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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好怕。
　　“我在呢。”盛允心中也跟着一疼，怜惜地抱紧了他的小姑娘。
　　他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楚楚聪明，躲到了屋子后面。
　　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盛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的后怕像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给拉进去完全吞噬。
　　若不是他非要楚楚跟着来相国寺，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姜楚不想他自责。
　　“殿下，这不怪你。”楚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哭腔没那么重。
　　盛允整颗心都在疼，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楚楚的泪水打湿了他肩上的衣服。
　　即便她再怎么故作坚强，他也能感知到她内心的脆弱和害怕。
　　“楚楚做得很好，楚楚很勇敢。”盛允像是在哄一个被吓到的孩子，声音放得很轻。
　　渐渐地，小姑娘的呼吸声越来越浅。
　　竟是直接趴在盛允身上睡着了。
　　肯定吓坏了吧。
　　他温柔地抚过她鬓角被冷汗打湿的发丝，眸色温柔如水。
　　把楚楚抱到床上躺下，帮她盖好了被子，又吩咐暗卫和远夏好好守着她，他才转身离开。
　　外面的残局也该有个人收拾一下。
　　这次刺客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居然还提前在相国寺下面挖了地下暗道。
　　那条暗道正好就在信贵妃的院子旁边，后来发现信贵妃跟秦王妃待在一起，刺客们又全都去了那边。
　　信贵妃此时还怀着龙种，深受圣宠。
　　这其中的联系，着实耐人寻味。
　　朝中有不少成年的皇子，但之前呼声最高的三皇子，不知做了什么惹得皇上震怒，势力下滑了不少。
　　如今剩下的那几个皇子，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也不见有谁得了皇上的青眼。
　　若是，信贵妃在这个时候生下了小皇子。
　　皇上正值壮年，说不定能等到小皇子长大呢。
　　所以信贵妃腹中的孩子，也有可能会成为几位皇子的竞争者。
　　经历了这次刺杀的诸位大人都能想到这一点，皇上不可能想不到。
　　正因如此，皇上才会更加愤怒。
　　一想到这次刺杀的幕后之人，有可能是他的某个儿子，皇上的心里就在不停地滴血。
　　好在信贵妃最后被盛允的王妃所救，腹中的胎儿也保住了性命。
　　盛允这次主要负责的，是皇帝的安危，还有整个前院的布防。
　　后院的防卫不属于他管。
　　这次天子大怒，直接革了相关大臣的职位，将他们一家人都下入了大牢，择日审问。
　　皇帝下了狠心，说什么都要查出幕后之人究竟是他哪个儿子，不然他睡觉都不能踏实。
　　姜楚算是救了信贵妃和未来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皇帝自然要大大地赏她。
　　那些珍贵的赏赐，流水般地送进了王府，看得旁人眼热不已。
　　这日，盛允帮楚楚换好药，抱着她坐在榻上，一边喂她吃蜜饯干果，一边跟她聊着天。
　　“说来也巧，若不是楚楚请走了贵妃，那些刺客立马转换了目标，还真猜不到背后主使人的目的呢。”盛允给她剥了颗莹润的荔枝。
　　要是信贵妃还待在原来的院子里，到时候丧命在刺客的刀下，完全可以说只是她运气不好，正好住在了暗道附近的院子里。
　　但偏偏那时候，信贵妃正好跟楚楚待在一块，刺客们为了完成任务，全部都跑到了那里。
　　这才让人抓到了漏洞。
　　姜楚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觉得，殿下好像话里有话呢？
　　姜楚偷偷抬眸打量了盛允一眼。
　　他像往日一样，平静温柔地看着她，狭长的眸中盛满了她的影子。
　　可姜楚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升起一阵寒意。
　　她那日突然让盛允调集暗卫，又莫名其妙地邀请跟她毫无关系的信贵妃过来。
　　事后看，怎么看怎么可疑。
　　“殿下。。。。。。”姜楚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轻微地颤着。
　　她紧张地咬着下唇，思索该如何打消殿下的怀疑。
　　“楚楚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盛允挑起她的下巴，幽深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外在，看破她内心的所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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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姜楚心头猛地一跳。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愿面对。
　　盛允本来心中只有三分怀疑；　看她这个反应；　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八/九分把握。
　　楚楚定然有事情瞒着他。
　　“楚楚是怎么提前知道的？”盛允凑近了些，说话时呼出的热气；　尽数喷洒在她面上；　激起细细密密的战栗。
　　若是平日里；　姜楚定然会感到害羞，可今日，她只觉得那些热气让她心里阵阵发慌。
　　不能告诉殿下，不然一定会被当成妖怪的。
　　这一世的快乐都是她偷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被人重新拿回去。
　　她不敢冒险；　怕最后落得跟前世一样；　被众人厌弃的境地。
　　“殿下，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姜楚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尽量平静地跟盛允对视。
　　胸腔里；　一颗心跳得飞快；　砰砰砰的声音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
　　盛允何等了解她；　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心中藏着的不安。
　　他不明白；　楚楚为什么不肯如实告诉他。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盛允微微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说过，楚楚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有那么一瞬间，姜楚差点把内心深处的秘密脱口而出。
　　可在最后一刻；　她还是生生忍住了，干笑着道：“我哪里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楚楚不愿意说就算了，但是你可否告诉我，此事会不会让你有危险？”盛允又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道。
　　这场对峙，最后还是盛允做出了让步。
　　他以为，楚楚只是偶然间得知了这些刺客的消息，说不定还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
　　只是碍于某些原因，她不想说出来。
　　他可以不知道楚楚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这件事，但他必须保证，楚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不会。”姜楚答得干脆。
　　她做了那些预知的梦之后，身体并无任何不适。
　　“那就好，我等着楚楚主动告诉我那天。”盛允这才松了口气，把小姑娘搂进自己怀里，继续剥荔枝给她吃，仿佛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
　　姜楚没想到这件事情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方才殿下不是还很坚持吗？怎么忽然不让她说了？
　　“殿下，您，不生气吗？”姜楚轻轻扯了扯他胸前的衣裳，心怀不安地问道。
　　盛允把荔枝掰成两瓣，把没核的那半喂给楚楚，有核的送进了自己嘴里。
　　“傻楚楚，只要你不会有危险，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盛允平静地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
　　他本来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
　　而且盛允觉得，楚楚不告诉他，一定是他还没有给楚楚足够的安全感。
　　小姑娘看着傻乎乎的，其实防备之心重着呢。
　　他知道楚楚以前在平阳侯府的日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身边群狼环伺，又没有个护着她的人，楚楚能平安长到现在，实属不易。
　　所以小姑娘不敢全身心的信任他，他完全能够理解。
　　“殿下，我，我以后会告诉您的。”姜楚扑进他怀里，眼中又泛起了湿意。
　　再给她一些时间。
　　她会找机会，跟殿下坦白她所有的秘密的。
　　“好，那我可记下了，”盛允瞧见小姑娘眼眶又红了，赶紧转移话题，“楚楚可喜欢吃这个荔枝？喜欢我再让人去南方运过来一些。”
　　姜楚压下心头的酸涩，小口吃下他剥好的荔枝。
　　荔枝入口冰凉清甜，果真适合这个季节来吃呢。
　　“殿下，会不会太麻烦了？”她知道这东西很容易坏，不能放。
　　她抬眸看向盛允，大大的杏眸中充斥着纠结，像是怕给他添麻烦。
　　“不麻烦。”盛允轻轻在她唇角碰了一下。
　　他最见不得她这样小心翼翼，心里某处不由发疼。
　　他的姑娘，应该是率性恣意，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的。
　　*
　　姜楚好生养了几日，腿上的伤口总算开始愈合。
　　这天，她得知表哥搬到了新宅子。
　　正好她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叫上殿下，一块过去看看。
　　盛允虽然不愿，但也不能总拦着她和亲人接触。
　　不然小姑娘又要嫌他小心眼了。
　　“过两日再带你去。”盛允正坐在书案后面，处理手头的一大堆事情。
　　姜楚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殿下这几日事忙吗？”她抬步走到他身边，稍微撩起袖子，帮他磨墨。
　　“不算忙，但是要等你的腿彻底好了，才许出门。”盛允忙把东西夺过来，不舍得她受一点累。
　　“我的腿马上就大好了，不碍事的。”姜楚倒是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但她不想殿下为她担心。
　　盛允把她捞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快要大好了？”他凑到她耳边，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姜楚连忙点头。
　　“晚上我亲自看看。”盛允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
　　姜楚茫然地偏着小脑袋，“殿下您现在就能看啊？”
　　为何非要等到晚上？
　　“看了也不能确定，总是要想个法子试一试才知道。”盛允凤眸含着浓浓的笑意。
　　这下姜楚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殿下。。。。。。”她这声喊得娇柔婉转，听得人耳朵都酥了。
　　小姑娘瞬间羞红了脸，小手成拳，在他肩上捶了两下。
　　姜楚没在书房里待太久。
　　怕打扰到盛允做事，她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正巧这日天气好，姜楚就把云云从屋里放了出来，陪着小家伙在院子里玩。
　　云云开心地在院子里到处跑，跑到墙角的时候，就猛地在空中扭一下肥肥的小屁股，来个急转弯。
　　现在它已经比一开始的时候胖多了。
　　姜楚把它包起来，掂了掂，几乎跟一只小狗一样沉。
　　还没玩多久，门房递过来一封信。
　　信是平阳侯府递来的，说是楚楚的二叔一家来了京城，让她有时间了回家一趟。
　　姜楚满腔的好心情突然沉了下去。
　　她还因为上次的事情，跟父亲生着气呢。
　　而且她跟二叔一家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情分，不回家看看也没什么。
　　姜楚本来已经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隔了几日，平阳侯府那边忽然又说老夫人生了病，请她回去尽孝。
　　她若是不回去看看，显得实在太过不孝。
　　是以，明知事情可能不对，姜楚还是跟盛允说了声，打算回一趟娘家。
　　“我陪你去。”盛允把手里的事情撂到一边，起身说道。
　　他一想到相国寺那次，那个跟楚楚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心里就有些不踏实。
　　“殿下，不用麻烦您的。”姜楚连忙拒绝。
　　为了腾出时间去燕和那里，盛允最近比以前还要忙，姜楚不想因为她家里的事情，耽搁了殿下。
　　而且她还有一个隐秘的小心思。
　　家里那些烦心的事情，她不想让殿下知道。
　　那些事让她窘迫不已，怕殿下会因此而厌烦了她。
　　“走吧。”盛允这次没依着她。
　　他力气大，直接揽着楚楚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
　　姜楚只好由他去。
　　去平阳侯府的路上，盛允看出了楚楚的紧张，便一直找着轻松的话题跟她说话。
　　姜楚知道殿下的意思，当然不会辜负他的心意。
　　没多久，就到了平阳侯府。
　　这次姜睿没有迎在门口，只有一个小厮出来迎接他们。
　　“侯爷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着呢，就让奴才过来接王爷和王妃。”小厮行了礼，点头哈腰地说道。
　　盛允和姜楚微微颔首，示意他前面带路就是。
　　在小厮的指引下，他们并肩往府里走去。
　　拐过一个弯，小厮忽然低声说了句：“二公子让奴才来传句话，说是让王妃小心着二爷家里的姑娘。还有，不管老爷说什么，王妃都不要答应。”
　　“知道了，替我谢谢二哥。”姜楚平静地回道，心下暗自思量。
　　二哥怎么忽然提醒她这个？
　　她眉峰不由笼起，猜测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盛允捏了捏她的手心。
　　姜楚下意识看向他，只见他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句：“我在呢，不怕。”
　　方才还有些烦躁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
　　姜楚勾起唇角，杏眸微弯，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姑娘的眼里像是碎了一湖秋水，反射着粼粼波光，看得盛允心中一荡。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住的映椿堂。
　　“王爷，王妃，请。”婢女打着帘子，请他们进去。
　　老夫人半靠在罗汉床的床头，头上戴着红罗抹额，瞧着气色还算不错。
　　一旁的姜睿坐在床头的黑漆檀木太师椅上，正拿着药碗给老太太喂药。
　　“祖母，父亲。”姜楚上前见礼。
　　盛允也跟着问候了两句，便拉着楚楚在另一边坐下了。
　　说是请姜楚回来尽孝，但老夫人明显没什么大碍，她自然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回来看一趟就是了。
　　姜睿跟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到了后面，姜楚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言语间，他似乎有意让盛允先离开一趟。
　　“王爷，犬子近日得了一柄绝世好剑，想赠予王爷，劳烦王爷。。。。。。”姜睿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盛允只好站起身，暂时离开。
　　走之前，他暗自给了楚楚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盛允一走，姜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大肥肉，四周都是流着涎水的虎狼。
　　“楚楚，近日在王府过得如何？”姜睿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姜楚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敷衍地答道：“过得很好。”
　　本来姜睿应当喊她“王妃”的，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这么叫。
　　发生上次的事情之前，姜楚对一个称呼并不在意。
　　但是那次之后，她隐约察觉到，父亲就是想用这个称呼来拴住她。
　　好让她知道，她是平阳侯府的姑娘，是他的女儿，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这次，他又要让她做什么事情了吗？
　　果然，聊了几句之后，姜睿就喊来了姜诗，笑着道：“楚楚，这是你堂妹诗诗，你还记得她吗？小时候总有人说你们两个长得像呢。”
　　姜楚抬眼望向姜诗。
　　若是只看下半张脸，她确实跟自己长得很像。
　　可上半张脸，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尤其那双眼睛，大却空洞无神。
　　姜诗那双大眼，那么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居然还会让人升起淡淡的惧意，有些发毛。
　　“诗妹妹，一晃这么多年不见了呢。”姜楚心中暗自提起防备，表面上却笑得和善。
　　“是啊，楚楚姐，没想到我们一来京城，就听到了你成亲的消息。”姜诗娇笑着凑了上来，像是跟她多熟络似的。
　　姜楚同样在她面前演着戏，该有的见面礼和客套话，一样不少。
　　姐妹两个你来我往，说了半天有的没的。
　　姜楚没了耐心，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平阳侯府，姜睿却忽然开口：“楚楚，既然你跟诗诗这么处得来，我也就能放心了。”
　　嗯？
　　姜楚满脸的疑惑。
　　她都已经嫁出去了，跟一个不远不近的堂妹处不处得来，有那么重要吗？
　　“父亲的意思是？”她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睿欲言又止，目露尴尬。
　　“咳咳，你爹的意思是，让诗诗也进王府，陪你做个伴。”姜睿不好意思说，老夫人直接开口替他说了。
　　从老夫人的角度来说，她的二儿子没大儿子混得好。
　　若是这次，二儿子的两个庶女，能分别进王府和三皇子府，对姜焕的仕途也是很有帮助的。
　　她当然很是赞同。
　　姜楚面上维持的假笑差点绷不住裂开。
　　她目光奇异地看向姜睿。
　　旁人的父亲不是都希望自家女儿出嫁之后，能过得很好吗？
　　为何父亲这么执着于，往王爷府里塞人呢？
　　“楚楚，你也不能总一个人霸占着王爷，不然外人肯定要说你善妒，对你的名声不好。久而久之，也会惹得王爷厌烦。”姜睿下一句话，算是解答了姜楚的疑惑。
　　原来是父亲不想被别人误会，有个善妒的女儿啊。
　　“父亲，我何时一个人霸占着王爷了？前头皇上才给王爷送了三个美人，如今正在府里好好待着呢。”姜楚垂下眼帘，淡淡地抿了口茶。
　　外人眼里，赏秀三人确实还在王府后院好生住着。
　　只是无人知道，那三个美人是送给她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