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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妹妹”“二姐姐。”

　　　　几声惊呼不约而同的喝止了沈雨灵，她哼的一声，甩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出去。沈水灵奔到顾明珠面前，“顾表妹，你没怎么样吧？”

　　　　顾明珠一听就乐了，这可真是亲姐妹俩。你说你问的是没怎么样吧是想我怎么回答呢？左右自己没吃亏，就大方一回吧。

　　　　迟疑的摇了摇头，顾明珠咬着嘴唇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沈水灵。

　　　　这幅样子看在大家眼里，分明就是受了欺负又不敢吱声的小可怜。

　　　　沈家两姐妹和狄家表姑娘一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家心里同时认定肯定是沈雨灵惹了人家，被大家喝止后，又发了脾气跑掉了。

　　　　顾明珠看着大家伙一脸便秘的神情，心里舒服极了。

　　　　沈雨灵这个不要脸的，我让你上辈子对我不好，现在先坑你一把，呵呵。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老夫人那边听着了动静，使了周妈妈过来看究竟。几个姑娘面上便有些不好看，齐齐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懵着张脸，也茫然的看向周妈妈，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无辜样。沈水灵看着周妈妈走了，拍了拍胸口，好悬，还好没被拆穿。

　　　　接下来没有了沈雨灵那个刺头儿，大家反到玩在了一起，只顾明珠还是不怎么开口。要么点头要么摇头要么就是傻笑，狄家的表姑娘性子比较直爽，在顾明珠又一次摇头后不解的问道“顾表妹，你怎么都不说话的？”

　　　　又不是哑巴，明明之前有说话！

　　　　顾明珠的表情突然就很飘忽了，她嘟了嘟嘴巴，好似很难为情的样子。狄表姐一看更有了兴头：“到底怎么回事啊？”

　　　　顾明珠做出一副豁出去的作态，慢慢的张开了嘴巴。

　　　　红润的嘴唇，珍珠粒一样的牙齿，只正当中黑黝黝的两扇门洞特别的抢眼。狄表姐咻的一下捂住了嘴巴，可依然没有捂住那夸张的大笑声。沈水灵和沈雪灵也是忍俊不禁，不过好在还能克制，只紧绷的下巴和微微颤动的肩膀昭示着她们和狄表姐没有什么不同。

　　　　顾明珠幽怨的看了眼面前的三人，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狄表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豪爽的拍了拍顾明珠的肩膀，“顾表妹，且不要羞了，姐姐们前几年也这样过！”然后被她“们”了的两个人同时横了几个白眼给她。

　　　　而被她拍的骨头都有些发疼的顾明珠则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心里默念，一起表象都是浮云，便是长的再秀美，这狄表姐也难掩她天生的大力气，随手这么两下差点没把她这小身板给拍散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用茶盅量。

　第38章　周大姑娘的花笺

　　　　白日里沈雨灵甩袖而去的事到底还是瞒不过沈家的一干人等，晚膳是沈老夫人特意邀了沈大夫人顾氏；庄氏并着顾明珠一起用的。

　　　　饭毕；沈老夫人拉着顾明珠的手；笑容满面的说：“好孩子，真真是合了我老婆子的眼了。既然以后是常住；就让你姑母好生挑个庄子；等闲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你们这些花骨朵儿一起出去耍上一把。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找你姑母；再不济还有我老婆子；在这个家里；我的话想来还算是管用的。”

　　　　庄氏忙笑着说“老夫人这样，可是要羞死晚辈了。本就是我们叨扰了；哪里还能用贵府上的庄子呢；我陪嫁里面也有一处温泉庄子；让珠儿在那里安置就好了。”

　　　　沈老夫人一挥手，“这是说的什么话？放着亲姑母家不住；住在庄子上，整日里对着一帮子奴才；这说出去；我这把老脸也要丢光了。亲家舅夫人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

　　　　抿了口香茗，又看着顾氏：“老大家的，稍后可要和亲家舅夫人问清楚了，都是哪些时候需要去庄子上将养，万不可弄岔了，耽误了这孩子养身子。”

　　　　庄氏应了声，又对着老夫人说了些子感激话，顾氏也在一边插科打诨，倒是哄的老夫人又高兴了起来，一高兴又让周妈妈去抱了她的首饰匣子出来。

　　　　“这些子东西我也用不上，都是些小姑娘家家喜欢的，珠儿过来看看可有看的上眼的，尽管拿去玩。”

　　　　这算什么？

　　　　一言不合就砸首饰吗？

　　　　顾明珠看着顾氏和庄氏对着她点了点头，便从那堆闪烁着光彩的首饰堆里挑了一对儿珠花，虽然不很贵重，但却胜在造型奇特，童趣的很，非常适合顾明珠这个年纪插戴。

　　　　沈老夫人看着顾明珠只挑了一对儿珠花，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两分，便拿过那个匣子，又在里面翻拣了一对儿虾须镯，一串儿蜜蜡手钏，还有一小袋珠子，一股脑的都放到明珠手里，“这些，都拿着吧。”

　　　　顾明珠忽闪着大眼睛，张开小嘴巴。露出那黑乎乎的牙洞：“老夫人，珠儿可怎么敢偏老夫人这么多好东四。这么多东四，珠儿岁觉都岁不踏四了。”

　　　　不等庄氏推辞，顾明珠就先行说了出来，只说的有些着急，牙齿便有些漏风。

　　　　沈老夫人几个在一愣之后也忍不住的大笑了出来，沈老夫人更是指着顾氏说：“这样的活宝，竟然不早些接来让我乐呵，你这个护犊子的，这是怕我贪了你家侄女不成？”

　　　　顾明珠心说，可别，您老人家上辈子还真的是贪了这个姑娘了，这辈子还是饶了她吧。

　　　　呵呵。

　　　　第二天，整个沈府的人都知道了沈老夫人对顾明珠说的话和送给顾明珠的首饰。南阳郡主看着和自己形容酷似的小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左不过是你大伯母家的侄女，和你有什么相关。非要给自个儿找不自在，你啊你，真是个不省心的！”

　　　　沈雨灵一听更是气闷，昨天明明是那个丫头先激怒她的，大家怎么都不相信呢？

　　　　这个死丫头，真是和她八字不合，也不知为什么就是看着她不顺眼，八成是上辈子有仇！

　　　　才来一天就惹的她被母亲说教，被大家冤枉，真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臭丫头。

　　　　一脸不高兴的坐到花窗前，看着几案上大红的花笺，意兴阑珊的拿了起来。

　　　　“周家要宴客？”

　　　　南阳郡主正对着铜镜查看今日的妆容，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周家长女？周家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个长女了？我只知道周家的六姑娘，倒没有听人那提起过这个什么长女？不会是认来的私生女吧？”

　　　　“放肆。私生女什么的也是你个大家姑娘说的？你已经不小了，别不管有的没的都往外面说，没得叫人说你没有教养。”

　　　　沈雨灵撇撇嘴，她也就是错在说到明面上罢了，私底下，谁不说？

　　　　就是她娘，不是也说了？

　　　　“你呀，真真是个讨债的！”南阳郡主狠狠的点了下小女儿的额头，因着小女儿形容酷似她，她父亲南阳郡王便爱屋及乌对这丫头有求必应，几下里宠着惯着，便成了这副牛脾气。

　　　　哪里有她姐姐半分的聪敏，真也是愁死人了，再过个两年也要开始相看，如是再如此没规没矩，只怕到了夫家要受人磨搓。

　　　　沉月轩里，名唤香巧的沈妈妈拿着大红的花笺进了门。给庄氏请了安后，便递上手里的东西：“舅夫人，周家太夫人寿辰，周家给咱们家下了帖子。这是周家大姑娘专程给姑娘的花笺，夫人让我先给夫人送过来。”

　　　　庄氏留了香巧喝茶，又询问了她家男人和子女的情况，让庄嫂子拿了几个上等封过来。“也不一定有空见得着你家丫头小子了，这几个封红且给他们买果子吃吧！”

　　　　沈妈妈连声谢过庄氏，又回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顾明珠凑上来看着庄氏手里的花笺，一脸灿烂的笑。芳姐姐能以周家大姑娘的名头给各家的姑娘下这种帖子，还是用的给周太夫人贺寿的由头，这就说明她这嫡长女的地位是不容动摇了，最起码对外是这样了。顾明珠很是舒了口气，又想到几天后便能到周家做客，又有点期待和急切了。

　　　　三两日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周家太夫人的寿诞。

　　　　这一日，一大清早的顾明珠就被绛紫和安嬷嬷从影月轩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好一番收拾，之后顾明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想笑。

　　　　还真的像是沈老夫人说的，这不是观音座下的小仙女吧？

　　　　白生生的脸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红润润的小嘴巴，额间一点大红的胭脂，身穿粉色窄口，绣着蝶恋花样子的洒金裙，腰间系着豆绿色的丝绦。脚上穿着淡蓝色绣花鞋，鞋头缀着大大的南珠。

　　　　真真一副喜庆又讨喜的好样子，咧嘴一笑，突然看到自己黑乎乎的两个门洞，顾明珠便觉得瞬间不好了。

　　　　“珠珠儿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怎么不高兴上了？今儿可是你周家姐姐曾祖母的寿辰，不是还单独给了你帖子？这是不想出门做客，交些朋友了？”一进门庄氏就看见了顾明珠苦着个脸，便不解的问道。

　　　　顾明珠认命的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缺掉的门牙和漏着风的牙洞。

　　　　庄氏立刻就绷不住的笑了。

　　　　“哎吆，这才多大点儿的丫头呀，就知道好面子了。”庄氏大笑。

　　　　顾明珠气恼的皱皱眉，跺跺脚，对庄氏表示不满，表示自己很生气。她对自己这个黑乎乎的牙洞特别在意，简直就是不能容忍，只这么久了也不见新的牙长出来，真是急死她了。

　　　　只是再急她也不敢对着牙洞说，你有本事就别长出来啊，一辈子也别长出来，永远豁着吧。

　　　　只每天对着镜子默念，快点长出来吧，快点长出来吧。

　　　　看着顾明珠恼羞成怒了，庄氏这才收了笑容，“好了，好了，快点儿走吧，再不走你姑母她们可就要出发了。”

　　　　挂着张脸，顾明珠被庄氏拎到了顾氏的马车上。顾氏也很好奇顾明珠的小别扭，庄氏笑着指了指嘴唇，顾氏便了然的笑了，搂着顾明珠说：“傻珠儿，谁人不曾换过牙不成，也值当你天天记挂着！”

　　　　顾明珠觉得她这种小儿女的心事，她娘和姑母这种年纪的人是不能理解的，便哀怨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马车角落里，默默地疗伤去了。

　　　　到了周府附近的路上，早已经停满了各家的马匹，车辆，周家大夫人冯氏便是庄氏的亲表姐，已早早的派了丫鬟婆子等在路口，带着一行人七拐八绕的总算是从小路进了周府。

　　　　垂花门处，得到消息冯氏并着一帮子丫鬟婆子早早的候在了这里，远远的看到众人便迎了过来。

　　　　“妹妹。”

　　　　冯氏用帕子抹抹眼角就走上前握住了庄氏的手，一脸的欣喜。庄氏垂下眼，嘴角轻轻抽了抽，微微的挣了下被冯氏握着的手，见挣不开便抬眸望向冯氏。

　　　　“冯表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好，都好。”

　　　　南阳郡主轻笑一声打断正“相见欢”的两人，“敢情周大夫人眼里就只有她表妹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碍眼了，没得打扰了人家姐妹叙旧。”

　　　　冯氏听到这里，忙收回握住庄氏的手，对着南阳郡主崔氏矮了矮身子：“让郡主见笑了，我也是许久未见表妹，一时情急了些，郡主可别放在心上。在咱们江南这块，哪里还有比郡主更尊贵的客人了，请还来不及，哪里就会碍眼了。”

　　　　南阳郡主瞥了冯氏一眼，“是吗？我倒不知，我竟如此尊贵了。”

　　　　说完看也不看周大夫人冯氏，直接越过她往里面走去。

　　　　冯氏又与沈大夫人顾氏和三夫人狄氏互相见了礼，便领着众人往周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老太太房里大丫鬟就笑吟吟地迎了过来，边给众人行礼，边道：“老夫人□□着众位夫人呢，可巧就到了。”

　　　　冯氏一笑，上前扶起正行礼的丫鬟，领着众人便走了进去。小丫鬟们打了帘子，冯氏引着众人入内。

　第39章　周小六

　　　　“冯表姐，芳姐儿可好？”

　　　　冯氏的脸皮子抽了抽；轻轻瞟了眼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的庄氏；“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表妹了，上次芳姐儿回来劳烦表妹一路照料；这些日子我们老夫人也一直念叨着要重谢你！”

　　　　庄氏摸了摸顾明珠的脑袋：“冯表姐客气了；芳姐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嫡亲女儿；我的外甥女；说这些子话太过外道了。更何况妹妹家这个不省心的；竟是缠着她芳姐姐；不知道多亲热呢，喜欢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劳烦之说。”

　　　　冯氏捏着帕子的手有些发紧；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引着庄氏一行入了内。

　　　　正堂里已经坐满了人，正当中的榻上端坐着周家的太夫人；满头银丝用一根古朴的玉簪整齐的簪在脑后。一条紫色绣着寿字纹的抹额，当中镶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温玉；细长的凤眼微微的眯着；风华内敛，面色红润有光，眼角的皱纹因着主人的好心情似乎也被烫平了些，看着很是不显。身穿大红色福寿绣纹的袍子，整个人富贵端庄，望之顿生敬仰之心。

　　　　顾明珠跟在庄氏的后面，眼睛调皮的在屋内溜了一圈，锁定在太夫人身后立着的那位少女。

　　　　周大姑娘周喜初立在周太夫人身后，一身同色的大红衫裙更衬的她眉目如画，只挺直的颈背和沉稳大气的行止，以及眸间乍现的精光让有些春秋的老人家恍惚间觉得这是年轻时的周太夫人。

　　　　对上顾明珠调皮的眼神，周喜初抿唇一笑，仿如春风拂面，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很多。太夫人边上的周老夫人顺着大孙女的视线望去，正看见顾明珠调皮的露出了豁风的门牙，又后知后觉懊恼的神情。不由得一笑，真是个天真的小孩儿。

　　　　丫鬟进来通报南阳郡主到，众人都起身相迎，虽然这些子老封君们都是有诰命在身的，然南阳郡主毕竟是皇家御笔亲封的郡主，这些子敬畏之心还是必要的。

　　　　南阳郡主赶忙扶着周太夫人，连称不敢。亲自扶着周太夫人坐下，又笑着说了几句祝寿的吉祥话，才在边上留出来的椅子上坐下。

　　　　顾氏等一应人等也上前见礼，又转述了沈老夫人的贺词，沈老夫人已经久不出门，诸事均是顾氏出面料理，此次也不例外。

　　　　之后冯氏又引着庄氏上前，：“祖母，这就是我那庄表妹。之前芳姐儿归家时便是得她多加照料。”

　　　　太夫人眯着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矍铄的精光昭示这位太夫人的心计，微微欠身对着庄氏：“我老婆子先行谢过顾家三夫人的援手，这份情意我周家领了。”

　　　　近前的冯氏身子一僵，眼神隐讳的扫过两重婆婆身边立着的大女儿，不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太夫人又对着顾明珠招了招手，对着庄氏说：“这就是你那掌上明珠吧？过来，让老婆子看看。”

　　　　太夫人不提顾明珠县主的名头，也就是说她只当顾明珠是小辈，反倒是对她的庇佑，这点儿看着庄氏的笑脸便知她也心知肚明。

　　　　顾明珠走上前，在庄氏的示意下，跪倒在太夫人面前的拜垫上，磕了头被边上的丫鬟扶到了太夫人近前。

　　　　“好孩子，长的真讨人喜欢。再近前点，老婆子眼神不大好喽。”

　　　　说着从后面的丫鬟手中拿过一个小匣子，递给了顾明珠。“拿着吧，老婆子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顾明珠看了眼庄氏，道了谢接过。

　　　　这会儿，边上一个老夫人反讽：“你个装样的，你那眼神不好，我这不成了瞎子了？”

　　　　顾明珠睁着大眼睛，看着上首的几位老人家说笑，乖乖隆地洞，这些老夫人们看着不显，可是却汇集了整个江南世家豪门，例如周家的太夫人，还有刚才说话的那位，张家的太夫人，是沈家大表嫂张氏族里的长辈，也是周太夫人那一辈的人了。

　　　　太夫人笑着瞟了张太夫人一眼，“瞎了好，就不用出来招人眼了啊！”

　　　　边上的周大夫人冯氏脸皮子一紧，紧紧地抿住了嘴角，心里一阵的发虚，周太夫人这话里有话的，多半又是冲着她来的。

　　　　又拉着顾明珠说了会子话，都是简单的可读了些什么书啊，平日里都爱耍些什么，又把周大姑娘叫到眼前，“听你大姐姐说与你甚是相得，也就不用陪着我们这些老婆子了，让你大姐姐带你去边上玩吧。”

　　　　太夫人又把沈家几个姐妹唤到跟前：“这阵子都没有看见你们过来玩，可是嫌弃我老婆子聒噪了？今天还有你们小姑娘家家爱看的耍百戏，听说还有什么三春班的，你们只管玩儿去，都跟着你周大姐姐，她若是招待不好，只管来回我老婆子，看我怎么罚她。”

　　　　一屋子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跟着周大姑娘出了正堂，转到边上的花厅。

　　　　今儿个太夫人大寿，整个周府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花厅里也不例外。每张桌上整齐的摆着各色茶点，边上都有个小丫鬟伺候茶水，角落里还放着两张矮榻，上面摆着些小孩子家喜爱的玩意儿，一眼望去，井然有序又不失雅致。

　　　　周喜初领着一众姑娘入了内，顾明珠几步就猴到了周喜初边上。“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