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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公主妻-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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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夫人扶住这人的手臂,不让她行礼:“她是我从小一道长大的玩伴,一起嫁进土司府。贤娘,说过多少回了,你现在也是夫人的身份,怎可以见到我就行礼?”
李清凰是在宫里长大,土司夫人虽然没明说,但她立刻就能听出来:这位二夫人贤娘从前大概就是土司夫人的陪嫁丫鬟,小姐嫁出去了,丫鬟也是可以抬个姨娘,帮着笼络夫君,白诏不兴三妻四妾的规矩,那便是二夫人。土司一共三位夫人,其中两位在过去还是主仆关系。就是这样,这位夫人还能混成现在这样,未免也太凄凉了吧?
贤娘很沉默,见有外人在场,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在了土司夫人身后,替代了原本贴身丫鬟的位置。
“呦,大夫人今日终于出门了,”一个有点轻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见那个说话的女子抬手掩住唇,穿得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比大夫人还要富丽华贵,一双星眸眼角斜飞,妖娆至极,“虽然大夫人那张脸是不能见人了,可若是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见人,也说不过去。毕竟,夫君其实也不在意姐姐的容貌不比从前。”
土司夫人沉默了一阵,语气还是十分轻柔:“教两位看笑话了,这是妾的家事,本不该为外人道。可是林先生对我母子二人有再造之恩,也不算外人。她是妾的堂妹,蓝倩,是我夫君第三位夫人。”
蓝倩早在几天前就听说,自己的堂姐蓝鸢找了一个西唐来的高人,说是此人可以治好她母子的溃烂之症。头两天,她还在心里暗笑,十有八九那就是个骗子,没见这满城大夫请过来,都束手无策吗?可是后来又听说,蓝鸢母子的溃烂之症已经大好了,那个江湖术士竟然不是骗子。她既是幸灾乐祸,又感到懊恼,怎么蓝鸢的运气就这样好,只是毁容,却没丢掉性命,她原本还想看她生不如死全身腐烂的惨状呢。
于是乎,她怒瞪了林缜一眼,不阴不阳地开了口:“堂姐请的这位高人不但一表人才,年纪也是轻轻,又是从西唐千里迢迢而来,该不是堂姐过去的旧情人吧?”
对付这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李清凰最有经验,一把抱住林缜的手臂,软绵绵地开了口:“这是我的夫君,他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你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乱给自己加戏?”她演得过瘾,还挥了挥袖子:“呀,你还敢瞪我,瞪得我好害怕啊,夫君……”
蓝倩那张娇美的容颜简直都要扭曲了,还说她给自己加戏,她看她才是戏精上身!
林缜忍不住嘴角往上翘,可又硬是压制住了,伸手环住她的腰身,语气温柔:“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李清凰立刻心领神会,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躲,一边躲还一边撒娇:“我就说你长得好看,总有人故意凑上来想引起你的注意,现在某些女人,真是不守妇道——”
这下就连端庄持重的土司夫人蓝鸢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个跟在土司夫人身后跟木桩子似的贤娘也抬起袖子遮了遮自己的脸。
蓝倩这回也顾不上去嘲讽自己的堂姐了,却是恨不得在李清凰脸上抓出几条血印子来,气得差点把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
很快就临近正午,贤娘去小厨房做菜,告了罪就离开了。土司夫人蓝鸢则亲自招待他们,还让楚凛作陪:“贤娘做菜的手艺极佳,两位贵客可一定要尝尝。”
小厨房先端上来的是几碟凉菜,富贵金瓜,蜜糖枣,金丝橘,还有腌水萝卜。那道腌水萝卜生脆,腌得还入味,别的金瓜蜜枣也是清甜,入了口齿颊留香。待热菜端上来,楚凛的一双眼睛都发亮了,毕竟这治病的七日,他就只能喝点淡而无味的白粥,光是喝那苦涩腥臭的汤药,他都喝得想吐了。
可是有贵客在场,客人不动筷子,他也不好抢在前面落筷。
土司夫人蓝鸢相请道:“林先生不尝尝这些热菜吗?”
林缜微微一笑:“敢问夫人,你日常所食用的菜肴,可全部都是二夫人亲手烹饪?”
蓝鸢愣了一下,迟疑道:“是……我吃惯了贤娘的手艺,所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林缜神情微冷,连说话的语调也陡然变得冰冷起来:“那么,在下好心奉劝夫人,从今往后,切勿再吃二夫人亲手端来的菜肴了。”
第269章 187白诏行(1更)
李清凰本来正伸出筷子,斯文地夹了一筷子蒜苗腊肉,正把腊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突然听见林缜这句话,直接把嘴里的腊肉全部都吐了出来。楚凛一直看她不顺眼,见她吃着吃着突然吐了,仪态优雅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两下,鄙夷道:“你这女人一点规矩和礼节都不懂,吃相这样难看,就不觉得丢脸?”
李清凰只顾着吐了,哪里还管是不是被人嘲讽了?
关于土司夫人蓝鸢到底是如何染上尸气的,虽然林缜也说过实话,但是他肯定心里有数,现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可不就是在暗示那些死人肉都是二夫人贤娘亲自烹饪了端上来给他们吃的吗?她当然会觉得自己现在吃进去的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林缜语气平淡,就像在诉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娓娓道来:“方才夫人领着在下在贵府一览,夫人所住的院子并无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在下就很疑惑,为何夫人会莫名其妙染上尸气呢?”
他一说“尸气”二字,蓝鸢又愣怔了一下,可是楚凛立刻重复了李清凰刚才所做的事情,直接把嘴里含着的肉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完了还不甘心,还把手指抠进喉咙里催吐。
风水轮流转,他刚才还嘲笑李清凰不讲规矩失了仪态,现在他的反应比李清凰还要夸张数倍。
林缜就像没看见桌上几人难看的脸色,顾自说了下去:“本来我只是有些猜测,可是这七日夫人和楚少爷就只喝我这里的白粥,病症很快就遏制了,想来是你们从前所吃的食物有问题。夫人一直疑惑到底是谁在背后暗害你,我想现在已经很明白了。”
土司夫人蓝鸢自己也说,她已经吃惯了二夫人贤娘的手艺,别的厨子的菜,她很少吃,也不怎么爱吃,既然如此,那个能在背后下手就只有这位她从前的陪嫁丫鬟了。
楚凛吐得脸色都发青了,踉跄着站起身就唰得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直接要去找她算账。
“楚少爷,稍安勿躁,”林缜面色清淡,伸手按在了他握剑那只手的手腕上,“蓝夫人,你觉得,既然二夫人从前就是你的人,事到如今,她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蓝鸢的神色变换不定,最终厉声喝道:“楚凛,你坐下!”
“可是母亲!”
“坐下!”她又重新拿起筷子,慢慢地开始吃菜,仿佛刚才林缜所说的一切她都没有听懂,也根本没有往心上去。
贤娘做完了菜,回到小厅,见气氛有些凝重,心下忐忑,忙问道:“可是我今天做得菜火候不对?”
“味道还是很好,就跟从前一样。”蓝鸢温柔地望着她,可是这股温柔的神气只是浮于表面,并到达不了她的眼底,她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只是这几日都只进食粥水,一下子吃不了荤腥。”
贤娘松了一口气,低喃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做得不好……”
楚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又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脸上的厌恶都快要化为实质。可贤娘还恍然未觉,亲手帮他布菜,一边又道:“凛少爷也是胃口不好吗?那可不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只吃这一点?”
楚凛一把推开她的手,不客气道:“不必了,我可吃不下,也不……”
蓝鸢忽然打断他:“不想吃就回房去,你的经书抄完了吗?林先生让你抄经磨平你这纨绔脾气,等晚一些,我会过来检查,若是抄得不好,就再加罚十遍!”
蓝鸢虽然温柔知礼,跟谁说话都不大小声,但是她一旦用这种强硬的口吻说话,就算是楚凛也变得恹恹的,一声不吭站起来就回房去了。
贤娘呆了呆,赔笑道:“夫人何必同少爷发脾气,少爷也是年纪小,性子才活泼一些,等到年长两岁,都会好的。”
“子不教,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罪过,你不用为他求情。他也不是第一天这样。”
这顿饭吃得沉闷,最后桌上的肉菜大多都没动过,又这么原封不动地撤了下去。李清凰看着那些被撤下去的盘子,忽然想起,这尸气最开始染开的时候,是几个土司府上仆从先发病,然后才轮到蓝鸢和楚凛,是不是说,这些吃不完的菜,其实都进了仆从的肚子里,蓝鸢总是和楚凛一道用饭,楚凛吃得多,溃烂的情况才比自己的母亲更加严重?
其实今日桌上的饭菜也未必是有问题的,但是一旦知道尸气的由来,她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吃了。
蓝鸢在饭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包括还要伺候她午睡的贤娘。她神情疲惫,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就连原本温柔的声音都变得沙哑:“林先生想必早就看透了这土司府里的鬼魅魍魉,却又一直不说,可是因为我一时疏忽,怠慢了先生,教先生不快了?”
林缜最开始也是没有把握,只要把握不大,他最好只是静观其变,不多说,也是因为不想说错话,只说些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的句子来加深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现在把事情都弄明白了,有了十成把握,再说出来,显然效果会更好。
蓝鸢这样说,也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而是很聪明地把话头引了过去:“先生之前说,想同妾交换一件事,不知道是什么?”
林缜直截了当:“我想要解开子母蛊的办法。”
蓝鸢抬起柔夷,解开了脸上蒙着面纱,用她那张布满了伤痕的脸对着他,朱唇微张,问道:“子母蛊?”
“正是。”
蓝鸢停顿了片刻,缓缓地伸出手去,掌心向上,示意对方伸手:“先生若是不介意,可否借妾一探脉象?”
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停顿了片刻,又一脸古怪:“子母蛊?多久了?”
李清凰觉得这一阵子过得兵荒马乱,忽然听蓝鸢这么一问,她还真有点想起不来到底有多久了。林缜思忖道:“大约快有半年了。”
“半年,”蓝鸢松开手,“林先生觉得,这子母蛊当真对你有用吗?”
第270章 188白诏行(2更)
“……没有用吗?”李清凰莫名道,“我觉得很有用啊。”
蓝鸢含蓄道:“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林先生的行为举止,神志清明,并不像受到子母蛊控制。毕竟子母蛊……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蛊。妾当年学蛊的时候,师父已经不愿意教这种了。”
李清凰耿直道:“蓝夫人,既然你是蛊师,怎么还会被身边人所害?”就像她从前当公主,虽然外界风评有点一言难尽,但是还不至于被人陷害,弄得自己麻烦缠身,甚至危及性命,毕竟她从小在宫里长大,那些尔虞我诈的招数和手段见多了,哪怕没吃过猪肉,每天看到这么多猪在宫里策马奔腾过,稍微有一点苗头出现,她都是心中有数。
后来当将军,虽然朝廷里那些文官心里弯弯绕绕太多,她见识多了,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一点小心思,也不至于混得太惨。
而她认识乃至熟悉的那些人,都不蠢也不傻,就算是顾长宁这种纨绔公子,他心里也跟一扇明镜似的,其实什么都清楚,就是不说破罢了。而林缜,那更不用说,他是无往不利,连吃亏都很少吃。
一下子碰到这位蓝夫人这么傻的,她还有点不习惯了。
蓝鸢面露尴尬,下意识地搓了搓衣袖,低声道:“我……我嫁给夫君之后,就很少再操持蛊术,再说我夫君其实并不想看到这种东西,我便不再练了。”她说着说着,情绪低落起来,但是很快又强颜欢笑:“林先生若是不嫌弃,可否让妾试试,应当是能把子蛊给逼出来。”
她虽然早就不碰这种蛊术,可是过去的招蛊用具还是一应俱全,当她把那些装着蛊虫的瓶瓶罐罐摆弄出来,一字排开放在屋子里,李清凰都觉得背后发毛。她往香炉里放进了一些早就治好的香料,青烟扬起,整间小厅就充满了一股清淡的香气,那香气就像水,也像草木枝稍的香,沁人心脾。可是这就是这股很好闻的淡香,很快就吸引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只一息功夫,不断有虫子从外面爬进屋内,密密麻麻地挤压在屋子的门槛外面。
那些虫子越聚越多,很快门槛外面那块地都成了一片虫海,只是更神奇的是,那些虫子都同一种,它们摇动着头顶的触角,不断地想要爬上门槛,可是似乎碍于某些能够压制它们的东西的存在,并不敢再往上爬一步。
蓝鸢提着香炉,慢慢地走到门槛边上,她似乎对于这些密集的虫子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唇边还漾起了一丝柔和的微笑,她小心翼翼地把香炉摆在门槛上,才退开两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燃着烟气的香炉。
她一退开,那些蠢蠢欲动的虫子抵抗不住香炉里不断冒出的香气,似乎里面有十分吸引它们的东西,纷纷往香炉爬去。前面的虫子很快钻进了香炉,可是后面的也不甘示弱,门口那一片虫海就如潮水般蜂拥而上,挤进了那只小小的香炉里。香炉震颤,里面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夺和战斗,好几次险些就要从门槛上倒下去,可还是颤巍巍地站稳了。
最后一只虫子爬进去之后,那香炉又恢复了平静,连里面燃烧的香料味道也渐渐淡去,不再冒出烟气来。
李清凰一直屏住呼吸看着,当看到虫海涌来的时候,她的手臂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可是等到香炉里动静渐熄,她又陡然松了口气。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看,她还是觉得蛊师那手驱蛊之术绝对是邪术,她是一点都不想碰的。
蓝鸢把香炉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炉的盖子,从里面捉出一条浑身漆黑的虫子来,那虫子长得就跟蚕很相似,只是有三层口器,口器上是细密的牙齿,若是被咬一口,说不准会被它一啃就啃下一块肉来。
……李清凰觉得,它绝对不可能是茹素的。
蓝鸢道了声得罪,便要把那条虫子往林缜身上放。林缜冷不丁开口道:“蓝夫人,楚少爷是土司大人唯一的嫡子吗?”
他说话的神情还是很平淡,反而是那条虫子在蓝鸢手上卷了卷尾部,攀在了她的小指上,而那条虫子那三层锐利的口器,他似乎就像没看见一样:“其实在下对蓝夫人也有诸多隐瞒之处,在下姓林,单名一个缜字,或许夫人听说我的名字。”
蓝鸢呆了一下,又忙捉住手上的蛊虫:“林大人的名字,妾自然是听说过,只是不曾见过,便也没法认出。我夫君很爱读从贵国传来的一部刑律篇正,就是林大人主笔,夫君是很欣赏林大人才华的。”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可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只能说是强颜欢笑:“林大人请伸手,我炼的这条蛊正是子母蛊的克星,以子蛊和母蛊为食。”
林缜这才伸出手去,露出了袖子下的手腕。那条蛊虫被放到他的手腕上,立刻就咬破了他的皮肤,蓝鸢还捉着蛊虫的尾部,就在那蛊虫咬了一口之后,一股鲜血就顺着他的手腕滴落下来,很快连成一条细线,而林缜双眉紧皱,额上迅速渗出一层薄汗,他咬紧牙关,在不知不觉中把口腔内壁咬破了也没有哼一声出来。
李清凰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肘,紧张地盯着他手腕上的蛊虫,那头蛊虫吸食了不少鲜血,很快整个虫子都从原来的乌黑变成暗红色,他的皮肤下还有一点跳动的痕迹,正从手臂上端慢慢滑向手腕,突然,那头蛊虫又咬得更深了,呼得一下,将皮肤下凸起的一点给吞噬了下去。蓝鸢一直等着这一刻,动作利落地在蛊虫身上撒了一股药粉,那只虫子僵硬了一下,慢慢地松开口器,从林缜的手腕上跌落。
李清凰忙抽出自己的手帕,按在了伤口上,而她的余光,下意识地朝蓝鸢瞥去一眼,正巧看到她满面笑容,珍惜地捧着那只僵硬地四脚朝天躺在她手心里的蛊虫。
而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庵堂:
林碧玉突然凄厉地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她心悸得厉害,隐约感知到有什么正在断裂,甚至让她连从床上滚落下来这件往常一定会大发脾气的事情都顾不得了,她怒气冲冲地只卷着被子就扑到桌子边上,抓起桌面上的茶壶用力地扔到被木条从外面封起来的窗户:“你们这些废物,疯子,臭虫!还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茶壶撞到木格子窗上,又被反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窗子上正映着人影,可是没有人来理睬她。
已经半年了,整整半年,她都是过着这种被迫幽闭囚禁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
她喊了两句话,只觉得气喘吁吁,似乎用尽了力气,她又踉踉跄跄扑到梳妆台前,噗得一声,一口鲜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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