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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锦华的六个奴婢小茼、小苋、小芹、小茹、小芰、小苛是头一次进府，怕被这些家生子小瞧了，都板着脸不苟言笑。
　　　　“姐姐，我陪你回院子。”欧阳锦玉单手背负走在前面带路，步子走得很慢，有意让欧阳锦华认清楚路。
　　　　整个府的面积比临潼的庄子略小些，却也是很大，光是三进的院子就有六座，欧阳腾夫妻与欧阳锦风住在主院枫院，其余三个儿女每人各住一个院子。
　　　　欧阳锦华的院子离着枫院最近。
　　　　两座院子之间有一座带着池塘的花园，如今正是秋天，菊花、月季、木槿开得正好。
　　　　池塘有清水，园里有盛开的鲜花，青石小路两旁还种着一些竹子，竟是有些南方的感觉。
　　　　欧阳锦华的院子名叫岚院，原来的奴婢都被欧阳锦玉打发卖掉了，现在除去从庄子带过来的六个奴婢，还有四个干杂活看门的中年奴婢。
　　　　十个人专门侍候她一个人，王氏还觉得不够，准备买几个小奴婢给欧阳锦华使唤做点绣活什么的。
　　　　四个中年奴婢这几天反复打扫枫院，已经弄得一尘不染，见到欧阳锦华终于来了，喜得忙跪下磕头。
　　　　“我的小厨房在哪里？”欧阳锦华最关心的是这个。
　　　　欧阳锦玉指着岚院的后面，笑道：“离你的院子不远，顶多走五十步。”
　　　　欧阳锦华跟小茼道：“你去瞧瞧徐婶、何嫂的宿所，中午就让她们好好歇息，等到下午做好晚饭便是。”
　　　　四个中年奴婢起身瞧瞧的打量新来的六个奴婢，听说她们是医圣峰的人，会武功医术，可不是寻常的女子呢。
　　　　“小苋，你来跟她们说说规矩。”欧阳锦华到了一个新地方，首要的是要把新人管好了。
　　　　“两个月前，娘让人将你的院子重新刷了墙，把一些旧物都扔了，又置了一些新家具。你看是否喜欢？”欧阳锦玉打开一间间的房门，让欧阳锦华瞧看，心里隐隐担忧她会气恼那把秦晃送的古琴没了。
　　　　岚院光是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就得上万两银钱，还有古董、字画也值个几万两银钱。
　　　　“挺好的。有劳娘操心了。”欧阳锦华在庄子里住的院子也是三进，可是家具、瓷器等物都比不得这里的精致贵重。
　　　　欧阳锦玉暗喜欧阳锦华没有想起那把古琴。
　　　　中午欧阳腾没有没来，欧阳锦雷没有放学，王氏带着三个儿女用的饭。
　　　　欧阳锦华硬逼着欧阳锦玉去补眠。她与欧阳锦业在庄子养成了习惯，不午睡下午晚上就没有精神。今个也不例外。姐弟二人足足睡了近一个时辰。
　　　　下午日头没有那么晒人了，王氏竟是兴致勃勃的带着欧阳锦华姐弟骑马去灞河看望欧阳腾。
　　　　朝廷设在灞河植树修路的临时办公的衙门离灞河欧阳府不到五里路。
　　　　临时办公的衙门就建在灞河河畔，一座两层楼的木屋，共有十几间房，其中第一层的三间屋用来给几位官员及监工做饭的厨房。
　　　　王氏与三个儿女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饭香味下了马。
　　　　衙门有十六名侍卫是朝廷派来的，都有着很好的身手，为得是防止干活的囚犯暴动。
　　　　今个八名侍卫去了远处的灞河工地，另外八名留下来值守，他们昨天值了夜班，今天已经补好眠，都盘腿坐在木楼前的平地上侃大山吹牛，见着王氏几个来了，特别是戴着面纱穿着紫裙光是背影就美丽到让人窒息的欧阳锦华，连忙站起来鞠躬行礼。
　　　　“夫人、小姐、两位少爷好！”
　　　　“夫人可是来找欧阳大人？”
　　　　“半个时辰之前，欧阳大人带了几个村民上了二楼。”
　　　　欧阳锦华被身后几双惊艳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热。小茼、小苋不由得离着她更近了。
　　　　这群侍卫伸长脖子如同呆头鹅瞧着那抹紫色进了二楼的房间，半晌才回过神来。
　　　　“瞧你这幅傻样，口水都流出来了。”
　　　　“脸比猴屁股还红。你就比我好了？”
　　　　“欧阳大人真是好命，有这样好的儿女。”
　　　　欧阳腾虽是直肠子，说话难听，可是清正不阿，善待下属，心地善良，在大华朝是绝对的好官。
　　　　侍卫们对待欧阳腾很是敬重，所以对他的家眷言语里却没有半点不敬亵渎。
　　　　欧阳腾穿着青色便服，一双黑色千层底布鞋鞋面上沾满了泥点，正蹙着眉头听几个村民抹泪说着村子往年灞河洪水造成的灾害，看到王氏及三个儿女，又惊又喜，乐道：“你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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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父女

王氏笑道：“女儿、儿子一回来就说要见你。我寻思你上午事多，没带她们过来。”
　　　　灞河两岸的乡村的村民，时常见到踏春的长安贵人。
　　　　这五个村民是五个村的里正，不但见过贵人，还见过皇室人员，只是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贵人。
　　　　现在他们眼泪鼻涕一大把，模样丑死了，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带你们去隔壁屋。”欧阳腾虽是性子直，可是不是傻子。不想让美貌的妻女被外男瞧见，忙拉着她们出去，这一出门，又见楼下的八双眼睛盯过来，立刻掉下脸来，朝众侍卫挥手，不耐道：“你们若没事，就早早用了饭去换岗。”
　　　　众侍卫见状，均是笑呵呵的高声道：“夫人、小姐、两位少爷，属下去用饭了。”
　　　　“夫人、小姐、两位少爷，今个可在衙门用饭？”
　　　　“欧阳大人，您快陪着夫人、小姐回府去。”
　　　　欧阳腾肃容生气的瞪了八人两眼，伸手拉着妻女进了隔壁屋，变脸似的露出灿烂笑容，柔声道：“夫人，这里的饭菜比不得府里的。你们还是回府去吃。”又把大叫几声爹爹的欧阳锦风抱起来，满眼慈爱。
　　　　欧阳锦华环视四周，这间屋子家具十分简陋，只比刚才那间多了一张木床。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几摞写满字的纸。心里对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王氏开口道：“你天天都能吃得，我们吃一顿有什么不行。”
　　　　欧阳腾只有妥协道：“我跟几个里正说完事，就与你们一起回家，今个就在家里用晚饭。”
　　　　王氏目光仰视，道：“我瞧着他们哭得很悲痛。你快去忙。”
　　　　王氏认为声音很温柔了，实则粗哑难听，对于欧阳腾却是天籁之音。
　　　　欧阳腾表情内疚，亲了小儿子脸颊一口，跟妻子儿女道：“你们坐着，我去去就回来。”
　　　　欧阳锦玉跟着欧阳腾一起出了屋，问道：“爹，你的四个随从呢？”
　　　　“我让他们去给往年灞河周边遭灾村子的里正报信，让这些里正明个都过来。”欧阳腾仍是回到刚才的屋子，见五个年过半百头发全白的里正都蹲在地上发愁发呆，心里长叹一声。
　　　　王氏、欧阳锦华、欧阳锦风坐在简陋的屋子里，等了又等，小茼、小苋去厨房要了水来给她们喝，不知过了多久，才等到欧阳锦玉返回。
　　　　王氏问道：“你爹忙完了吗？”
　　　　“马上就忙完。”欧阳锦玉俊脸上挂着浅笑，一双眸子十分的乌黑有神，好看到难以用词语形容。
　　　　欧阳腾推门而入，在家人的欢笑声中熟练的从床下拿出一双干净的鞋子换好，这就带着家人离开衙门回府。
　　　　夕阳西下，灞河欧阳府似被镀上了一层淡金色，枫院正院的饭厅飘出浓郁的饭菜香。
　　　　这顿饭菜是徐婶、何嫂做的，她们只是小露了一手，做了一桌菜，手艺就让府里的四位厨娘心服口服，主动提出来以后给她们打下手。
　　　　王氏瞧着三个儿女，想到了三儿子，便道：“长安学堂后日停课，明天黄昏锦雷才能回来。”
　　　　欧阳锦华柔声道：“爹，明个你还要跟今日一样回来用晚饭才是。”
　　　　今年春天之后，欧阳腾是头一回听到爱女欧阳锦华给他提要求，必须得应下，笑道：“好。明个咱们一家人吃团圆饭。”
　　　　欧阳锦华吩咐厨房今晚煮好绿豆汤，次日一早装在羊皮水袋里给欧阳腾带去，且给欧阳腾的随从说好，以后他要是在衙门办公不下灞河的乡村，午饭就由府里的厨房做好送过去。
　　　　以前王氏提过给欧阳腾送饭，可是欧阳腾不同意，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回欧阳锦华直接安排下去，不给欧阳腾拒绝的机会。
　　　　洪氏回到丁府，先给丁郡公说了不辱使命，丁氏与欧阳锦华答应来府里小住两日，而后把丁老郡公接走，顺便把府里的厨子带去教导一个冬天。
　　　　丁郡公大喜，赶紧带着洪氏去给丁老郡公禀报。
　　　　丁老郡公听得丁氏要来，就欢喜的不行，再听得曾外孙女欧阳锦华也要跟过来，喜得差点手舞足蹈，令丁郡公与洪氏赶紧的把院子收拾好了，警告那些曾孙子，可不许小时候那样为了讨欧阳锦华欢喜，弄来蛇、虫子把她吓哭再也不来了。
　　　　洪氏笑道：“爹，锦华这孩子可孝顺了，特意给你做了足量的芝麻肉松烧饼、桂花绿豆膏、红烧猪蹄、鱼肉馅小笼包。”
　　　　丁老郡公一张嘴正要说话，口水竟是流了下来，当着儿媳的面露出丑态，也不觉得臊，大手一抹，喜滋滋道：“你赶快给我拿过来，让我吃到嘴里。”
　　　　“媳妇想着您刚用过午饭，怎么着也得等肚子空空再吃。”洪氏上面没有婆婆压着，丁老郡公对她及她的娘家人不错。洪氏一直对丁老郡公很孝顺，现在就把丁老郡公当小孩子来看，什么事都尽量满足。
　　　　丁老郡公急得拍桌子嚷道：“汤汤水水除了面条就是面条，要不就是寡淡的粥，天天都这样，我顿顿吃得都要吐，这也叫饭？哼，我这些年除去上次你妹妹寿宴那几天，就没有吃饱过！”
　　　　丁郡公的牙也掉了好几颗，好多吃食不能吃，一听有欧阳锦华做的好吃的，赶紧给正要出门取吃食的洪氏使眼色。
　　　　丁老郡公身旁几桌上的瓷盘里盛着的葡萄，伸手揪下来一颗颗砸到丁郡公身上，瞪眼道：“你个胆大包天的滚蛋，敢跟你媳妇使眼色，要扣下老子的吃食，老子打死你！”
　　　　丁郡公身手倒是非常敏捷，跳了起来，眉开眼笑，大声道：“爹，我是怕您吃多了，肠胃不消化。我帮帮您。”
　　　　且说冷宁霜、冷离予、东方轩奕将丁氏送回长安欧阳府，在府里稍坐片刻吃了杯茶，就要回冷府。
　　　　冷宁霜站在长安欧阳府的大门口，语重心长的道：“轩奕，你再跟着我回我家，就会被人骂你不孝，连累你科考的名次。”
　　　　原来东方轩奕来到长安之后，一直住在冷府，还没有回过东方国公府。
　　　　东方国公府的管家都来了冷府好几次，每次都被东方轩奕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
　　　　东方轩奕可怜兮兮的道：“舅娘，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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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清风晨曦送的三百朵花花。真是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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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屠獒

冷宁霜笑了，伸手摸了摸东方轩奕的头发，低声道：“我没说不要你。你是个聪明孩子，听我的话回国公府去，哪怕住一晚再回我府里都行。”
　　　　“那好。我就回去住一晚。”东方轩奕虎目眯成一条缝。
　　　　冷宁霜又道：“你回去不能空手，去街上买些礼物。”想到欧阳家送的吃食，那可是全长安独一份，皇宫都没有，叫阿青取了一部分交给东方轩奕。
　　　　冷离予这一路一直纳闷，欧阳家对东方轩奕很冷淡，可是为何欧阳锦玉跟他关系不错。
　　　　冷宁霜拍拍侄子的肩膀，嘱咐道：“离予，你盯着轩奕，看着他进了国公府大门，你再回府。”
　　　　于是，东方轩奕在冷离予的“监视”下骑马来到了阔别多年的国公府大门前。
　　　　东方国公府的男主人东方定是国公爷，女主人是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慕容玉公主。
　　　　东方家在这条街称得上是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人家。
　　　　随从上前去报了东方轩奕的名字，守门的六个侍卫来自军队，个个彪悍厉害，目光如炬，上下扫了来者几眼，最后落在东方轩奕的身上。
　　　　年纪最大的侍卫开口道：“您稍等片刻，待我们去禀报一声。”
　　　　很快，国公府的钱管家就满脸笑容的飞跑出来，赶紧的要把东方轩奕迎了进去。
　　　　冷离予见门卫竟是不认得东方轩奕，还需钱管家出来才能把他带进去，想到他十几年没有回府，一直住在外祖家，无论如何都是寄人篱下。
　　　　东方轩奕也不邀请冷离予进府，挥手高声道：“离予，回头我去找你喝酒！”
　　　　冷离予见钱管家令人将大门全部打开，府内跑出几十名奴仆恭迎东方轩奕，便放下心来扭头骑上马走了。
　　　　钱管家今年五十几岁，身材高瘦，头发灰白，方脸长着一双金鱼眼，看着很精明能干。
　　　　他曾是东方定的亲兵，多年前在战场上受了伤右臂不能用重力，返乡之后发现亲人都在一场瘟疫之中丧命，竟是无家可归，又返回东方定身边。
　　　　当时东方府正好缺个管家，他又是个机警聪慧的人，就毛遂自荐当管家，这一当就是好多年。
　　　　东方轩奕在南方的这些年，东方定曾经带着钱管家去瞧看过。
　　　　东方定只有东方轩奕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钱管家知道东方定看似不管东方轩奕，实则很是看重，是以对东方轩奕十分恭敬。
　　　　钱管家低声问道：“世子爷，国公爷今日去了长安城外的校场考验将官，黄昏前后便能回府。您看是不是先去拜见公主？”
　　　　东方轩奕冷笑道：“她是公主，怎么不住在先帝赐的公主府，到国公府干什么？”环视立于两侧的穿着六成新衣的国公府奴仆，心道：只怕这些人早都忘记了我娘这个元配主母，而把慕容玉这个继室奉为主母。
　　　　钱管家请着东方轩奕去了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五进的大院子。
　　　　三十几个奴婢奴仆低着脑袋跪在院子中央，黑压压的一片，齐声道：“小的（奴婢）见过世子爷。”
　　　　有三个容貌极为标致的奴婢偷偷的抬起头，看到东方轩奕一表人才，当即支起腰来，眼神也变得迷离。
　　　　“眼下不是春天，动得什么情发得什么骚，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东方轩奕虎目扫过三个胆大的奴婢，讥讽两句，瞧着三女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眼睛也不送秋波了，挥手道：“我的荷包银钱少，养不了这么多人。哪里来哪里去！”
　　　　他带的四个随从，都是身怀绝世武功在江湖上闯荡过的青年男子，也是他的师侄兼心腹，得了命令二话不说将这群人统统赶出去。
　　　　钱管家心里暗喜东方轩奕不好美色，问道：“世子爷，这里面有国公爷给您安排的随从，您看是不是把他们留下来？”
　　　　“你看看我的这四位师侄，哪个不能抵得过他送的随从十个？”东方轩奕声音不高不低，冷笑一声，道：“我给人送礼，都是精心挑选，有十分的诚意。”
　　　　钱管家早在几年前就领教了东方轩奕的毒舌，现在猛的一听，仍是能把人气得胸口沉闷，忙道：“世子爷，国公爷近年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小的求您当着他的面说话随和些。”
　　　　“他知道我说话难听，还非得让我回来。我顺了他的心意回来，那他就不能心放宽点听我说几句难听的话。”东方轩奕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厅，环视四周，家具都是红木制的，明显的位置摆有名贵的古董，倒像是那么回事。
　　　　四个随从将五进的院子每个房子检查一遍，回来禀报说是第五进院子里面有一只异常凶狠巨大成年的黑色獒犬。
　　　　“这也是他送的？”东方轩奕问站在一旁讲述府里这些年变化的钱管家。
　　　　钱管家以为东方轩奕很喜欢，忙笑着答道：“此獒犬由吐番国进贡，公主特意向陛下要来送给您。”
　　　　东方轩奕大笑几声，拍拍手掌，跟四个随从使眼色，兴奋的道：“好咧。今晚咱们几个就吃烤狗肉。”
　　　　四个随从跟着朗声大笑，还道是没有好酒配烤狗肉。
　　　　钱管家大惊失色，忙道：“世子爷，这獒犬是贵兽，带着它打猎，遇到狼群都不怕，可不能把它给吃了。这可使不得啊。”
　　　　东方轩奕站起来，拍拍钱管家的肩膀，安慰道：“钱伯，这是公主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