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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后妖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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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懂了她的唇形所表达的意思,不经意朝屋内瞥了一眼,死伤一片,她下手又狠又准,便是连大皇子,也受了重伤。
    他心头一凝,异常疼惜,究竟是什么样的支撑才让她在虚弱到如此地步之下逃过这些个健壮的护卫,杀出一条血路来,她强大得让人越发心疼,走,他一定要带她离开这里!
    他打横抱起她就要离开,捂住腹部的大皇子撑着来到门口,吹响了口哨,他面色微沉,管不得许多,抱着赫连真飞速的往外跑。
    将将逃出地牢,传唤而至的杀手们便追了过来。
    “师父,都是我害了你。”他收紧手里的力道,深深自责,这番,怕是再也无力逃出生天了罢。
    赫连真闭上了眼,她怕死,很怕,所以,方才才会用着最后的力量,谋求生机,哪怕是极其微末,她也得求着,拼命杀掉那些人,而现在,是真的逼至陌路了么?
    李墨,出来……
    眼见着锋利的大刀劈头盖脸而来,只听哐当一声,预期的死亡并未如期而至。
    她睁开眼,只见一条马鞭缠住那大刀,马上的女人一个用力,大刀连同杀手便被甩了出去。
    赫连真怔怔的看着她,委实不解。
    “不要以为我有这么好心,我不过受了湛王之托,加之还你当年放我出宫之恩。”
    玉棠夫人利落翻身下马,依旧冷傲,看向高尚道:“你带她走,这里我来对付,只要跑出五里,便能同救兵汇合,快!”
    高尚不敢耽搁,抱了赫连真上马,马鞭一扬,便奔了出去。

☆、第九十七章 :世事浮云千万变(7)

夜风冷冷刮在脸上,赫连真混沌的意识想着那玉棠夫人可要怎么办才好,可是眼下,求生的愿望高过一切,她没有本事救人,那份为他人着想的心意便显得奢侈,所以,她顾不了许多,哪怕,玉棠夫人是来救她的。
    五里,只要五里么?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狼狈逃命过,这该死的蛊毒,同她血液里残留的药性相融合,便成了如今这般症状,发作得可真是时候,让她半点防备也没有。
    后面马蹄阵阵,大约是追兵在后,距离虽远,可她依稀能分辨出至少有几十号杀手。
    马匹带着两人不断的往黑夜里跑,即使不断挥鞭,那速度也因着两人的重量所拖累。
    簌簌几声,赫连真只听见噗嗤一声,利箭刺入的声音,拥着她的男人闷哼,并未叫喊,反而大力扬鞭,恨不能长了翅膀飞起来。
    赫连真担忧的看向他,如水的眸子在夜光下泛着粼粼微波。
    “师父,我没事。”高尚咧嘴笑笑,“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带你离开这里,相信我。”
    密集的箭矢朝两人不断射了过来,她整个人被男人护在胸口,蓦地,男人重重的往前倾了一下,终于抑制不住,痛呼出声。
    赫连真揪住他的衣衫,微微用力,吃力的摇头。
    不过才跑出三里,她凄凉一笑,三里呵。
    明晃晃的箭矢不断从她身边擦过,她已经数不清身后的男人中了多少下,好恨,如今这番遭遇全是因着柳氏!
    马儿嘶鸣,男人勒住缰绳突然改道,窜进了密林,树枝刮伤她的肌肤,她不予理会,只是一下一下感受热血滴落在她脸颊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伤。
    血,是谁的血,那么多……
    奔至断崖边,两人弃马,高尚艰难的抱起她往独木桥走。
    木桥摇晃,年久失修,高尚却顾不得,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追兵到来之前,赶到对面,砍断连接两山的木桥,如此,才能确保他师父的安全。
    全身裂开般,已经疼得麻木,他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赫连真搂住他的脖子,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终于,两人踏在了地面上。
    几乎要瘫痪,两人正喘气,追兵已至,踏上了木桥。
    高尚不敢耽搁,抡起佩刀吃力砍断木桥。
    赫连真撑起身子,目光对上男人的背影,瞬间变得模糊,她想哭,可除了不断落下的热泪冲散面上的血迹外,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木桥应声而断,两人暂时安全,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无虞。
    危机已过,高尚再也支撑不住,以刀撑地,单膝跪在了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他看到赫连真担忧的目光,想要扬唇一笑,却是万般艰难。
    怎么了,她为何在流泪?
    他蹙眉,想要奔过去,竟是半点动弹不得。
    “师父——”
    赫连真哭着摇头,拼尽力气撑着身子蹒跚移了过去,将将至高尚面前,便软了腿,跌坐在地。
    她的手颤抖的伸过去,想要替他拔下满背的箭矢,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师父,我没事,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更难受,疼得厉害。”垂着的手抬慢慢抬起来,摸索到她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脸,温柔的替她拭去不断溢出的泪水。
    这是第一次,能够如此亲密的接触到她,他可真是高兴,日日夜夜的梦里,这般的动作他重复了无数遍,一朝得偿所愿,似乎满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眉头狠狠一皱,呕出一大滩血迹,沾染在赫连真胸口。
    他慌了起来,她一向最爱干净,他竟然……,忙歉意道:“师父,对不起,我…我……”
    忐忑了一番,却是悲伤道,“师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赫连真对上他悲伤乃至绝望的双眼,张了张口。
    她的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可她的唇瓣却被自己咬破,凝固了血迹,显得红艳艳,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有些难为情结巴问,“师父,我…我能吻…吻一吻你么,只一下,就一下。”
    赫连真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人脸放大,她的唇便被男人吻住,不同于李墨的强势与深刻,高尚的吻很轻,很柔,像是羽毛擦过心间,这是一个没有味道的吻,可是她却觉着比那情人间的亲吻缠绵缱绻更来得珍贵。
    “师父,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高尚拥着她,在她耳畔不断的重复,似乎想要借此诉说他那满腔来不及告诉她的爱意。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脖颈,男人不再开口,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高尚。”
    她唤他,双手绕上了他的腰间,闭上了眼,泪水便顺着眼睑滑落在鬓间,明明方才还说着爱她,可他的温度缘何不断的流逝,一定很冷罢,她复又抱紧了些,恨不得重新捂热他的身体才好。
    ***
    当李墨带兵寻来,已是拂晓。
    他皱眉,不悦的望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一干侍卫讶异的望向德行有失的小太后,心下各自思量,不敢妄言。
    “还不将太后带过来。”
    他的声音冷得没有温度,同李玄跟来的阿凝忙上前,想扶起赫连真,可赫连真却将那具冰凉的尸体抱得死紧,阿凝不敢用强,害怕伤着她,她一身血衣,狼狈不堪,必定是伤到哪儿了,越发添了担忧。
    “小姐,你放手啊,小姐。”
    “母后……”李玄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也惊讶极了,想劝一劝赫连真,可他发现,不管他和阿凝在旁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赫连真连睫毛都不会眨一下,若不是呼吸还在,他几乎要以为她化为了一尊石像。
    李墨心下一突,虽然不知道事情如何发展为这般惨烈,但他憋了一晚的气无处发泄,又见赫连真一身狼狈不说不动,又是担忧又是愤恨,再也没有耐心,几步上前,大力的将她给拽了起来。
    他力道极大,赫连真吃痛,被他给捞了起来。
    当看清楚男人的脸,她想也不想便抡起手臂狠狠的扇了男人一巴掌。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散了黑压压的云层,曙光开始乍现,也打蒙了一干侍卫。
    他们的皇上挨了打,这千百年来,哪朝帝王能被如此扇了耳光?一时纷纷低头,恨不得消失才好。
    男人的脸色铁青,眸光狠戾,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时,也吓坏了李玄同阿凝。
    “小姐!”
    一声惊呼,方才还动手打人的赫连真已经失去意识倒了下去,而男人及时接住了她。
    ***
    赫连真醒来的时候,失了一会儿神,她望着头顶的百鸟朝凤帐顶,有一瞬间的迷茫。
    突然掀开锦被,赤着脚就往外跑。
    “娘娘,你醒啦!”青禾正打了水,准备替赫连真擦拭身子,却惊异的发现她跑了出来。
    “他呢,他在哪里?”
    “谁?”水盆被撞翻,湿了青禾一身,她一头雾水,不晓得自家主子如此紧张何人。
    赫连真有些失望的推开她,向殿外跑去。
    小夏子奉了旨意过来探望,将将进了凤章宫大门,便瞧见那位不好惹的主子衣衫不整的奔了过来,他赶紧拦住她,紧张道:“哎呦,祖宗,您昏睡了三天,这才刚好,您是要做什么呢,可别折腾奴才们了。”
    可不就是折腾,通常这位惹恼了万岁爷,遭殃的全是他们做奴才的,如今的皇上,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高尚在哪里,你们将他扔哪儿了!”
    她的声带还未完全复原,嗓音嘶哑,这还是第一次,小夏子觉着这位真是难堪得紧,不过瞧着她几乎要将他碎成七八段的眼神儿,他颤了颤,不敢再逾距,回道:“您说的是那乱贼?皇上恩典,允了他葬身之地,已经埋了。”
    “我问他在哪儿!”她耐心尽失,掐上小夏子的脖子,厉声问。
    “在…在城郊绿柳坡。”
    赫连真甩开他,掠过众人,直奔城门而去。
    小夏子瞧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暗道不好,对着身后的宫人们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禀告万岁爷,不长眼的东西,太后娘娘若是再有个什么差池,你我都得掉脑袋!”
    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有些后怕的缩了缩,方才那位可是动真格儿了,哪像往常般只是唬唬他,瞧她那急得上火的模样,他统共没有瞧过几次,今儿个还是为着个乱臣贼子,不怪万岁爷自打回来之后便面色沉沉,听说那日太后非但抱着那人不撒手,还扇了他主子一耳光,绿帽子都戴得明晃晃的了,能忍下去才怪!只是不晓得,这二位,又要怎么个闹腾法儿,好容易苦尽甘来,哎……

☆、第九十八章 :世事浮云千万变(8)

绿柳坡,好一个绿柳坡,这同乱葬岗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掩土埋了罢。
    她望着空旷的地方,静得诡异,甚觉凄凉,她怎么能让他留在这里呢,他一向最喜欢热闹了,这里多冷清啊。
    她蹲下身,望着那一堆微微突起的新土,凭着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下挖。
    李墨赶来的时候,正碰上她这般发疯的场景。
    他立在一旁冷冷的瞧着她,瞧着她为另外一个男人心神俱伤,同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他自己就觉得窝囊。
    她白玉般葱细的手指被碎石割伤,身上不过穿了一件寝衣,空荡荡的,显得异常单薄,长发披散凌乱,足上连绣鞋也忘了穿,足见其急迫。
    他恨得牙痒痒,当年他在生死关头挣扎,她不过也吃好喝好,半点没有放在心上,是他太失败亦或是,她的冷漠绝情,只针对他一人。
    “够了,你要挖到什么时候!”
    他止住她,却被她一把挥开,“滚开!”
    “赫连真,你发疯也有个限度,我不是每次都能容忍你!”他强势的将她拽起来,被她扇的脸颊还火辣辣作疼,当着众人,君威尽失,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忍耐真的不多了。
    她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也不顾,怒道:“我发疯?他为了救我连命都丢了,你却随随便便将他扔在这里,还皇恩浩荡,我倒要问问你安的什么心!”
    “他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他是无辜的!”赫连真吼,“他何其无辜,若不是你南下荆州,同他血海仇深,他又何至于被逼到今日这一步,又怎会被大皇子利用成了反贼,都是你!”
    “他无辜?”李墨冷冷的笑,反问:“他无辜,我的皇子便不无辜吗,赫连真?但凡是你在乎的人便是罪大恶极你也念着维护着,还觉着理所应当光明正大,其他人,便是随你心情喜恶要杀便杀,想剐便刮的么!你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
    “哈,你的皇子,你终于提了,李墨。”赫连真嘴角泛起讽刺的笑,“我就知道你是在乎的。”
    话一出口,李墨便有些后悔口不择言。
    那个孩子从她坠崖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再容着那孩子,可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情,最后竟然生了下来。
    就算不是他看重的,疼惜的,但毕竟是他的骨肉,活生生的一个小人儿,没有哪个为人父者还能亲手了解这样的小生命。
    那孩子夭折了,他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他知道她容不了,所以默许了,没有怪她。
    难道这些还不能证明他对她的纵爱么?
    而她,现在竟然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一再指责怨恨他。
    他定定的看她,有些疲惫,“赫连真,你说爱我,便是如此么,到底有没有哪一次,你心里那杆秤能多偏向我一点。”
    赫连真怔住,忽而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凉凉道:“对,你说对了,我不但自私肚量小,还心狠手辣,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偏向你,我为什么要偏向你,我tm就不该救你,不该救你!”
    “你!”李墨深吸了口气,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同你计较,只是赫连,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便一定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对我横眉怒目吗,且,这桩事,我错哪儿了?那晚的事,我想不明白,凭你的身手,何至于弄得如此惨烈?”
    为什么?赫连真甚觉好笑,她挑眉,说道:“不相干的人?他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呢?他能为我死,你能吗李墨?”
    “你不能!”
    李墨面色沉沉,薄唇紧抿,对于女人的控诉,他无言以对。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爱她,哪怕能容忍她触犯他的权威,可是死之一字,未免太过沉重,生活不是市井戏本,哪里会有这多生死相随,他是皇帝,他的命属于大黎社稷百姓,连他自己也不配随意支配,又何谈为她去死,或许以前的他能做到,可是如今……
    “我不会让你死。”他会护着她,为何非要用以命相抵的方式。
    闻言,赫连真嘲讽一笑,“是么?”
    可不就是讽刺,但凭他滔天本事,难不成还能同阎王爷抢人不成!她啊,连自个儿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呢,他却还能这般大言不惭。
    她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有些事,我必须做,这是我欠他的。”
    他见她软了语气,不再激烈同他针锋相对,微微放心,可仔细琢磨这字里行间的意味,不免咬牙切齿:“你别告诉我,你要亲自送他回荆州。”
    “自然,他不会喜欢这孤寂寥落的帝京,荆州,是他的故乡。”
    “赫连真!”李墨怒:“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大黎的太后,代表的是皇室,而他,是乱党,你要送他回荆州,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看待皇室颜面,你是存了心思故意处处同我不对付是不是!”
    “李墨,这是我该做的。”
    “胡闹!”李墨趁她不备点了她的穴道,打横抱了起来,低头,脸色不好道:“你该做的,就是好好呆在凤章宫做你的太后,同我恩爱缱绻,教导我们的女儿,而不是心思大得妄想揽尽天下事,操心无关紧要的人,从今往后,我不再许你插手不该过问的事。”
    赫连真睁着双眼瞪他,其间的愤怒几乎要燃烧起来,想要架空她的权力,只做一个等着他宠幸的简单女人么?
    “赫连,不要逼我将你关起来。”
    李墨将她眸中的不愿收入眼底,下定了决心,倘使她少沾染这些个朝堂之事,两人的冲突必定减少,总归不会三言两语不和便针锋相对,只要她做到这些,其余的,他大可顺着她由着她,他想过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小夏子擦着满头大汗赶来便瞧着二人看似亲密实则剑拔弩张的样子,硬着头皮迎过来,禀道:“万岁爷,柳氏在衍庆宫引火*了。”
    ***
    湛王府。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股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阿婉低头瞧着滚了满地的酒壶,又见那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竟是颓废的倚在墙角,面容憔悴,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肤色越发白皙,修长的手指执着酒壶不断的往嘴里灌。
    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她移步过去,在男人面前蹲下,散花如意云烟裙摆坠了一地,别样好看。
    “殿下,别喝了。”她按住酒壶,这么多年了,两人相敬如宾,她不敢不愿更没资格干涉他的一切,可是,他已经将自己关了这么多天,也醉了这么久,对他的担忧胜过了一切,她生平第一次见着如此狼狈的他。
    “阿婉?”李湛努力睁了睁眼,终于看清楚面前清艳脱俗的女子,笑容里夹杂着悲凉之气,“嫁给我,可真真儿委屈了你,以你的才貌身份,合该同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才是,偏就我,误了你,误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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