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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忽如其来的热情问起皇上，让慕太医打了个灵颤，忙又镇定回道：“老夫多谢慕闺医关心皇上龙体，皇上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太医愈说愈激动，稀落的胡须难得一见的威武震抖。
　　　　看的慕锦华无言以对的撇过头翻了个白眼，转回头笑了连连称是。
　　　　两人互谦笑后，竟一时半会找不着再交流下去的话题。
　　　　慕太医倒像是在期待着慕锦华能说些什么。
　　　　“那个……”
　　　　打破尴尬的僵局，慕锦华关心的无非就是自个何时走出这太医院，皇太后没了，还有皇后啊！虽梦里她不曾将皇后放在过眼里，可如今不同往日了，她已进宫为医官，指不定，日后她蒙受的可就是皇后的恩宠呢！
　　　　“那个皇后凤体有无恙？”
　　　　“暧”，慕太医否定她的疑问，笑了纠正道：“慕闺医现今暂身在西厢院，理应关候的是皇子公主们，嗯？皇后的凤体还轮不到慕闺医挂心呀！”
　　　　“那您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替小女美言？好让我早日去为皇子公主们尽职啊！”
　　　　慕太医笑了走往东南院，慕锦华忙跟上，等着回话。
　　　　“难得慕闺医盼着想为主子们尽职，老夫深感欣慰。可，这不是皇上准了就能算，更不是凭老夫一己美言就能算数的，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若能入了皇子们的眼，你的闺医之官职也就真正的名至实归，名正言顺了”
　　　　皇上准了都不算，慕锦华算是知道了，为何那些名门望族府上的闺女无一人应试，在静园，慕老秃驴又是为何见她如见自个的亲孙女似得，原来，她只是皇上拿来哄皇子开心的恩宠。
　　　　硬是吞下一口恶气，已身处在他人屋檐下，慕锦华不得强颜欢笑道：“慕老太医说得是，可小女整日被困太医院，不怕主子不传，就怕主子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呐！”
　　　　“再说，这哪能给的了机会，让我入了主子眼。”
　　　　慕太医笑意不减，挦了胡须再着重道：“所以老夫说过，这就要看慕闺医自己的造化了，太医院上上下下几百人，哪个不是像你慕闺医一样的想法，只是更多时候，他们会选择认命，毕竟，出了太医院，安稳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听如此一讲，看来真的得看自身造化了。
　　　　别了慕太医回西厢院的途中，慕锦华多番深思，该怎么造化？
　　　　“锦华”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胆敢冒出傻里傻气的惊喜喊声，着实吓了慕锦华一跳。
　　　　哟！
　　　　她扬眼一望，竟然眼花的看见宸卿穿着了一身太医官服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奇了怪了，一副痴傻样假扮成太医，居然也毫不逊色。
　　　　“啧啧啧”，慕锦华围着宸卿周身揣摩转了一圈，笑了问道：“哪里偷来的？”
　　　　“嘿嘿”宸卿傻笑了回：“老秃驴赏的。”
　　　　“他赏你太医服做什么？”慕锦华狐疑问。
　　　　“嘿嘿…”，宸卿随着她走动转着身子，摇头笑回，“不知道”
　　　　慕锦华不得不再次狐疑，一把揪住宸卿的前襟，变了脸色质问，“快说，是不是你将那晚，我在药材里做过手脚的事告诉了慕老秃驴，他才会赏你的？”
　　　　“我说呢！怎么皇帝老爷子喝了巴豆会无恙，瞧瞧那慕老秃驴，下巴恨不得都要仰上天的得瑟劲，原来是你这个傻小子出卖了我，真枉费我对你掏心掏肺。”
　　　　“不，不”，宸卿恐慌的只顾摇头”，傻子脑袋原本就简单，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
　　　　“不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敢狡辩？”
　　　　“不，不”，宸卿见慕锦华生气，他也不好受。
　　　　“你走吧！”，慕锦华放开宸卿，转过身就走，警告道：“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
　　　　“慕姐姐不是想出太医院吗？”宸卿追上小心翼翼的问。
　　　　停住脚步，慕锦华动了心转回，语气放轻松了问：“慕老秃驴好好的为何要赏你太医服？”
　　　　“药？”，宸卿哦的一声想起来了，伸出右手食指细细观察道：“药材要用血作引子，老秃驴是这么说的”
　　　　拉过宸卿的右手指一看，果真有个血针眼。
　　　　想来也真是可怜，发高烧无人医，脑子烧傻了不说，就连血引子，也欺到下人头上。
　　　　“刚刚是我错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只要锦华不再生宸卿气了，就好！嘿嘿……”
　　　　“傻子”，慕锦华忍不住笑了出，立马又板着脸问：“快告诉我，你有什么法子帮我出太医院？”
　　　　“嘘！”宸卿大张措举，观详四周，“嘿嘿，等天都黑了在告诉你”
　　　　“切，故弄玄虚”
　　　　林荫道上，待两身影已逐渐走远。
　　　　碰巧经过的慕太医差点错过了一道风景，走了一些路又缓缓回了叉口，眯眼远望相言甚欢的两人，笑了喃喃自语道：“闺丫头，主子此刻就在你身边啊！希望老夫没看错你。”
　　　　回到西厢院外，慕锦华打发宸卿先回北厢，约好晚上戌时老地方见。
　　　　院内，三位医婢翻拨着架筐里药材。
　　　　见慕锦华高高兴兴的回来，皆互视笑了笑迎了上去，秋儿试探问，“慕闺医近日气色越来越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慕锦华一瞪眼不予理睬，她怎会听不出秋丫头在试探她。
　　　　难不成，她要如实告知，她确实遇到什么人了，却是一位痴傻男子。
　　　　“今晚你们不用值班了，早点吃完晚饭，早个歇息吧！”
　　　　这对身子正在调养的春儿，倒是件好事，可，安儿犹豫道：“奴婢们知道慕闺医体贴我们，但，此事若被巡察的太医们撞见了，那奴婢都会受到处罚。”
　　　　“你们啊！用脑子好好想想”，慕锦华戳了戳自个脑袋，她会费力周张，实则是为了她自己。想出太医院，暂且还得瞒着眼前胆小如鼠的丫头们。
　　　　接着不以为然笑了道：“那些巡察的太医们，不过是打个马虎眼，应付应付职责罢了！你们亥时前，屋子里统统挑灯歇息。等到亥时后，你们才灭了灯放心歇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第九章　拒钻狗洞

　　　　三位医婢一听确实是个好法子。
　　　　可她们总觉得今日的慕闺医有些不对味，虽进太医院不久，平日里行事作风也不会刻意坏了规矩。
　　　　秋儿和安儿还是再三犹豫，春儿见了，紧随着一声轻咳。
　　　　“哎呀！春儿快坐下歇歇”
　　　　慕锦华会意一笑，忙大惊小怪的搀扶住春儿走往旁边的摇椅，伺候着硬是让春儿躺了下。
　　　　真真切切的为春儿号完脉，面肃从容的道：“脉象浮而无力属血虚，平胃散停服，今日后每日食阿胶二枚”
　　　　瞅到秋儿两人走近，特意咬字着重，“切记，一定不可劳累，多调养歇息。”
　　　　“慕闺医”，春儿咳嗽愈烈几声后谢道：“您大恩大德，奴婢永记心上。”
　　　　“不必了”
　　　　翻眼看了对她不再有疑虑的秋儿和安儿，慕锦华拍拍衣衫上灰尘，站起身向自个房间走去，不回头只留下请自便的话语道：“得，你们宁愿守着空荡荡的院子，我要去歇着咯！”
　　　　三人面面相觑，决定后，由安儿搀扶着春儿先回房，秋儿收拾干净了架筐里药材，大白日里，院子就没了人影。
　　　　哼！得意现身后，慕锦华扫视着更显得冷冷清清的院内，什么西厢院，自她入住太医院几日后，以前那些西厢的太医们，全被调离去了东南院，只舍下三位丫头陪着她。
　　　　为了自身谋利之外，她当然要多多体贴她们。
　　　　睡了午休不知不觉已到了酉时，四椅一桌摆放一梨木柜，简朴舒适的屋子里一片余晖。
　　　　慕锦华起来后，见一抹娇影候在门外头，不解问道：“秋儿吗？”
　　　　“慕闺医，是奴婢”，外头的声音老老实实回答。
　　　　穿好衣衫，她没急着出门，疑惑接着问，“有什么事？”
　　　　“慕闺医近日是否遇见，遇见……”，秋儿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
　　　　门开，慕锦华看着秋儿憋红的俏容道：“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没料到秋儿突然扑通跪下，急道：“昨日傍晚……”，她回忆起昨日傍晚在西厢药房外巧然撞见的那一幕。
　　　　慕锦华顿时有一种被人揭穿的感受，故不明所以问：“昨日傍晚你撞鬼了？”
　　　　“不是”，秋儿摇头，脸上并没显得惊恐，反而带了一丝高兴请求道：“奴婢怕迟了会来不及，只好趁着今日，慕闺医还在奴婢们身边，斗胆求个请求。”
　　　　这样的秋儿自她来到西厢院还是头一回见，她也倒好奇，眼前的丫头到底想请求什么？
　　　　“说”
　　　　“慕闺医入太医院快整一个月了，这些日子里，您对奴婢们的好亲如姐妹，让奴婢们很是受宠若惊，奴婢今日来只请求，若慕闺医他日真如所愿，顺顺利利出了太医院，能否向主子说说，将奴婢们也带在身边，日后，奴婢们定当好好报答伺候您。”
　　　　“好啊！”，慕锦华一口答应，不管她现在是何处境，借人吉言的事，她满是乐意的。
　　　　“谢谢慕闺医，谢谢慕闺医”
　　　　“甭客气啊！”，慕锦华扶起秋儿，看看已逐渐被黑幕笼罩的天色，离戌时也快了，压不住心里的兴奋笑道：“去准备饭菜，吃完，你们都去早些歇着。”
　　　　秋儿领“是”下去，慕锦华回房盘算着出了太医院，怎样实行她去见皇帝老爷的计划，想着，陷入沉思，不知高贵清冷的三皇子是否已将她忘记？
　　　　不知其味吃完了晚饭，待等到三位医婢都听话的回房歇息后，慕锦华一人悄步去了和宸卿约好的老地方。
　　　　慕锦华刚出了院门，房里便走出秋儿，望着隐进月下黑幕里的身影，才又回了房。
　　　　到了西厢药房，宸卿着一身太监服饰在疙瘩缝里来回走动，浑身不自在早已等候多时。
　　　　“锦华”
　　　　看到她走近，宸卿焦虑的傻样，脸上立马展开了俊美笑容。
　　　　“等急了啊？”
　　　　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慕锦华张望不远处正走来的巡察的太医，忙缩回头轻问，“这个时辰，你有什么法子出太医院？”
　　　　也都怪她，还真的相信了一个傻子，万一，将她带进坑里了怎么办？
　　　　宸卿神秘的傻笑道：“慕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保证安全！”
　　　　路已走无回头，慕锦华无奈又抱以期待。
　　　　两人闪躲开无处不在的太医们，慕锦华跟着宸卿来到一小院落。
　　　　定眼一瞧，这不是她前几日之前还经常来看余晖的后院嘛！
　　　　“唉，你个傻子带我来这里干嘛！”，慕锦华瞅周身四处不耐问，她清楚的记得这间不大不小的后院是无门可寻的。不然，她早就……
　　　　宸卿不回话，懵懂的跑到一处墙角跪地上，就开始双手挖着松软的泥土。
　　　　喝一盏茶的功夫，果真挖出了一个大坑。
　　　　傻帽高高翘起屁股趴伏在地上，一眼望穿类似的狗洞就是太医院外头。
　　　　然后甚是满意傻傻一笑，宸卿速溜站起身子，将沾有泥土的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一把拉住慕锦华高高兴兴的道：“慕姐姐，我们可以出太医院了。”
　　　　甩开手，慕锦华满怀的期待被淋成了落汤鸡，她静静的看着眼前只要有饭吃就开心，有觉睡就心满意足的傻大个。
　　　　她就知道，她不能期望去信服一个比她还智弱的傻子。
　　　　哇哇一声哭了出，慕锦华甚少表露出小女子柔软的一面道：“我行的端做得正，你居然让我钻狗洞。”
　　　　“你若是用这样愚蠢的法子带我出太医院，你怎不早说，也对，都怪我太相信你了，竟然真的会相信你”
　　　　“说的是你啊！”，瞧宸卿痴痴傻傻不敢强词半个字的模样，慕锦华停了哭挤出泪问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没见过女孩子伤心吗？”
　　　　“见过”，宸卿愣愣的如实回，似是在回想过去接着道：“她好像比你还伤心。”
　　　　听着由深而发的感伤语气，慕锦华微微一愣。
　　　　宸卿上前，傻气里道不明的心疼，帮慕锦华抚了泪，那么一瞬犹如正常人的口气问：“锦华真的想出太医院吗？紫芸妹妹和幼攸宸经常告诉我，宫里有很多人想害我，我还想出宫呢！”

　　　　第十章　觐见主子

　　　　郑重点点头，听到后两句错的离谱的胡言乱语，慕锦华并没太多思虑，傻子说话做事终究是信不过。
　　　　从今往后，全当作是在哄她开心，左耳听右耳出也就罢了！
　　　　不过，慕锦华倒是将一句话听进了心坎，抵不住疑惑问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吗？”
　　　　宸卿俨然不懂“心上人”是何意，挠着脑袋费劲的摇了摇头。
　　　　既不是心上人，那便是娘亲了。
　　　　看着傻子着实比她还十分难受的样子，慕锦华怎敢还挑起伤感的话题，虽今晚出太医院已无望，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歹，宸卿也陪着她度过了几许开心的日子。
　　　　“走吧！我们早些回去”，淡淡的吩咐，她转身离去。
　　　　“锦华，那……”，宸卿还纠结在刚挖的出洞。
　　　　慕锦华停住步子再嘱咐：“那你把坑给填平了，免得被人发现，我就先回西厢院了。”
　　　　“哦！”，不舍的看着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宸卿才又趴伏在地上饶有兴趣的将泥土，一寸一寸的填实洞口。
　　　　……
　　　　日子仿佛又过回了半月前的那般漫长安逸。
　　　　她每日照旧上午去东南院，配合太医们探讨药方，下午关自个在炉香房研制异草奇珍药材，到了傍晚，就坐在院里看看医书，看看夕阳，看的久了，莫名容易出神。
　　　　唯仅与往日不同的，是她研制的药材，都是有关如何精准诊治痴傻病。
　　　　说是痴傻病，可又称不得病。
　　　　想到宸卿，慕锦华自然想到，自那晚丢下他独自离开，至今日已是第六天没看见那个傻子了。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慕闺医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秋儿笑道走近。
　　　　被这么直白一问，心思立马转移到医书上，慕锦华似有意无意识的翻了一书页阅目几行，漫不经心的念道：“硫磺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琵琶见，狼毒最怕密陀僧……”
　　　　噗嗤，秋儿忍不住笑出。
　　　　“你这丫头笑什么？”，慕锦华合上医书，不悦质问。
　　　　秋儿忙收敛了笑，奈何老实回：“连奴婢都知道《神农本草经》里头十九畏的第二畏是：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敢问慕闺医，您说的”，接着小心翼翼的问，“琵琶何时成了药材？”
　　　　听了，慕锦华目瞪口呆，她竟被一个小丫头看了笑话。
　　　　“现在慕闺医，难道还不承认自个的心早已经飞出了西厢院外？”
　　　　那又如何？慕锦华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秋儿，准备继续看她的医书。
　　　　“圣旨到！”
　　　　此刻，院外突然传来娘娘腔的尖细高喊声。
　　　　秋儿骇的脸色苍白，忙迎到院门，安儿和春儿也忙丢了手里药材活，规规矩矩的候在慕锦华身后。
　　　　踏进门，走在为首的是一位身有七尺，体态圆润，面洁冠玉，却眼小如鼠的殿上御总管。
　　　　只见左手托圣旨，右手执拂尘。
　　　　身后面还跟班了十几人太监。
　　　　秋儿跪下怯怯道：“奴婢叩见俞总管。”
　　　　“嗯！起吧！”，傲态瞟了眼身旁的医婢，皇上殿前的御总管俞申抿着瘪嘴巴一眼瞧过慕锦华三人，最终目光落在着樱兰素衫的慕锦华身上。
　　　　不等俞申开口，光看看一副皇恩气派的架势，慕锦华就已心知，她等的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她微微一笑，泰然盈步上前施礼：“慕锦华见过俞总管。”
　　　　“慕闺医无需客气”，俞申也附和微微一动嘴角，不予多废话接着道：“慕锦华接旨。”
　　　　皇恩面前，她曾只跪过师傅的双膝，眼下跪接圣旨不为过，忙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锦华应试闺医之职，医德才兼备，温婉贤淑，特封闺医，官正六品。闺医院设立在宸祥宫，日常，以服侍四皇子为己任，钦此！”
　　　　“臣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慕锦华心里不知滋味。
　　　　“恭喜慕闺医荣升官职，接旨吧！”
　　　　宣完旨，俞申才真的笑了，递过圣旨放慕锦华手里，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道：“你也无需收拾了，事不宜迟，赶紧的去宸祥宫觐见主子吧！”
　　　　“是”，到了这一刻，慕锦华又突然迷途知返，送走了俞申，她对已入住习惯的太医院倒念起了不舍之情。
　　　　本想着赶去宸祥宫之前，她再去见见痴傻宸卿。
　　　　秋儿看穿慕锦华心思劝道：“慕闺医，时辰已不早，觐见主子万万不可耽搁了，您现在想去见的人，没准，很快您就会见到呢！”
　　　　她想见的人？是三皇子。
　　　　经秋儿一劝，慕锦华觉得有理，那个傻子几日都能不曾见她，她又何必处处为他着想。
　　　　大不了，得了空闲，她再回来主动寻他便是，她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