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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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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枝将沈微之带到林初音的身边时,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落亭里,与王府的亲事退了之后,她没敢再胡乱答应下别家府上的亲事,林湛德也没有在教训她,只是对她倒是比之前严厉了,没了以前的那般爱宠。
她正郁闷得紧。
“小姐,沈公子来了。”
鹊枝吱声禀告,便退了下去。
林初音忙转回头,见到他眼眸亮了亮,尔后便又恢复平常,“今日不忙?”问他话的语气十分稔熟。
“四皇子去了江北之后,便不怎么忙。”沈微之笑着坐下,将怀里包好的碎玉簪子拿出来递给她,“送你的。”
“什么?”
她抬了抬杏眸。
给他倒完茶水,才将簪子接过来,“簪子?”手指尖一触碰到,她便知道是只簪子。
“方才从鹤鸣楼出来,在街边的铺子上见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了。”说完,他又解释一句,“东西不贵重,你可不能不收了。”
上回她给他送完糕点后,他曾送过她一只采蝶轩的簪子,可她嫌太贵重没收,这回他才没敢再买贵重的,这样她收起来才没压力。
“可首饰是要送给心仪之人的。”她拿着簪子的手还顿在半空中,正是因为她喜欢赵止洵这么多年,才觉得这种贴身的东西只能送给喜欢的人,不是随便拿来送人的。
“对啊,你没说错。”
沈微之一口应下,也没再解释什么。
林初音愣了愣,尔后才反应过来,霎时间,她双颊覆上一层烟霞色,耳后根微微泛红。
空气仿若一下子凝滞起来,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鲤鱼戏水的声音。
“我帮你戴上。”
见她眼神微怔,沈微之站起身子说道。
从她手里拿过簪子,他小心翼翼地帮她插到发髻里。
她没躲闪。
手要从她头上拿下来时,沈微之用手指馥抚了抚她的发丝。
“方才见你一个人待在这,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他撩起袍子,在她身旁坐下。
“自从出了上次的荒唐事之后,爹爹他对我一直很严苛,不许我轻易外出,更不再让别家的公子哥上门提亲,我每日只能在府中赏鱼赏花,弹琴诵诗。”她的话里,透了几分委屈。
“定国公大人这是怕你又做出荒唐事来,你安歇上一段时日,等他看清楚你是真的改了,会抹掉这些限制你的条框的。”
沈微之温柔的眉眼里,只有面前这愁眉苦脸的人,看得出来她苦恼了很久。
“嗯,爹爹他是明事理的,只是以前对我太过纵容,见回回都适得其反,这回才狠了心。”
林初音的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她整日被困在这里,没处去说便一直没说。
沈微之眼眸里的柔意更浓,嘴角勾出笑意来,“我也看得出来,你是明事理的。”
“你看得出来?”她微愕。
以前她在赵止洵面前时多骄横的一个人啊,说不讲理便不讲理,这人和宋承誉见到的,也是那样的她。
“以前你太在意正琅,他稍有一点不如你的心意你便同他闹,想借此引起他的注意,可每次都落不得好。他那么睿智的一个人,定是也看得出来你是故意的,只是他不愿在你面前装知道罢了。”
沈微之细细与她说来。
林初音怔了怔,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色,“倒是让你见笑了。”
沈微之沉下眉眼来,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道:“看我偏偏觉得,那样的你也很可爱。”
霎时,林初音的心间涌上一阵暖流,这是她在赵止洵那里体会不到的。以前她的眼里只有他,殊不知自己的身边还有那么一个时刻关注自己的人。
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晌,她笑出声来,笑里透了些许苦涩,眼睛里泛着泪花。
“你不用内疚,只要以后看得到就行了。”似是能看得懂这人在想些什么,沈微之打趣她一声。
“好。”
她应下声来,三月底的微风将她的话吹入他的耳畔。
二人相视而笑。
第二日,楚无念是被一阵敲门声给敲醒的,她睡了一夜的好觉,冷不丁被这阵烦人的敲门声一闹,直接就叫了一声,“谁啊?!”
站在门口的雨堂打了个寒颤,可还是硬着头皮道:“无念姑娘快醒醒,爷他,他发低烧了,又不肯叫太夫。”
“发个低烧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楚无念鄙夷地斥他一句。
“爷一直迷迷糊糊的,再这样下去,会把脑子烧坏的!”雨堂急得很,就差将她的门给拆了,将她人从榻上扛到赵止洵面前。
“怕什么,你家王爷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堂堂一个辅政亲王,若是被一个小低烧给打趴下了,成何体统?
楚无念翻了个身子,将雨堂那一下下跺脚声隔绝在门外。
“无念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王爷也是你的王爷,难道他因为你生了病,你就不心疼吗?”
雨堂没走,在她门外喃喃说道。
身子一个趔趄,楚无念从床上爬起来,这才下了床,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问他,“人呢?”
“自然是在屋子里。”雨堂嘟囔着。
楚无念看他一眼,这才往那人的屋子赶去。
“无念姑娘去了一趟卫陵回来,人都变了。”雨堂一边跟着她,一边埋怨道。
废话,魏长朝都找到了,她还在赵止洵身上费这么多功夫干嘛?之前说的什么‘岁岁长相随’,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她想,自己也没那么喜欢他吧?
可心里却是一阵心虚,她佯装底气十足地问,“我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不在乎王爷了。”
雨堂倒是也没避讳的,直接就应出声来。
“我要是不在乎他,就不会跟你过来了!”楚无念回过头,咬他一嘴。
“可王爷他也是为你才病的啊,昨日那块玉又不是他故意弄碎的,他也同你解释了,你却连听都没听,还将他晾在院子里。”
雨堂愤愤不平地道。
“那他是吹了一夜的冷风还是怎么的?”楚无念叉腰,横他一眼。
被她这一吓,雨堂的身子往后晃一下,摔到门板上,抬起头来要回她一句,结果看到榻上的人已经醒了,正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和楚无念,眼神冰冷,“爷,您,您醒了?”
他急忙跑上前。
“你出去。”
结果,刚跑到他面前,就被他下了逐客令。
眉毛耷拉下来,雨堂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屋门被他关上,房间一下子暗下来,楚无念僵直在原地,小脸一垮一垮的,压根不敢挪动半步。
“过来。”
身后,传来那人冰冷的命令声。
她皱皱眉,转过身子,朝靠在软枕上的人走去,眼睛低垂下来,没敢看他。
“真是因为那个荷包在生我的气?”
他的脸色苍白了很多,眼下一片乌青,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压根没睡。
“嗯。”
她轻声应着,也点了点头。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点头了,赵止洵冷哼一声,“你敢骗我?”
“我没骗你,那荷包本就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绣好的,后来我说要再给你绣一个,一直没绣好,可谁知道你倒先把之前的弄坏了。”她抬起头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话里,是真带了委屈的。
赵止洵皱皱眉头,将她拉到怀里,温热的呼吸声喷薄在她额角上,“以前你骗我,那些我都不在乎,也不曾放在心上,可是这回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骗我,楚无念,你当爷是傻子?”
以前的她,若是看到荷包坏了,只会觉得可惜,亦或者是同他闹一闹,不会将这事闹成这样,这分明就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我,我没有。”
她在他怀里挣扎两下,嘴里虽是在否认着,殊不知眼底已经布满了慌意,就算是再费力遮掩,也被他看到了。
“就算是东西被我弄坏了,你也不该闹成这样。”带着威凛的语气告诫她一声,赵止洵才松开手。
许是动作太大,拉扯到了筋骨,他刚松开这人,就猛咳了几声。
楚无念拧拧眉,这才拿了汗巾浸湿,拧干,替他擦了把脸,“王爷都病了,就不该动怒了。”
很奇怪,方才在偏房里,没见到这人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没多在意他,所以才同雨堂说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来掩饰,这会被他这样一吓唬,她又觉得自己非但不该生气,心里还有点愧疚。
心里乱糟糟的,她擦拭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下来。
“是你让我动怒的。”赵止洵磨着后槽牙,冷不丁瞪了她一眼。
“我,我错了。。。”
心里不但愧疚,声音也软了下来,半句嘴都不敢再顶。
“去了一趟卫陵回来,不是翅膀硬了,是嘴硬了。”他墨眸冷晒着,脸色憋得通红。
“别,别说了。”见他脸红得厉害,楚无念嗫嚅着,将手覆上他的额角,果然又烫了不少,“不行,得去叫个太夫来了!”
她扔下手里的汗巾,就要起身去找太夫。
屁股刚要离开他的床沿,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止声道:“别去叫太夫。”
“你烧成这样,怎么能不叫太夫?”楚无念瞪大眼睛,里面生了焦急,双瞳里只有他一人。
看着她这副样子,赵止洵微微笑着,抬起手去,摸了摸她的脸。
“你该不会是烧傻了吧?还笑!”楚无念将他的手一把打下来。
“嗷——”
手背上一阵麻痛感,疼得赵止洵叫出声来,“我说了不找就不找!”他拧眉瞪着眼前的人。
“好好好,不找,不找。”
用像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楚无念才站起身子,结果又被这人拉回来,“爷是让你不去找太夫,没说不让你照顾。”
楚无念一脸无奈地回过头来,一字一句地与他说道:“我去给您打热水。”
轻咳一声,这人才松开手,嘱咐她,“快点回来。”
“知道了。”
应付完这人,她才离开。
她人一走,秦天从外面走了进来,眉色微急,见到他这副样子,赵止洵的眼眸沉了下来,问他,“宫里出事了?”
秦天急忙点头,下一刻便急声道:“陛下忽然生了重病!”这是易忠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
“一次把话说完!”
猛咳两声,赵止洵冷冷盯着他。
他急忙躬下身子,“今日陛下一下朝,便去了娴妃娘娘那里,去了不到半个时辰,陛下便昏倒了,太医这会还在椒华宫里查探病情!”
闻言,赵止洵眯起双眸,“周抚霖这是等不及了啊。”
“易忠说娴妃娘娘已经被扣押起来了。”秦天一边扶着他下榻,一边禀告着。
细细想着秦天说的这句话,坐到长椅上的赵止洵神色微滞,拿起笔的手停在半空中,可片刻后,他就动手让紫毫上的墨汁落到宣纸上。
“将这封信拿给司马修,他会想法子救人的,这几日我都不便出现在宫中,免得把周抚霖惹急了咬人。”
他刚嘱咐完,楚无念已经端着热水进来了,见这人完好无损地坐在长椅上出谋划策,她敛下眼眸,就这么定定看着他。
见她的眸光落到自己身上,赵止洵挥手让秦天出去,尔后便一脸痛苦状地看向这人,“哎呦真疼,疼死了。。。”
他一边叫着,一边自己揉着眉心。
“王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发着低烧还能运筹帷幄,这等风清月朗、指点江山的模样可真让奴婢佩服。”
她冷眼说道。
“不是,是真的疼。”他仍旧痛苦的叫着,声音比方才的更重。
楚无念皱皱眉,这会瞧着倒不像是装的了,急忙朝他跑过去,将他从长椅上扶回软榻上,手掌心刚触到他的额角,便是一片滚烫。
这下好了,折腾这一下比她离开时烧得更厉害了。
将这人按到床上,她急忙拧干汗巾敷到他头上,“您就好好歇着吧。”按下去时,她用了些力。
“有你在这照顾,我一定好好歇着。”他笑着,要闭上双眼时,手还扯着她的衣衫,生怕她跑了似的。
长叹一口气,楚无念乖乖在他软榻边上坐着,没有动一下。
见这人是真的睡着了,她才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即使是病倒了,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高高在上,旁人触不可及。
手指尖抚过他的眉心时,她的心忽然被扯了一下,疼得厉害。
她笑了笑,就当是她昨日无理取闹害他发烧的惩罚吧。
岁岁长相随,是真心的。
她确信了。
 












  
第六十四章:你先喝一口 

在赵止洵发高热躺在软榻上时,宫闱之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周文王躺在椒华宫的软榻上,太医还在为他把脉,药也喝下去了,人还昏阙着,一点意识也没有。
令妃从仁陽殿赶过来,守在周文王的床前,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眼里已经浮现出泪光来。
娴妃跪在椒华宫外,周抚霖下了令,不许她踏入一步。
宫内外都有宫女太监在守着,有端着药来回跑的,有将太医陆陆续续带进寝宫里的。
将大周的生计握在手里的圣上,忽然病倒了,宫内自然是人心惶惶。
不知是谁将消息放了出去,朝堂上位高权重的大臣都纷纷往椒华宫赶来,平日里臣子不得入内的后宫,此刻已经是人声鼎沸,都在椒华宫外候着。
司马修得到消息,也从宫外赶了进来,一踏入椒华宫的宫门,就见到娴妃在地上跪着,他目光微恙,不动声色地往那帮群臣面前走去。
太医皱着眉头把了半天的脉,要将周文王的手放下时,眸光闪了闪,才站起身来说道:“令妃娘娘,二皇子,陛下的病来得蹊跷,老臣把了半天的脉也查不出病因来。”
周抚霖平静的脸上添了几分怒气,当即站起身子,走到寝宫门口朝跪在地上的人炮轰,“娴妃,你给父皇下了何毒?还不快从实招来!”
娴妃低着头跪着,脊背微微弯下,眉目平静,片刻后才回了他的话,“陛下来臣妾这儿是休憩的,臣妾除了给陛下喝了宁神安眠的茶,再给他揉穴捏肩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做,更不懂二皇子口中所言的下毒是何意。”
周抚霖冷哼,脸色阴沉,“不知道是何意?那父皇好端端的为何在你的寝宫里昏倒了?!”
“臣妾也不得而知,不如二皇子让臣妾进去替陛下把把脉,看是不是臣妾给陛下误食了什么东西?”
娴妃静静回着。
“让你进去?父皇此刻尚且有一口气在,让你进去,他岂不是连最后一口气都没了!你若是不从实招来,本皇就将你打入冷宫中严审!”
周抚霖扫一眼外面站着的一众臣子,底气更足了,赵止洵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过来凑热闹,想来,他还真没有处处向着周北宁。
大臣们的眼睛都落到娴妃身上,这段时日朝堂之上都在议论立后的事,后宫不安宁他们都看在眼里,在这种敏感时期,陛下忽然在这病倒,他们自然都将审读的目光放到她身上。
“二皇子不让臣妾进去查看,臣妾如何知道陛下是为何昏倒?”娴妃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趾高气扬的周抚霖。
“人是在你这昏倒的,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若是你能老实交代,父皇醒过来了你尚且能将功补过,可若是拒不承认,这件事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番话外人看来,是带了情分的,可字里行间都透着让她将过错揽下来的警告。
娴妃微微笑着,眼里透着笃定,“臣妾什么都没做,此事还希望二皇子能查清,莫要凭空冤枉臣妾。”
周抚霖冷笑,“看来娴妃是要拒不承认了?”
“臣妾若是做了自然会认,可若是没做,那便不会认。”娴妃将背挺得很直,没再对他低眉顺眼的。
司马修在臣列中看了好一会的唇枪舌剑,这才挑了个能开口的时候走出来两步,“二皇子,依老臣看,不如先将陛下今日食用的,用的一切东西都检查一遍,好查实陛下是因何中毒,在这无凭无据的审理,只会耽误查实的时辰。”
“司马大人说得在理的,若是再这么拖下去,陛下的病治不了,这病情也没能查出起因来。”
蔡正亦是跟在司马修身后走了出来。
周抚霖凝着这两位站出来的臣子,蔡正乃刑部尚书,周文王忽然病倒,他想出来查探这个是在他的职务范围内。
而司马修的,周文王想立娴妃为后时,他站出来阻止过,至少不是与自己为敌,此刻他又在为娴妃说话,这是为何?
这一点,周抚霖没有看清楚。
“两位大人的话,臣觉得在理。”张临冲也站出来了。
沉眉思衬片刻,周抚霖才松口道:“好,本皇会让人查探清楚是怎么回事,若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娴妃你可是推卸不了罪责!”
“二皇子事务繁忙,不如将此事交由老臣查探,老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就在周抚霖拂袖踏回寝宫时,司马修急忙开口请求道。
他转过头,朝司马修笑了笑,“司马大人这话言重了,如今本皇是最能掌事的,父皇昏倒了,这件事自然是由本皇来查探清楚,来让父皇能放下心在,知道皇室中还有人能掌事,不至于让那些心机歹毒的人为非作歹。”
这话里行间,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了。
底下的臣子们都听得明明白白,有几个周北宁的内臣站出来驳斥他,“二皇子是要将后宫的职权全揽在自己手里了?这事陛下可有同意?”
周抚霖盯着那几个内臣,眼里带着笑意,可心里却咒骂着,人都昏了你们还问我他有没有同意,你们眼睛是瞎了?
可他自然是不会这么说,只反问他们,“本皇将后宫的职权全揽在自己手里不合适,让你们揽着就合适了?”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外臣,与后宫的这层关系能有他硬?
那几个内臣敛下眉头,也没有再争论下去,如今周文王倒下了,他在皇室之中地位最高,他说的话顶了大半边天。
“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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