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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后宫策-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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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一应声办了,几个火盆就放在子衿的周围。那火光燃得极红,似乎是金灿灿,亮闪闪的,不时还“噼叭”爆出几个燃起的炭花儿,但听在子衿耳中,那声音却分外的惊人,似是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烤了一会儿炭火,脸色微微恢复红润,夜未央体贴问道:“不冷了吧?”

    子衿一笑摇了摇头,心下却暗自狐疑,手脚都烤暖了,连脸上都红得发烫,为什么心里还是冷的。每掀帘进来一个人,带进一股冷气,她心里的温度就会降低一点,那温度时冷时暖,心里也跟着忽冷忽热,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等待中的时光总是格外焦灼,夜未央终于按捺不住复又踱步到院中,太后和子衿也都相继跟了出来,这时候听到消息的宫妃也来了几个,都齐齐候在院中等着淑嫔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产房内一个嬷嬷欢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娘娘就快生了!奴婢已经看到小皇子的头了!”

    夜未央的神色似乎松缓了一些,连太后也沉沉地长出了一口浊气。连带院内的众妃嫔和宫人,都开始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翘首以待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但接下来产房内又一阵惨叫和嘈杂的脚步声之后,不但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反而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焦灼的空气。此时,整个世界一片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院内的人也都闭口不言,紧张得似乎大气都不敢出,只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良久,依旧无声。

    太后皱了皱眉,忍不住上前两步对着产房门口问道:“怎么回事?到底生了没?”

    夜未央也急了,在外面高声喊道:“赵政,你给朕出来。”

    “是,皇上。”产房内传出一声战战兢兢的声音。

    可是还不待赵政出来,产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惨叫,这叫声要比刚才生产时的声音惨烈百倍,直叫得人肝胆俱裂,大惊失色。然而这叫声依旧是来自淑嫔的,声音中有悲伤、有绝望、更有数不尽的惊恐和骇然。

    夜未央的脸色骤然大变,当即暴呵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说罢就要夺路奔进产房,太后还不待阻拦,那太医院院使赵政已经抱着一个婴儿形容的包裹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如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势。后面跟着院判郭信,郭少本等几位太医,脸色均是青白交加战战兢兢。而最为难看的当属为淑嫔护胎的窦太医了,他不但年势已高又骨瘦嶙峋,整个人本就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样子,此时却又双腿发抖,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更显弱不禁风之态。

    看着他们陆续走了出来,夜未央虽然心中疑惑,但看到赵政手中抱着的婴孩身形的包裹,仍然露出了一脸希翼之色,当即便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赵政嗫嚅着不敢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皇上,是个皇子,只是皇子他……”

    “只是什么,快抱来给朕看。”说罢夜未央已经伸出双臂去接那孩子。

    赵政不但未将孩子递给夜未央,反而身子一个激灵,本能地向后蹭了蹭,紧接着便跪了下去,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皇上!您莫要伤心,您还有百子千孙,皇上……”

    夜未央闻听此话,伸出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脸色陡然一变,惊问道:“皇子是不是不大好?刚刚淑嫔的那一声惊叫是何原因?”

    赵政道:“回皇上,淑嫔娘娘看到小皇子后晕过去了。”

    夜未央脸色更加难看,子衿也隐隐感觉不大好,不由得多看了赵政怀中那襁褓几眼。那是一个绣着如意结的锦缎小棉被,从上至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更看不出什么不好。

    转瞬间子衿又突然想到,这孩子没哭。只听得接生嬷嬷说孩子生了,然后便没了动静。除了淑嫔那一声吓人心魄的惊叫,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孩子的哭声,难道,难道……

    她心疼地看着夜未央的背影,手心里微微冒出冷汗。

    “给朕看看!”夜未央的声音已经接近怒吼,就连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突突跳着,鼻翼微微张合,可见是动了非同一般的怒气。

    龙威面前赵政不敢不从,他迟疑着挪到皇上跟前,双手已经微微发抖。待再次见到夜未央伸过的双手,虽是不情愿但终把孩子递到了他手里,随即又“扑腾”跪地,悲伤地叫了一声:“皇上。”

    院中其它妃嫔见事情有所蹊跷,自是不敢冒然说什么或做什么。倒是太后一脸疑惑地近前几步,欲和夜未央一同看这孩子到底如何了。

 第一四五节:中毒

    此时,郭信哆哆嗦嗦的话音还未落稳,夜未央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棉被的一端,他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竟将几个太医均是吓得一哆嗦,那姓窦的太医居然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夜未央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于是手上力道加速,猛地将棉被的一端掀了起来,露出皇子的大半个身子。

    刹时之间,夜未央的双目已经瞪得老大,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阵颤抖,随之身子一僵,就如武侠小说里那种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目光都呆滞的。

    院内已经疑云重重的众人更是发觉不妥,不由得都超那婴儿望去,离夜未央近的,看得清的,不是吓得一个踉跄就是惊叫出声,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太后,也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身子一歪便摊软了下去。

    “太后,太后……”已经从崇明寺回来的孙姑姑赶紧去扶太后,几个宫人也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院内顿时嘈杂起来。

    子衿所站的位置离夜未央不远。虽然是夜里,但院内的灯火早已燃得通明如昼,自然是看清了那个孩子的。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音,但眼中的惊惧确是无法掩饰的。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襁褓中的孩子所露出来的半个身子,居然皆是浑身乌青,远远看去竟如青铜铁器一般。那小小的身子又干又瘦,皮肤层层皱到一起,远远看去又似一种被烧焦的触目惊心之感。

    即便是做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终是掩不住眼中的惊惧之色,他几乎本能地将那婴孩推了出去,在赵政手疾接住婴孩之时,夜未央已经身子一个踉跄,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

    “皇上……”众妃和太医同呼出声,却又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子衿怔怔地看着夜未央,满眼尽是心疼。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甚至愿意替他去承受痛苦。可是这种迷茫与颓废,又岂是别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因被孙姑姑扶着才没有倒下去的太后,片刻后又悠悠转醒,睁眼之后亦是满脸惊悸之色,她颤抖着双手指着赵政怀中那个已经重新包裹好的婴儿颤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太医们只是跪在那里低头不语,一众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人敢上前回一句话,四周只是静得吓人,唯有带着凉意的夜风呼呼而过,不但吹得人更加烦乱,而且似乎还带着莫名的诡异之气。

    “赵政,你来告诉哀家。”太后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撑着让自己站稳。

    赵政抱着婴儿,苦着脸说道:“禀太后娘娘,小皇子他已经……已经走了。皇上和太后鸿福齐天,以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百子千孙,太后莫要伤心才好啊!”

    太后面上一凛,咄咄道:“若是皇子福薄,与我皇家无缘,那么哀家无话可说。可是这孩子明明身上有异,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身上竟变成了这种颜色,你们这些做太医的都是怎么护胎的?”

    最后一句话,太后不但音量明显增高,态度也坚硬如铁,吓得刚刚醒过来的窦太医,又差一点直接晕了过去。

    夜未央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生冷如铁,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甚至牙齿都已经咬得咯咯直响。她一把揪起刚刚昏迷转醒的窦太医,嘶吼着说道:“是你为淑嫔护的胎对吧?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夜未央挺拔伟岸的身躯面前,骨瘦如柴的窦太医已如小鸡仔一般被他揪了起来,他已吓得抖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臣给淑嫔娘娘护胎尽心尽力,几乎日日来都诊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哪知皇子竟会……”

    “并未发现什么异像?”夜未央的脸色已经如脚下的青石板一般颜色,他恨恨说道:“连朕都知道淑嫔隔着三五日便腹痛一次,你这做太医的如何不知?你说你是何居心?不但让朕的皇子没有足月便离了母胎,甚至整个身体竟跟铁一般的颜色。”

    说完夜未央一挥袖将他重重摔地在上,回首还不解气地上前踢了两脚,然后站在一侧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待他喘够了,复又回头看了那窦太医一眼,眼中透着杀气,他咬了咬牙道:“将这庸才给朕拖出去杖葬!”

    那窦太医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膝行向前几步磕头道:“皇上开恩,容臣禀明原因。”

    夜未央冷哼一声,双目如深冬刺骨的寒风一般清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禀的?用你的命赔我皇子一命,难道你还觉得亏吗?”

    “皇上。”那窦太医听到皇上要处死他,反而渐渐淡定了下来,思路也逐渐清晰。他磕了个头才说道:“禀皇上,臣从医三十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妇幼之科,在臣手中护过的胎从未有一例不成,不是臣怕死,只是淑嫔娘娘这一胎实在怨不得臣医术不精啊!”

    夜未央背过身去不看他,只冷冷道:“死到临头,还这般自吹自擂,那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医术不精又是因何?”

    “皇子身青如铁,实在是中毒之症啊!还望皇上明察,将下毒的恶人揪出来,不但还小皇子一个公理,也能还微臣一个清白。”窦太医说完又磕头下去,再不起来。

    “中毒?”夜未央猛地转身,瞬间眼神已经犀利如鹰一般死死盯着窦太医,复又将他一把抓起,双眼已经微微泛出怒火:“你说朕的皇子是因中毒才这样?”

    窦太医稍稍缓了些神色说道:“以往臣给淑嫔娘娘诊脉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皇子在娘娘腹中经常烦躁不安,娘娘会偶有腹痛和手脚脱皮之症,但是这些症状在一般看来都是孕妇的血热之症,其它孕妇也是常有的,臣并未多想。只到刚刚接生的嬷嬷告诉臣,说淑嫔娘娘的腹部有些隐隐的青色,臣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夜未央闻听一阵骇然,当即高声道:“把阿诺叫来!”

    阿诺怯怯地跑了过来,直接跪地。夜未央正色问道:“阿诺,你们娘娘腹部可否泛着青色。”

    阿诺道:“回皇上,娘娘腹部确实是微微泛青。奴婢曾劝过她最好让太医瞧瞧。娘娘一直说这样的地方怎么方便给太医瞧,而且太医每次来诊脉一直都是说平安无事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以为生下皇子自然就好了。”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夜未央眼中的怒气已经越来越浓。

    阿诺答:“年前就已经发现了青色,只是近几个月越来越重了。”

    太后闻后博然大怒:“这,这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的心肠,害我可怜的皇孙居然还没出娘胎就受这般折磨,被哀家查出来,定将他千刀万剐了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房内昏迷的淑嫔突然醒来,当即放声大哭,悲惨不已。

    夜未央的脸色已由先前的愤怒渐渐转为冷静,他微微眯了眼睛,思付良久才转身对郭信道:“郭大人,你一向对中毒一事颇有研究,你怎么看?”

    郭信顿了顿答道:“回皇上,世上的毒药何止千百种,臣一时还看不出这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臣的犬子倒是从小研究各种药毒,或许他会知道。”

    他将目光移向身后的郭少本,夜未央的目光也不由得跟了过去。

    郭少本斜眼瞟了郭信一眼,复又上前答道:“回皇上,微臣看来皇子满身乌青是中了金刚草之毒。依常理来说若是轻微中了此毒一般不会致命,即使是婴儿,停了此毒之后皮肤也会慢慢淡化,从而慢慢恢复。但是淑嫔娘娘这一胎,隔着三五日便会腹痛,而且中毒后还未足月就已腹痛难忍,只好催产接生,想必是此药用得过量,再加上淑嫔本身是血热的体质,就更加加速了此药的吸收。所以至于皇子在母体之中仅存活八个月,就已被毒亡,所以淑嫔才会八月便腹痛生产。”

    “金刚草?”夜未央眼角闪过一丝犀利:“朕对这种药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金刚草不就是一种药材吗?何时成了毒药?”

    郭少本又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金刚草药本身是有毒的,但又有一定的治腹疾疗效。若不是必要,太医们一般不会动用这种药,若是一定要用,须在药中加入黄连和蒲公英,方能驱除金刚草的毒性。在太医院里动用金刚草这味药时,一般都是小心又小心的,绝对不敢多用一点点。”他想了想又道:“能致淑嫔娘娘金刚草中毒只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在娘娘喝的保胎药中掺入金刚草,若是如此只需查看一下淑嫔娘娘的用药、领药单子,为保无错,再查一下药渣便可分晓。另一种便在娘娘的食物中掺下此种草药。”

 第一四六节:嫌疑

    郭少本话音未落,夜未央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地愤怒到了极点。他当即一阵暴呵,如晴天霹雳般当头响起,吓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查!彻底的查!”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既便还没从刚才小皇子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现在又不得不一脸惊悸地看着夜未央,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几乎变形扭曲的脸,真的猜不出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还好,即便是如此狂怒之下,但帝王的修养还是在的。他整个身子如坚硬的岩壁一般僵在那里,死死攥紧的两个拳头,已经发出了刺心的脆响之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查!就算把整个皇宫翻出来,也要把此人揪出来。朕到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心恨毒辣,连朕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查!非揪出这个毒害我皇孙之人不可。”太后也念念叨叨的说着,声音虽低但却透着杀气。“既然知道是中了什么毒,那便不难查出凶手,先从太医院开始查,顺着杆子爬上去,哀家就不信抓不到这个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宫中怎能容得这样的人在此兴风作浪,残害我皇家子嗣。”

    太后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微地抖动起了。这个和天家牵扯了半辈子的人,虽然自己也是从一名宫妃一步一步走上太后之位的,其中的苦乐辛酸,以及孕育子嗣的艰难,自是比旁人知道的更多。然而今日她已是太后之尊,再次面临宫中的老把戏,除了憎恨,则是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心疼,因为就目前而言,无论是谁失去孩子,都将是她失去皇孙,夜未央失去皇子。

    那么皇子夭折,最为心痛的除了孩子的母亲,便是夜未央和她了。

    夜未央烦乱地点了点头,威仪与气愤并存,恨恨道:“此事朕亲自督办,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娘娘,娘娘……”产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一惊回头去看,竟是淑嫔再次晕了过去,她的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就如同一个泥人一般,,瘫在那里面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夜未央急急问道。

    阿诺心中一紧,忙跪下回答:“回皇上,娘娘从榻上爬起来听皇上在院子里和大家说话,听到小皇子是中了毒,一时情绪无法控制,就又晕了过去……”

    “赶快扶娘娘回房歇着,还在月子里怎么能站在风口上吹着。”夜未央说完,又皱着浓眉转身对大家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吧。赵政等太医院众人负责查清金刚草的出处,天亮后来御书房回禀朕。”

    说罢夜未央就欲先行走开,赵政却举着手中的死婴急急问道:“皇上,小皇子他……要、要怎么办?”

    夜未央驻足回头望着那个襁褓,眼底写着深深的痛苦之色。太后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让崇明殿念经七日,送小皇子去极乐往生。”

    “是,太后娘娘。”赵政答应着欲抱着怀中的襁褓离开时,产房内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家听得清楚这声音是来自淑嫔的,这声音足可以代表一个母亲的心碎。

    “孩子,还我的孩子……再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

    夜未央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再回头看淑嫔一眼,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众人也自是不敢多呆,前前后后跟着皇上的脚步,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刚还热闹异常的淑嫔宫中,除了冷冷清清,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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