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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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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欢更加好起来,无比惊讶,又黑又圆的瞳仁儿碌碌的在眼中转着,看一看云千雪,又看一看她扁平的小腹。那衣襟上面只有一支玉兰花,她指着那玉兰花,瘪着嘴巴,奶声奶气的与绿竹道:“你骗人,那是玉兰花,我认得玉兰花!”颜欢的声音软软的又脆脆的,很是好听。
    这话逗得云千雪不由撑着小腹,忍笑不止。合欢殿一时间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小回子这个时间进了门,瞧见都笑盈盈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左看看右看看,问道:“有什么喜事儿?”
    绿竹笑道:“娘娘有喜了,你说有没有喜事儿!”
    小回子再不复方才那般沉重的面色,立时笑了起来,道:“那是天大的喜事儿!”
    云千雪瞧着他一个人回来的,忙问,“探菊呢?”
    小回子忙又沉了脸,回道:“没寻着,说是一清早就没看见人影,奴才让人四处找了,也没找到!”
    云千雪微微一叹,“这才安稳了半年,又不消停了!”
    绿竹忙宽声劝她道:“娘娘眼下别管别人,咱们关上长乐宫的门,自己安安稳稳的才是正经!”
    得了云千雪有孕的消息,霍延泓自然是喜不自胜。听到莫无名的回报后,立时将莫无名专门指给了云千雪安胎,另外让何晟去看顾舒妃。
    刚一下朝,还不及换衣裳就去了合欢殿。太后那边也亲自遣了踏月送赏,又细细的问了云千雪一番。
    这样的消息传入六宫,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舒妃独自有孕,原本是被众星捧月一样的仔细照顾。可元妃有孕,照拂自己的御医便被元妃独独霸占了。舒妃大是不乐,三番两次的与皇上提起自己这一胎原本就是莫无名照养,不应该临时换了何晟。
    霍延泓却是不理不睬,任她撒痴撒娇的闹,仍旧是充耳不闻。舒妃闹了几个来回儿,没得着谁的理睬。只有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合璧宫,可舒妃要那些冷冰冰的赏赐又有什么用。
    “若是寻常的缘由,她未必肯这样闹。只是莫无名让你这样生生的给抢走了,同样都是有孕,她是咽不下那口气了!”姜子君陪着云千雪在暖阁里说话,云千雪一时无趣,抱了棋盘来打发时间。
    云千雪执了白子在手,扬了扬眉毛,浑然不在意,“她乐意闹就由她闹去,回头闹出了事儿,别怪在我身上便好了!”
    云千雪这话刚说出口,便瞧见姜子君身边的宫人进了门,惶急的说道:“娘娘,舒妃那边不知道怎么了,闹着肚子疼呢?”
    云千雪心里徒然一悬,难不成真让贤妃给说中了?她沉吟着叹道:“今年可真是多事之春呐!”

  ☆、第22章 藜芦事端

姜子君是协理六宫的妃嫔,这样的事儿她自然不能不去看看。云千雪丝毫不想与舒妃的胎扯上什么关系,只让李香薷陪着姜子君一同去瞧瞧。她则让人拿了棋谱,把棋局摆上,悠然的等姜子君回来。
    这一个来回,竟是过了一个时辰,直等的云千雪昏昏欲睡,歪在小榻上假寐过去。
    不多时,听见外面脚步匆匆,帐幔掀动的声音,她才勉强睁了眼。姜子君面色不大好看,一瞧便知是被气得不轻。她一进门,先是自斟了一杯茶,如数都喝了。
    云千雪半支着身子问道:“怎么样了?”
    姜子君勉强缓了缓神色,可面上还是带着厌恶与鄙薄的神情,道:“所幸已经四个月了,还安稳。只是动了胎气漏红了,孩子暂且没什么要紧。”
    云千雪蹙眉,道:“是因为什么。”
    姜子君提起这个,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回首睨了李香薷一眼,“你说吧,本宫现下还堵着气,憋闷的很!”
    李香薷恭顺的应着,笑了笑,道:“说来也是舒妃娘娘好运。肚子倒是没疼的多严重,只是舒妃娘娘瞧着皇上与太后不理,小题大做才闹起来的。请了何大人过去一看,才发觉动了胎气,忽然漏了红。德妃娘娘瞧着严重,立时让人去请了皇上。可这舒妃娘娘瞧见皇上来了,亦发闹得起劲儿。说这儿也难受,那儿也难受。皇上勉强陪着送了安胎药,见舒妃娘娘喝下去,便要起身离开。舒妃娘娘留了两句,这功夫便把刚刚喝进去的安胎药都吐了出来。”
    云千雪心里忍不住奇怪,道:“她都已经四个多月了,不该害喜的。何况安胎药又不是寻常发腻的吃食,何至于都吐了!”
    李香薷道:“正是呢!舒妃还说,这些日子每一次用了安胎药,都忍不住的想吐呢。皇上被舒妃娘娘这些日子闹得也是心烦,让御医细细的诊脉,又查了查这安胎药里有什么不妥。这么一查,那安胎药里竟混了藜芦进去。藜芦具辛、苦,寒,轻则小产,重则胎死腹中,母子俱损。”
    云千雪已经是第三次有孕,自然知道这个藜芦是什么,颇为讶然,“还真让贤妃给料中了!”
    姜子君闻言,好奇的问道:“贤妃料中了什么?”
    云千雪偏头含笑道:“她说舒妃这一胎不安稳,让我早些让莫无名抽身。”
    姜子君大为惊讶,“她明哲保身,万事不理的,如今竟这样好心的来提醒你?”姜子君说着,不觉微微眯目,带着些许玩味之色。
    云千雪知道姜子君与自己一样难免多想了,垂首笑道:“她倒是只与我说,怕莫无名有什么差池连累到她的身上去。”
    姜子君紧了紧眉毛,半晌,却是否定的摇了摇头,“许是我多想了,这样的事儿,憋在嘴里死了也不能说出来。”
    云千雪倒是浑然不在意,又问道:“那藜芦是怎么进到舒妃药里的?”
    李香薷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皇上已经让人查下去了。沾手过安胎药的人,都查了下去。”
    方才一打岔,让姜子君面上的怒色稍有缓和。这会儿李香薷再提起来,她便又忍不住愤然不平起来,怒道:“皇上还没个定论,舒妃便是咬死了,竟也敢说是你指使了莫无名!我当时就说,莫无名早就不照养她的胎了。你猜她说什么?”
    云千雪一笑,清凌凌问道:“她说什么?”
    姜子君冷然哼了一声,不屑的轻哂道:“她说,只怕莫无名早就已经谋算好了。如此,既能下手害了她的胎,还不会被怀疑!”姜子君被气的不轻,话至此处,越发愤愤不平,道:“我又说,何晟接手她的胎之后,莫无名就算想害她也实在太点眼!她便索性将何晟也拖下水,说何晟是莫无名引荐,两人难免狼狈为奸!”
    云千雪挑眉淡淡莞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不过任舒妃无理取闹,他却未必肯听。”
    姜子君这才解气的笑了笑,指着云千雪道:“也就是你在背后给莫无名撑腰,若是换一个人。凭她这样撒痴撒娇的,只怕皇上被烦的没法子,也得先把人扣下呢!”
    云千雪臻首略低,思量着道:“扣下莫无名与何晟又有什么用!她若是聪明,实在不应该往我身上推!”
    姜子君啧啧一叹,道:“她若是聪明,就不该当着皇上的面儿来诟病你!”
    云千雪偏头与李香薷道:“你去叮嘱何大人一声,舒妃的脉案、方子还有药渣一类的全都留下来。省着来日她咬死了,非要往我的身上赖!”李香薷立时喏喏应下。
    姜子君拊掌笑道:“这是应该的,与舒妃这样是非不分的人打交道,当真应该留一手!”
    云千雪抿唇笑了笑,没再多说旁的,只推了棋盘,再不提舒妃。
    只是云千雪这边树欲静,合璧宫那边风不止。
    皇帝下旨彻查,无论是御医院还是御药房,两边都没出什么问题。如此,最大的嫌疑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宜芙殿上。舒妃自不相信是宜芙殿出了问题,这日一早趁着皇上上朝的功夫去了颐宁宫。除了太后,连着怡康贵太妃与淑惠庄太妃都惊动了。
    “舒妃有什么话快起来说,有着身孕的人,前些日子不是还漏了红。再有什么不当心,谁能当得起呢!”怡康贵太妃瞧着舒妃泪意盈盈的跪在面前,谁也搀扶不起来,忙劝和道。
    舒妃泪光点点,朝着太后与两位太妃深深的一叩头,道:“有人要害臣妾腹中的皇嗣,臣妾如今惶惶不可终日。若是太后、太妃不给臣妾做主,这孩子,臣妾不要便是了!”
    庄太妃微微沉了脸,“这说的叫什么话!有太后在,还能委屈了你不成!有什么话都先起来再说,别动不动就说不要孩子这样的话。你肚子里这孩子要是没了,最伤心的还不是你自己!”
    舒妃忍不住簌簌落泪,哀戚的哭道:“元妃娘娘有了身子,臣妾的孩子又算得上什么呢?元妃身边的御医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也不能让人去查一查,臣妾心里实在冤屈!”
    贵太妃微一蹙眉,偏头,瞧着太后波澜不惊的模样,微微一叹,就势说道:“舒妃可不许胡说!若是真有这样的事儿,皇上与太后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舒妃转首向着太后道:“请太后为臣妾做主呐!”
    太后斜睨了舒妃一眼,并没开口说话,而是转头睇了踏月一眼。踏月跟着太后日久,自然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立时让人去请云千雪来颐宁宫问话,舒妃这才扶着宫人的手,勉强安心的坐下。
    少时,得了传召的云千雪不疾不徐的随着踏月来了寿康殿。她今日穿着一件鹅黄绣飞燕翠竹的云锦春衫,杏子黄的绫缎八幅裙上每一面都绣着一支并蒂莲花。她未施粉黛,发髻也是挽着简单的堕马髻。侧面的发髻上簪着一支白玉雕琢的兰花簪子,又有几朵木芙蓉的绢花。甫一瞧过去,那绢花扎的栩栩如生,与真的没有半点儿分别。把她整个人都衬得娇俏绮丽,琼姿花貌。
    进了明间,云千雪想着太后与两位太妃恭谨的福了福。太后温和的一笑,道:“还要哀家叮嘱多少遍你才能记住!如今有身子,不许再行礼了!”
    云千雪明朗乖顺的一笑,道:“月份还没见大,臣妾行动起来没那么不便,自然不能不顾礼数!”
    舒妃揪然不乐,忍不住轻轻一哼,别过脸来也不去看云千雪。
    太后指了指挨着自己一边儿的圈椅,道:“过来坐吧!”
    云千雪道了一声是,莲步姗姗,举手投足间都是灼灼风情,雍容典雅。牡丹国色,也不过如此。
    太后又看向舒妃,慢幽幽的开口说道:“莫、何两位御医,一会儿也会过来。舒妃要让哀家怎么做主?”
    舒妃脸色一僵,大是不自在。当即抬眼,从云千雪的面前扫过去。见云千雪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越发的恨,当即道:“太后,这藜芦是御药房的药材。若非莫、何两位御医,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掺进药里。这关键之人,就是莫、何二人!必定是他们往臣妾的药里偷偷掺入了藜芦,因为臣妾的药都是由他二人经手的,所以皇上的人也查不出来。臣妾以为,应该将这二人送进宫正司。七十二道刑罚下去,臣妾就不信,他们不说!”
    太后转头又向云千雪问道:“元妃什么意思?”
    云千雪正垂首抿着茶,听见太后问话,立时收起茶盏,不疾不徐的用绢子拭了拭嘴角,含笑道:“还是等莫大人与何大人两人来了再说吧。”
    舒妃似有些不放心的样子,忙又补充着说道:“太后,除了莫、何二人,还要请御药房收管药材的太监过来问话!”
    太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看了踏月一眼。
    云千雪微微垂首,只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尖儿点着瓷杯盖上的花纹。淡然自若的等着舒妃的后招。

  ☆、第23章 当众没脸

御药房的药材无数,每一类都分别由六个太监轮流值守。无论是何处的人用药,都需要递上御医签下来的方子酌量抓药。而红花、藜芦、附子这一类药物,提药的时候,更需要御医亲自签下名字,及时要的,何处用的,用做什么,用多少,都要在药案里一一写明。
    皇帝早就让人去御药房查过,其上只有僖贵嫔的宫里取过藜芦。那也是年节前后的事儿,如今僖贵嫔与她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探菊、念菊都死了,自然也就没法去查西福宫里藜芦的下落了。
    这会儿莫、何两人还未到,倒是六个小太监先到了寿康宫。几人如常一般将那药案递上去。太后细细看过,藜芦那一页上只写着:元月初三,西福宫,僖贵嫔何氏,积食痰涎,涌吐之法。下面附着涌吐法的方子。
    太后将那脉案合上,轻慢的说道:“除了僖贵嫔,还有谁取过藜芦?”
    六个小太监立时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很快便是都摇了摇头,齐声道:“没有了!”
    舒妃咳了咳,道:“你们可想仔细了!现在太后好好问你们话,你们就好好说,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否则,一会儿统统拉你们去宫正司。那七十二道刑具是什么滋味儿,本宫只怕,谁也不想尝一尝呢!”
    六个小太监仍旧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什么。
    舒妃立时向殿上的太后、太妃等人道:“太后,还是得送去宫正司,才能撬开这些人的嘴!”
    云千雪撇了撇唇,心里只觉着一阵好笑。却仍旧是清清淡淡的,未言语一句。
    几个小太监自然被吓得颤颤的发抖,这时间,有人膝行着进前一步,瑟瑟的叩首,伏在地上道:“回,回太后,奴才知道。”太后微微眯目,并未开口。那进前的小太监道:“莫大人,莫大人曾经从奴才这里要过藜芦。”
    云千雪听见这话,心里自然是无比的讶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却也没立刻言语什么。只是盯着那小太监,脑中不停的思索着。
    这会儿功夫,何晟与莫无名两人都到了。宫人通报后,太后立时宣了进来。莫无名瞧见云千雪与舒妃都在,自是知道此番宣召是为了什么。
    “太后万福金安,太妃安康,元妃、舒妃娘娘安康!”
    “莫大人,本宫劝你还是招了吧!这小太监已经认下了!”莫无名与何晟两人刚请安,便被舒妃冷然打断了。
    莫无名微微一怔,看着那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小太监,虽然有些惊诧,但仍旧如常一般从容镇静,耐声道:“舒妃娘娘想要微臣招什么呢?”
    舒妃讥诮的哼笑着,立目呵斥道:“莫大人问本宫做什么!你心里自然最清楚,你偷偷从这小太监那取了藜芦放在本宫的安胎药里。你与本宫无冤无仇的,莫大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舒妃那话音咬的极重,眼角不住的向云千雪扫看过去。
    莫无名垂首,恭敬而温然的说道:“那藜芦是微臣不看顾娘娘的胎后,才从娘娘您的安胎药中发觉的,仅仅凭着小太监说微臣取过藜芦,娘娘就说是微臣在娘娘的安胎药中下的藜芦吗?”
    舒妃指着一边跪着的何晟,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说道:“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何晟与你是同年进御医院的。你们两人原本就是相熟,又是私交甚笃的!你拿了藜芦,让他下在本宫的安胎药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莫无名却不回答舒妃的话,而是向着那小太监问道:“你说本官从你那里取过藜芦,那么现在本官问你,本官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因为什么从你这取得藜芦。你又为什么没记在药案上。那天本宫穿着什么衣服,带着什么发冠?”
    那小太监明显被莫无名问的有些手足无措,怔了一怔,才有些着慌的回道:“这,这奴才也浑忘了。何况,奴才没记在药案上,是,是大人不让奴才记。”
    莫无名越发镇定,道:“那本官取了多少藜芦?”
    小太监想了想,咬定了说道:“大人取了五两藜芦根。”
    莫无名转头又问舒妃,“娘娘服过安胎药涌吐大概有多久了?”
    舒妃自然也分不清,月份没到四月的时候,孕吐与涌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等月份进了四月,才渐渐明显起来。她琢磨着,只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就会让莫无名脱身,当即道:“三月初开始的。”
    莫无名笑一笑道:“五两藜芦根的粉末,即便是微臣天天下在娘娘您的药里,也只能用五、六天而已。”
    舒妃眉心一颤,忍不住暗道莫无名太过狡猾,“你,你或许一次放的少,所以……”
    “若是少量的藜芦,娘娘并不会出现涌吐的情况。”莫无名这话一落,舒妃自然有些哑口无言。
    何晟随即道:“请太后、太妃明鉴,是这个小太监在说谎话。舒妃娘娘服用的安胎药,只怕是从二月开始就已经被人下了藜芦。少量的藜芦会出现涌吐,所以下药的人,为了掩人耳目会选择在娘娘孕吐最严重的时候下药。舒妃娘娘对藜芦的反应极大,将药都吐了出去,如此便减轻了藜芦的危害。因为这个原因,舒妃娘娘这一胎并没有明显的不妥。下手的人不愿意前功尽弃,就此放手。因此,换了微臣照养舒妃娘娘的胎后,仍然有人在药里做手脚。这藜芦,并不是在煎药的时候出的问题。”
    何晟说着,立时让人去取舒妃前几日煎药的药渣。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这药渣里并没有藜芦一类的东西。若是舒妃娘娘不信,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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