷扣在了手上。

    “使有毒的暗器就是你们所谓贵族的脸面?”宁芷不屑道。

    “我不是贵族,莫要瞎说。”那人听完宁芷的误认,竟然很紧张地赶紧辩解道。但随即,男子立刻补充道:“我等乃是守卫士大夫和贵族们的。”说着挺起了胸,好似这是一件再神圣不过的事一般。

    宁芷一愣,便也不再说什么,这些人的思想早就已经僵化,任凭你说再多,也没人在乎罢了。“庞云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赶快将她的头给我砍下来,悬挂在渡头边,最近这种渡江过来闹事的白丁越来越多,主上都已经不高兴了。若是下次再被询问,要掉脑袋的就该轮到你我了。”

    “是,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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