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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生莲:六宫无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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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姑姑刚絮絮地说了几样,外殿守门的小宫女便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不……不好好了,长安殿有人传信来,说林淑媛娘娘腹痛,恐怕是要生了。”
  “糊涂东西!”太皇太后怒斥,“皇子公主降生是喜事,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
  冯妙却有些坐不住了,日子分明还没到,这一向又保养得很用心,怎么会突然早产了。
  “太皇太后,嫔妾想去看看林姐姐。”她跟林琅交好,太皇太后早已经知道,此时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太皇太后点头应允:“去吧,这是宏儿的第一个孩子,要金贵些才好。”
  冯妙出了奉仪殿,便看见忍冬一脸焦急地等在那,转着圈走来走去。看见冯妙出来,忍冬才终于松了口气,上前搀住她说:“婕妤娘娘,你可算出来了,奴婢在这都等了小半天了。”
  那宫女分明刚刚才进去通报,冯妙微微皱眉,却顾不得细问,一边走一边问她长安殿的情形。
  忍冬平日都不去长安殿,今早长安殿的老嬷嬷过来,说要去御膳房取药膳的食材,偏巧冯妙不在,就请忍冬过去帮忙照看煎药的小炉。走到半路,老嬷嬷又说东西太多,麻烦忍冬叫心碧也去帮忙。
  她们走了没多久,林琅就疼起来了,起先只是坐立不安,忍冬便扶着她在偏殿内来回走走。渐渐的,林琅有些支持不住了,这才觉得不大对劲。稳婆、御医、奶娘都是提早安排好的,只不过没住到长安殿里来,可忍冬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请人,留下的两个粗使宫女也拙嘴笨舌说不清楚。忍冬急得团团转,只好到奉仪殿去请冯妙。
  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冯妙担心林琅的情形,来不及细想,一路急冲进长安殿。林琅苍白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下身的裙裾已经完全被血水染湿了。两个粗使宫女胆怯地站在一边,不敢上前。
  “林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冯妙坐到床榻边,握住她的手,拿过帕子给她擦去冷汗。
  林琅向她勉力一笑,用尽力气握住冯妙的手腕:“求你,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106、谓我何求(一)

  “林姐姐,你和孩子都会安然无恙的,不要想太多。”冯妙按着她的肩头低声安慰。
  林琅大约是累了,微微闭上眼,只在疼得实在受不了时,用手指掐住锦缎被面。
  冯妙站起身,对那两个粗使宫女厉声喝斥:“快去准备热水、干净的刀剪,再取些参片过来。”看那两人手忙脚乱地走出去,她又吩咐忍冬:“拿着林淑媛的令牌,去太医署,不管是不是从前给长安殿请过脉的,只管尽快叫一个人来。再叫他们立刻安排医女、稳婆,一定要快。你要亲自去太医署传令,不要交给旁人。”
  忍冬见她面色凝重,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刻答应了就要去。偏巧在这紧要关头,长安殿里放着的正二品淑媛令符,也找不到了。林琅疼得不省人事,平常服侍的人一个都没在。冯妙咬牙:“你回华音殿去拿我的令牌,先去太医署,要是他们不肯来,你就去找皇上,哭也好、闹也好,哪怕拼着被打几下,一定要把消息送到。”
  送走忍冬,冯妙重新坐回床榻边,刚才强作镇定,不想让忍冬和小宫女乱了阵脚。此刻只剩下她一个人陪着林琅,心里却七上八下,半点把握也没有。她看见过阿娘生弟弟,隐约知道要准备那些东西,可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却一无所知。
  林琅被一波接一波袭来的痛楚包裹,在痛楚的间隙里无力地呻吟。冯妙几乎半跪在床榻边,用力掐住她的肩,不让她昏厥过去。
  “林姐姐,林姐姐……”冯妙一声声叫她,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没有人来帮她,她只能靠自己了。
  “记着……我说的话,无论如何……留住这个孩子……”林琅用力握住冯妙的手,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定要她答应。
  “林姐姐,不要放弃呀,”冯妙视线模糊,一滴滴泪砸在手背上,“我知道你很珍惜这个孩子,那就不要放弃!为了你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永远不要放弃呀!”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替人接生,只能这样叫林琅提住最后一口气。
  林琅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冯妙,眼神渐渐变得空茫,为了心里真正在乎的人……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念头让她活下来,她哪里能够熬过如此屈辱的九个月?
  小宫女端着热水进来,看见满榻满地都是血,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铜盆差点砸在地上。冯妙接过参片,给林琅压在舌下,然后把两个面无血色的小宫女,全都撵了出去,她们在这里只能添乱。
  “林姐姐,疼就喊出来,我一直在这陪你。”冯妙用干净的帕子,替她一遍一遍地擦汗,帕子很快就被打湿。
  林琅却始终一声不吭,再没说一句话,眼泪无声无息地流出来。冯妙看见她在疼到极致时,嘴唇翕动,仔细辨认了几次,才分辨清楚,她只是反反复复在念一个字:“宏……”在这以前,她从来不敢僭越叫他的名字。
  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被一声响亮的啼哭打断。小小的男婴,皱巴巴地挥舞着手脚。冯妙举着剪刀,在火烛上反复烤了几次,对着脐带却不敢下手,她不知道那一下会不会弄疼了他。
  林琅只问了一句“是不是男孩”,就再没说话,甚至没再看那婴儿一眼。冯妙犹豫再三,正要狠心剪下,天青色龙纹衣袍,裹着一阵风直扑到床榻前,抖着手抱起床榻上干枯如蝉翼的女子。
  “林琅……”拓跋宏把她搂在身前,双眼像要滴出血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皇上……”林琅开口,惨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异常安详的笑意,“对不起,林琅不能陪你了。林琅做到了,是个男孩子。皇上记得林琅那天在崇光宫说过的话么,用我一生之辱,换你、换你……”话没说完,就被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
  “不,林琅,这不是你的耻辱,是朕的、是朕的!”拓跋宏紧抱着她不肯松手,“朕给你‘贞’字作封号,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在朕心里,永远白璧无瑕!”
  “皇上,”林琅抬手,像是要抚摸他的脸,却在中途就无力垂下,只能痴痴地看着他,“林琅不懂政事,但是林琅记得皇上讲过的故事,汉宣帝借发妻许皇后难产而死,铲除霍氏。林琅去后,皇上也可以借此大肆牵连,在皇宫内换上亲信的人。”
  拓跋宏再也忍不住,把林琅死死压在胸前,呼吸间全是凛然恨意。他已经不记得那是几岁时候的事,他刚刚开始习字读书,读到这一段,就讲给林琅听。后来,他被太皇太后管束得越来越紧,总共只给林琅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林琅不够聪慧伶俐,帮不了皇上,林琅能给皇上的,只有这一条命而已。”她的声音已经很低,拓跋宏要把耳朵紧贴在她嘴唇上,才隐约听得见。
  “林琅,不要说了……”拓跋宏的双手都在抖,似乎感觉到怀里的生气在一点点逝去。
  “皇上,林琅这么做,都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为了心里真正在意的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林琅不会走远,会永远陪着皇上。皇上,把那一晚捡到的飞鸾衔珠步摇,戴回它的主人头上吧,她值得……珍重……”林琅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的视线越过拓跋宏的肩,看见怀抱着小小婴孩的冯妙。她想告诉拓跋宏,这就是那个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可是黑暗沉沉地向她压过来。
  她还有很多事舍不得,可是从四肢百骸里透出的疲惫,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就让她最后自私一次吧,命中注定要相逢的人,迟早总会交汇,可她的时间却不多了。林琅尽力抬头,把嘴唇凑近拓跋宏的耳边:“宏,我很爱你……我多希望……”
  拓跋宏身躯巨震,不可置信地盯着怀里的人,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已经闭起,再也不会睁开了。他仰头向天,发出困兽般绝望的吼声。
  “林琅——!”
  冯妙被这一声嘶吼惊得浑身一抖,怀里还抱着那个刚出生的婴孩。她刚刚替这男婴剪断了脐带,还没来得及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并没听见他们两人的对话。惶然抬头,正看见拓跋宏赤红的双目看过来。
  也许林琅用命换来的婴孩,能博得拓跋宏一丝怜惜。冯妙这样想着,便把那小小的一团稍稍往前递了递。
  拓跋宏盯着那婴儿的五官,目光渐渐纠结在一起,从迷茫变成狠厉。冯妙吓了一跳,这不是一个父亲对刚出生的儿子应该有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后退,悄悄用手臂护住那个婴儿。拓跋宏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一只手向前一探,就要往婴孩细嫩的脖颈上抓去:“害死林琅的,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冯妙大惊,背后就是墙壁,没有地方可退,绕到门口也绝对来不及。拓跋宏的手已经伸到面前,她只能向着墙角蹲下,弓起身子把婴儿护在身前。鹰爪一样的五指,正抓在她肩上。
  在寻常鲜卑贵族眼里,拓跋宏文质瘦弱、自幼多病,可事实上,他私下苦练,手上功夫不逊于任何人。冯妙被他狠抓了这一下,当场疼得眼前昏黑,可她不敢叫喊,生怕惹得拓跋宏更加暴怒。
  直到这时,太医署指派的医正、内六局安排的稳婆和奶娘才匆匆赶来。拓跋宏垂下手,看着他们穿梭忙碌,有人从冯妙怀中接过小皇子,擦洗干净,用耀眼金黄的襁褓裹好,向拓跋宏道喜。有人查探林琅的情形,哭丧着脸向拓跋宏禀告。
  看着那些人嘴唇一张一合,拓跋宏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一眼也不愿看那刚出生的孩子,也不想叫不相干的人再惊扰林琅,挥手叫他们都出去,解开林琅绞紧的衣带,沾湿了帕子亲自帮她擦洗。
  从来都是林琅服侍他,服侍成了习惯。刚把林琅迁来长安殿时,他夜里口渴,仍旧喊林琅的名字,上前来的却是小心赔笑的陌生面孔。他的喜好,就是林琅的喜好,他的愿望,就是林琅的愿望。他甚至从来不知道,林琅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她总是守着规矩,穿着跟其他宫女一模一样的衣裳,连多余的首饰都没有。
  冯妙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给林琅换上干净衣衫,他从没服侍过人,反着手去扣那身罗裙上的一溜小扣,有些不大熟练。她并不想留下来看这些,她只是害怕伤心暴怒的拓跋宏,再做出什么来,伤害幼小的婴孩。
  可拓跋宏那种暴怒失控的情绪,却好像突然全都消散了。他整理好林琅的遗容,拉开殿门,对侍立在门外的内监吩咐:“传旨,追封林淑媛为皇后,谥号仍用‘贞’。皇长子赐名为恂,大赦天下。”
  冯妙瞥一眼怀里酣睡的婴儿,“恂”似乎并不是一个寓意吉祥的字眼,很少用在皇长子身上。襁褓里的婴儿,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小腿一蹬,就差点踢散了裹紧的小被子。冯妙伸手替他拉好,手掌握住他小小的脚,想要放进襁褓里。
  那只小脚在她手心上一蹬,软软的带得她心头都泛起无限柔软。她在小脚上无意地看了一眼,忽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107、谓我何求(二)

  小皇子拓跋恂的一边脚趾上,趾甲分成两片,下面一片略长,上面一片略短。冯妙依然记得,北海王拓跋详为了林琅大打出手那天,失足落水脱下了靴子,他的一片小趾甲,也长成这个样子。
  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又被她自己否定了。连寻常男子都绝无可能认下一个血统不纯的孩子,更何况那还是皇帝?她亲眼看见拓跋宏如何为了林琅哀恸欲绝,这情感是做不出假的。
  林琅死后,得到了她生前从没敢奢望过的哀荣,以皇后之礼下葬。拓跋宏亲自审问长安殿的人,一向保养得当的林琅,为何会突然早产且血流不止而死。太皇太后听说了消息以后,只幽幽地叹了一声,便病倒了。嗷嗷待哺的小皇子无人过问,冯妙心中不忍,连着两名奶娘一起,把他暂时带回华音殿照料。
  冯妙小时候帮阿娘照顾过弟弟,刚出生的小孩子,只要喂饱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着,很少睁开眼睛。有时哭起来,也不过就是依依呀呀地叫,冯妙便亲自抱着他哄。不管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小孩子总是玉雪可爱的。
  这一年大雪连绵不断,好容易才有一天放晴。冯妙抱着小皇子,到华音殿的院子里散步。角落里一株梅花刚打了骨朵,冯妙吹去上面一层落雪,半开的桃粉色小花就露出来。小孩子见了觉得新鲜,“呀、呀”地叫着,要伸手去抓。
  冯妙把襁褓收紧,不让他吹了冷风。正要回屋去,忍冬匆匆走过来:“娘娘,崇光宫来传信,请娘娘带着小殿下去一趟。”大约是皇上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刚出生的皇子,想要见一见,冯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换了件衣裳,叫奶娘抱着拓跋恂一起出门。
  轿辇已经等候在华音殿门口,金顶垂瑞鹤祥云轿帘,冯妙心里清楚,这是皇长子的仪制,已经接近于太子。看来,皇上总还是眷顾这孩子,毕竟他是林琅拼了性命生下来的。没有了母亲已经很可怜,幸亏他的父亲还肯给他荣宠。
  来传旨的内监见冯妙身后跟着奶娘,躬身禀奏了一句:“请娘娘身边的忍冬姑娘也一起去。”冯妙便叫奶娘回去,换了忍冬抱着拓跋恂。
  崇光宫正殿内,医正、医女、宫女跪了一地。拓跋宏坐在紫檀木案一侧,脸色阴郁,带着隐忍未发的怒气。冯妙刚跪下见了礼,拓跋宏就指着心碧说:“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心碧满脸是泪,边说边哭:“那天奴婢原本在服侍淑媛娘娘梳头,冯婕妤身边的忍冬突然过来,说孙嬷嬷和宋嬷嬷在御膳房准备娘娘的食材,忙不过来,让奴婢去帮忙。奴婢立刻便去了,可一进御膳房的侧面耳房,就有人从外面反锁了房门,把奴婢困在里面。一直到傍晚才有人听见奴婢的喊声,把外面的锁砸开,可是淑媛娘娘已经……”
  她与林琅一样,都是宫中奶娘的女儿,自小就在宫里伺候,除了主仆之分,还有几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此刻的哭诉,越发显得情真意切。
  冯妙心口一跳,该来的、不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跪着尚未起身,垂头对拓跋宏说:“昨天忍冬告诉我,是两位嬷嬷叫她去长安殿帮忙,又叫她把心碧也一起叫出来,找两位嬷嬷也来问问,就清楚了。”
  正殿内寂静无声,拓跋宏从紫檀木案后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捏起她的下颔:“你告诉朕,到哪去找那两个嬷嬷,嗯?”下颔生疼,冯妙被他强迫着,抬起头看他,从前在崇光宫的可怕经历,倏一下涌进脑海。
  “那两个嬷嬷,今早被人发现,已经溺死在碧波池里了。”拓跋宏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冷硬。
  腿上一阵阵地发软,冰凉的澄泥金钻上,散出透骨的凉意。“即便如此,这跟嫔妾有什么关系,前一晚,嫔妾整晚都在崇光宫。”她转开视线,不想在他面前流一滴泪。
  拓跋宏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她捏碎,他朝着跪在另一侧的太医署医正说:“你给冯婕妤说一遍,贞皇后究竟是怎么死的?”
  医正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抖,手里捧着的脉案几乎掉在地上,哆嗦着回话:“林淑媛……贞皇后的胎一直养得很好,并没有早产的迹象,只是服用了太多保胎的药剂,反倒对生产有些不利。不过这原本也不要紧……”
  他瞥一眼皇帝,又悄悄看一眼挺直身子跪着的冯妙,才大着胆子说:“臣查过贞皇后生产当天早上喝过的汤药,里面添了蓖麻、巴豆、火麻,还有……麝香、益母草、牛膝、鸡血藤,都是助产活血的药剂。这些药引发贞皇后早产,又使贞皇后在生产之后血崩不止……”
  冯妙压住涌上来的咳喘,尽量平静地答话:“是皇上命嫔妾去替林姐姐尝药的,嫔妾怎么也不会在这时候改换林姐姐的药。”心里万分委屈,却不能表现出来,情绪波动,连带着胸口的气闷感也越发强烈。
  “是么?”拓跋宏冷笑,“太医署说,昨天是你的婢女拿着华音殿的令牌去找御医,没错吧?”冯妙点头,当时事态紧急,这的确是事实。
  “你好心要帮林琅,为什么叫你的婢女把长安殿的人全都支开?为什么不拿长安殿的令牌,直接去请太医令定好的御医?从林琅寅时开始腹痛,到朕酉时赶过去,只有你和你的婢女在林琅身边,你怎么解释?”拓跋宏字字森冷,手上加力,强迫她看向自己。
  冯妙已经觉出,是有人故意设下这个局,引着她一步步走进去。来回传递的话,都是忍冬去说的,两个老嬷嬷一死,一切都死无对证。设局的人心思缜密,料定她绝不会眼见林琅垂危却不救护,更加料定了拓跋宏此时心神俱伤,暴怒之下不及仔细辨别。其实,因着那个立子杀母的祖训,林琅生下皇子,对整个冯氏都大有好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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