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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录-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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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方和尚皱了皱眉,顿了片刻后回道:“是老衲在京陵一个不知名的茶馆里听闻的。”

    不知名的茶馆?

    夏清时更奇怪了,思索片刻,又问道:“那你说有人托你着手调查,那个托你调查的人又是谁?”

    术方和尚忽然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

    他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跳舞的舞娘,这才开口道:“这……那人是京陵里的大户,不过,他让我在没有消除厉鬼前,不得向其他人伸张,所以……施主,若你实在想知道,那便等明日傍晚,你将那厉鬼消除之后,我带你去见那人便是。”

    “好,一言为定!”夏清时应到。

    当晚,夏清时便住在芳菲院的厢房内。

    她希望明天能顺藤摸瓜,找出那谣言的散播者。

    弄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一晚夏清时睡得极香,可不知为何,第二日被丫鬟叫醒时,却头疼得厉害。

    那小丫鬟见夏清时一觉起来,脸色如此的差,吓了一跳。

    忙端了甜粥来给她喝。

    夏清时也觉得不对劲,她头从来没有这样疼过。

    倒像是一夜没睡一样。

    正奇怪,便见术方和尚已走了过来。

    “施主,斧头已经准备好了。”

    夏清时更奇怪了:“不是说傍晚太阳落山后再砍那榕树吗?”

    小丫鬟一怔:“姑娘,此刻已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什么?”夏清时吓了一跳,走出屋去,果见远处的山间泛起薄薄的暮光,太阳已沉沉落下,“我竟睡了一日一夜?”

    术方和尚却仿佛并不吃惊:“施主想必是太累了,又或者是这宅子阴气太重,施主有些抵挡不住,如此便会显得嗜睡一些。”

    夏清时心中只觉不妥,隐隐感觉这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的古怪。

    当下却也只得提起斧子,跟在术方和尚的后边,向着那株榕树走去。

正文 第90章:游园惊梦(6)

    此时天光隐约,薄雾笼罩着不远处的山峦。

    空气清透而冰凉,四周的景致都在昏暗的光晕里显得不那么的真切。

    斧头拿在手中有些重,夏清时一璧走着,一璧觉得周围的人皆用闪烁的眸光,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心中有一个异样的感觉。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就等着她上钩。

    而如今,她已经上钩了,却傻乎乎的竟连钩子是钩在哪里的都不知道。

    当站在榕树跟前时,夏清时能感受到,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期盼着她砍下去。

    那就砍吧!难不成还能真砍个厉鬼出来?

    夏清时心中暗想。

    即便是真的砍了个厉鬼出来,那也算开了眼了。

    不过,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术方和尚究竟在搞什么鬼。

    “施主,很简单,举起斧头用全力,朝着那符咒砍下去便可。”

    术方和尚施了一礼,冲夏清时说到。

    “只要砍破了符咒,砍伤这株榕树,厉鬼自然会现身,剩下的交给我便好。”

    夏清时扬了扬眉:“那若是没有现身呢?”

    术方和尚一笑:“必会现身。”

    “好!”夏清时举起斧头,手一挥,嚓的一声,锋利的斧头一下将那符咒砍成了两半,亦砍破了那老榕树的树皮。

    只是一瞬间,便有殷红浓稠的鲜血从树皮破裂处倾流而出……

    夏清时一怔,竟屏住了呼吸。

    还不待她走上前去细细查看,眼前忽然冒出一股黑气。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模糊间,眼前猛地一亮。

    竟发现不知何时,那榕树竟已被剖开来,树干中间一个肌肤苍白近乎透明的女人,一丝不挂,头发散乱。

    那女人的面容极尽狰狞,双目圆瞪,几乎迸裂般死死的盯着夏清时。

    她的双手如干枯曲折的树枝,拼命的向外伸来,不住的挥动,似乎是要抓住什么……

    而在她的脖子咽喉处,一个被斧头砍裂的伤口皮肉外翻,不停的冒出汩汩鲜血。

    浓稠的鲜血顺着那敞开的喉咙四溅开来,霎时间,一片血红。

    “啊!”

    夏清时后退半步,实在是吓了一跳。

    不过,细细一看,夏清时便明白那不是什么厉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她的喉咙已被割破,几乎整个喉头剜开,鲜血堵住了呼吸,窒息的频死感让她难受得便如鬼一般张牙舞爪。

    夏清时稳定下心神,忙欲救人,转头让术方和尚帮忙时,才发现这偌大的院子中,不知何时竟已空空荡荡只剩了她一个人……

    日头已经彻底沉到了山底。

    墨黑的暗云无尽的撕扯着天空。

    有风嘶啦啦的阵阵吹过,带起久不住人的宅院中,那种独特的腐朽味道。

    刚刚还拥了好几十人的芳菲院,刹那间,便只有夏清时和这将死的女人,四目相对。

    “怎么回事……”夏清时震惊得几乎站不稳。

    但她来不及细细思索。

    救人要紧。

    夏清时赶紧伸手,刺啦一下扯下自己一截衣衫,想要替那女子止住血流。

    虽然看情形,她已没有活命的希望,但夏清时仍然想要试一试。

    哪知刚将手伸过去,紧闭的院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

    一众拿着火把,佩刀的锦衣侍卫冲进来,将手持斧头的夏清时团团围住……

    锦衣侍卫不比寻常的灰衣衙役。

    锦衣侍卫品级更高,若能调动他们来抓人,那定然不是小事。

    夏清时将斧头一扔,回过头时,榕树中那一丝不挂的女人,已然气绝而死。

    夏清时脱下自己外披的氅衣,覆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大胆逆贼!天子脚下,如此放肆,竟敢行凶杀人!”

    夏清时侧目看去,见来人正是京陵太守刘知周。

    “人不是我杀的。”夏清时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刘知周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人赃并获,你还欲狡辩?”

    说罢,手一挥:“将她给押下去,好好审问!”

    当晚,夏清时便被关进了京陵地方监牢里。

    第二日一早,又被定为与近来的京陵闹鬼案有关,转送进了大理寺的地牢。

    不过,一到大理寺,便被大理寺卿房柬霖认了出来,当即虽碍于律法仍将夏清时押进了地牢内,却是将地牢布置得如同宫殿一般。

    房柬霖亲自将夏清时迎了进去:“公主恕罪,属下定当尽早还公主的清白。”

    夏清时也不在意,便在这地牢里住了下来。

    开始细细思索整件事情的不同寻常之处。

    这件事一开始便是一个阴谋。

    那老和尚特意等在慈云庵外,就是为了等着自己上钩。

    安排这么一场戏,只不过是要替自己安上杀人的罪名。

    不过……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谁要如此这番大费周折,只为了陷害自己杀人?

    还有就是那老榕树中的女人……

    夏清时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榕树在自己砍过一斧头之后便骤然裂开,然后其中竟然还有一个被人割破喉咙的女人。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处处透着不同寻常。

    那个术方和尚,还有周围那么多的人,丫鬟小厮,厨娘木匠,为何一眨眼竟全都消失了?

    热闹的庭院瞬间变成了荒芜的废宅……

    这个案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现如今还将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京陵闹鬼案扯在了一起,难不成从半个月前的闹鬼案便是在为陷害自己这场戏埋下伏笔?

    夏清时想得头痛,她实在是分析不出,有哪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机的陷害自己,目的肯定不是只为了陷害自己杀人这么简单而已。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铁门打开的声音。

    有脚步声轻轻响了起来,一下一下却又无比踏实的走向自己。

    然后,她便看见了沈临洛。

    一身白衣胜雪,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清凌凌便如月光一般照了进来。

    “我来晚了。”沈临洛的嗓音有些怜惜。

    夏清时却笑了:“只要来了就不晚啊,再说,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沈临洛便伸手替夏清时打开了牢门:“走吧,回家。”

    夏清时不走:“没有洗脱我的罪名,我不离开。”

    “我并不是替你脱罪,而是将你保释了出来。”沈临洛解释到,“人证物证具在,你虽然没有画押,但已是认定了的杀人凶手。我带你出狱,还需要和你一起找出真正的凶手,证明你的清白,才算洗去了你的罪名。”

    如此一来,夏清时才跟着沈临洛出了地牢。

    这案子需要她自己去解开疑团。

    在马车上时,夏清时问沈临洛:“你可知死去那女子是谁?”

    沈临洛点头:“那女子名叫毕霓霜,是薛任的第二房小妾,薛任是……”

    沈临洛话还没说话,夏清时便打断了他:“薛任是个玉石商人,在三年前去世了。”

    沈临洛点头:“不错,你怎么知道?”

    夏清时随即将自己这两日来的见闻统统讲给了沈临洛。

    讲完后,沈临洛方缓缓开口道:“只是,那芳菲院并不是荒宅。”

    “什么意思?”夏清时问到。

    “薛任死后,他的两房小妾其中一个带着孩子改了嫁,另一个没有孩子的便一直住在那芳菲院中,那人正是毕霓霜。”

    沈临洛接着道:“直到三日前,有人向贺太守报案,说是日日皆能见到那毕霓霜出门买菜,可至今却已足足三日没有见到她了,去敲那芳菲院的门,也无人应答,怀疑那毕霓霜出了事。”

    太守虽是管理一方郡城,但这人口失踪的小案可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再加上今日京陵闹鬼案影响甚大,贺太守被皇上亲命了协助沈临洛沈太傅办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一个丧了夫的小妾失踪?

    这案子便由此耽搁了下来。

    哪知昨日,忽然又有人来报。

    说是有人入宅行凶,举斧杀人,砍死那毕霓霜,不仅如此,这人似乎还和那京陵闹鬼案有关。

    如此一来,总算是引起了贺知周的注意,当即便领了侍卫前往芳菲院抓人,没曾想,正好碰见夏清时“杀人”。

    “人不是我杀的。”听到最后,夏清时忍不住到。

    沈临洛毫不犹豫的回应:“我知道。”

    “不过,只有我知道可不行。”沈临洛手指捻着腰牌上的穗子,一下一下,过了好久,才缓缓到,“此事怪异非常,我们须得从头查起。”

    夏清时头靠在马车的窗户旁,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感叹道:“怎么多人,怎么会一眨眼便全都消失了呢?女子又怎么会被塞进榕树里去?”

    这是夏清时目前最为头疼的两个疑问。

    沈临洛顺着夏清时的眸光看出去,只见那一身青衣,挑着扁担的男子,正欲将箩筐里的青菜担去市场上卖。

    他的额上有颗颗明亮的汗滴,从脸上滑落下来,他也不曾察觉一般。

    沈临洛忽然开口:“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夏清时猛地回头,盯着沈临洛的眼睛:“当然不信。”

    沈临洛点头:“我也是。”

    说罢,收回目光,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身上发生的一切,皆是人为。无论那人营造得多么诡异,奇怪,只要是人为,便总会有破绽。”

    夏清时深吸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没错!如此,我们先不要回府,去另一个地方……”

    沈临洛笑了起来,和夏清时异口同声道:“大理寺!”

正文 第91章:游园惊梦(7)

    大理寺房柬霖见沈太傅与绾陶公主竟又回来了,吓了一大跳。

    还以为自己私自羁押了公主,这是回来找他问责来了。

    当下便跪了下来,俯身请罪。

    沈临洛忙将他扶起,道:“带我们去看那毕霓霜的尸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房柬霖见两人的模样似乎是要亲自查案,这可了他的一桩心事。

    这桩案子,他办着可棘手。

    明明人证物证具在,却因为嫌犯是绾陶公主,他这判了吧,兴许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不判吧,又害怕追究起来,说他徇私舞弊。

    虽然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王子毕竟是王子,更何况这绾陶公主不仅是顺德帝最宠爱的公主,还是沈太傅的夫人……

    仕途不易啊,他这稍有差池便是砍头的死罪,正愁不知如何解决,这两人竟来亲自查案。

    那再好不过,什么结论他们说他听着便是。

    按要求办事,最简单不过,诀窍单就“听话”两字。

    而房柬霖最会听话。

    当下便带着沈临洛和夏清时往地牢走去。

    地牢潮湿又阴冷无比,往左是关死囚犯、重刑犯的牢房,往右最里间则是停尸间。

    那些还未查清的疑案要案,结案前,涉及的尸体皆是停放在此处。

    在结案后,才会通知亲人领走,对于无人认领的尸体便拖去义庄处理。

    夏清时一走进停尸间,只觉比地牢里还要冷上几分,寒气顺着裤腿便往上爬,止不住便打了一个寒颤。

    这才注意到这间不大的房间内,四壁都堆有冰块,便如身坠冰天雪地一般。

    沈临洛见夏清时一张小脸霎时间冻得青白,赶紧将自己身上的鹤氅取了下来,替夏清时披上。

    房柬霖将那毕霓霜的尸体推了出来。

    尸体已冷冻多时,肌肤如罩了一层青黑色的烟雾,在尸体身上盖着的仍是夏清时的大氅。

    房柬霖手一伸,刚想掀开大氅,让二人验尸,忽然想到这尸体一丝不挂,伸出去的手便滞在了半空,半晌,才道:“这尸体未穿衣服,只怕污了大人和公主的眼睛。”

    夏清时两步上前,一下便将大氅扯开。

    随即向房柬霖道:“你可以出去了。”

    房柬霖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躬身立马退了出去。

    “你怎么看?”夏清时站在尸体面前,问沈临洛。

    沈临洛指了指女尸的脖子:“喉咙尽毁,应该是被利器切断了气管,在血流尽前窒息而死。”

    说着,凑近女尸的咽喉处,细细的查看:“唔……看这伤口平直,外翻较重,不似刀剑一类利器的贯穿伤,倒似斧头锯子一类的铁器朝着女子脖子处用力直直砍击造成的。”

    “没错。”夏清时点头,“我当时正是拿着斧头……”

    说到此处,夏清时将双手抬起,举到胸前,横着向前挥了过去。

    “像这般砍向的那株榕树。”

    沈临洛见夏清时还原了砍树的动作,微微皱起眉:“确实很像这个动作砍击而成,不过……若你真是这样做的,反倒可以排除你的嫌疑。”

    夏清时疑惑:“为什么?”

    当侍卫冲进来时,夏清时正好拿着沾着血的斧头站在毕霓霜跟前,周围再无第二个人。

    这可是铁证。

    夏清时自己都觉百口莫辩。

    沈临洛却扬眉一笑,伸手虚点了点毕霓霜的伤口:“伤口是几乎垂着砍过去的,你的个头与她相近,按你的身高,举着斧头直砍过去,应当砍在她的胸前才对。”

    夏清时恍然大悟:“确实如此!”

    “而且……”沈临洛半蹲了下来,“你看这里。”

    说着指了指毕霓霜伤口附近的血迹。

    干涸的褐色血迹几乎到处都是,但还是能看出来,有一簇很明显的血痕是顺着脖子朝着脑后流去。

    夏清时随即道:“看样子这毕霓霜是先被人放平在地上,再一斧头砍了脖子!”

    “对!”沈临洛淡淡到,“你说一看到毕霓霜就是站在榕树树干之中的,那么若是站着被砍破了喉咙,血迹四溅而出,绝不会这样呈水流痕迹向后脑深处流去,有这个痕迹便说明至少被砍破喉咙的瞬间,她是躺着的!”

    夏清时皱起了眉:“这样说来,这毕霓霜是被人砍伤后,再转移进榕树里的?”

    夏清时疑虑更深:“可她出现在我眼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一斧头砍下去,榕树上流出血来,眼前虽然黑了片刻,可终究只有片刻,他们怎么可能在这片刻间,刨开榕树,又将被砍破了喉咙的毕霓霜转移进来?”

    沈临洛半晌没有答话。

    只见他又前前后后细微的查看一便后,这才回道:“这些疑问,我们只能再去一趟芳菲院来解开了。”

    说完,忽而转头看向夏清时:“今日先回府吧,你已波折了这么多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去芳菲院!”

    “好。”

    夏清时点头。

    两人正要往回走,房柬霖忽然从外进来,跪在沈临洛面前:“沈太傅,皇上听闻了此事,特召您和公主进宫问话。”

    夏清时刚从停尸房出来,脸色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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