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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不难嫁-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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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外闹得沸沸扬扬时,梁允泽正在皇帝跟前听训话,皇帝并非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在内侍前来通报说霍贵妃请旨出宫时,他就已知道,这会儿想说的话都说完,皇帝才悠悠道:“出了宫门,有对你而言很严重的事发生,朕相信你会好好处理,别叫朕失望。”
    梁允泽莫名地看着皇帝,此时此刻的他一颗心飞在偲偲和鹤鹤的身上,憧憬着幸福美好的生活,怎么也想不到,外头是乌云密布混沌不清的光景。
    梁允泽出宫时,恰遇霍贵妃从宫外归来,在梁允泓回京前,梁允泽的存在是霍贵妃的希望和倚靠之一,时过境迁,而今这个人,却生生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轿子停在梁允泽身边,霍贵妃掀起帘角,冷幽幽道:“你母亲说你与世无争,本宫怎么看见的,是你什么都要争一争什么都要插一手呢?你要和太子争女人,本宫懒得搭理,可你若再敢逾越,企图别的什么,就别怪本宫不念亲情了。”
    梁允泽默默,完全不愿搭理这个权欲熏心的女人。
    霍贵妃也不在乎,只嗤嗤一笑道:“去宫外看看吧,看看这天你还撑不撑得起,杀人偿命,本宫不信连律法都能为你改变。若真是这样,那亲情也不足为道了。”
    听皇帝一番话,又听霍贵妃这么说,梁允泽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意识到事情和谁相关,但什么话也没说,直到霍贵妃的轿子远去,才匆匆往宫外赶。走出皇宫大门,就见家里下人奔上来,他心里突突直跳,直到听清所有的事,都不敢相信这半天功夫里能发生那么多的事。
    “偲偲在哪里?鹤鹤呢?”梁允泽奔来解下套在马车上的马匹,也不顾有没有马鞍子就翻身上去。
    下人们大惊失色,死劝雪地湿滑不能骑马,梁允泽充耳不闻,扬鞭就奔走了,寒风中疾驰,他心乱如麻,突然马匹在街口停下,他不再继续往大理寺去,转而奔向季府。
    韩端柔一见梁允泽便落眼泪,哭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信偲偲会杀人,可云音怎么就死了。”
    梁允泽却问:“鹤鹤在哪里?”
    韩端柔这才说:“舅妈亲自来把孩子接走了。”
    “我娘?”
    “是啊,若不是舅妈,我谁都不敢给了,上回就是……”
    可不等韩端柔说完,梁允泽就转身跑了,骑上季府给安了马鞍的马奔回家里,果然进门就被告知母亲已经去把鹤鹤接来了,本来他才“出狱”,有很多琐碎的事等着做,眼下已什么也顾不得,直奔到母亲面前,霍王妃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神情沉郁道:“你父亲才出门,被皇上叫去议事了,他让我和你说,他会和皇上说明鹤鹤的身份,求皇上给她名分,从今往后孩子就养在王府里。至于她娘,要么跟了你来王府,要么……这一次就逃不过。”
    “娘,偲偲不会杀人的。”
    “我也知道她不会杀人,可这事儿我说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看刑部怎么查怎么判。”霍王妃眉上愁绪不展,叹道,“当时屋子里只有太子妃和她在,云音不可能自己掐死自己,凶手要么是季思符要么就是太子妃,你觉得刑部会怎么查?莫说现在有那么多人证都指向她,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不会有人敢指向太子妃,是不是?”
    梁允泽沉默,霍王妃继续道:“鹤鹤的事就先这么定了,你也别惦记着带她去见她娘,她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好去那种地方。”
    “我想见见孩子。”梁允泽没有反驳母亲任何的话,只是低沉着声音提出要见女儿。
    “见可以毕竟你是他爹,可别说不该说的话,她受的伤害够多了。去吧,就在我房里。”霍王妃摇头,似自言自语着,“你们两个人,还要作做多少孽?”
    梁允泽步履沉重地来到母亲卧房,透过窗户瞧见嬷嬷带着俩丫头正陪鹤鹤玩,可孩子只是神情漠然地蜷缩在一侧,任凭俩丫头怎么逗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见梁允泽进来,皆过来行礼,老嬷嬷有眼色地支开了丫头,轻声道:“不言不语的,心里不知存了多少事,去季府接她时不肯跟着走,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抗拒王妃。哄了好半天才勉强跟着来,差点就强行抱来了。不哭不笑的,看着叫人心疼。”
    “我知道了。”梁允泽低沉地应一声,就示意嬷嬷下去。
    房门被轻悠悠地合上,外头的寒风不再灌入,屋子里顿时比先头还暖和,梁允泽这才想起来脱下外衣,虽然才从狱中出来,但早已在宫里洗漱过,在暖炉边站着把身体烤得热热的,才往女儿面前走。
    鹤鹤也早就看到他了,可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再见梁允泽朝自己走来,娇柔的身体才微微颤了颤。
    “鹤鹤饿不饿?”梁允泽细细地看女儿,这么些天不见,鹤鹤原本肉鼓鼓的脸蛋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细起来,眼眉里有了悲伤,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夜之间从小娃娃长成了大姑娘。
    小人儿没有任何反应,只怔怔地看着梁允泽,做父亲的心疼欲碎,在女儿面前盘膝坐下,握起她的小手,那触手的冰凉直让他眼中一热,屋子里很温暖,孩子身上衣服也不少,是有多害怕,才能让她的手冰凉成这样,被带走的那些日子,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鹤鹤……有件事现在突然跟你说,可能会让你害怕,可是,鹤鹤,我……”梁允泽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女儿自己就是她的父亲,想让孩子能安下心,可总害怕被拒绝被否定,满心的对于女儿的愧疚让他毫无勇气。
    “你是我爹爹吗?”可是鹤鹤突然开口了。
    反是梁允泽一怔,不知所措地僵硬地点了点头,但很快明白这样不行,他必须让孩子信任自己,立即解释:“是爹爹对不起鹤鹤和你娘,这么多年不能在你们身边,可是爹爹知道错了,从今往后都会好好保护鹤鹤和你娘,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鹤鹤,你是不是很怨我,是不是恨……”
    不等话说完,鹤鹤突然爬起来扑在了梁允泽的身上,将脸蛋深深地埋在他胸膛里,梁允泽变得更加紧张,可双手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孩子,害怕自己任何的迟疑都会失去孩子对自己的信任。
    “我要妈妈,鹤鹤要妈妈。”小小的身体在怀里颤抖,梁允泽的心也跟着震动,鹤鹤开始哭泣,抽噎使得身体更大的颤抖,梁允泽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女儿藏到心窝里暖着。
    鹤鹤的哭泣似积攒了很久很久,终于在哭得喘不过气时才在父亲的怀里安静下来,梁允泽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抱着她轻抚她,但无意中摸到了她的小手,才刚冰凉的手此刻已变得温暖。虽然女儿一直存在,可现在才第一次有了做父亲的实感,心里更升腾起强大的责任感,一时间觉得去做任何事都变得有勇气有动力,怀里香香软软的小人儿明明是最需要保护的人,却能给他无穷的力量。
    “爹爹。”鹤鹤抬起头,哭花了的脸和红彤彤的眼睛叫人看着心疼,她伸手捧起梁允泽的脸,又喊了一声“爹爹。”
    梁允泽受宠若惊,笨拙地应了一声。
    “我乖乖地和奶奶在家里等,爹爹去把妈妈找回来。”鹤鹤说完,又钻进父亲的怀抱,安静地一动不动,梁允泽抱着她,努力抑制自己手中的颤抖,孩子那么小却懂很多的事,她也许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知道她的母亲此刻正遭遇磨难。
    “爹爹一定把娘带回来,往后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梁允泽低头亲吻女儿的额头,看到鹤鹤眼中重新有了光芒,哭累了的她终于疲倦地闭上眼睛,安然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
    梁允泽多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样的时刻,让他能许久地抱着女儿,可那么多的事等着他去处理,还有偲偲等着他去带回来,答应了女儿的事就一定要做,他一定要给母女俩一个温暖安定的家。
    把熟睡的鹤鹤放到床上,才发现女儿一只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他好容易解开,又亲了亲鹤鹤,等母亲到了跟前,才安心离开。来不及向母亲解释父女相认的事,他也信鹤鹤醒来会自己告诉祖母。
    重新换了衣裳,让下人准备了被褥和食物,在暮色降临的时候带着许多东西往大理寺监狱去。这样的行径不合规矩,可正因他是梁允泽,能做旁人不能做的事,进了天牢尚可全身而退的人,进出大理寺的监狱根本不需要过问谁。
    监狱里森冷阴暗,见不到阳光的地方根本不知时辰几何,偲偲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睡过一次,此刻清醒着正饥肠辘辘,但监狱里的餐饭实在难以下咽,午饭那颗僵硬的窝头已被虫子侵蚀,而晚饭大概也是这样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咽。
    饥饿的时候,不禁想起女儿,不知道鹤鹤被带走的那些日子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云霄接到孩子前那些人有没有吓唬她,想着女儿心底的坚强就渐渐奔溃,意识正消沉,忽而听到门锁叮当,随即是嘈杂的脚步声,还以为是有人来送晚饭,却看到心底最想见的那个人出现在了眼前。
    “狗东西,你们怎么敢怠慢季小姐?”一个看似头头的狱卒大咧咧地骂着几个手下,又低眉顺眼地躬身对梁允泽道,“小的立刻就给季小姐换地方,郡王爷千万别动怒。”
    梁允泽冷冷看他一眼,只道:“这之前,是不是把门锁先打开?”
    “啊,是是是!”那人赶紧把囚禁偲偲的牢门打开,又要恭维梁允泽时,却被打赏了一大锭银子说,“照我吩咐的去做,此外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自然那些不需我命令的人,此时此刻也不会来。”
    “小的明白。”那狱卒忙带着手下匆匆离去,待叮叮当当的铁门锁链声平息下,监狱里阴森晦涩的气息又弥漫开。
    牢门开着,可外头的人不进去,里头的人也不出来,两人隔着或疏或密的栅栏对视着,梁允泽终是晃了晃身子,“对不起,偲偲,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不要每次见到我都是说对不起,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对我说这句话好不好?”偲偲的声音颤着,也同样晃了晃身体,可最终还是梁允泽先一步走了进来。
    梁允泽的身上有外面寒风侵袭过的冷,可再寒冷,也比被这阴晦气息熏染了一天的偲偲要温暖,那柔软纤细的身体拥在怀里,冷得他心里冉冉升起恨意。
    “我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等你。”偲偲唔哝了一声,突然脚下一软顺着梁允泽的身体就要跌下去。
    梁允泽大惊,一把抱起偲偲带她离开了牢房,放到外头狱卒休息的椅子上,看着偲偲苍白的面颊,心里早恨得咬牙,却又十分温柔地问她:“哪里不舒服?我立刻给你去找大夫。”
    偲偲缓了缓,略带羞涩地说:“是饿了,一整天没吃东西,这里的东西不能吃。”
    “你等等。”梁允泽浓眉紧蹙,转身跑到门前叫嚷了什么,很快就有人来应,等他再回到偲偲身边,手里已多了食盒。
    食盒里有热热的粳米粥和几样小菜,梁允泽小心翼翼地端给偲偲,看她安心地一口口吃着,突然问:“你怎么不问我鹤鹤的事?”
    偲偲含笑看他一眼:“女儿若不好,你不会来见我,你不就是这样的脾气么?”
    梁允泽笑,伸手抚顺偲偲略凌乱的头发,一边说着:“慢些吃”,一边又道,“我让他们给你安排好一些的地方,眼下我还不能强行带你出去,要委屈你了。”
    偲偲不语,一口气吃下整碗粥,才懒懒地舒了口气,眼眉里露出撒娇的朦胧神情,梁允泽旋即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好累,犯困了。”偲偲安然窝在梁允泽的胸前,呢喃着,“见到你就安心了,心里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对不……”梁允泽才要道歉,就被偲偲抬头睨了一眼,嗔道,“可不许再说,我这辈子听够了。”
    梁允泽笑,在她脸上留下一吻,复拥在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地温暖起来,才道:“鹤鹤在我娘那里,你可以放心,被带走那几天的事,往后我们再慢慢问她,不要急着问反吓着她。现在她很好,还有……有件事没经过你的允许,我就先做了,你别生气。”
    偲偲只轻轻嘀咕了一句“什么?”
    “鹤鹤知道我是他父亲了,具体的我没有解释,她好像也不需要解释,只是一直闷着不哭不笑,今天终于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然后就要我一定把你带回去,我把她哄睡着了才来看你的。”
    怀里的人似微微抽搐了一下,梁允泽慌地低头去看,果然是偲偲哭了,可眼中有泪嘴上却带着笑,哽哽咽咽地说:“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我欠孩子太多了。”
    “你若说亏欠,我怎么办?岂不是一辈子也得不到原谅了?”梁允泽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又落了几吻,“等我们把这些破事都处理好,给鹤鹤最幸福的生活,再生好多弟弟妹妹,不叫她一个人寂寞。”
    偲偲脸上泛红,窝在怀里嗔:“哪个要和你生。”
    “何必矫情。”梁允泽大笑,更叹,“外头的人只当咱们现在是郁郁寡欢、潦倒狼狈,谁晓得我们还会说这些话。”
    偲偲无声地笑着,越发觉得梁允泽的怀抱温暖,困倦感一阵阵地侵袭而来,可突然想起今日韩云音的死状,不由得身体抽搐了一下,迷糊的神思也瞬间清醒了。
    “怎么了?”
    偲偲静了静,才轻声道:“我不问你鹤鹤,你怎么也不问我韩云音的死?”
    “不是你杀的人,问你做什么?”
    “你那么笃定?”
    “根本不怀疑。”
    “可是……”偲偲顿了顿,“会有人相信是太子妃杀的吗?会有人相信我的供词吗?你告诉我实话。”
    “不会。”
    “果然。”
    “不需要他们相信,我也一定不会让你获罪。”梁允泽的声音渐渐失去了温和,星眸中透出恨意,“梁允泓也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一次我会好好利用他。”
    “可他若不在乎我呢?”偲偲苦笑,“虽然我也不稀罕他在乎我,可这次我的生死变成了他的选择,除非有保全我最好的办法,不然要么我死,要么就牺牲他的太子妃。总觉得也许他会惦记我,但一定会选太子妃。允泽,你猜他信不信是太子妃杀人?”
    “这是他们夫妻的事。”梁允泽哼声,“我可不希望他惦记你。”
    “你才说要利用他。”
    梁允泽虎了脸,似笑非笑:“不就那么一说。”
    偲偲却认真地看着他:“有你在鹤鹤身边,我真的什么都不担心了。不要为了我放弃什么,放弃你的王位和富贵,只会让女儿跟着你受苦,只有你还是‘梁允泽’,还是‘慎郡王’,才不会有人欺负她。我知道你一定会竭尽所能来救我,可能不能听我一句话,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
    “你说什么傻话!会死的!”梁允泽突然想起韩云霄的话,意识到偲偲的确有求死愿望,心底油然而生的不安叫他失了态,“我不许你胡思乱想,我不会放弃任何人任何事,你知不知道为了我们的将来我花费了多大的心血,他们还在等你团聚,你怎么能在这里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上?”
    偲偲听到他话里那一句莫名的“他们还在等你团聚”,呆呆地看着梁允泽,虽不出声,可眼眸里慢慢的“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梁允泽沉了沉声道:“我早该告诉你,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怕说得太早惹出别的麻烦。偲偲,你父亲和他的妻子还有你弟弟都还活着,季家的确有很多人被株连丧命,但我还是努力保住了他们三个人,这件事皇帝也知道是他默许我的。他们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就等我将来带你去团聚。”
    偲偲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汗毛竖立着努力发散身体蒸腾起的热,她不会怀疑梁允泽欺骗自己,却无法直面之前因这件事而对他的种种怨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偲偲突然大哭,扑在梁允泽怀里不断地说着这三个字,梁允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哄她说“不是讲不再说着三个字吗?”
    好一阵激动后偲偲才平静下来,本来已有的求死之心淡了,她的确曾经准备用和太子的婚姻去换取梁允泽的自由,但也做好了一旦梁允泽自由就结束自己生命的准备。她不想再被谁利用,不想再卷入莫名其妙的纷争,长痛不如短痛,宁愿鹤鹤彻底失去自己这个母亲,也不要她一辈子为自己担惊受怕。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我等你带我出去,我不能辜负你为我做的那么多,要和爹爹团聚,不要鹤鹤和我一样做个没娘的孩子。”偲偲收干了眼泪,坚毅地望着梁允泽,“一定好好活着,等你来接我。”
    梁允泽这才安心,倘若自己努力去面对一切,可心爱的人已有求死之心,待尘埃落定却天人永隔,岂不是和人生开最大的玩笑么。
    “韩府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太子府,可太子府也受制于韩府,况且此次又牵连到太子妃,必然要费一番周折,偲偲,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只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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