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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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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千雪心中倒是也并不呐喊,如今宫中上下皆知,元妃天大的本事,将容氏与王氏斗倒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柳贵人,更是不堪一击。六宫上下,对云千雪虽又颇多非议,可明面儿上是谁也不敢不恭敬。
    云千雪微微一笑,扫了一眼映书。映书忙上前去扶了谢明昭起身。
    谢明昭却是一动不动,道:“你肯不计前嫌,求皇上与太后将四皇子给我,这一礼,你也是受得的。我这个人,平生最不喜欢欠人情的,给你行一礼,便是不欠你了。”
    云千雪不疾不徐的含笑,温然道:“我自不求你能还我什么天大的人情,只往后你若要再起什么心思,先看一看四皇子。他如今没了亲生母亲,也唯有你是个依靠。相对的,她也是舒妃的依靠呢。”
    谢明昭会意的含笑,一双明丽的眼睛极清亮,笑道:“我明白元妃的意思,也请你放心,那中宫的位置,我是再不惦记了。能得着这个皇子傍身,让我往后能继续在我的合璧宫里作威作福便是了。”谢明昭话罢,掩‘唇’嫣然一笑。见云千雪不言语,又似是提醒她一般,曼声开口,“只是我争不过元妃,总有旁人与你争夺,想来也是一场恶战。若早晚得二人中择一个,我倒是不愿意看着那一位上来。”谢明昭叙叙的说了这许多话,竟像是表忠心一般。
    云千雪抬眸凝着她,清清淡淡道:“该是你的,不争也跑不掉。不是你的,争来也是无用。”
    谢明昭笑靥深深,道:“六宫上下盼着元妃能得着那份尊贵的人多,只是贵妃也不容小觑。只是瞧着你二人,一个淡然处之,一个成日吃斋念佛,参禅悟道。旁人,倒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思了。”
    云千雪听得谢明昭将佛、道两处连着说,心中便不禁纳罕奇怪。忍不住问道:“年初那阵子,便听说贵妃成日往钦安殿去念佛,怎的如今还日日去吗?”
    “去,再这般日复一日,只怕便要坐化升仙了。”谢明昭嗤的一笑,别有深意的说道:“糊涂的人,只怕还以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缘故。毕竟这钦安殿与通明殿内,偶尔会有僧、道来做法。”
    云千雪细细凝着谢明昭的神情,转瞬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
    每逢宫中节日或祭祀,都会在钦安殿或是通明殿讲经做法。宫中‘女’眷自不能随意接触男人,和尚、道士也在其中。
    前秦曾有一位冲冠后宫的丽妃,便是因为被疑与道士有染,而被贬黜,最后在幽闭之处郁郁而亡的。而这疑心起的最是无稽,不知这谣言从何处而来,四面传开,便害了这位丽妃。可见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是借着这个机会散些话出去,倒也是拉下贵妃的法子。
    云千雪心知谢明昭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因着极在意四皇子的这一桩人情。
    谢明昭见云千雪又是陷入一阵沉思,迟迟不语,便是干脆将话说开了道:“贵妃在前朝众臣之中,因着先帝钦点的儿媳,正统的太子妃,自然举重若轻。元妃若不用这个法子,如今贵妃事事检点,半点儿把柄也抓不住,只怕打着做一辈子贵妃的名分,享着皇后之实的打算。再者,后宫众人皆知你二人出其一,只怕她早就想好了除掉你的主意了。”
    云千雪眉心一跳,心觉谢明昭这话说的极在理。自己不曾将顾临怡视为劲敌,可也被姜子君、谢明昭两人提醒过。顾临怡早就‘欲’除掉自己而后快,这么些年竟还这般安静,实在奇怪。
    细想了一番,云千雪抬眼温和一笑,“劳你提醒,我自会仔细想想,小心提防。”
    谢明昭这才安心的抿了抿‘唇’,起身道:“我坐了许久,也该走了。”云千雪随着她一同起身,似是预备要送她。谢明昭难得平和的笑着,似是才想起来,道:“元妃,还有一桩事儿你需谢我的。”
    云千雪心下好奇,想不透还有什么令自己心烦的事儿。谢明昭也不将这番话说明,只笑靥深深的说道:“也就是两、三日的事儿了。”

  ☆、第46章 报应不爽

傍晚时分,乌云将日光隐去,没过多久,天上飘洒起细碎的雪花。原本没到天黑的时候,可四面忽然阴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冷宫门庭萧索,屋子里没有热碳,又阴又潮冷的裴似棠直打哆嗦。含露捧了汤婆子为她放进被窝里道:“小主,快暖一暖,脚上热起来,身子也不觉得那么凉了。”
    裴似棠的嘴唇微微发抖,颤颤巍巍的说道:“热这一会儿有什么用,入冬了,又下了雪……”她说话间,窗外簌簌的落雪声越来越大,裴似棠听见一声细细的树枝断落的声音,想是雪下的大了,一时将树枝给压断了。
    “你们别过来!你们别来找本宫,不是本宫对不住你,你们别过来!”
    此刻,隔着窗子,传来凄厉的尖叫声。裴似棠见怪不怪的翻了个身,怒道:“又疯起来了,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偏偏不死!”
    含露替她将被子掖严了,小声道:“日日给纯妃娘娘喂那个东西,约摸身子总会受不了的。”她话音未落,听见窗外踏雪的声音,纯妃的叫喊声越来越大。
    裴似棠眉心一动,爬到窗边,将窗子微微支起一角,含露亦是跟着凑过去看。
    但见王茜萦穿着一袭薄薄的春衫,那樱紫色被簌簌落下的白雪衬得尤为妖艳。她胡乱在院子里跑着,是不是的俯身抓起脚下厚厚的积雪往空气中打过去。边打,边面容狰狞的大喊道:“你们活着的时候本宫不怕你,你们死了的时候,本宫更不怕!滚,都给本宫滚!否则,否则本宫打的你们魂飞魄散!”
    含露站在窗子里面,都觉着那冰凉的寒气,丝丝缕缕的往身上钻。瞧着王茜萦穿的这样少,不禁说道:“纯妃这样在外面,怕是要冻着的。她,仿佛疯的更厉害了!”
    裴似棠眼中微微闪过几分痛快之色,咬牙道:“活该她装疯卖傻,如今是真疯了!”
    “别来找本宫,要找,要找就找云千雪去。你们去长乐宫,你们去合欢殿。都是她害的你们,你们去找她赔命,让她去给你们来偿命!”纯妃走来走去,忽然被地上的什么东西扳倒,她整个人便都扑在了雪地里。她也不觉得凉,就在雪地里打着滚儿的来回挥手。仿佛眼前有什么人在与她厮打一般。
    主仆二人隔窗冷眼旁观,但见此时,王茜萦竟是匪夷所思的抬手,生生将两只眼珠子从眼中抠了出来。登时,她双眼便是涔涔的流出鲜血来。黑白分明的双眸被她抛在雪地里,殷红的鲜血洒在纯白之中,那副情景,尤为可怖骇人。此举吓得主仆二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惊骇的互相看起来。
    原本王茜萦进冷宫之时,不过是装疯卖傻,为的也是以退为进,以图后谋。裴似棠与韦婧容两人暗中得了舒妃的嘱咐,在王茜萦的饮食中偷偷下寒食散。寒食散这样的东西,最能迷惑人的心性,一连服了大半个月之后,纯妃的心智便是彻底的乱了。如今竟疯到自挖双眼的地步,倒是让裴似棠心里无比惊惧哑然。想起往昔纯妃私底下那般心高气傲,颐指气使,如今沦落到这个份儿上,可真真儿是天意弄人。
    纯妃剜了自己的眼睛,却也似没觉出痛一般,躺在地上,仰天大笑道:“哈哈,本宫看不见你们了,本宫终于看不见你们了!你们谁也别想得逞,谁也别想来害本宫!谁也打不败本宫,本宫会一步一步爬上去,把你们都踩在脚底下,哈哈哈哈……”纯妃狰狞尖锐的笑声在冷宫空荡的院子里四散开去。
    裴似棠啪的一下,将窗子放了下来,心里仍不能解恨似的,咬牙道:“该,活该!”
    这时,又听对面房的门吱呀响了一声,韦婧容那一处偏房的门被打开,裴似棠隔着门的缝隙,瞧见韦婧容一脸厌烦的倚在门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王茜萦,旋即转身出门,走到王茜萦住着的正房前,将王茜萦的房门给锁上了。这才顶着雪又回去,拍了拍肩膀与头上的落雪,这才满面厌恶的将自己的房门关上了。
    裴似棠与韦婧容早就不睦,如今不得不与她在冷宫同住屋檐下,往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两人也只当对方是空气一般。眼下裴似棠见韦婧容做了这样一桩事儿,自是明白她的用意。纯妃穿的这样单薄,如今疯闹起来。锁上门,必定就进不去了。在外面一夜,怕是要被活活冻死了。可她也不欲多管多问,索性又重新爬上了床榻,闭目睡起来。
    这一睡,不晓得睡了多久,便听外面想起敲门的声音。裴似棠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无比烦闷的怨道:“做什么要把那门拴上。”
    “开门,快给本宫开门!”隔着门,听见外面响起虚弱的叫喊。裴似棠细听之下,才听出是疯闹的王茜萦的声音。她却敲得不是门,似是那一处的柱子。她费力的敲出极大的声音,这刻听着才好像是敲门一样。
    含露听见叫唤,忍不住问裴似棠道:“小主,要不要给纯妃开开门?让她进里面暖一暖。”
    裴似棠心里琢磨着,王茜萦此番,不是自己瞎了眼睛,找不到自己的屋子,便是因为韦婧容将她正房的门给锁上,让她进不去了才叫门。她心里原本恨极了王茜萦害她,将她一步一步引到了这个境地。根本不许含露应门,只闭着眼睛,恶狠狠道:“不许开!冻死她才好呢!”
    裴似棠吩咐了不许开门,含露自然也不敢动弹,只靠在窗边炕边儿,听王茜萦敲门的声音听了许久。等她打起了瞌睡,便再听不见王茜萦的动静了。
    第二日晨起,下了一夜的大学,碧空如洗。空气似也被这一场雪洗刷干净了一般。云千雪陪着君煜、君烨两个孩子用过早膳便要去书房进学,她披了狐裘斗篷,亲自送他们二人出了长乐宫。她站在长乐宫的仪门,瞧着两个儿子,一路踩着雪走的欢快。又见启曌城的各处被白茫茫的雪所覆盖,干净的尘埃不染,心绪大好。
    瞧了一会儿学,正预备转身进门的时候,见姜子君披着樱红色的缎面斗篷,踏雪而来。她鼻尖儿和脸蛋被冻得微微发红,风采容色不减当年。云千雪朝着她吃吃一笑,道:“若是我眼神儿不好一点儿,还以为是云珠过来了呢!”
    姜子君走近了,不觉啐了一口,笑骂道:“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说这样没轻重的话!”
    云千雪笑吟吟的伸出手来去拉她,姜子君含笑进前携着她一齐往合欢殿的暖阁里走。
    一近了冬,霍延泓因着怕云千雪冷,便是早早让人生了地龙。每日叮嘱,不许断了火盆。合欢殿里又是暖玉铺地,屋子里自是温暖如春。她又养了三、两种类不同的鹦哥,暖阁里四处摆着云千雪平日最喜的鲜花,一进屋子,便是鸟语花香。
    姜子君受不住,解了缎面儿的披风,牵起帕子拭了拭额角上升起的一丝浮汗道:“我才去了冷宫。”
    云千雪一听这话,心里闪过几丝奇异,想起之前舒妃与自己说的话,一笑问她道:“怎么,冷宫出事儿了?”
    姜子君抿唇笑了笑,清淡道:“纯妃死了。”
    云千雪心里微跳,这才明白舒妃言语中两三日的事儿指的便是这一桩。自然也没有半分惊讶,只是微微颔首,清淡到:“怎么死的?”
    姜子君见她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也不多问,只道:“被活活冻死的,清早上去的时候,人都硬了。还有……”姜子君想起王茜萦的死状,不禁咋舌的摇头,“裴氏身边的人说,昨儿个晚上疯起来,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剜出来了。这可真是报应!你没瞧见那死状,再没这样惨的了。”
    云千雪心内半点波澜也没有,恍如不认得的人死了一般,只澹然冷笑,道:“比起被她无辜害死的人,她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姜子君一笑,亦发觉着极痛快,“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害死,这才叫死得其所。青出于蓝呢!”云千雪微微偏头,含笑未语,姜子君道:“有人故意锁了她的们,也是她眼睛瞎了,寻不着屋子进去,也没人乐意再管她,这才被活活冻死了。她从前的位份没被废,如今死了,自然要有丧仪。我也不想管那个,全丢给贵妃了。”
    云千雪心里倒是想起一事,提醒她道:“与柔然一战如今也算了结了,庄妃的丧仪也该操办起来了。”
    姜子君眉心一塌,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勉强笑着嗯了一声,道:“也不能总这样耽着了,是该发丧了。等王氏这一桩事儿过去,也该着手办起来了。”
    云千雪想起乌兰图娅往昔明朗活泼的样子,心内免不得唏嘘,却再不提她,与姜子君又闲话了几句,想着云珠如今已有十四岁,正到了好好择选驸马,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两人说起这个话来,不知不觉便到了下学的时间。
    君烨才进的学堂不到两个月,刚开始还算新奇,可呆了两个月早觉无聊,下了雪,便赶忙连跑带跳的回了合欢殿。这会儿脱了袍子,飞快的跑进了大殿。见着自己的母妃与德妃说话,一时倒忘了行礼,声音清脆的向着德妃道:“徳母妃,我看见云珠姊姊躲在后院哭了!”
    德妃与云千雪一听这话,心下顿觉好奇,不禁互望一眼,想不出云珠能为了什么事儿啼哭。

  ☆、第47章 愁肠百结

待姜子君回了关雎宫,果然看见云珠眼圈红红的。怏怏不乐的模样,瞧着尤其可怜。姜子君自是忍不住询问了一番,云珠却只是咬唇,左右也问不出来。最后只道再不去进学,便是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姜子君倒是体谅云珠如今已经长大,自有不能与外人道的小心思、小秘密,眼瞧着正面儿是问不出来了,寻思了一回,立时唤了两个儿子来询问。
    君焕与君灿两个被姜子君问的有些迷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向姜子君问道:“母妃,皇姊没有什么不妥啊?”
    姜子君眉心不由一塌,琢磨着两个儿子到底是男孩儿,总难免粗心一些。可到底有些不大痛快,沉了脸道:“你们两个还不及你们八弟仔细呢,没瞧见你们皇姊眼圈儿发红?”
    君焕与君灿一听,更加惊讶。想起皇姊平日里最温柔开朗不过,别说有眼圈儿发红的时候,便是连蹙眉也少有。
    姜子君叹了叹,一手一个招到跟前儿坐下,耐着性子道:“往常多半都是皇姊照顾你们两个,可皇姊就不必照顾了?”两个孩子听懂了姜子君这话,连连摇头。姜子君回首替君灿整了整玉冠,道:“纵然你们两个都是男孩子,心思也该细一点……”姜子君叙叙的将一番话说完,见两个孩子听得认真,是把这番话听进了心里,这才欣慰的一笑。
    君灿得了母妃的点播,这会儿从倾香殿出来,便是向着云珠住着的偏殿去。推开门,探头探脑的进了屋子,正瞧见云珠对着镜子垂泪。他想着母妃方才的尊尊教诲,立时轻声轻气的走过去,道:“皇姊,你为什么哭啊?”
    云珠正心烦意乱的对镜抹泪,冷不防听见君灿这一句话,脸色大变,慌忙擦了眼睛,别过脸道:“我,我眼睛进了沙子。”
    君灿撇嘴,夸张道:“才不是!我方才分明看见你淌眼抹泪儿的哭呢!”
    云珠也不做声,痴怔怔的对镜坐着。只想着自己不搭言,君灿问不出话,一会儿便走了。谁知君灿刚得了教导,要多多细心关怀皇姊,心里按照母妃的吩咐。便是蹙眉琢磨了一番,向着云珠道:“皇姊不乐意睬我,我向母妃说一声,请如意表姐来陪皇姊说话吧。皇姊与如意表姐……”
    君灿这话还未说完,云珠忽然哇的一声伏在了妆台上,痛哭不已。她往日再温润稳重,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这个年龄的少女,一点儿小事情,便总会让她愁得仿佛世界都要崩塌了似的。
    君灿从未见过云珠这样痛哭过,吓得赶忙跑回正殿,把方才在云珠屋子里说的话向姜子君学了一遍。
    姜子君不禁埋怨这个儿子听风就是雨,可又听云珠因着君灿提起如意,便嚎啕大哭,心里隐隐一动。立时唤了黄槐进门,耳语的吩咐了几句。黄槐应声退下,姜子君又叮嘱君灿,不准再去吵扰云珠。君灿心里糊涂的很,却也不敢多问,回了书房温书去了。
    随后的几日,云珠大半神色恹恹。不大理人,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霍延泓去瞧过女儿两次,云珠什么也不说。被霍延泓逗着说了些旁的话,才稍稍好了许多。
    另一边,姜子君让黄槐吩咐下去,去书房打听打听有什么不妥。只是书房里皇子、帝姬等人一向规矩,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她与云千雪在一起合计了一番,想到云珠这个年龄,心里便是有数了,想来情窦初开的少女,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除去心里念着个人,怕是再没有旁的了。
    可两人想通了这件事儿,不禁又开始糊涂起来。几位皇子身边的陪读不少,与云珠年龄相仿的可有六、七人,都是选自各个士族的贵公子。这云珠的心上人到底有是哪一个。
    “前几日君灿向云珠提起如意来,她们两往日好的快成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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