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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长公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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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就一五一十地回答:“干了两年了。”“我瞧着挺好的,每天都忙死了,回去还有好几个腊日祭品的订单。”
扯了不知道多久,后厨的贺赖孤和刘奕平两人还没出来,侧门却又被人敲响了。
余香楼的伙计以为是府上又向别家定了什么贡品之物,瞧瞧伸长了脖子去看。刘管事倒是不记得府上还订过什么东西。现在有余香楼这么个现成的不用花钱的在,何必跑去别家订购腊日佛诞用的祭祀用品?
他朝那活计尴尬笑笑,抬手招了个僮仆去开门。
这回来的却是个头发乱蓬蓬,声若洪钟的杂胡。他穿着一件已经脏到瞧不出兽种的皮袄,瞪着一双发灰的麂皮靴子,腰间还挂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开门的僮仆吓了一大跳,顿时腿都软了,反而是路过的秋韵认出了来人:“是幽州的延拓大哥!”
刘管事定睛一瞧,还真是之前雇佣的,护送世子妃姐弟南下的杂胡佣兵。
延拓一眼认出了世子府上两位管事,抱了抱拳:“刘管事,秋管事!”
刘管事连忙迎上去:“延拓大侠既然回到了龙都,想来我家世子妃和舅公子已经安全抵达徐州了?”
延拓说:“舅公子抵达徐州了,世子夫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自青州至徐州那段路不是在下送的,不过我们回程的时候遇见了世子夫人,她叫我给世子托个信物,让世子不必担心。”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干净的布包来。
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头发看上去像是两个月没洗了,脸上也被朔风和尘土刮得一道一道皲裂的口子,路途劳顿狼狈不堪。不过那个布包却被他保护得很好,没有沾染一点风尘,甚至都没沾上胡饼的碎屑。
刘管事顿时拿出了一副笑脸,接过那干净布包,道:“实在是麻烦延拓大侠了!”
刘易尧本来在书房研究翟融云的手记,秋韵敲门而入,手中拿着一支精致步摇。
他抬起头来,问道:“何事?”
秋韵呈上步摇,说:“方才延拓登门,说是回来的路途中在青徐交接之地见到了三娘子,三娘让他捎了这个回来给郎君,告诉郎君一切安好。”
刘易尧一听是三娘的步摇,猛地站了起来去接。
那步摇冠小小的,缀着金叶子,拿在手里一晃,那些金叶子便各自摇曳,映着天光好看得很。那步摇是慕容部中流行的样式,普普通通,男女皆可佩戴,所以一开始刘易尧并没有把那步摇当一回事儿。现在放在掌心里头,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三娘还说了什么了么?”
秋韵摇了摇头。
刘易尧盯着那步摇,复又看了一眼桌上写了一半的,满是涂涂改改的羊皮卷,深深叹了一口气:“延拓在青徐交接见到她的啊。这样算起来,就算她抵达书院之后立刻返回,只怕也不能在年前赶回来了。”
秋韵不言。
龙都至彭城往返堪堪两月,三娘子走的时候就是压着时间出去的,在青州这么一耽搁,元日前肯定是回不来了。
刘易尧有些颓然地握着那枚步摇坐了回去。
这婚都结了,倒还是得一个人过年。
不过也罢,十年来,他都一个人过年过惯了。
☆、61。第 61 章
书院里也过腊日节; 不过和龙都不同,燕南书院的腊日的佛教色彩并不浓重。
因为腊日本就是自先秦开始中原就有的祭祀; 到了晋时佛教徒将其与佛诞联系起来,燕南书院大部分生徒都不信佛,他们准备的腊日祭; 就只是延续了古时的祭祀方法; 而不像龙都中佛教信徒的腊日祭祀那样。晋时有裴秀作《大腊》赋曰:有肉如丘,有酒如泉。有肴如林; 有货如山。率土同欢,和气来臻。由此可观腊日在燕南书院也算是个喝酒吃肉的大日子了。
不过幸好燕南书院还是有人信佛的。
腊日前两日徐纵所居的院落就开始忙碌起来; 准备五谷祭品; 与其他院落中的肉香酒香不同; 在徐纵这里; 真是梵音缭绕、清心寡欲——同时; 门可罗雀。
康平进院子的时候只看见几个小沙门在穿梭忙碌; 忙着搭台摆放贡品。院中起了一口大灶,袅袅冒着白烟,正在蒸贡果。已经有炸好的果子盛了出来,拇指大小粗细,裹上麦芽糖; 晶莹剔透地躺在盘中。
康平在龙都郑府的时候基本没有机会过这种富有佛教色彩的腊日,见到那拇指果儿; 只觉得有些心头酸涩。
刘易尧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但是这个孩子从小心思就重; 对自己要求也高; 每次吃的时候都抓一把,一根一根数着吃,吃到数了,就再怎么馋,都不许自己多吃一个。
她知道刘易尧腊日多半会去余香楼订贡果,特意叫贺赖孤多做了些,但不知道他长大之后口味有没有变。
“三娘在看什么?”
桓墨走上前来。他这会儿也像个苦行僧似的,用根粗布扎住了袖子,在腊月簌簌的寒风中露出了前头两截胳膊。不过这帮士子从来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广袖大袍不见得比这样直接露着胳膊暖和多少,他大约也是习惯了冻在外头,脸色不改。
康平看了一眼院落中生徒并不多,最里头一个约莫四五十的长者同样穿着麻布衣服,用布条扎着袖子忙活,她猜测便是徐纵。
她垂头恭谨道:“马上是佛诞节,我想这边恐怕会很忙碌,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辫子盘在脑后,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胡服而非广袖深衣,“帮忙”二字明显不是客套。
桓墨笑道:“甚好。书院中信佛的弟子不多,有也是没什么准备佛诞经验的,石佛寺那边也要准备,只肯借出几个小沙门来。娘子若能来帮忙,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康平熟练地撩起了衣袖。
桓墨瞥了一眼她半截莹白的手腕,和她躬身麻溜地从水盆中捞出碗碟的动作,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荥阳郑家南阳侯的名字都叫郑道恭,可见是个虔诚的道家子弟,原配长女却是个信佛的。不过此女的小字“珈荣”听着却颇有佛韵,莫非是受到亡母的影响?李氏郡望在陇西靠近北凉旧地,倒是极大可能信佛。
康平像是一只忙碌的工蜂,很快就融入到那些小沙门之中,甚至说说笑笑起来。小沙门们大多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石佛寺刚刚建起来,这帮孩子都是才出家不久的,心眼活络的很,在山里见不了那么漂亮的小娘子,胆子小的就去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瞟,胆子大点的,已经借着干活的由头,凑了过去。
康平对佛门弟子皆是十分恭谨,嘴里说着“小师傅”,把那些小沙门们哄得脸红扑扑的。
桓墨盯着她忙碌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像是个五姓的女子。
在建康的时候,那些高门的娘子们,各个都是弱柳扶风之姿,行动之处处处需要侍儿搀扶,广袖披帛高云髻,若见外男,还得层层叠叠的帷幕珠帘打着,方显得骄矜。那些嫁了人的夫人们更是金贵了,几乎是武装到手指甲尖尖,哪里会有她那样,撸着袖子,扎着一条紧绷绷的辫子,就这样干活的?
而且还非常熟练的样子。
莫不是因为在郑家的时候由于无人信佛,所以家中佛诞都她一人操持的吧?
他紧了紧扣在腰间用于固定袖子的十字麻布,准备上前帮忙。
康平此时却已经缓慢却坚定地一边干活,一边朝着徐纵所在之地挪动了。
操持佛诞的人少,就连徐纵这样的老先生都要亲自下场,忙得满头大汗。他刚刚清理干净祭坛,去寻沾了水的笤帚准备再刷一遍,一支莹白的手便已经将那笤帚递到了他的面前。
徐纵忙着,没看见康平来帮忙,这会儿抬头看见她那张滚着汗珠子的脸,面上因为劳作而带上了两湾红晕,先是一愣,才接过她手中笤帚,开口道:“是郑三娘子?”
康平抿着唇浅笑:“正是。”她这会儿倒是一副汉人士族女子的样子了。
由于徐荼蘼和张继明的大力夸赞,这位郑三娘子未来之前就已经在书院中传开了声名。后来郑七先至,年岁虽小却学问功底深厚礼数周全,自然又给他背后的阿姐加了分。徐纵既然是徐绍的庶弟,对这个娘子也有所耳闻,后又听他的弟子桓墨提及,此人是个佛教信徒,便随口一说,请她参加腊日佛诞,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徐纵门下的弟子不多,算是整个燕南书院比较寒碜的先生了,讲学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愿意来听,不过他倒是不甚在意这些士族子弟,自己过自己个儿的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康平记得前世来燕南书院的时候,徐纵是整个书院里的大刺儿头。他是徐绍的庶弟,学问功课都没有徐绍好,也就放飞自我了,有时候先生讲学,他会很尖锐地顶撞,提出自己的见解。不过他的很多意见同燕南书院传世的哲学相悖,所以一直得不到承认。
现在看他的样子,恐怕也依然没有认命,在书院里头做先生,就算是信佛的弟子没有几个他还是要隆重盛大地办佛诞,和外头那些大腊祭的区别开来。
“见过先生。”康平行了个礼。
“不用多礼!”徐纵一边哗啦啦扫着台子一边就指着那边一个盆说,“娘子若是无事帮我把那些东西处理了。”
康平笑眯眯答是,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桓墨看着,叹息一声:哪里还像个世子妃啊!
没等他叹完,就被徐纵捉到了他在摸鱼,甩着笤帚怒喝:“墨!怎么,人家娘子都忙活去了,你倒是甩甩手不干了么?”
他连忙赔笑着一同跑过去了。
华灯初上,几屉贡果出了锅,仆妇开始就着热气焖饭。参与劳作的康平自然也得到了了留着共进暮食的招待。
斋菜不多,麦饭蔬果而已。冬日蔬果少,桌上的大多是腌菜,不过不足十个生徒围坐,吃得还算尽兴。饭后又在堂中烧起了围炉,以徐纵为首趺坐下。
康平觉得这会儿若她识趣,就该告辞离去了,可她偏偏就是个不识趣的,待一众弟子围着徐纵坐下了,她也捡了个毡席盘起了腿,好像她就是徐纵的学生,而不是跑来帮忙的一样。
若论混迹在燕南书院中所需的没脸没皮,她早二十年就修炼出来了。当初徐荼蘼在徐俊卿门下蹭课,也是如此的。
徐纵本眯了眼扬起了塵尾,准备讲点法来当做饭后消食,微微睁开眼睛就瞧见了正襟危坐在后头,一脸正气凛然的康平。
她头发依然盘在脑后,因为一天的劳作有些散开了,一张脸却崩得紧紧的,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他这样没名气的先生,还从未遇见过来蹭课的,当下便勾了勾唇眯着眼睛,摇着塵尾就开始了:“般若之道,性为空,老庄之道,贵乎无。所以佛道佛道,并不大区别。这基于周易老庄三者而来的清谈,所崇的不过是无为无名,而佛宗禅宗,崇尚的也是无自性,无相,悟无生,又有何异耶?却划分佛道,此岂不是有悖无为无名无相?我们佛诞祭祀佛祖,正为感念他得道后为普渡世人所著诸多经文,而非祈求风调雨顺。众经文字字珠玑,不知道你们又读通了多少?”
康平在后头微微笑了起来,这徐纵,说是说着“无自性无相”,好像天地间什么对他而言都是虚无缥缈,不要在意的事情,可是字里行间,却依然流露出了一种“外头那些不懂佛理不尊佛学的全违背了玄谈奥义”的傲慢。可见他心中也并不能坐到无相般若。
众弟子皆垂着头,他的学生不多,此刻竟然无人作答,他便将眼睛落在了坐在最前头的桓墨身上。
桓墨出身谯国桓氏,在建康时所受的教育便是顶尖的,来到燕南书院,本来基础就被旁人好上一截,到了徐纵座下,自然是徐纵最喜欢的弟子,没有之一。他感受到先生的目光,沉吟了一下,正要作答,后头却扬起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小女前些日子念了鸠摩罗什所译《妙法莲华经》,有几品未能参透,不知道能不能向先生请教一二?”
正是端坐在后头不要脸蹭课的康平。
桓墨转过头去,却见她已经动手将头发全都抿回了鬓边,微微垂首露出半截好看的脖颈,神色庄严眼神坚定,一点都看不出是来蹭课的,倒像是本来就是这个厅中的弟子一样。
徐纵恍然想起了当年的徐荼蘼。他点了点头,并未追究,而是问道:“三娘子有何不懂的呢?”
康平认认真真回答道:“小女读到第五品‘三千大千世界,山川溪谷土地,所生卉木丛林,及诸草药,种类若干、各色各异。密云弥布,遍覆三千大千世界,一时等澍,其泽普洽……虽一地所生,一雨所润,而诸草木、各有差别。’不知先生作何观点?”
☆、62。第 62 章
这段经文其实并不很令人费解; 不过她神色庄严,瞧着并不是寻开心来的; 反而是一脸的尊师重道。
徐纵便用经书中的句子答了:“尔时无数千万亿种众生,来至佛所、而听法。如来于时,观是众生诸根利钝; 精进、懈怠; 随其所堪、而为说法,种种无量; 皆令欢喜、快得善利。三娘,此句的意思是说; 人如草木; 三千大千世界之中草木数万; 譬如我云龙山间; 春雨润泽; 夏阳曝晒; 秋风扶摇,冬雪霜冻,这些草木所经历的四季险恶或者泽被皆是一样的,但它们却长得不同。于人、于三千大千世界一切生灵亦是如此,亿万众生皆听佛法; 来时虽然根基不同,但所听佛法、所受佛渡是一样的; 至于有人能度化; 有人却只是听听过; 皆是各人的造化了。”
康平道:“先生的意思是说,如同云龙山中诸位生徒,来时虽然所负姓氏、郡望、门第各不相同,但在书院中所学所听所闻皆是一样的,所以他们最后能得到怎样的造化,或成为当世名士,或籍籍无名,都是自己的造化。”
“诚然。”徐纵答。
他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见康平那双灼灼然的双眼。
康平朝他笑了笑。
徐纵和徐绍皆为徐俊卿亲子,年少时同受徐俊卿指点,也算是平等的草木了,可如今徐绍接过徐俊卿衣钵,徐纵却是书院中籍籍无名的先生,当也算的上是法华经中“随众生性,所受不同”的活生生实例。
徐纵对此的感受不可谓不深刻。
“不然。”康平突的道。
“小女久居龙都,却发现并非如此。”
她突然发难,倒叫徐纵惊异,点头指了指身侧的位置,让她往前坐一点:“三娘不妨说说你发现的什么?”
康平乖觉地把毡席挪到了徐纵的旁边。原本坐在首席的桓墨也给她挪出了个位置,下头已经有生徒在交头接耳,这小娘子实在是好厉害的来历,三言两语竟然能让徐先生把身侧的位置让出来给她坐?
康平坐过去,继续保持着挺直的坐姿,答道:“不知道众位郎君可曾听闻过龙都城内的水木书院?舍弟此前正是书院生徒。”
水木书院作为国子学预备班,自然全燕都对它的名声如雷贯耳,不过也正是“国子太学预备班,贵族子弟后花园”的名声,叫燕南书院这种崇尚治学的书院颇为不齿。碍于康平在此,底下的几个学生倒是克制住了没有流露出鄙薄的神色。只答“有所耳闻”。
“‘我观一切,普皆平等,无有彼此爱憎之心。’佛陀如是言,但众生是否真平等呢?
“若将朝堂地位看做一项标尺以衡量京中高门子弟的优劣——当然,仅仅是一个比较片面的比较方法,以《法华经》观点,这些子弟最终所占朝堂地位的差异,应该是由于在同等教育下不同资质所造成的差别导致的。资质好的,日后在朝中的地位也就高,是这样么?
“就水木书院历代生徒的去向观之,李家出御史,崔家出舍人。这是因为崔、李两家子弟的资质,就是舍人、或者御史,是这个道理么?在水木书院的崔李两家子弟,所听的课程所学的书经都是一样的,此后在朝中供职的方向却大相径庭,是因为他们生而资质不同?
“不止水木书院,我在龙都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北方高门世代公卿,军户世代将领,所以公卿之门所生者必定是公卿之资质,将种之门所出者必定是将领之资质,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但我看非也。佛曰普世,但实际上世人所受的度化却并不如同这云龙山中的烟雨均衡。——甚至在云龙山的南麓北坡,雨水阳光都是不同的,南麓山林茂密,北麓多悬崖峭壁,这是因为植被的资质不同导致的差别么?并不。故小女有此问。”
她转而看向桓墨:“桓郎君在楚国之时,想来也是同王谢桓庾四家其他子弟常在一处的吧?我听王家琳琅满目,谢家芝兰玉树,桓家庾家则是……以军功起家。敢问桓郎认为,王谢桓庾四家的子弟,资质不同之处在哪?”
桓墨没想到她竟然能把矛头指向了他。
她那一番诡辩,硬生生将“众生平等”给拗成了“众生不平等”,还想把他扯进来做她的论据。
他笑而不答。
康平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言语,便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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