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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不是吧……可是刚刚你……”延宗无奈道。
　　“是啦！”尘落笑道，“五哥你一定是伤还没好，晚上眼花！”
　　“喂……”延宗更加无奈，但是难得没有发怒，而是静静看着她问道，“你真的没事？”
　　“恩恩…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尘落上前拽起了延宗，行了一段才道，“有五哥接我回家真好，齐国才是我的家！是我永远要守护的家！”
　　延宗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见她笑了才放下心来，不自觉地又打了她头一下：“你这丫头！我看你又吃错药了！齐国本来就是我们的家！”
　　尘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直到快到了自己的府邸才开口道：“五哥，你一定要永远陪着我哦！”
　　“说什么傻话呢！你未来会有你的驸马陪的！”延宗挠着头，“不过，五哥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恩！”尘落笑着伸出手，“五哥不能骗我，我们拉钩吧！”
　　延宗满头黑线地看着她，还是迟疑地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指，无奈地看着她的笑颜：“你还真是长不大……”
　　“长不大才有五哥你保护我！”尘落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收回了眼中徘徊着的水气……
　　虽然时光飞逝，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过，只要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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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淮安公主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尘落看着突然到来的和士开便请他入了厅，传来了茶水。等到众人退出去，她起身对着和士开恭敬一拜：“昨日，多谢和大人！”
　　和士开也不闪躲，受了她的一拜，才开口道：“公主不必介意，我也只是就着太上皇的喜好说事实而已。况且我也不希望太上皇得罪了周国，给自己填麻烦……”
　　尘落听后也不再多言昨日之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道：“那和大人今日前来？”
　　和士开的拿着杯盖撇弄茶叶的手轻颤了下，他放下杯子，突然起身一撩袍角，郑重道：“臣有事想请公主帮忙！”
　　尘落见了诧异地看着他，忙抬手示意他起来：“和大人这是何意？起来说吧，我恐怕受不起和大人这样的礼。”
　　“臣恐被祖珽所害，望公主能够救臣性命……”和士开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跪地道。
　　“和大人是在逗我吗？您在九叔面前的面子恐怕比我都大，祖珽他虽然得宠又怎么能和您相比？”
　　“公主有所不知，之前他建议太上皇禅位后便日趋得势，事事排挤我。现在他趋于宰相之位，完全忘记了太上皇之所以同意禅位是我事先说服了太上皇……”
　　“可是即使如此和大人会斗不过他吗？需要我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去帮忙？”尘落有些不屑，自顾自地喝了口茶。
　　“公主也知道祖珽才华横溢，我齐国几代帝王都不曾治他之罪，即使我对太上皇言说他诬陷我之事，也只是让太上皇疏远他，等到哪天太上皇需要他时，依旧会重新重用他。祖珽有仇必报，这样岂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和士开慢慢道，抬首瞟向尘落，“河间王的死不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尘落听后看向了他，轻轻放下杯子。心中暗暗感慨和士开果然善于察言观色，行事也够狠觉，竟然想利用这点将自己拉入他的阵营，好让胜算更大，让祖珽永无翻身之日。
　　她并不想参与他们的斗争，因为他们都是谄媚的小人，但是他最后一句话确实触动了自己，她想要替三哥讨回公道！
　　她轻笑了一声：“和大人都已经搬出了我三哥之事，想来我不同意也要同意了……只是我如何相信和大人？您做事的风格…若是有日我得罪了您，恐怕我的下场也不会很好。”
　　“公主言重了，臣如何敢伤害公主……”和士开看向她。
　　“这又怎么好说，和大人不也是有仇必报的人，为求自保，您对对手向来先发制人……我大哥的事不就是例子，还有…只怕我三哥之事，您也有份吧？”尘落语气凉薄地看着他。
　　“臣不敢欺瞒公主，臣确实向太上皇进言过河间王射草人之事，但此言却不是河间王的催命符…”和士开坦言道，沉默了会复又说道，“公主应该知道，臣从很早以前便将您视为知音。况我忠于太上皇，又怎会伤害太上皇的心爱之人……”
　　尘落直视着他的眼睛，起身走到他身前：“和大人想让我和九叔说什么？”
　　和士开闻言勾起了嘴角，又行了一礼：“多谢公主成全！”
　　“先别着急谢我，我还有个条件。”尘落示意他起来说话。
　　和士开站起身，拱手道：“公主请讲。”　
　　“我希望和大人立誓，从今往后不再伤害我高家的手足至亲，并且要想法恢复我三哥的名声，将他重新安葬。和大人可做得到？”尘落直言道。　
　　和士开笑笑，抬掌盟誓。誓毕，他又对尘落言道：“如此，公主可满意？”
　　尘落欠了欠身，算是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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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尘落进宫去给高湛请安，一路上她都在思索着和士开昨日送信给她的事情。
　　信上说祖珽勾结了黄门侍郎刘逖想要弹劾他与尚书令赵彦深、左仆射元文遥。但是刘逖胆小未敢将奏折呈递，所以此事九叔并未知晓。赵彦深与元文遥得知后已经在九叔面前言说了祖珽的各种恶习以及他要冤枉之事，只是九叔并未表示。
　　和士开让她今日进宫给九叔请安，只需言说是他请自己前来，其余不必多说。他会随后赶来，想必是已经有了计策。
　　正思索着尘落已经来到了乾寿堂，侍从进去禀报后她便行入堂中，对高湛轻施一礼：“淮安参见太上皇……”
　　高湛挥手示意歌舞停下，看向了她：“怎么今日有时间进宫？”
　　尘落看了看左右未退去的人，又看向了高湛。
　　高湛令众人都退了出去。他起身走下座位，来到她身前，抬手轻轻滑过她脖颈上浅浅的红印。
　　尘落低着头，难得没有闪躲，虽然她心里有些紧张，但是还是任他的指腹摩挲着。
　　高湛见她难得这么乖巧，有些自嘲地一笑：“九叔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你会来宫里……”
　　尘落听后抬眼看他，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心虚。
　　高湛本想再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他收回了手，轻叹了句：“算了…”想到她为了她的邕哥哥，自己的心终归有些苦涩……
　　尘落见气氛尴尬，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才道：“九叔……那日是茹茹做的不对，九叔会生茹茹的气吗？”
　　“你知道我不会怪你，何苦有此一问……”高湛苦涩道，“你…真的那么爱他……”
　　“……”尘落又沉默下来，思索了一下才坚定道，“茹茹会陪着的人不会是他……”
　　高湛勾了勾唇，却有些苦涩：“好了，不说这些，你今日怎么突然进宫了？”
　　“……之前我担心九叔生我的气，没敢进宫来问安。和大人来我府上劝说了几次，茹茹才敢进宫……”尘落小心的说道。
　　“士开呀？……他去找了你？”高湛拉着她坐了下来。
　　“恩……和大人很关心九叔的身体，听他说九叔那日回来后气喘发作了多次……”尘落随他坐下，低头搅着手指，“茹茹心里，很自责……”
　　高湛的心一颤，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心中竟然有些澎湃……心里更是感谢和士开为他做的这些……他拉住了她的手，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出她说的是否出于真心…
　　尘落却不敢抬头，她有些心慌，这些话虽然确实是她心中所想，不是欺骗他，可是今日说出来却是有目的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更新啦~从本章起将改为晋江首发，努力1…2日一更。本章过度，下章就要开始唇枪舌战了。最近看到收藏评论增多了，很感动，继续努力码字~




☆、针锋相对

　　“太上皇，和大人求见！”侍卫的话及时打破了屋中诡异的气氛。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高湛笑着摇了摇头，对屋外道：“让他进来吧。”
　　和士开一进来便跪地开始哭诉：“陛下为我做主呀！”
　　高湛见了诧异道：“士开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
　　“陛下，祖大人他到处和人说我居心叵测，对陛下不忠，臣心下委屈，但是又不想破坏臣子间的关系，所以一直未敢多言，只是他越发过分，竟然要联合朝中之人诬告我！”和士开声泪俱下，以袖掩面，“祖大人能言善辩，臣实在不及，若他上奏陛下，臣如此愚钝定无从还口，只是臣一心为陛下，绝不敢有二心，恐不能再侍奉陛下左右，臣便心中伤感…”
　　尘落呆呆地看着和士开的表演，无奈的同时不得不佩服起他来得时间恰到好处，说得委实令人有些不忍…
　　高湛见状忙上前扶起了和士开，安慰道：“士开你一心为我，怎会不忠？朕向来示你为知己好友，又怎会怀疑你？”
　　“陛下……”和士开继续哭诉着，“这三人成虎，臣也只是心中担忧，况祖大人日日在朝中拉拢朝臣，如此下去……”
　　“孝徵他怎敢如此猖狂！”高湛见和士开委屈，又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对着门外吼道，“来人！去把祖珽给朕抓来！”可能一时情绪过激，刚下完命令他气喘便开始发作。
　　和士开见了忙帮着高湛顺气：“陛下保重龙体，臣惹陛下不快，真是万死呀！”
　　尘落也忙走下去帮着和士开扶高湛坐下：“九叔，这个季节气喘易犯，您别生气了。和大人一心为您，此事肯定是有蹊跷的，等到祖大人来了，一问便知……”尘落和和士开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老实说刚刚和士开的作态让她十分不喜，可是他终归对九叔忠诚，每每对九叔的关心绝非是假，如若他不是谄媚的小人，九叔也是明君，也许他会是个良臣……
　　高湛感觉着尘落的手轻轻拍着他，渐渐平复了气喘，但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不一会儿祖珽被带来。高湛一见他便怒道：“你为何要诋毁我士开？他一心为朕着想，何曾有过不忠之事？！”
　　祖珽看到和士开站在高湛身边，怒从心生，厉声道：“臣是由和大人提拔上来的，本无心诋毁他。陛下今天既然问了，臣不敢不如实禀报。和士开，元文遥和赵彦深等人，专弄权威，控制朝廷，与吏部尚书等人内外勾结，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人都知道此事！若是被有识之士所知，我齐国将以何等名声被四方所知？陛下若不查，臣恐我大齐的基业堕落不堪，毁于一旦！”
　　尘落听后皱了皱眉，祖珽确实文采出众，他所言也并非完全的虚言，只是他这样贪财的小人，竟然会用“卖官鬻狱，政以贿成”来告发别人，让人真真有些好笑！
　　高湛闻言后怒气更胜，他起了身，怒指着他：“你这是在诽谤朕吗？”
　　祖珽严肃道，又瞟了眼他身边的尘落：“不敢诽谤，陛下强取民间百姓之妻，世人皆知。陛下对侄女之情也在诸人眼中！”
　　尘落一惊，不意祖珽会说这话。
　　高湛果然脸色突变，抓起桌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心中气愤不已：“我怜惜她们吃不饱饭，带入宫中收养有何不妥！还有，你怎敢出言侮辱淮安！？”
　　“陛下怕他们饥饿，可以开仓放粮，为何要将她们带入后宫？淮安公主已经要过了笄礼之龄，您至今仍不将她婚配，难道不是太上皇舍不得？！”
　　“混账！”高湛吼道。
　　尘落起身拉住高湛，怕他过于气愤气喘又犯：“太上皇息怒，保重龙体才是……”
　　和士开也扶着高湛，怒道：“祖珽，你怎可如此诋毁太上皇和公主殿下！”
　　“我说的是事实！我不像和大人只懂得谄媚！”祖珽理直气壮道。
　　“祖大人！”尘落开了口，“太上皇待我好，一直是叔叔对侄女的感情，我至今未嫁先前是为皇祖母守孝，如今也是我自己不愿嫁人，你何故有此一言！辱我皇家威名！”
　　“公主心知肚明！太上皇若对您只是叔侄之情，您即使不愿出嫁现在也已许配了人家！公主说皇家威名？恐怕我齐国几代皇帝的威名早就远播了！”
　　“你！……”尘落被他一噎竟无言以对，他高家除了祖父和六叔外，不管是父亲还是二叔，确实都甚好女色，九叔之为比之他们也不一定过到哪里……可祖珽之言虽非虚言，却无人敢议论提及，更何况他竟然当着九叔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顾及天家颜面……恐怕今日不用他们再多言，九叔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她瞥了一眼和士开，见他勾着唇角，心中突然一个激灵，难道和士开最初的本意就是想用此事激怒九叔……
　　“嘭！”高湛一脚踢翻了桌子，拔出挂在墙上的刀上前就用刀把狠狠地砸着祖珽的嘴。
　　听着祖珽的哀嚎，尘落不忍去看，只得转过头去，但不一会便闻到室中传来的血腥之气……
　　高湛停了手，看着满嘴是血的祖珽冲门外喊道：“传武卫来！”
　　武卫进来，得令后鞭杖乱下，对着祖珽一顿狂打。
　　眼看着祖珽就要被活活打死，尘落捂着嘴不住地喘息着，脑中一直在想三哥当时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些，不自觉地泪水便落了下来……祖珽他害了三哥，一定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吧……他聪明一世，却原来也是如此口无遮拦的莽夫……
　　和士开见了轻声道：“公主若不舒服不如先出去……”
　　尘落摇了摇头，有些哽咽道：“不用了……”
　　和士开没有在说什么，又看向地上抽搐着的祖珽，心下冷笑着，和他斗，他也太看得起自己在太上皇心中的地位了！
　　正得意之际却见祖珽突然抓住了高湛的袍角：“陛下！……陛下！……臣直言不讳…若您不杀臣，便可得纳谏的美名！若您杀了臣，则臣会得死谏的美名！如果您想要得到好名声，就不能杀臣。臣活着还可以为陛下您炼成长寿金丹！”
　　高湛闻言，脸色稍霁，让武卫停了下来。
　　祖珽见状，忙又道：“陛下有我这么一个范增一样的贤才不用，真真是可惜呀！”
　　高湛闻后刚刚好看些的脸色又变了，他怒道：“你自比范增，难道把朕比作项羽不成！”
　　祖珽道：“项羽的人品才学又怎是常人所及，只不过是天命不助罢了。项羽出身布衣，率领乌合之众，五年就成就了霸业。陛下您却凭借父兄留下的资本才坐到今天的位置，臣以为项羽不可以被看轻！更何况臣之才何止比拟于范增，纵使是比成张良也是有过之的。张良他身为太傅，也要靠‘商山四皓’才能使得汉朝定下太子之位。臣所居之位非辅弼之臣，乃是被疏远的外臣，却仅凭借自己的竭力衷心劝得陛下禅位，让陛下享有太上皇的尊位，让皇太子得登皇位，还保住了您这一脉的帝位！与张良那样的小功劳比起来，难道不是旷世奇功吗？！”
　　高湛听后更加愤怒，抬脚踹上他的腹部，又对边上的武卫喊着：“用土把他的口给我封上！让他再在这里胡言！”　
　　武卫们忙领命。祖珽挣扎着边吐边言，依旧不愿住口。
　　尘落轻轻摇着头。祖珽若是没有那些为世人不齿的恶习，恐怕其智慧会胜于当年的杨愔，成为一代良相……只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三哥……妹妹没能保住你，如今是不是替你报仇了？……可是这样的景象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祖珽现在这样？……
　　这样想着，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泪水簌簌而下……
　　高湛见祖珽喋喋不休，抢过了武卫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了快二百下方停下来。他回头看到正在颤抖的尘落，见她泪流满面，捂着嘴极力隐忍着，忙丢下鞭子，上前按住她：“茹茹，你怎么了？”
　　尘落捂着嘴不住地摇头，满室的血腥已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要平复心中的恐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哥死前的景象却在脑中越来越真实，之后又出现了五哥被打的景象……
　　“茹茹？”高湛摇着她，心中有些慌张，柔声安慰着，“别怕！别怕！”
　　尘落渐渐平静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高湛：“九叔……”她咬着下唇，不知道说什么，九叔对别人的残忍和疯狂，九叔对自己的温柔和怜爱，两个都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飘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九叔……
　　高湛见了心中一痛，有些后悔在她面前去做这些血腥的事情……
　　和士开见高湛神情变化，忙上前道：“陛下，此等贼人，应当处以极刑才是！”
　　高湛扫了一眼倒在地下的人，轻叹道：“朕要杀了他，他就真得名了，还是发配到甲坊去吧，具体的事情你看着安排就行。”
　　和士开还想说什么，见高湛已经无心理会，只得称是离去。
　　尘落见人被抬了下去，渐渐平复了下心里的情绪，向高湛欠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