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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女[金推]-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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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愣神,雪棋还没问出话来,就见这“锦衣卫”往她面前送了一个东西——一条金制的鱼,同时开口小声道:“你往前面那辆马车上去,我有话与你家姑娘说。”
“这个……”雪棋仍旧愣神,脑子里有点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那金鱼是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锦衣卫”接话道,“你去便是,我与你家顾大人相熟,必不会害了你家姑娘。”
“可是……”雪棋仍觉不妥,陈妈妈不在,她得负责她家姑娘的一切安危啊,包括这男女之事。好端端的一个锦衣卫钻进了她家姑娘的马车里,她这就走了……?把她家姑娘丢在马车里和一个不相熟的锦衣卫相对?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感觉像吃了苍蝇!
想到不相熟,雪棋又觉得这人看着也不是那么面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再要想时,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心里仍旧是不放心的,便要伸手去拉顾长生,想把她摇醒起来。她一个下人不好说话,主子总该可以的吧。
“锦衣卫”却是佩刀一挡,吓得雪棋猛地缩回手来,只是惊恐地瞧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都是跟着皇上来的,照理说没人敢闹事。雪棋也不敢轻举妄动,就听得这锦衣卫出声:“不要吵醒她,让她睡。”
雪棋:……
“我是五皇子。”锦衣卫再度把那金制的鱼送到雪棋面前,拎着扣绳儿直接吊在她眼前。雪棋反应片刻,也总算想起了这是皇子、亲王等人的鱼符。她家老爷是个当官的,品级高,鱼符乃是白银的。思及此,又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五皇子,雪棋再不好说什么,便看了顾长生一眼,矮着身子出了马车。
雪棋一走,许琰便在车里坐了下来,抬手摘了头上盔帽,往旁边搁了,一并身上的佩刀,也放在了一旁,余下便是轻靠车厢,微耷着眼睑瞧着正在午睡的顾长生出神。只见睫羽轻合,呼吸匀静,这脸与前世分毫不差,似乎更美了些。
马车复又上路,那耳垂上正挂着翠玉水滴坠子,便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而再往下看,便是白如凝脂的脖颈……许琰自觉有些口干,却也没把目光移开了去,仍是放在顾长生脸上,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似是用情却又闲闲散散。
顾长生睡梦中被马车颠了一下,潜意识觉得姿势不舒服,便动了一下。又觉出微微的热来,便要雪棋扇风。许琰唇边笑意清淡,拿了那一旁的团扇便给她扇起风来。原是没伺候过人的,也不知该使个什么劲道。太小,怕扇了没用,太大,被把她给扇醒了。正犹豫着扑了一扇子,顾长生便微微睁开了眼……
许琰:==
顾长生倒不是被这力道不对的风扇醒的,只是睡得并不舒服,心里又念着午觉不可久睡,才睁开了眼。哪知这一睁,在眼前的却不是雪棋,而是手拿团扇身穿甲衣正在盯着自己看的许琰!
顾长生当即便觉自己迷糊中出现了幻觉,又把眼睛闭起来,再慢慢睁开。想着此番睁开,必就是雪棋了。哪知……睁开来还是许琰!他仍还盯着自己在看!
“怎么?眼睛不舒服?”
正想着,许琰的声音也一并传进了耳朵。残存的睡意一下被这声音给驱得一丝不剩,顾长生忙地直起身子来,又是整理衣服又是顺了顺鬓角和头发——要知道,没有什么比睡着了被人一直瞧着更恐怖的事情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等她一番整理完毕,许琰已经从身上掏出了帕子,送到了她的面前。顾长生这会儿刚睡醒,实在是懵得厉害,心道:自己睡觉流口水了?却是愣愣的并不伸手去接帕子。
许琰看到她这副呆懵的模样,就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来,嘴角有笑,声音却是惯常冷清:“擦擦汗……”
顾长生:==伸手接了帕子擦汗。
汗擦片刻,顾长生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来,才刚都忙着紧张了。意识到不对便停了擦汗的手,放下帕子来往许琰手里塞了,又去撩起马车窗帘子往外瞧。这会儿早出了上京,外头一片陌生之景。只是……“雪棋呢?”顾长生放下帘子,看着许琰问,呆懵完了并不显出小惊失措。
“我让她去了前头的马车。”许琰淡淡道,把顾长生塞回来的帕子仍收好。
顾长生坐直了身子,转过目光来看他,又问了句:“五皇子怎么在这里?”
“骑马实在辛苦,遂进来坐坐。”
顾长生:==
顾长生把手脚都收了收,又移开目光。只是这车窗帘子并未撩开,眼神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去。她看着别处,许琰看着她,便是一阵气氛怪异的沉默。这会儿车马全在行走,顾长生就是想把许琰撵下车去也没法子,总不能叫所有车马全部停下,就为让他撵五皇子。
许琰自然看得出顾长生对自己的疏离,这种疏离打小就有,一直到如今,还在她眼睛里。不管他如何接近,都会被她挡在门外。而在过去的五年间,许琰和顾长生所见次数并不多。一个在深宫高墙内,一个在深宅大院中,过的不过都是自己的生活。
许琰对顾长生持有的所有揣度也都一直没能得到验证,到底顾长生是不是重生,到底又是不是因着前世的事情这般疏远自己。这会儿眼见着这么大个人儿在自己眼前,一时间除了压着的满心喜悦,倒不知该如何下手去验证这些事情。
眼神从她的脸上往下,扫到胸前的金锁镶的玉上停住,便伸手去拿她胸前挂着的那块玉。顾长生目光原在别处,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却又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了,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忙地往后缩,哪知他就把自己胸前的玉捏在了手里。
“我记得,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攥了这玉一年,是上京的一大奇谈。”许琰看了看这成色平平的镌字璞玉,开口道。
顾长生伸手拉了金锁链子,要夺回来:“小时候的事情,我又如何记得。”
许琰却也不松手,看着顾长生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生时伴有异象,莱国府内飞出了白凤凰?”
顾长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自己握着金锁的链子不松手,稍迎上许琰的目光:“听家里人说过,到底不知是真是假。想是唬人的,或是谁瞧错了,也未可知呢。”
“自然不是谁人瞧错了。”许琰道:“你又可知,为何飞出的凤凰是白色的?据我所知,应是那凤凰失了血,才做这般。只是那凤凰失了的凤血,又去了何处?怎么到头来是这颗无甚用处的石头……”说罢,那探究的目光就看进了顾长生的眼底。
顾长生愣了神,只与许琰对视,攥着金链子的手越发握紧,却不往回拽。听着许琰说完这些话,她的心脏也不自觉突跳得厉害,一下一下越发紧凑强烈,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一世,除了蒋氏和她,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凤血的事情,为什么他知道?
两人对视,都想从对方的面容和眼神里看出究竟来,却碰上马车垫上一个石块,后厢弹起一震。两人皆是猝不及防,顾长生更是一时控制不住身子,又没腾出手来扶车厢,便扑进了许琰怀里。许琰也是情急顺手一揽,双手正揽在她腰间。
☆、第七十三章
等车马平稳下来,惊慌还未退去,顾长生仍扑在许琰怀里,手因攥着金锁的链子被压在自己胸前,刚好隔开了与许琰之间的距离。在感受到腰后的手时,顾长生心里一动,脸上烫烧起来,随即就要直起身来。许琰却是手上用力,只让顾长生稍动了一点就又把她压回了自己怀里,手在她腰间抚过,一阵收紧。
顾长生又被压迫着往许琰身上贴了贴,脸蛋红若染了一层云霞,只埋在他怀里道:“车稳了,劳烦五皇子放开我……”
许琰的手又在顾长生腰间收了几分,有几瞬的冲动,俱是在这胳膊紧收间压着。他也想放,只是那胳膊又不受控制,便还是把顾长生抱在怀里,手压在她腰上不敢擅动分毫,一怕顾长生生气,二怕自己没那动了还能收住的定力,只半晌出声:“等这次寻仙结束,回去我就娶了你,好不好?”
又来了——顾长生总是在要沉溺的时候就自身弹出警觉来,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她挣了两下完全没用,便抽了压在胸前的手,反手去找了许琰的手,力图掰开。只是在握上之际,又是肌肤之亲。许琰也并没有让她掰动,而是稍松了下手,便轻松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人被揽在怀里,手被钳制在背后,继而变成十指相扣。顾长生烫红了脸,已然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这所有一切的感受,都与前世太过相似。果然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许琰就是许琰。
可……这一世的许琰不是前世负了她的许琰,是不是可以……
这想法没想得下去,就被顾长生自己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她静了下心神,总算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许琰,用半命令的语气道:“放开我!”
许琰低头看了她两眼,见她满脸皆是红意,偏眸子里又强装着镇定。想放她,又不太想放,便在踌躇间,又问了句:“告诉我,为什么疏离我?我知道了,也好改。”
顾长生微抿了下唇,又低了下眼睑,复又抬起来,半晌转移话题道:“凤血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真不知?”
许琰故意说这话来,不过是有意试探。此生凤血从顾长生极小的时候就被藏了起来,知道的人并不多。若顾长生知道,那必是打小就有成人意识,故意攥了那东西,又谎攥玉一年做烟雾弹,故意要把凤血藏起来。若顾长生不知道,那必然不是重生了。
顾长生不知许琰所想,他句句所问又都十分隐蔽,直叫顾长生揣测开了。原她就一直怀疑许琰这般对自己有什么动机,这会儿他说出凤血这事儿来,不过叫她突然联想到——这五皇子怕是为了凤血来的,只是心里还不知凤血存在与否,所以来试探她呢!
两人皆是小心谨慎,许琰怕说出诡异之事吓着顾长生,而顾长生却是真个在防着许琰。便是这般,顾长生还是摇了下头:“不知,原我生下来就是这块玉,再没有别的东西的。五皇子说的凤血,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此稀奇。”
许琰盯着顾长生的眸子看了半晌,未看出她究竟是否说了谎。不管是不是说谎,他今天开了这话头都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即便顾长生嘴上不承认,他也要亲自摸出来她到底是不是重生而来的。这话且不好认真来说,不过笑谈一句:“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你,便是带凤血而生。想来,是那梦误了。”
顾长生蓦地一愣,又问:“果真是梦?”
“是梦不是梦,谁又说得清。只是那梦太悲了些,全无喜处。若还能说出好的,怕也就是相伴的数年光景罢了。却又是十分短暂,想起来心头生痛,便想补了那遗憾。因而思量,必不能活成梦里的样子。”
许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确有悔痛,又有一股“佳人仍在眼前”的温暖欣慰。顾长生常不见他有如此多的言辞感慨与诸多表情,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她的手被许琰握得十分紧,好似十分怕她挣开一样。
顾长生瞧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却又想起前世后来的事来,没了心疼反在在心底冷笑起来:前世他坐上龙椅,“全无喜处”这话怎是真话?
想起许多前世之事,顾长生心里便有诸多的不甘。又想着许琰这会儿怕是编好话在哄自己呢,可笑自己的心思却在前世上,不过以为是两人两处心思,便也是无心得知答案,随话问了句:“梦里最后是什么样子?”
前世的结果她知道,不需他许琰再来相告。她这会儿倒想知道,他编这么些话来骗自己,又会编出个什么结果来。心里可笑悲凉,还想要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说法,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许琰前世欠她一个交代,她这一世十分想要的,怕也就是这个交代了。让她甘了心放开手,了却前尘,往后再无交集。如此不清不楚地缠着,实在磨人性子,叫人十分不快。只是这一世的许琰给不了她交代,直接避开便是最好的法子,所以她一直避着。这会儿避无可避,那便含糊说些原该质问的话一解心头憋闷罢了。
而许琰见她面显不甘,又刨根问底,心里稍又有了些论断。不管顾长生在打着什么弯子,许琰都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说明了,叫她知道。是误会不是误会,说了出来心里也就踏实了。因而,此时便苦笑一下道:“大仇得报,却仍损于亲兄,佳人客居寿山,阴阳相隔,再不复得见。”
佳人客居寿山——
顾长生一时间并不能把许琰说的话还原成一件事,只是瞧着许琰嘴角苦笑,听到“寿山”二字,心里在瞬间笃定了——他知道前世的一切!他不是在编故事!
被惊得猛地掰了许琰的手指从他怀里退出来,退步坐下。顾长生坐正了身子,低眉晃眸半晌,心神不定——他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情?怎么会知道寿山这地方?
一时没得出个答案,顾长生又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且又有了新的疑问——离开寿山后,许琰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顺利干掉了大皇子登上了皇位,把她抛之脑后,又立了旁人为皇后?——什么叫仍损于亲兄?又何来阴阳相隔之说?
许琰见顾长生这般反应,自己在心中亦有自己的思量。看她低头不语,像是在深思,又像是被他说的话惊得不轻。若是不知前世之事的,何故会有此番反应?便是如此,许琰也在心里笃定下来,顾长生也必是重生回来的,只是她不愿让自己知道罢了。
这般好半晌,顾长生才压住心底的惊愕抬起头来。虽有笃定,却还想再度确认一番,又不想暴露了自己,便仍做着戏,装不知前世之事,亦不是凤血所为何物,只当听故事般开口问:“客居寿山的佳人……是……”
“我”字到底没问出来,许琰便已答了:“是带凤血而生的女子,也就是你。”
说罢瞧着顾长生,见她此番还算镇定,只是双手握在一起,早摩挲开了——极度不安的表现。既是如此,许琰也便没什么好再藏着掖着,只是不讲明自己乃重生,仍借着梦的由头道:“求父皇定下亲事,也是因为此梦。梦中我从寿山与你暂作一别,回京复仇。大仇虽已得报,却仍输在皇位上,叫许璟做了黄雀。我想着,你在那别馆中等我,必定心生怨恨,我却不能回头与你说明。那梦里的缺憾,必要在这现实中补全了的。”
回京复仇——
许璟做了黄雀——
别馆中等他——
许琰说这话的事情语气十分平淡得没有情绪,好似不是在说什么那些残破过往一样,却仍是勾得顾长生心头一阵一阵地疼。前世到底有多少缺憾,她重生后多少不眠夜里数过,都是堵在心头上,怎么也数不清的。谁又知道,今儿竟从许琰嘴里听到这么个结局。
那此前一直怀恨在心,怨恨许琰负了她。这会儿再一想来,却显出自己的小心眼和无理来了——他死了,她却怨恨了他这么多年。一边是为家仇国恨送了命,一边却是为儿女情长生了恨,一时间便生出许多愧悔来。
“你没有骗我?”顾长生眼眶微湿,声音微哽,也是攒了好久的力气才抬起头来看着许琰,盯着他的眼睛,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许琰淡声道,同样看进顾长生的眸子里,半晌又接话:“不止我做了这个梦,你也同样做了,是么?你疏离我,是因为前世我没能回得去找你,是么?”
许琰话一说完,顾长生那湿了的眼眶里便滚出了眼泪。把头埋下去,低至最大程度,继而便是泣不成声。
许琰又把刚才给顾长生用的帕子掏出来,往她面前送了。顾长生泪眼朦胧,视线不清,还是伸出了手去。手伸到许琰手掌之上,却没有拿了帕子走,而是搁下手去,握了许琰的手。许琰瞬间畅然,手掌合起,把顾长生的手握在手心里,便是这么让她哭了许久。
眼泪打湿了一张俏脸,打湿了衣衫几片,也湿了重生以来十二年间对许琰抱有的怨恨和疏离。所有郁结的种种,在这车厢里全部都化作了泡影。
顾长生哭了些许时候,积郁于心的情绪散尽,也是疲了。许琰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扫了两下,挪身到她旁边坐了,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又把她往怀里揽了道:“都过去了,噩梦而已。”
顾长生吸了吸鼻子,心结不受控解了,便也对许琰没了抗拒生分。她把脸往许琰怀里藏了藏,鼻音极重,仍有些哭腔道:“你要是骗我的,该怎么办呀?”说罢眼泪又下来了,整个一孩子。
许琰看她这样,又心疼又好笑,拨了她的下巴出来,又帮她擦了擦眼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长生突然停了抽噎,想了半晌,真没想起他骗过自己什么,于是又把他脸往他怀里一藏:“万一呢?”
“不会的。”许琰抬起手来,扶在她背后的长发之上,慢抬轻抚。见得顾长生对他流露出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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