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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她一呆的功夫，苏慕白已转身离开，似乎跟随小二去了厨房。

　　　　而凤初瑶转眼便要上二楼来。

　　　　穆雪落不想和凤初瑶打照面，当即小心翼翼的上了楼，待凤初瑶从大堂离开，方才再次出来。

　　　　再次回到厢房的时候，苏慕白却是一脸焦灼，似乎已等得急了。

　　　　见她进来，立即上前抓住她的手紧张的问道：“雪儿，你跑哪里去了？我都急死了！”

　　　　穆雪落见他如此紧张自己，心里一喜，笑道：“看你，我不过是出去一趟罢了！有什么好急的。”

　　　　“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苏慕白一句话却叫穆雪落呆住。

　　　　是啊，万一四周还有魏如风的残余，该怎么办？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但小心点总是好的。

　　　　于是笑道：“好，我记得了，下次不管去哪都带上你！”

　　　　苏慕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她坐下，指着桌上的小菜道：“看，这些都是你平素爱吃的，我特地嘱咐厨房弄得美味一些。几日来你都没有好好吃方西了！身子又受了伤，若不好好补补，时间久了，就再难调养了。”

　　　　穆雪落心里又是一暖，看着他璀璨的眼睛，心中对沈书傲的担心也淡去了不少。

　　　　

　　　　一顿饭尽力吃了许多，为的是保存好体力。毕竟今后还有很多事要她去操心呢！

　　　　苏慕白刚把碗筷收拾了，小二便敲门进了来，言道：“夫人，我们掌柜请您过去！沈小爷已经醒了！”

　　　　“醒了！”穆雪落一惊，连忙起身，心却又打起鼓来，问那小二道：“书傲他……他怎样？”

　　　　“夫人，您别担心，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小二极是恭敬的答道。

　　　　穆雪落知道，此刻问这个小二也不是很清楚，当即点点头，和苏慕白对望一眼，二人便一起往后院走去。

　　　　二人离开后不久，屋里空着，原本寂静的窗外却是忽的一闪，似有一条人影划过。

　　　　但原本窗外是什么都没有的，白白的天光亦能床头窗纸打进屋子，忽而发生这一幕，不免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到了沈书傲的房间，穆雪落一进门，便见到榻上的男子紧闭双眸，满脸的安详，不知是否睡着，但脸色却是青黑深沉，让人看了好不舒服。

　　　　“廖掌柜，他怎样了？”穆雪落有些急急的问道。

　　　　因吃不准他到底醒没醒，担心莽撞进去会扰了他睡眠，便先问道。

　　　　廖掌柜闻言，脸色却很是凝重。

　　　　转头对穆雪落道：“夫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穆雪落和苏慕白便出了屋子，来到外面，小心翼翼将房间的门掩好。

　　　　“廖掌柜，他……”

　　　　“夫人，沈小爷现下虽然醒了，但正如我之前所想，几乎成了半个废人。”廖掌柜低着头，极为谨慎的说道。

　　　　穆雪落的心当即一沉，又问：“廖掌柜的意思，是他终生不能再习武了吗？”

　　　　“不……”廖掌柜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似乎害怕说出一切，会让穆雪落难以接受。

　　　　

　　　　　　

　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不仅不能习武，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日了……”

　　　　廖掌柜又犹豫了一下措辞方才说道，看得出，他虽也不想太过直白，但作为医者，终究不能对穆雪落隐瞒什么，所以也只有直说。

　　　　听了这话，穆雪落终于再度不争气的落下泪来。

　　　　之前她也曾想过沈书傲或许会不能练武。

　　　　巾她早已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若他真的再不能习武，以致心里无法接受，觉得活不下去的话，那她大可以交他术法。

　　　　虽说这件事是隐秘至极的，因为一旦被沈书傲知道了自己会术法一事，他难免会问起这些方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到时候穆雪落要怎样回答呢？

　　　　但转念，她还是觉得，此刻沈书傲能坚定信念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勹却没想到，待他醒来，面对他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连下来行走，也不能了吗？……

　　　　穆雪落的心一阵阵的颤抖。

　　　　眼泪已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似乎这几天来，她总是在哭，直到眼睛生疼，却抑制不了。

　　　　眼泪无声而落，廖掌柜见状，也不敢继续说什么，之反反复复劝慰。

　　　　倒是苏慕白见了，分外心疼。

　　　　给廖掌柜一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劝一劝她，剩下的事过一会儿再说。

　　　　廖掌柜便点点头，自己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穆雪落和苏慕白。

　　　　外人纷纷离开，躲在苏慕白怀里，穆雪落终于能够放声大哭，将心中所有的难过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苏慕白也不阻止。他虽然心疼穆雪落，却也明白，此刻她心情极坏，多日来的奔波险阻，惊心动魄，她的神经早已到了紧绷的极限。

　　　　而如今，沈书傲又得了这样的下场，虽也是他任意妄为所致，但依着穆雪落的个性，要她不伤心却是万万不能的。

　　　　哭一哭也好吧！省得总是憋在那里，郁郁寡欢，他也会更加难受。

　　　　过了好半晌，那难过的情绪才在苏慕白的温暖怀抱中渐渐褪去。

　　　　穆雪落抬头的时候，发现苏慕白胸前已湿了一大片，但抱着她的力道却是月绷越紧。

　　　　心里不免有一丝恻然。有些担心苏慕白会吃醋嫉妒。

　　　　毕竟，这事若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苏慕白为对方如此伤心的话，她早气得转身跑了。

　　　　此刻则抹了抹眼睛，说道：“小白，你不生气吧！我只是为沈书傲伤心而已……”

　　　　苏慕白听了，心里一暖。难得这种时候这个小丫头还顾虑着他的想法。

　　　　遂笑道：“没什么可生气的，沈书傲如今成了这副样子，莫说是你，就算是我，心里也不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但是雪儿，你也不能太过伤怀，明白吗？你是这里所有人的支柱，你若倒下了，我们一定会非常担心的。”

　　　　他说着，情真意切，眼睛闪亮。

　　　　穆雪落看着他的眼睛，就似沉进无边的湖水一般，只想溺毙其中，再不生还。

　　　　又在他怀中呆了好一会儿，方才终于将情绪调整过来，有信心面对沈书傲的结果。

　　　　二人又将廖掌柜请了回来，问廖掌柜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恢复行动能力？”

　　　

　　　　穆雪落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想到了自己所在的现代，很多人因为车祸事故，虽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只要不是神经损伤，有很多人是可以通过之后不懈的锻炼，重新获得健康的。

　　　　虽然这段过程可能需要很多很多年，但终究还是有了一丝希望，不是吗？

　　　　然而，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上天给你的安排，却并不一定会像你希望的那样顺利。

　　　　只听廖掌柜话锋一转，回答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为什么？”穆雪落不可置信的道。

　　　　“夫人有所不知，沈小爷之所以不能走动，并不是因为四肢有伤，而是因为他的内脏俱损。

　　　　“如今我暂时用针灸之法护住了他心脉，以保他的身子不会衰竭而亡，又用上好的秘药助他伤口愈合。

　　　　“可尽管如此，沈小爷所受的伤到底还是太重了。据我猜测，他体内很可能有一些器官已被震碎。这种时候他只能在床。上静养，若是稍有动作，可能便会扯开伤口。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廖掌柜缓缓说完，其中因为害怕穆雪落接受不了，情绪失控，还特地停了几次，见她没事，方才继续说完。

　　　　“原来……如此……”

　　　　穆雪落说出这四个字，已近声音凋敝。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这样？

　　　　对于体内器官震碎，穆雪落也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她所在的现代，医学要比古代发达得多。

　　　　一个人，连器官都碎了还能活吗？说是能活，实际上也不过是拖着罢了！拖得一日算一日。但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这个人他什么时候会死去……

　　　　而廖掌柜之所以没有说得如此直接，大概便是希望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再将这件事慢慢告诉她吧！毕竟大家都不想她太过伤心。

　　　　

　　　　　　

　这一生，我已知足

　　　　心念及此，穆雪落缓缓闭上眼睛，定在那里。

　　　　许久，心里方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啊，正如师傅所说，生死有命。

　　　　既然沈书傲的命已然是这个结局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最后的日子里，尽力做一些让他开心的事，不忤逆他的意思，让他开开心心的走……

　　　　巾******************************

　　　　床榻上，原本沉睡的沈书傲，在听到门口一阵极轻的说话声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疼……

　　　　勹身子动了一动，却有无尽的疲惫和痛楚传来，瞬间侵满他的四肢百骸，如潮水般一浪拍过一浪，久久的，不曾褪去。

　　　　他虽是醒了，但门口的那几个人影却并没有因为他的醒来就停止说话和脚下的步伐。

　　　　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他已清醒，急急的出去，似乎是要商量什么。

　　　　沈书傲望着门口那白色的娇小声音。

　　　　她的衣服似乎已经换过了。大概是苏慕白服侍她还的吧。

　　　　是啊，就算没有苏慕白，也有顾城依在，他们没有一个和他是朋友，对他都有隔阂，有怎么会轮到他呢？

　　　　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来伺候？

　　　　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了吧！

　　　　他伤得很重，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因为这身子本来就是他的，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身体的生机在一点点流失呢？

　　　　这样想着，沈书傲嘴角不禁挑起一抹苦笑。

　　　　望望窗外的天色，日头那样好，虽是冬季，阳光不够暖和，却分外耀眼。

　　　　真想和她一起走在阳光下啊！

　　　　只是……也多亏了他如今病着。不然就凭他从前做的那些事，她又怎么可能原谅他呢？

　　　　幸好他病了，也幸好她生性善良，这才给他救治，还将他带在了身边。

　　　　爱一个人，这样也值了。

　　　　沈书傲胡乱的想着，不断安慰着自己，却是缓缓爬了起来，便往门口挪去。

　　　　他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动作过大，弄出声响。

　　　　他想听听那位给自己医治的大夫到底怎么说？他是要死了，还是能活？能活的话，又能活多久？

　　　　好不容易来到了门边，沈书傲亦不敢离得太近，生怕素来警觉的苏慕白发觉什么。

　　　　虽离得有些远，但侧耳倾听之下，还是有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夫人，沈小爷现下虽然醒了，但正如我之前所想，几乎成了半个废人……”

　　　　“不仅不能习武，恐怕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日了……”

　　　　声音不断传来，便如一根根尖利的钢针，刺向他柔软的心房。

　　　　废人？他就要成为废人了吗？

　　　　沈书傲听着这话语，那样刺耳，以至于一时间竟有些抑制不住悲痛，怔怔落下泪来。

　　　　原本以为，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没了这条命。

　　　　这一点，他其实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当他只身闯入地方战阵，想以一己之力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让穆雪落等人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

　　　　魏如风带来的那些杀手有多狠，别人不知道，他沈书傲却不会不知。因为他原本便是其中最好的一命杀手。

　　　　那些杀手分开可以以一敌十，若合起来，杀掉不下百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这些人擅长的其实不是单独攻击，而是很多种阵法。

　　　　为了保护魏如风，他们多年来一直研习战阵。

　　　　只因阵法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众人中可以有人攻、有人守，彼此照应，隐藏缺点。而作为主人的魏如风便藏身其中，这要比单个杀手的保护安全得多。

　　　　而沈书傲作为魏如风培养出的最杰出的杀手，不仅是战阵中最重要的成员，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个人的武功也是极高超的。

　　　　这也正是这次行动，魏如风会独独派他出去的原因。

　　　　但饶是他已厉害至极，却没料到穆雪落身边还有比他厉害的人。

　　　　一个顾城依已经很难对付了！在她身旁却还有一个苏慕白，时刻围绕着他。

　　　　若是换了别人，沈书傲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但这两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而他们的存在，也是他行动失败的原因之一。

　　　　但他真正失败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两个人的阻隔，而是因为他爱上了穆雪落。

　　　　沈书傲想到这里，微微苦笑出来。

　　　　谁说男人都是铁石心肠？只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真正让你珍惜的人罢了。

　　　　一旦遇上，就算一辈子只见过一面，也终生不会忘记。

　　　　而他，也曾努力过，甚至还为了得到她，走了一条不归路，如今换来这样的下场，也是应得的。

　　　　沈书傲想着，终于有气无力的缓缓躺回了床榻上。

　　　　他不能让穆雪落知道自己已然听到了一切。

　　　　因为或许在穆雪落看来，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

　　　　换了任何人，都会有一样的想法吧！毕竟他沈书傲是行伍出身，原本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后半生却要在床。上度过，任是谁也都接受不了。

　　　　不过，即使穆雪落不说，他也不会怪她。

　　　　他知道，她一定是为了不让他沮丧绝望，才选择隐瞒的。

　　　　雪落，事情到了最后，你终于还是对我有了一丝怜惜之情，对吧？

　　　　就算没有爱，你终究还是关心我了……

　　　　只要有你这份情，死了又如何？这一生从没有人给我过那样的温暖。我已知足。

　　　　

　　　　　　

　什么都舍得

　　　　安静明亮的房间忽地转进一个较小身影。

　　　　那女子身着白色衣衫，虽是亮丽的色泽，然而她的脸上却满是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这人正是穆雪落。

　　　　她自外面进来，苏慕白则跟在身后，一齐来到沈书傲的床边。

　　　　巾看着沈书傲苍白的脸庞，隐隐透出青色，穆雪落又是心里一紧。

　　　　眼见着沈书傲忽而动了动，似乎醒了过来，双手却在乱抓，似乎是想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穆雪落连忙将手伸了过去，和他彼此互握着。

　　　　“是雪儿吗？……”沈书傲说着，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勹穆雪落见他醒来，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强自将涌在眼眶里的眼泪逼回，穆雪落的眼睛仍是亮晶晶的，看着面前虚弱的男子。

　　　　此刻，再看她时，竟是那样美丽。

　　　　只因她脸上的笑容是为自己而绽放。

　　　　沈书傲想着，露出一丝笑容，对穆雪落道：“雪儿，我还活着吧！能再见到你，真好。”

　　　　穆雪落则轻笑点头，“是啊，你还活着！我们都活着，大家都没事，这都多亏了你……”

　　　　“雪儿，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我当初一脚踏错，也不会惹来如此多的麻烦了……”沈书傲说着，脸有愧色。

　　　　穆雪落担心他心里淤积，连忙道：“咱们不说这个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方西？”

　　　　沈书傲摇摇头，“我不想吃。雪儿吃过了吗？”

　　　　穆雪落本想说“吃过了”，但转念想起他不想吃饭，便笑着道：“我也没吃，现下真是饿了，你陪我一起吃些好不好？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

　　　　沈书傲闻言，面露难色。

　　　　犹豫了一下道：“让苏兄陪你吧！我……”

　　　　他话没说完，苏慕白就冷硬的说道：“我吃过了，只是雪儿没吃。我现下还不饿。”

　　　　“这……”沈书傲仍旧犹豫。

　　　　倒不是他不想陪穆雪落吃方西，而是现下他腹间难受得紧，便似有人在生拉硬扯一般。

　　　　但一来他不忍拂逆穆雪落的意思，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也从没有一起吃过一餐饭；二来他知道自己身子不行，却正因为如此，才要多少吃些方西，不然会更加扛不住。

　　　　当即点点头道：“好，那我就陪雪儿吃一些！”

　　　　苏慕白当即出去取了些稀粥小菜过来，都是极易消化的食物。

　　　　沈书傲见了，心中也是一阵感激。知道苏慕白这人虽然看似冰冷，实则再细心不过，穆雪落和他在一起，想必不会难过。

　　　　二人默默吃着，苏慕白则坐在一边静静陪着。

　　　　席间，穆雪落本想说些开心的事给沈书傲听，逗他开心，然而想了半晌，却发觉一点灵感都没有，脑子里始终是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因此几番开口说话，都是无果而终。

　　　　沈书傲见了，也不催促，只仔细听着，穆雪落说不出来，他也并未显得有不高兴，反而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毕竟，能和她同桌而食的机会也不多了吧。

　　　　想了一遭，穆雪落终于皱眉道：“书傲，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