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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女尊]蒹葭-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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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却不为所动。她甚至开始公然忤逆姜姬的意思。
“我答应母亲的事情,已经早就做完了。“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其实帮不了什么忙。”她口中答应姜姬的事情,便是训练那批象群,这正是她所擅长的。而接下来应对稷下川的残局,调和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游说合纵,的确是她一向拙于应付的。可是,本来她手头资本雄厚,积累下了赫赫功劳,若是这种关键时刻抽身事外,也就意味着将唾手可得的位置拱手送人了。故而姜姬忍不住说她幼稚,荷露既艳羡她的资本,又不解她的选择。
“她疯了。难道她以为我没了她,就不行了吗?”姜姬冷声说道。她苦心栽培了阿桑这么久,岂料竟会落得如此收场,她颇为不甘,但她并不是拿的起放不下的人,当下已有放弃阿桑之意。
南离重新出现的时候,押来了一个面容苍老的女人。他神色激动,胸有成竹。“我已经找到季秀通敌的证据了!”南离高声向众人宣布道,紧接着他叙说了原委。
“季秀他……他是这个女人同姬姓部落的男子私。通所生。那时候因为燕明君的狼子野心尚未暴露,仍为姜姬大人夫君,姬姓部落和我们颇有些往来。虽然祭宫当时严令禁止和姬姓部落的人欢好,但到底有人受不得引诱。就是她!她偷偷收留了姬姓部落的男子在她家中养伤,不久之后发现有孕,起初尚偷偷养了下来,待到燕明君通敌之事暴露,全民视姬姓部落的人为洪水猛兽的时候,便不敢再养,丢在路边,这才被燕明君收养,同阿桑养你养在一道。仔细说来,季秀他……其实是有姬姓部落的血统的!他在稷下川广交女子,肆意风流,又有谁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收集情报?他染了脏病之后,稷下川数百人相继惨死,难道他算不得是罪魁祸首吗?”南离大声说道。他手上用力,跪在他身旁的苍老女子头发被拉扯着,不由自主抬起头来。她尽管年老,却有一身细腻洁白的好皮子,那洁白如雪的肤色,隐隐昭显着同季秀之间的血缘关系。
阿桑却根本不为所动。“是吗?你说他有姬姓部落的血统?就像我一样吗?”阿桑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怀疑我通敌?”
南离大惊失色,他一时疏忽,竟然遗忘了阿桑也有姬姓部落的血统这一事实。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青叶已经一脸悲哀地向他摇头:“没有用的,南离。你知道这件陈年旧事,为什么被压了这么久,至今才被你挖掘出来?因为一直有人故意维护季秀?你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那个人,除了阿桑,还会有谁?”
南离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阿桑无疑是很忠于稷下川的人,她在对每一个人委以重任的时候,一定要反复斟酌,回溯到很久以前,摸清楚那人的来历,南离很惭愧他对祭宫的控制不如她这么细致。想不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为了季秀,做出那般违背原则的事情……他脸色发白,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简直成了笑话。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季秀声音微弱,向着阿桑说道。
季秀虚弱地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但却没有成功。“因为这个,你不肯娶我。对不对?”
“我怕像母亲那样,失去自己的眼睛。”阿桑含泪说道,“是我误会了你。一直以来,我太懦弱……”
“你父亲告诉我说,感情里是没有对错的。”季秀的语调难得的温和,他很大度地说道,“你并没有爱错人。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大度不过是昙花一现。仿佛到了病危阶段一般,季秀终于断断续续开始说胡话来。因为阿桑和其追随者的看守,南离无法接近季秀,但是他总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知道季秀和阿桑究竟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季秀有的时候很讲道理,他会说:“阿桑,你不要为了我疏远南离。南离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很快就要死了,但我希望我喜欢的女人能幸福快乐地生活。”
可是季秀有的时候又显得很蛮横,简直是血口喷人。他会焦躁不安地说道:“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阿桑你救救我好不好?阿桑你知道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吗?是南离!你会为我报仇的,对不对?”
每当这个时候,阿桑都会不由分说,含着热泪点了点头。
这样的日子没过了多久。季秀终于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他临死的时候,因为疾病的关系,脸已经有些烂掉了,但是他唇边群带着满足的笑意。濒死之人的思维反而更加清明,他想起很久以前,燕明君曾经评价过他、南离和阿桑之间的感情,毫不讳言他会输得一塌糊涂,除非他在阿桑面前死去,便可得到他心心念的永恒。他看着面前哭得泣不成声的阿桑,仿佛看到永恒在向他招手,他得到了。
在季秀断气之后整整三天里,阿桑端坐在他的尸体面前不动,坚持季秀还会醒来。那时正是盛夏时节,高温下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苍蝇萦绕不绝。南离以稷下川第一医生的姿态宣布这样的尸体周围极具传染性,阿桑的追随者们再坚定,也没有无缘无故跟随这个痴傻偏执的女人白白送死的道理,渐渐地散去了,南离便命人抢了那尸体,按照稷下川处理脏病死尸的规矩,先用烈火焚烧,然后将剩余的骸骨抛入河水中去。
南离负责主持这个仪式。他从前的大祭司名头不再响亮,但是由于被姜姬深深倚重的缘故,他在姜寨的名望反倒越来越高,隐隐已有在阿桑之上的趋势。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从前那些往事一幕幕出现在南离面前,他有些迷茫,有些感慨,又有些解脱。他想,季秀这一页终于翻过去了,或许他应该和阿桑好好谈谈,该如何重新开始。这些日子里南离也曾痛苦过,纠结过,他回忆起许多从前细小的片段,然而越是回忆,他越是觉得,阿桑最喜欢的人是他。至于季秀,只不过是童年的玩伴,拥有一份早就被背弃的不完全婚约而已。
“姜姬大人是不会错的。或许我应该大度一些,趁机去安慰她?”南离心中思忖着,紧接着他就听见“扑通”一声,一个人从高处的悬崖落到了水中。
“有人落水了!”旁观的民众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子羽的眼睛却比其他人更尖一些,一眼就分辨出那是谁的身形。“阿桑!阿桑落水了!”他慌里慌张地大叫道。
在听到有人落水的时候,南离原本不打算组织人营救了。——河里风浪太急,营救成本太高,万一一个人没救回来,又折进去几个,又该如何是好?可是若那人是阿桑,情况自是不同了。
“快救人!”南离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率先跳进了涛涛河水之中。他用力拍打着睡眠,奋力向落水处游过去,一个浪头劈过来,他几乎被浪花淹没,但一头扎进水里,却又在不远处的水面中露出头来。
南离精湛的水性赢得姜姬和前祭司姚会等人的频频点头。“不愧能从稷下学宫同期数百人中脱颖而出,”姜姬颔首道,确实有过人之处。”
“许久未听得姜姬夸人,”姚会道,“难道你竟然有意,将肩头的担子交给他?”
“不交给他,难道稷下川还有别的能让我们放心的人吗?赢牧诗是你我的敌人,她若上位,你我都讨不得好去。南离却未必。”姜姬笑着说道,“姚会,事已至此,祭宫不可能重新建造起来了,不如你接受现状,赶过来支持我们吧。反正南离算起来也是你姚寨出来的人。”
“成交。”
……
南离在水中展示了他精湛的水性,但是抢先将阿桑托出水面的人,却是子羽。南离好容易爬上岸,急急前去看阿桑的时候,却见姜姬阴沉着脸用一根木杖痛击她的脊背,地上好大一滩水:“若你真那么想寻季秀,就悄悄地死过去算了。如此劳民伤财,你凭什么?”
第99章 第 99 章
南离对阿桑原本有着许多怨言,一肚子的委屈,但目睹此情此景,他也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到阿桑面前护住她。“她从小就是这么被打骂着长大的,除了打骂,你们还教过她什么?”他心疼地将阿桑抱在怀里,发现阿桑越发轻了,全身的肉已经瘦尽,忍不住放声大哭。
他其实早就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季秀死了,阿桑哪怕心中再愧疚,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阿桑就只有他了。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修复他们的关系,弥补彼此之间由于立场对立、沟通不畅等造就的隔阂。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要温柔地对待她,像从前季秀那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她;他要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互相扶植,这阵营不单纯沿袭姜寨,也不单纯沿袭祭宫,是属于新的、继承了两者优点、摒弃了两者不足的新兴势力;他要同她一起,甜甜蜜蜜、有滋有味地生活,他会承担起普通人家夫君应该承担的所有义务,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们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忽视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如今要腾出时间来,对这个孩子温柔以待,不教他走阿桑小时候暗无天日的老路,他们要在一起生更多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阿桑终于睁开眼睛。她发现她躺在南离的怀里,一脸茫然加惊慌失措:“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原先在舞会上跳舞来着。秀秀呢?秀秀到哪里去了?南离君,请你相信我,当年青叶真的答应过和我在一起的!”
在一旁围观的青叶甚觉无辜,被这般毫无预兆地卷了进来,他很是不安,红着脸看着荷露,唯恐荷露生气。荷露先是瞪了青叶一眼,继而陪起笑脸道:“这些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阿桑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南离就在旁边呢。”数年以来,她和阿桑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对着阿桑冷嘲热讽,又打又骂,同阿桑计较。荷露对于不能得罪的人,一向很是小心,态度很是和善。
阿桑看见荷露,却突然害怕得颤抖起来:“你……你又要打我吗?可是我真的没说谎话。当年……当年我救青叶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阿桑,你别作弄我了。如今反正季秀也死了,你就和南离好好地过日子吧。”青叶忍着尴尬说道。无论是荷露,还是南离,他都惹不起。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卷进来。
“你说什么?季秀死了?不可能!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昨天晚上我们……一起来参加舞会,我换上了新衣裳,他还夸我好看。对了,他是和蒲柔站在一起的,蒲柔呢?”阿桑一脸惊惶。
南离看着这样的阿桑,神色渐渐地沉重起来。他想到一个最匪夷所思的可能性。这种病症虽然不多见,但是祭宫存在了几万年,积累了大量病例,曾经在浩如烟海的典籍当中偶尔提起过那么一句两句。——失忆症。传说人在受到重大打击之后,会选择遗忘那些痛苦的事情,坚信自己仍然活在从前。
“难道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难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那么让你痛苦吗?”南离神色哀伤地问道。
而阿桑所有的回应,只是神色拘谨地唤他南离君,一脸尴尬地脱离他的怀抱。
众人看着这古怪的一幕,一个个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季秀早就死了,你又装疯卖傻给谁看?”姜姬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紧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她手中拿着一块被布条包着的腿骨走了进来,将那骨头扔到阿桑面前,“这就是季秀的尸骨。我特意给你留着的。想不到你竟然会那么蠢跳到河水里。这下子总该清醒了吧?”
阿桑怔怔地看着那块已经被烧得发黑的尸骨,静默了片刻,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秀秀死了,他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他要我替他报仇!南离!就是你害死他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彻底疯了,眸子一片血红,低着头整个人向南离冲撞过来。
迎接阿桑的是姜姬的木杖。姜姬用力往她膝盖骨上敲去。于是她整个人往前面倒,一头扎在地面上,摔了个嘴啃泥。她再抬起头的时候,满面尽是泥土,有鲜血从她嘴里流淌出来,不知道是摔破了嘴唇,还是摔断了牙。
“秀秀……秀秀死了……秀秀怎么会死呢……我说过要娶他的……”阿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两眼无神地说道。她再不敢往南离和姜姬的方向看,只是紧紧抱住了怀里那据说是季秀尸骨残骸的东西,踉踉跄跄挤出了人群,逃进了荒野。
姜姬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跟在她后面,也许是照应,也许是监视。她的老辣之处就在这里,处惊不变,无论遇到多么措手不及的事情,也不会自乱阵脚。她随时都拥有壮士断腕、大义灭亲的勇气。
南离本来想跟在阿桑后面看着她,却被姜姬拦了下来。
“孩子,”姜姬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和姚会她们商议过了。如今稷下川秩序混乱,若是敌人趁机混进来闹事,便有覆顶之灾。许多年来,祭宫凌驾于稷下川九寨之上,装神弄鬼,横征暴敛,作威作福,一夕覆灭,正是昊天神对于民众的警示。可是稷下川不能从此没有首领。我们决定奉你为首领,统一九寨势力,抚平祭宫残部,消弭内部有异议的声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心无旁骛地发展自身,抵御外敌。”
这是姜姬权衡多日,最后无奈之下的决定。若是姜寨里人才荟萃,她断然不会这么做,若是阿桑神志清醒,乖巧平顺,她更不会选择扶植似南离这样出身祭宫的男子。可惜,她没有选择。相较之下,选南离为首领,也是姚会她们最能接受的方案,是谓双赢。
南离很快明白了姜姬的思路。这些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费解。但是他仍有顾虑。
在他而言,祭宫高大巍峨的建筑既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他像稷下川的普通民众一般艰难地适应着,心中原有的认知平衡被打破,努力建立着新的平衡……他是个聪明人,已经渐渐看开,对祭宫的忠诚和依赖被一种新的情绪所取代。
故而他并非不能接受姜姬释放的善意,改头换面成为她站在前台的代言人,以及在若干年后真正指点江山,叱咤风云……这样的目标令南离颇为意气风发,心潮澎湃。可是,阿桑又要如何安置?若是阿桑有朝一日清醒过来,看到南离趁虚而入,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又会怎么想?
“你在犹豫什么?”姜姬微笑着说道,“以你的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无论风云如何变幻,稷下川有资格成为首领的,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吗?究竟是出身祭宫,还是出身姜寨,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我们这些人都老了,最希望的事情无非是稷下川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平安顺遂。难道,你一定要坚守所谓祭宫的立场,拒不接受我的好意吗?”
“阿桑呢?难道您竟要放弃阿桑不成?”南离忍不住问道,“她总有一天会清醒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清醒的!”
对于阿桑,他拥有一种莫名的信心。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直觉,支持着他抵御着各种打击,饱受摧残,经历许多失望和心伤,承受着质疑和非议,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时间不等人。”姜姬叹了一口气,断然说道,“我也知道她有朝一日会清醒的。如今她不过是过于愧疚,伤心过度,一时不能接受罢了。只是,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吗?”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时机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不可能有了。此时的白白等待,浪费时间,最终只能便宜他人。
姜姬说到这里,也是感慨万千:“说起来这些都是我的过错。我早知道,姬燕明心思缜密,无所不用其极,他耗费精神,将阿桑和季秀放在一处长大,必有深意。我只虑着阿桑重蹈我当年覆辙,一味告诫她,绝对不可以爱上季秀,致使受人蒙蔽,任人宰割,却未曾想到,她和季秀从小情分深厚,纵使她心中更欢喜你,选择和你在一起,也不可能会对季秀的事情无动于衷。她眼睁睁看着季秀这般死去,受的刺激太大,故而变成了这副模样。姬燕明的阴谋终于得逞了。我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时间,栽培了一个没有前途、自甘堕落的人。”
“不,不会白费的!”南离突然间说道,“我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的!”
“你?”姜姬讶然回头,困惑地看了南离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若苍死后,你便当之无愧成为稷下川最好的医生。只是有的事情,不是药石可以救治的。当年若苍救不了因情失意的姜妧,如今你也救不了愧疚悔恨的阿桑。能治愈她们的,只有时间。可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
“如果,我以阿桑的名义,代替她做这些事情,不就有时间了吗?我是她的正夫,我们没有真正分开过,有您从旁襄助,无人会对我的身份产生质疑。”南离突然说道。他不是不知道,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他要放弃他个人的事业和理想,更多以女人身后的男人形象出现。但是,那样的局势,那样的情景,他忍不住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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