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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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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一段日子没见到辜悦如了,也不知现在书院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下定了主意,就利落的收拾东西跟裴井兰一路畅通的上了停在府外的马车上。
    马车刚行至城外就缓了下来,前头驾车的仆役恭声回禀道:“夫人,侯爷从前头骑着马过来了……”
    一路上车马轿辇不绝,裴井兰讶然掀了手侧的车窗帘子,一探眼就看见刚才策马跟在车旁的陆颂清。陆颂清年纪颇轻,生得威仪端肃,一袭深紫锦衣跨坐千金宝马上,频频引得妙龄女子侧目。他却一直面上冷如玉石,触及裴井兰的目光才柔软了两分。“接到人了?”
    裴井兰嘴角含笑点了下头,反问道:“你不是要随赵王殿下一道去汤山的吗?”
    陆颂清握着鞭子的手抬着指向了前方,“就在那,隔开不多远。我也是刚才看见马车,才打马过来看看。”稍一迟疑,又接着道:“刚才赵王还提到了沈姑娘。”
    裴井兰同他是夫妻,自然清楚他的个性,无关紧要的话从来不会从他陆颂清的口中说出来。裴井兰心中荡起了一阵波澜,转过头朝着车内的沈栖看了一眼,抿了抿嘴道:“那你快回去吧,省得待会赵王找不见你人。”
    陆颂清清冷的笑了笑,原本还想说什么也转瞬却消歇了心思,眯着眼看向前头的辇轿若有所思,默了片刻才似有非无的“嗯”了一声,“我先过去了。”
    裴井兰等人策马走后才放下帘子,转过身去对着沈栖郑重的问道:“刚才的话你总听见了吧?”
    沈栖木然。
    裴井兰叹了口气,以为她是年纪小被吓坏了,可既然赵王也会去汤山,有些话她就不能不多提醒一句。故而压低了声音,对着沈栖嘱咐道:“那赵王是李贵妃的独子,是被圣人自幼宠大的,虽然现在只是个王爷的封号,可将来封太子亦或是登临大宝都是有可能的。能被他赏识自然是能平步青云的事,可……”若不是真拿沈栖当自己弟媳来疼爱,这些话无论如何都不会从裴井兰的口中说出。“赵王荒淫乖戾,家中宠姬爱妾数不胜数也就罢了,更是豢养了不少小倌娈童。只消他看入眼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沈栖听说这里头的警戒意味,惊讶之余不免尴尬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思转了几道才回想起来哪里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而是中秋夜的那首诗。当时来赐宫桂的大太监就提了沈栖的诗被四皇子极力推崇,那四皇子怕就是赵王了。“应该,不至于吧……”
    “什么至不至于的。”裴井兰眉目轻瞪,这着实事非同小可,她是受了裴棠的重托才从裴府接了沈栖过去汤山先行避风头的,怎么能让人在她手中出纰漏。旁的她都还能护着些,偏偏是那赵王——除了圣人之外,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人能去开罪他。所有事情防备都是应该的,更何况陆颂清刚才特意提了一句。“你为着他也该保全自己。”
    裴井兰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过了片刻赌气般说道:“算了,我看你也参加什么文会了。这几日就安心住在安排的屋子中,若有人来找,你也一应称病推了不见。”
    沈栖不痛快了,心中想着这样不就像是从镇国公府那个牢笼又被人带着关入了汤山这个牢笼?
    可裴井兰也是无法,“这也实在是眼下的权宜之计,你且宽心等待两日再说。裴棠这会若是在,我也好安心些,可他现在……哎!”
    “他……怎么了?”这话已经递给了她,沈栖也不能不知趣,只好闷闷的接了过来问。
    裴井兰愁容越加浓了起来,其实自己是有心让沈栖知道那些事情,“沈氏做了些手脚,故意让父亲迁怒了阿弟,否则这回他是要亲自来的。”
    沈栖只知道裴棠在镇国公府混顺风顺水,就连着她都几乎每日都能听见从下人口中听见几句三少爷如何如何得得了老爷夸、得了老国公的夸。怎么这会被沈氏摆了一道?他昨日带着自己去沈氏那的时候不是还气定神闲的吗?
    “就是凭着阿弟对你的一番真心,这样处处袒护你而和沈氏抗争,你也应当千万保全了自己才好。”裴井兰过去拉着沈栖的手,轻轻的用了两分力,似乎不听见她亲口应下这绝不罢休。
    沈栖被这话震得头皮有些发麻,就连着她自己都有些摸不透裴棠的心思了。之前那样厌恶自己,恨不得跟她一刀两断,这时候为何又这样偏帮自己。她思量了半晌,终于勉强拼凑出了一个略可能的理由——他想用这次的事彻底了了跟自己牵扯,好觉得不再亏欠自己。
    殊不知裴棠昨日还在她面前直白的提了她要离开的念头须得再缓缓,这事他都能这样语调平淡的提及,总不至于是还对自己有情谊。倘若真的有,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讥嘲挖苦自己了。沈栖苦笑着摇头,一抬眼看见裴井兰脸上的不解,立即结结巴巴的补上了一句,“我会的,二表姐放心。”
    裴井兰这才落下了悬着的心,也不去计较她这一声疏远的称呼了。
    到了半山腰马车就被拦停了下来,汤山顶上建有文庙,用以祭拜各路文神星宿,只有青石台阶蜿蜒而上。沈栖爬到山顶的时候,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折了,原先还对裴井兰呆在房中不出去的建议忿忿不平,这会她就只想找间屋子好好歇息,实在提不起那个劲四处闲逛。
    再有两日才是南北文斗,地方稍远的书院学馆早提前入住了后面的屋舍,平日里一向空荡延文宫一下子拥挤热闹了起来。沈栖别了裴井兰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屋子,蒙头一觉睡到了天黑,醒过来的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这回出来没带奉灯,她自己的银子也少得可怜,才推开屋门却看见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女背对着立在那,仿佛已经等候了不少时候。听见推门的响动,她立即转过身来,笑吟吟的问道:“是沈栖姑娘吗?”
    沈栖见她纯真娇憨,才点了下头,反问:“你是谁?”
    小少女眼中透着亮闪闪的光亮,“我家姑娘说见了这手帕你就知道她是谁了。”说着将一块素净的帕子摊了开来展在掌心。帕子的一角绣着朵别致的粉桃花,几片滴翠的小叶子,中间嵌了一个“如”字。
    不是辜悦如还有哪个。
    可沈栖有些理不明白她为何不自己来找她,反而遣了个丫鬟扮了书童过来。沈栖倒没有毫无犹豫的跟着过去,她只觉得这阵子自己运气实在有些差,掂量一番有些怀疑这人的真假,扶着额头虚弱着语气道:“下午来的时候吹山风着了凉,不如缓两日再和你家姑娘叙旧。”
    小少女双眸顿时失去了神采,仿佛十分失望,憋着嘴道:“沈姑娘是怀疑奴婢的话吗?”
    沈栖装模作样的吃惊,无辜的眨着眼:“怎么是怀疑,我为什么要怀疑?”
    小少女甜甜一笑,撒着娇嗔怪着问:“那沈姑娘怎么还找这样蹩脚的借口不跟奴婢过去?”
    “……”沈栖不过是睡了一觉,门外就出现了这么个奇怪的小丫头。她原本也不过是随意疑了下,可哪里想到这人追着不放起来,这反常倒是让沈栖更加疑心了起来,不禁皱了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来就不来!”被人质疑,那书童打扮的小少女也恼了起来,跺着脚哼了一声,气呼呼的丢下帕子转身走了。
    沈栖捡起帕子,又四下看了看,的确是再没有旁的人。再打量了这帕子,分明就是辜悦如之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才睡醒,脑子也还有些转不过来,吃惊之余想着要将这事问问裴井兰去。可她二人分别之时也没约个地方碰头,沈栖这下根本不知道哪里去找她。
    而那小少女走出了一段路被人拦了下来,那人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比女子还要娇俏几分,冷睨着她嘲讽道:“怎么,没成功?”
    “要你嘴贱?”小少女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总有法子的!”

  ☆、第46章 捉人

“你那法子?咯咯咯……”少年古怪的笑了起来,明明正当青春,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偏偏眼中神情却是有些阴冷,笑声中也带了些许讥笑。
    小少女本来已经走开了,听见这话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他面前,忽然伸手狠狠地挥了一巴掌过去。她身量不及那少年,那巴掌也就只打到了他的下半张脸。“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了!”
    “你!你……!”
    小少女冷笑了起来,“我进府的时间比你早,就永远排在你前头!以后少在我面前得意!”?说完这话又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少年虽然不甘心,可总也是等她走了之后才露出不满的神色,朝着地上嫌弃的吐了口唾沫,“呸!臭矮子还这么张狂,那沈栖不过是个什么烂货色,还能比得过赵王那新欢?”
    **
    再说沈栖,她抖着那方帕子掂量了半晌,还是打算出去找辜悦如一证究竟。只是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沈栖接连朝了几个人打听也没知道辜悦如的。沿着廊道往广场的方向去,那边已经站了不少人,迎风对月说笑吟诗,少年少女并立而行,俨如交友会。
    沈栖眯着眼看了一通,心中想着这哪里能撞见辜悦如,现如今要能遇见个书院相熟的也是好的。没成想过了没多少功夫,果然还有人瞧见了沈栖,遥遥走了过来,挡在了她面前。
    文薏郡主之前被她父王下了禁足令,凑着这次南北文会又好一阵软磨硬泡加之王妃苦劝良久,王爷才松了口。这段时日下来,她被几个嬷嬷在跟前立规矩,整个人都奄奄不振。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被秦幼春设计陷害出丑,文薏郡主这口气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见到沈栖只觉得是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同样着过秦幼春的道。“你在这正好,正愁没帮手跟我一块去找那个小贱人!”
    沈栖没想到这文薏郡主到自己面前来挡着路头一句是说的这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反问:“什么人?”
    “还能有什么人,自然就是那个一心想攀高枝的秦贱人!”文薏郡主难掩愤色,当着人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张口闭口都是贱人。也不顾这话是不是会被传到她父王耳中,更没思量过会不会有一年半载她再别想出王府的后果。
    可文薏郡主恨毒了此人,今日千难万难才出来一趟,已经下定了主意一定要报了当日的仇。可偏偏这沈栖却是痴傻的笨人!她皱了皱眉头,“你难道不知那回你根本就是被她所设计的?什么马车受惊,什么车夫失踪,一切都不过是她作的一场戏罢了!”
    沈栖眸光轻轻闪烁,那日的事情被她这样一提,每一幕又都好像浮现在了眼前。她当时看见秦幼春满脸惊恐的坐在车厢角落曾经抓着她的手腕带她一道往下去跳,可着地的地上分明自己已经双手撑在地上稳住了,到后来却是被秦幼春带着滚了两下,将小腿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尖锐石头上。而后,沈栖也怀疑秦幼春。
    “你那时跟她无冤无仇她都能迁怒到你身上,这样的人难道你还要饶了她么?”文薏郡主将其中条理款款理了清楚摆在沈栖面前,“若是稍有差池,你的这条腿可就废了!”
    沈栖见她说得慷慨动容滔滔不绝,实在没那个机会能插嘴反驳,只能愣愣的点着头。
    文薏郡主正愁没帮手,一通话下来发觉沈栖性情软糯好哄骗,愈加下定了主意要她跟着自己一块去找秦幼春报了心头之恨。不等沈栖开口回应,文薏郡主已经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要是不信,大可等见到她的时候去亲自问一问。”一面说着话,一面将沈栖拉着远离的广场。
    “啊……你,你知道秦幼春现在在哪里?”沈栖被拖着走了七八步,才敢确定这郡主不在开玩笑是真的要拉她去找秦幼春的仇,可好无奈的问道。
    文薏郡主正在兴头上,步伐急促的往前头走,头也不回:“还能在哪里,自然是在这汤山最能出幺蛾子的地方。”
    沈栖不知道这地方的缘故,被挑起了好奇,南北文会这样正派的活动竟然还会有这等地方?然而再仔细一想,这书院中不乏适龄的年轻男女,就算是相互生出些情愫来也不奇怪。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沈栖被拖着到了一片石林中,再深处烟雾缭绕,一切都好像是被笼罩在了水汽中。
    等进入了其中,果然听见水声。
    文薏郡主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有人瞧见秦幼春之前在这个地方出现过。就算没有这消息,她约莫也能猜到秦幼春肯定回来这里。汤山上头不乏温泉,延文宫里面引了温泉活水分别建造了男女泡浴池。可除此之外,汤山还有不少是野外露天温泉。这黑泉林就算是一处地势巧妙的的露天温泉。
    平日里若真是人要在这地方沐浴,考究一点的大户都会让仆役清场,再派人守着各处通道好不叫人误入里头。可通常情况下,这黑泉林分单双日,可让男女依照默认的规矩去各自避开沐浴。然而即便是这样,黑泉林里还是流出了几段旖旎的艳事来。亦或是这样的风流韵事,更是撩动了文人骚客的心,所以几乎每回的南北文会都会传出几段。
    文薏郡主转了一大圈,在外围并没看见秦幼春,她不肯死心,又打算拉着沈栖壮胆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挪了没有多远的距离,自白气缭绕中就冒出了个侍女,娇斥道:“你们什么人,怎能随意进来这里?”
    文薏郡主骄横,丝毫不将此人的阻挠放在眼中,径自闯了过去。那边几块黑石柱后头就是一个温泉汤池,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晃动。侍女哪里肯让她过去,快步又拦在了前头,一急之下和文薏郡主推攘了起来。文薏郡主脸色立即变青,厉色喝道:“你给本郡主滚开!”
    侍女一听郡主二字果然瑟瑟一抖,可等反应过来时文薏郡主已经闯了过去,那泡温泉的几人见有生人靠近立即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
    沈栖定在原地,被此起彼伏的叫声震得头皮发麻。她原本以为是秦幼春处处棋高一招才会设了文薏郡主的局,可眼下这情况看来,这郡主行事也太随性了。不说旁的,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去只怕明日就会传流言。沈栖现在是不想再跟她搅合在一起,慢慢往后挪了两步,打算就此先走掉。
    然而文薏郡主找了三四个池子见没人才反应跟她同行之人没跟上,立即又折返了回来,可见到沈栖时候脸色骤然变化,从齿缝中挤几个字来,“原来你这真在这里。”
    沈栖有些发懵,正要开口,忽然身后又冒出一个清冽柔弱的声音,“郡主在找我,我哪里敢不出来?”沈栖转过身去,见秦幼春赫然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领口略微有些不整,粉腮含春,眸光潋滟。仿佛是衣裳到了不妥,动手缓缓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沈姑娘也在啊……”
    文薏郡主心心念念要找此人好报仇解恨,可谁知一见之下觉得她似乎更比之前过得更容光焕发,更是恨得牙痒,心中想着这秦贱人能有今日一切都是踩了自己的缘故。她堂堂一个额郡主竟给了当了踏脚石岂能甘心,当即怒气腾腾的疾步上前。
    沈栖打量了秦幼春一番,只觉得她这番模样倒好像真是才跟人私会了出来,可惜自己刚才背对着没看清楚秦幼春到底从哪个地方过来的。

  ☆、第47章 谋生

之前那几道惊呼让周遭几个汤池泡泉的人陆续散了开去,有些才刚想围拢过来一探究竟的瞧见是京中闻名的文薏郡主在这发难,都讪讪退开了。秦幼春垂眸浅浅一笑,伸手漫不经心捋着胸前长发,“郡主这回又想怎么样?”
    “秦幼春!你上回好深的心机,竟然早部署好了一切只等着来陷害本郡主!只可惜,我已经差人将整个事都查了个清楚,你休想再……”文薏郡主骤然停下不说,是因为秦幼春止不住的笑声给打断了。
    秦幼春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畏缩胆小的模样,文薏郡主从来未曾见到她这样癫狂模样,不禁心中惊愕不止,瞪圆了双眼盯着她看。
    等秦幼春笑够了,眼中也因此而蒙了一层水汽,将整个人映照得更加的柔弱动人。“你真可笑,当日没说清楚,难道现在就能说清楚了?当日别人认定了是你以郡主的身份欺压我,难道今日别人就不会以为是你故意去买通了那几个人?郡主出生高贵,可头脑却好像没见比常人高出一分,甚至……愚笨得很!”
    文薏郡主脸上被气得白一阵红一阵,她哪里被人骂过蠢,更何况指着她骂的那人是秦幼春,一个向来被她鄙薄到地底泥中的下人之女。此时她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上去撕烂了这人的嘴,省得往后再听见那些恶心人的话。然而在朝着那人冲上去的时候忽然被一直不做声的沈栖也拉了下来,文薏郡主一腔怒火无处可发,转而皱着眉头冷然问沈栖:“你这是干嘛?”她原本和找沈栖来做帮手的,却没想到她是个胆小如鼠的,一直缩在后头闷不出声,这忽然有动静也是阻止自己。
    文薏郡主恶狠狠的甩开了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难道你要给这贱人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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