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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莲:六宫无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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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再加上一件蜀锦绣万福藤萝纹的襁褓,都是提早托大哥冯诞去寻来的。可太皇太后却不接她的话,这时拿出来未免自讨没趣,冯清扭头暗自生闷气,等到最后,才叫侍女草草送上一件青玉如意镇枕了事,连鲜卑贵族一向看重的金器都没用。
太皇太后扫了一圈席上的人,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没见着照容这孩子?”
高太妃陪着笑答道:“照容提早跟我说起,今天要晚来一会儿,刚才这么热闹,就没向太皇太后禀告。”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这孩子自打进了宫就一直病着,还是养好身子要紧。”
说话间,扶摇阁门外,正走进一个人来,素白衣裙几乎跟门外的漫天雪色融成一体,头上松松地挽着一个祥云发髻,鬓边带着一朵淡色的寒梅。
那人影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在主座前跪倒:“照容来迟了,请太皇太后、太妃娘娘责罚,请皇上恕臣妾的罪。”
她手里捧着一件用绸布包裹的东西,上面落了薄薄一层雪,两只手都冻得通红。
高太妃见太皇太后神色和蔼,招手让高照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打趣:“你这孩子,说让哀家责罚,又叫皇上恕你的罪,怎知道皇上一定会护着你呢?”
“照容万万不敢,”她刚刚落座,又惶恐起身,“照容这样说,确实是有件事,要恳请皇上恕罪。”她走到奶娘面前,把手里绸布上的雪小心抖落,展开一件小巧的婴儿肚兜:“这是照容给皇长子的贺礼。”
扶摇阁内想起一片细微的惊疑叹息声,众人明知高照容一向喜欢标新立异、出人意料,可仅用一件肚兜庆贺皇长子满月,也未免太寒酸了些。其他人的贺礼,可都是金银玉器之类。
高照容把肚兜放在小皇子拓跋恂手里,抚了抚他光滑的小脸。拓跋恂原本抓着奶娘的衣衫,那肚兜一递到面前,他立刻撒开了,咿呀叫着,把肚兜攥在手里。肚兜照着冯妙的暗示,提早用松香熏过,小皇子一出生就被冯妙抱去了华音殿,那里的床榻上,一直沾染着松香味道。小孩子离开熟悉的环境,总有些不习惯,再次闻到这种味道,立刻紧抓着不放。
“皇上,”她转过头来,眉目间满是哀婉,“照容一连几天梦见贞皇后,原本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后来得知今天是小皇子满月,照容就自作主张去了一趟长安殿,在绣枕下面找着了这件东西。”
她原本就生得柔美动人,这时裹在素白衣裳里,越发显得纤细娇弱,一双眼睛柔柔地在拓跋宏面上拂过:“既然是满月,怎么能连一件生母的贺礼都没有呢?”
拓跋宏不由自主地顺着她双手的方向看去,那件肚兜用料普通,角落上绣了半只蝴蝶,还没绣完。肚兜上被抓皱了几处,似乎是被泪水反复浸过。拓跋宏心中大恸,依稀可以想见,林琅抓着肚兜泣不成声,却又不敢叫人发现。她从没给小皇子做过什么东西,连孩子出生后,也没看上一眼,他只觉得林琅不喜欢这个代表屈辱的孩子,却忘记了,林琅毕竟是这孩子真真切切的生母。
他站起身,往那绣着百子图样的襁褓里看去,孩子还小,但已经隐约可以看出浓眉大眼的轮廓,其实并不怎么像林琅。有心要抱一抱,作出慈父的样子,可心里却像鲠着根刺。他压住心里翻涌的不快,转向高照容,就势握住了她的双手:“难为你有心,可也不用这样生生挨着冻,把东西一路捧过来。”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高照容脸上绯红,声音越发小:“怕路上的凉气冻着小皇子,照容一路都把肚兜笼在袖筒里。”看见拓跋宏微微动容的神色,她又低声补了一句:“照容连连梦见贞皇后,不知道皇后姐姐有什么事放心不下,想来想去,姐姐惦记的,无非就是皇上和小皇子罢了。”
话说到这,已经足够,拓跋宏不是沉溺情欲的人,只要这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情愫,他今晚一定会去灵堂祭奠,过后也一定不会忘怀今天这一幕。再说多了反倒显得刻意,惹他厌烦。高照容瞥一眼席上细心打扮过的妃嫔,心里已经带了几分轻蔑,在这时想要取代林琅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是最愚蠢、最危险的做法。活人怎能跟死人相比较?
她轻轻抽出手,进退得宜地回到席上,心里不由得又有些遗憾,因为不能亲眼看见今晚冯妙会怎样做。
☆、110、惑世娇莲(一)
林琅的灵堂设在宫中一角,离宫嫔居住的的地方很远。灵堂一侧便是静安殿,只有皇后、左右昭仪和三夫人薨逝后,才有资格在这里停灵。
因为许久没有人来,灵堂内越发清冷。冯妙缩在一角,用高照容送来的镶兔毛滚边大氅,盖住身体。她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突然把大氅掀起,交给忍冬藏好,自己走到焚烧旧物的火堆前,俯身跪倒。
连日大雪,通往静安殿的小路,早就被积雪覆盖。拓跋宏的靴底一路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刘全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积雪顺着靴子上的矮筒灌进去,很快就化成冰凉的水,又冻成冷硬的冰。他小心地劝说:“皇上,要不等明天叫人把这里扫开了,再过去吧。”
拓跋宏对他的毫不理会,仍旧快步朝灵堂走去。檐角吻兽刚从枝杈后面露出来,拓跋宏就听见灵堂内传出隐约的歌声,飘飘渺渺,听不大真切。几分恼怒涌上来,林琅去了,这些人当着他的面,都作出一副伤心哀恸的样子,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王琬带着瑶琴进入崇光宫,已经被他严加斥责,竟然还敢有人在林琅的灵堂前唱歌。
他快走几步,一把扯开灵堂前垂下的白幔,满含怒意向内看去。冯妙背对着门口,双手虚合,跪在火堆前。火光勾勒着她纤细瘦弱的身形,一头青丝直垂而下。轻灵曼妙的歌声,如云似雾般在半空回响。那歌声空灵如仙乐,竟让拓跋宏有一刹那的失神。
冯妙已经听见身后的细微声响,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一段歌唱完,叹了口气对着跳跃的火光说话:“林姐姐……他们觉得是我害了你。”她沉默了一阵,好像对着一个活人说话一样,轻声问:“你也相信么?”
她幽幽叹息着:“其实,你这样死了,反倒比活着好。活着还不是要遵从立子杀母的祖训,到时候又是一场生离死别。”拓跋宏原本要跨进去的步子,在听见这句话后,又停了下来。可冯妙却不再说话了,她缓缓站起身,长袖轻舞,宽大衣袖间飘落出无数寒梅花朵,纷纷扬扬地落进火里。灵堂肃穆,一身素衣的少女,举止轻盈,看不见她的神情,却已经能感受她身上笼罩着的愁绪。衣袂飘举,好像随时都要随风飘去一样。
等那花朵慢慢烧成了灰烬,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却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哀婉情绪,反倒带上了几分刚烈决绝:“林姐姐,我在你灵前起誓,一定要找出究竟是谁害了你。在我做到以前,我不承皇宠、不穿绫罗、不食牛羊。”说完,她又拿出一块白色布帛,看了几眼,便要投进火里。
这几句话说得赤诚坚决,拓跋宏听了,也觉得微微动容,这才恍然想起,她刚才唱的歌,似乎正是一支古老的祭祀歌,她并不是在林琅灵前放肆。拓跋宏大踏步走到灵前,伸手想要把冯妙拉起来。
冯妙一见是他,迷离地半眯着眼,看着他咯咯发笑:“林姐姐,皇上也来送你了,我让他也给你添一炷香。”说着就上前来拉拓跋宏的手,一触到温热的手掌,她才变得惊慌失措,急忙忙地后退,要下跪行礼,把手里拿着的那块布帛,直往身后藏。
拓跋宏心中起疑,扭住她的手腕,低喝一声:“拿过来!”冯妙手腕上吃痛,微微皱眉,却始终抓着那块布帛不肯松手。咳喘病症被他带进来的冷风一冲,急急地发上来,她捂住胸口,神情万分痛苦,身子软软地向下滑去。
大惊之下,拓跋宏赶忙伸手抱住她,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减轻她的痛苦。他抚上冯妙的胸口,想帮她顺一口气,却只是让她更加惶急,这口气喘不过来,脸色从酡红渐渐变得惨白,手指用不上力气,那块布帛打了个转飘落在火里。
布帛展开的一瞬,拓跋宏清楚地看见,那上面是用鲜红指尖血抄成的经文,细细密密的小字,颜色忽深忽浅,显然是写出几个字,指尖上的血口就干涸了,又要重新咬破。他抓过冯妙的右手对着光亮处看,果然看见十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肚上,布满了反复咬出的伤口。
怒气比刚才进门时更盛,为什么要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看见她痛苦地攥紧衣襟,拓跋宏打横抱起冯妙,疾奔出去,对刘全厉声吩咐:“去传御医,到崇光宫。”
冯妙半张着嘴,急促地呼吸,却丝毫缓解不了憋闷感,胸口像有把刀子在割,疼痛难忍。御医匆匆赶到崇光宫,隔着鲛纱便听见她的气喘咳嗽声,略略诊了脉,对拓跋宏跪禀:“娘娘的喘症危急,臣要先用银针刺太卫穴,替娘娘缓解症状,过后再慢慢调养。”
拓跋宏轻点一下头,御医便取出三寸长的银针,贴着冯妙的发际,慢慢刺下去,轻轻捻动。冯妙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气喘却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见她好转,御医把银针收回,又叫太监放下鲛纱软帐,这才问:“娘娘最近有没有用什么浓烈刺激或是燃烧不净的香料?”冯妙茫然地摇头:“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熏香了。”
御医似是有些奇怪,还是提笔写了张方子:“娘娘的喘症,恐怕是先天带来的,最近心力操劳太过,又接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才发出来了。娘娘切记,不可情绪激动,也不能吹冷风,平时不要接触花粉、动物的软毛,也不要吃豆粉一类的东西。这病治不得,只能慢慢养着,臣开了一张养血益气的方子,请娘娘照着服用。”
因为冯妙还有些风寒发热,御医又开了几张方子,叮嘱内监先去风寒、再给她进养血益气的药。汤药煎好,已经折腾了大半夜,拓跋宏接过内监送上来的描金小碗,用白瓷小勺盛着药汁,喂给冯妙。
冯妙斜靠在软垫上,就着他递过来的白瓷勺,小口喝干了药汁。拓跋宏给她盖好被子,温和地说:“天快亮了,就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吧。”他一抬手,便有内监上来,要替他除去外袍和长靴。
鲛纱幔帐内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扯住了他的衣角,冯妙怯怯地说:“皇上,请恕嫔妾不能留宿崇光宫。”说着就从床榻上起身,向拓跋宏跪禀:“嫔妾已经在林姐姐灵前起誓,不承皇宠、不穿绫罗、不食牛羊,弥补心中愧疚,没能照料好林姐姐……”
她眼中盈盈含泪,微微低着头,却又娇怯地抬眼去看拓跋宏。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最惹人怜惜,这已经是她手中仅剩的武器。
拓跋宏把她扶起,长长地叹了口气,叫刘全去安排,用自己的呢顶软轿,送冯妙回华音殿。临出门前,还把崇光宫内日用的平金暖手炉,给她带在轿里取暖。
进了华音殿,忍冬便端出早已经备好的暖参汤,又加了两床被子,给她在寝殿里取暖,神情间全是担忧:“娘娘在灵前说的话,已经让皇上感动了,何苦还要吸下那么多花粉?刚才发病的样子,真吓死奴婢了。”
冯妙捧着参汤,用嘴轻轻吹气:“林姐姐生前一向多病,病发得越厉害,皇上的怜惜就越会多加一层。”她把皇帝的情意,也变成了周详计划中的一部分,参汤的热气蒙了她的双眼,竟然觉得有些湿润。
忍冬沉默片刻,走到她身前俯身跪倒,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天资愚钝,想不透娘娘今晚的高妙计策。可奴婢不想再拖累娘娘受罪,恳请娘娘教导奴婢。”
冯妙在她手肘上一托,叫她起来:“哪里有什么高妙计策,不过是被人逼到绝境,不得不想办法反击罢了。”
“皇上多疑,在林姐姐的事上,无论我怎样解释,他都不肯听,”冯妙尝了一口参汤,微苦的气味让她皱眉,“我便故意让他误会我在林姐姐灵前放肆,先是唱了支祭祀歌,后来又藏起那张写着经文的布帛。等他眼见了我是在替林姐姐祈福超度,便知道是误会了我,心里有愧,才会因着我的病优待我。”
忍冬凝神听着,忽然叫了一声:“啊,奴婢知道了,娘娘要奴婢在皇上走后备下的东西,也是为了让皇上知道,有人要害婕妤娘娘,更加对娘娘垂怜。”
冯妙看着她一本正经、皱眉思索的样子,向她解释:“对,但也不全对。今晚皇上一时动容,才会把我从灵堂放出来,可是这些并不能消除他的疑心,他仍旧怀疑是我害了林姐姐。”
“我要让皇上觉得,是有人要杀我灭口,这样他才会真正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冯妙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支持我,找出真正害死林姐姐的人。林姐姐从没害过任何人,却疼了整整一天、流干了血而死,这事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
☆、111、惑世娇莲(二)
第二天清早,拓跋宏在早课之后又要去灵堂祭奠贞皇后林氏,先绕了段路到华音殿,想看看冯妙的咳喘有没有复发。冯妙原本胸闷睡不着,正在对镜修整两道弯眉,却让忍冬照着她的意思,恭敬地回禀:“娘娘半夜吃了汤药,后来咳得厉害,全都吐了,这会儿才刚睡下。”
拓跋宏微微露出担忧失望的神色,没再说什么,便往静安殿方向去了。
不到午时,宫里便有人私下传说,皇上把看守灵堂的两名小太监,都杖责二十,送去暴室服役。据说是因为,在焚烧给贞皇后林氏的物品里,掺了大量桔草和兔毛,是大不敬的罪过,没有当场杖毙,是不想让贞皇后的灵堂染上血腥不祥之气。
冯妙听着忍冬转述,盛起一勺粟米粥,好半天都送不进嘴。那些焚烧不净的桔草和绒毛,正是诱发哮喘的原因。她不屑接受高清欢的提议,认为他玩弄权术的手段卑劣不堪,可真到她自己手上,又能干净多少?
“去打听了那几个太监的家人,送点银子过去吧。”冯妙低下头凑近碗边,喝下那一口粥,两滴泪水滑进碗里,很快就看不到了。
忍冬正要出去,冯妙又叫住她,让她找出一柄玉如意来,取下上面的穗子,去尚仪局找姚福全,打听那两个老嬷嬷的出身来历,在宫里伺候过哪些主子。尚仪局并不管宫女分派,可是像姚福全这样的老人儿,总有办法打听。
“娘娘,”忍冬面露难色,“这穗子虽好,可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那些掌事太监,平常见过的好东西,比没名没份的选侍娘子都多,他哪肯帮忙?”
冯妙点点她的额头:“叫你去就去,这事你自己琢磨原因,我可不能事事都告诉你。”忍冬一脸郁闷地出门,冯妙的目光,落在光洁润泽的羊脂白玉上。姚福全是个聪明人,她给的好处,并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许诺,将来到他有需要时,自己会支持他,让他如意。
尚仪局掌事,再往上走,就该是大监了,距离内六局总管事,只有一步之遥。
接连几天,拓跋宏总会有意无意地路过华音殿,有时也会送来些平咳消喘的药,顺便问问冯妙有没有再发病。
起先冯妙总是避而不见,叫忍冬说她正睡着。华音殿里已经烧上了地龙暖炭,雕花木窗前,垂着素色海棠纹锦帘。冯妙掀开锦帘一角,刚好可以看见拓跋宏在雪地里站着。天青色衣袍在一片茫茫白色中,显得有些萧索落寞。她放下锦帘,一步步退回床榻上。
只把他当帝王看,不是夫君,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点?崇光宫后殿里的满池莲华,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摇摇头,用力甩去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影才不见了。忍冬走进来,给炭盆里加上新炭:“娘娘,奴婢早晚有一天是给你吓死的,竟敢让皇上在雪地里等。其他各宫各殿的娘娘,要是听说皇上来了,恨不得焚香沐浴,把整个屋子都给翻过来。”
冯妙喝着红枣生姜煮成的暖茶,慢悠悠地说:“皇上既然来了,就不会生气。我要好好将养一阵,才能面见皇上。不然,病无大碍,容颜却衰败枯槁,只会叫他失去兴致。”
没几天就是元旦,宫中照例要给妃嫔进位份。高照容近来频频侍寝,很得皇上喜爱,趁着这机会,直接晋封成了婕妤,跟冯妙相同。
一向沉默老实的崔岸芷,意外地也晋成了婕妤,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据说卢清然气得摔了一件家里带来的鸡血石摆件,指桑骂槐地讽刺她不得皇上喜爱,就算晋了婕妤的位份,也不知道崇光宫大门朝哪边开。
冯妙对这些事不理不睬,只是暗想这位范阳卢氏的大小姐,实在不像她父亲那么圆滑。皇上想要重新编修国史,范阳卢氏举荐了清河崔氏的鸿儒,把这烫手山芋一样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给推了出去。给崔岸芷的晋封,便是对清河崔氏一族的安抚褒奖。
九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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