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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策长安-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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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凌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只是拿着从拓跋梁身上搜来的令牌,去天牢一趟而已。当然,即便是带着皇帝的令牌,他们两个这样一看就是天启人的人也是接近不了拓跋兴业这样的重犯地。所以两人都换上了一身黑衣蒙上了黑色的面巾,腰间还挂着黑色的令牌,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何妨神圣。
  在几年前,冥狱还只是明王府的私人秘密力量,只存在于极少数权贵的消息渠道之中。但是等到拓跋梁登基之后,冥狱就几乎已经是半公开的存在了。与南宫御月的白塔侍从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冥狱的人比白塔的人嚣张得多。白塔的侍卫侍女本质上说还是南宫御月的侍从,平时只遵从南宫御月的命令为他一人效力。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么高贵,只要不惹到南宫御月,白塔的人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无害的。但是冥狱却不一样,冥狱中人有许多本身就来历不凡,其中更有大部分是穷凶极恶或者贪图富贵之徒。这样的人从前在黑暗中行事也就罢了,有朝一日突然能光明正大的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不会懂得什么是低调平和。
  这两年,冥狱在上京的名声并不好。但是拓跋梁却很信任他们,几乎朝堂上下都知道冥狱是陛下的爪牙,专门为陛下办一些朝堂以外的事情。
  深更半夜,若是寻常人来天牢要求见拓跋兴业,天牢的守卫必定会大加怀疑对方的目的。但是冥狱的人却不会,他们本就是暗地里行事的人,若是白天见到他们才觉得奇怪呢。所以,在对比了两人冥狱的腰牌,又查看了拓跋梁的令牌之后天牢的守卫立刻将两人恭敬的请了进去。
  楚凌很是满意,半点也不怕身份被人识破。他们两个除了人是假的,身上的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冥狱出品。但是也没有人会想要揭开面巾看一看,因为冥狱的人办事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就算揭开了面巾也分不出来真假。大概,天牢的守卫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拿着拓跋梁的令牌冒充冥狱的人吧?
  两人很快便看到了拓跋兴业,拓跋兴业依然在最里面的牢房里席地而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拓跋兴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却见是两个黑衣人眼神不由得一利,目光落在了两人腰间的令牌上。
  “冥狱的人?”拓跋兴业沉声道。
  “把人带出来。”君无欢压低了声音道。
  领着他们进来的守卫有些为难,“两位,这拓跋兴业武功高强,若是放出来……”
  君无欢冷哼了一声,抬手一道指风朝着拓跋兴业冲去。拓跋兴业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偷袭成功,正要侧身让开却突然看到旁边那个矮小一些的黑衣人手边一道寒光一闪。拓跋兴业记得清楚,那是流月刀的刀光。原本要让开的身体不由得一顿,被君无欢的指风打了个正着。君无欢也不客气,飞快地又补上了一指。
  “现在可以了,他除了能动什么也做不了。”
  那守卫并没有看到楚凌和拓跋兴业之间的那一幕,只是敬畏的看向君无欢,“是,大人请稍等。”飞快地打来了牢房的门,将拓跋兴业拉了出来。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拓跋兴业被闲置了内力,就只是凭手腕上功夫捏死他也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不过拓跋兴业不屑于那么做罢了。
  对上拓跋兴业审视的目光,楚凌有些心虚地低了下头。走过去一把扣住拓跋兴业的手臂,做出推了他一把的模样,“走。”
  君无欢点了点头,对守卫道:“陛下急召此人,人我们先带走了。”
  “大人慢走。”守卫道。
  一行人一路沉默的离开了天牢,过程竟然出奇的顺利。他们自然不可能去皇宫,楚凌和君无欢带着拓跋兴业直到进了靠近城门的一处废弃的院子,方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拓跋兴业。如果方才在天牢,拓跋兴业突然出声或者做了什么的话,他们说不定就有劳烦了。
  “进天牢劫人,你胆子倒是大了。”拓跋兴业沉声道。
  楚凌伸手拉下脸上的面巾,陪笑道:“师父好眼力。”
  拓跋兴业将目光落在了君无欢身上,问道:“不知这位是……”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君无欢的实力远在楚凌之上,就算比起自己来只怕也不会差的太多。君无欢沉默不语,楚凌摆摆手上前挽着拓跋兴业的手臂笑道:“他是来帮忙的,师父你就别管他是谁了。”
  “……”这种高手,谁能忽视?即便是有天下第一高手的拓跋兴业也不行。他这个弟子,几年不见倒是真的出息了。君无欢看着楚凌挽着拓跋兴业胳膊的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见楚凌不想说,对方也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拓跋兴业也不再追问了。毕竟人家是来救他的,若是还追根究底未免有些不识好歹。拓跋兴业看着楚凌在月色下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皱眉道:“你既然是天启使者,为祝寿而来。现在得罪了陛下往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还是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是你干的?”
  楚凌笑道:“那倒是不会,拓跋梁肯定知道是我干的啊。这个……就是从他身上抢来的。”楚凌将手里的令牌上下抛着玩儿。
  拓跋兴业眼皮不由得跳了跳,“抢来的?”
  楚凌点头道:“是啊,师父,为了救您徒儿可是险些连命都搭上了啊。你不知道拓跋梁有多不要脸,徒儿险些就被他给害了,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您要是再回去自投罗网,怎么对得起我?”看着楚凌夸张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经过肯定没有她说的那么凶险。但是对于徒弟为了救自己去抢拓跋梁的令牌还三番两次亲自跑来天牢,拓跋兴业还是很有些感动的。
  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楚凌道:“你救了我,就不怕哪一日你我反目成仇?”
  楚凌眨了下眼睛道:“师父救过我,还教了我武功,我总是要报答师父的恩情的。至于反目成仇什么的……到了那一天再说呗。说不定我到时候武功比师父还厉害了,师父就打不过我了,我还是会孝顺师父的。”
  拓跋兴业注视了楚凌许久,方才望天长叹了一声道:“你将阿赞放了吧。”至于她能打过他的话,就当没听见了。以这个徒弟的资质,倒不是说一定不能有哪一天,但是显然哪一天还距离遥远。
  “师父……”楚凌皱眉,拓跋兴业道:“我明日便启程回关外,有生之年,再不踏入关内一步。”
  闻言,楚凌和君无欢都是一愣,没想到拓跋兴业会做出这种决定。
  “师父,您……”
  拓跋兴业淡然一笑,负手而立,“你不必多想,你们天启人有句话说的不错,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我还在朝堂一天,无论我做什么陛下都不会放心的。我既然还不想死,离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我出了关,陛下也奈何我不得了。”第一高手的名声不是假的,就算拓跋梁想要派人追杀他,关外茫茫冰原十万雪山,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只是,他原本没有打算这么早离开,只是想要将那些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安置好。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却也让他有些明白了,或许正是他的存在才让拓跋梁无法信任那些曾经追随自己的人。只要自己在一日,那些人他永远也安置不好。哪怕换一个皇帝,难道新皇就一定比拓跋梁更信任自己么?
  功高盖主…
  从前想起这个词,拓跋兴业只觉得是中原人的皇帝愚昧。知道现在,他才明白这个词真正的重量,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谁也逃不脱。便是先皇,在最后两年不也若有若无的想要安抚他限制他了么?
  “师父。”楚凌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相比起来,拓跋兴业不像永嘉帝那样对她百依百顺,千娇百宠。更不像是君无欢一般愿意为他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这原本就是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拓跋兴业却实实在在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当成长辈来崇敬的人。永嘉帝虽然是她父亲,但是他性格软弱,楚凌愿意尊敬他,保护他,却无法崇敬他。
  那两年你多的相处,拓跋兴业以一个绝对合格的师父的态度教导她他所能教导的一切。
  他也是一个绝对的强者。
  而楚凌,天生便崇敬强者,向往着成为强者。
  如果他们不是这样的立场,楚凌愿意成为最让拓跋兴业骄傲的弟子。即便是现在,她依然愿意。
  只是…师父只怕是不会愿意为她而骄傲了。因为,她未来的成就,必然会是以貊族的牺牲为代价的。
  “师父,还有什么要做的么?”楚凌问道。
  拓跋兴业沉吟了片刻,道:“我要再见十七皇子一面。”
  “好。”楚凌点头道。
第397章 今生不再相见
  拓跋赞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从最初的气急败坏到后来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倒是有几分认命了的意味。拓跋赞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他有武功,有属下,有身份,只要能逃出这个地方他们就在别想再抓住他了。但是…他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被关在了什么地方。那日,在和他那位前任师姐不欢而散之后,他就直接被人丢尽了这么一个黑黝黝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完全不透光,就连窗户都没有一个。最初拓跋赞怀疑他们是想要闷死他。但是他并没有任何憋气的感觉,每天有人从墙边一处小孔送饭进来。但即便趁着送饭的机会透过那个小孔往外看,他看到的依然是一片幽暗,他怀疑自己是被关在了某处不知名的底下密室里。
  拓跋赞有些愤怒,又有些沮丧,觉得不用说先前费尽了心思的谋划肯定是不成了。过了这么多天,外面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番谋划被人破坏,还失去了拓跋兴业这颗大树,拓跋赞就暴躁的想要杀人。同时,心中也隐隐有些羡慕嫉妒恨。他以为当初他那师姐拜拓跋兴业为师只是迫于情势或者干脆就是居心叵测,没先到她竟然真的对拓跋兴业那么好!她就不怕天启那些朝臣对她心生不满么?也没见她对他这个师弟有多好!
  外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楚凌站在牢房门口神色淡然的看着他。拓跋赞咬牙,“你总算是来了!”楚凌微微挑眉,“怎么?很想我?咱俩现在这个身份,你就不怕我是来杀你的么?”拓跋赞冷哼一声道:“你杀啊,反正都落到你手里了,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楚凌耸耸肩,懒得跟他说话,“出来。”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楚凌心中承认的光明正大。比起拓跋兴业这个师父,拓跋赞这个师弟在她心里却是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是,比起天启那些与她一起奋斗的人,貊族那些与她有交情的人也没有那么重要一样。她没有求全之心,也并非无情,只是更明白自己该做的抉择。若是一味的以为自己能够天下大同,靠着所谓的友情爱情亲情就让全天下人化干戈为玉帛,莫不是疯了?
  拓跋赞也不怕她对自己不利,挑了挑眉当真走了出去。
  等到出了房间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被关在地下密室里。而是因为在送饭的入口处还有一道墙,自己所住的地方只是一个大宅子里面其中一间不起眼的房间。这是典型的天启人的寨子,重重叠叠,曲折蜿蜒,拓跋赞即便是从小在宫中长大,偶尔在地方都容易迷路。他讨厌这种房子,拓跋赞每年都会出关,所以他这一辈子虽然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上京,但是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喜欢关外。可惜,关外没有中原的锦绣江山,富饶良田。
  楚凌漫步走在前面,穿过一段走廊又穿过了几个房间才来到了一个状似花厅的地方。拓跋赞跟在楚凌身后,往四周望去,有些失望的发现楚凌带着他全程都是走在房间里面。所有的窗户都被紧锁着,别说是看外面的景致他就连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分不太清楚。
  楚凌在花厅外面占住了脚步,拓跋赞抬头就看到坐在一边的君无欢。眼神不由得一缩,他当然记得这个人,虽然打扮的不太一样但是那日在君无欢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自然不会轻易忘记。原本他以为自己有拓跋兴业和坚昆两大高手教导,武功就算不如楚凌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却没有想到在君无欢手下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拓跋赞忘了,楚凌有今天的实力并不仅仅是因为拓跋兴业的教导。而是那两年几乎不间断的不断挑战高手磨砺自身的缘故也占了大半。楚凌的实战经验绝对是他这个以尚武著称的貊族皇子望尘莫及的。拓跋赞这几年都只是自己私底下暗暗的练功,自觉进境非凡,实际上如何却不好说了。所以说,闭门造车要不得啊。
  “有人要见你,进去吧。”楚凌指了指花厅里间道。
  拓跋赞有些茫然地皱眉,显然是不太明白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到底会有谁特意等着要见他。楚凌见他不动,直接伸手将他推了进去,“别怕,死不了的。”
  “……”
  楚凌并没有进去参与这一场曾经的师徒会面,而是走到君无欢身边坐了下来。君无欢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并没有开口,楚凌却突然觉得有点心虚起来了。抬眼看了君无欢一眼,正好望进了他也正定定望着自己的眼眸不由得一怔。君无欢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阿凌可愿意说说,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凌在心中哀叹一声,该来的跑不了。便将今晚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反正不管她说不说君无欢如果想要知道的话,也还是能查得出来的,到时候只怕会更加不高兴。
  虽然如此,楚凌还是记得替祝摇红说几句好话,“她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我确实没什么事,你就别生气了。”
  君无欢微微皱眉道:“没事?若是被冥狱的人看出破绽,阿凌可有把握能顺利出宫?”
  楚凌无言,冥狱的人如果单个出手她当然都不怕。但问题是那些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单打独斗,每一次动手都是一窝蜂的涌上来。若真的识破了,还真是有点麻烦。眨了眨眼睛,楚凌笑道:“应该…可以的吧?”君无欢是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阿凌倒是好心。”楚凌有些无奈,拉着君无欢的手道:“这事儿虽然是她提议的,但是也是我自己答应的,她并没有强迫算计我,更没有瞒着我直接就做了。而且……”
  君无欢摇摇头道:“我明白阿凌的意思,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楚凌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这次的事情还算顺利,而且我也狠狠的出了一口气!”想起拓跋梁的惨状,楚凌就觉得心中十分舒坦。想必至少在寿宴之前,拓跋梁是不会在亲自出面跟她为难了,甚至连早朝都不一定上得了。毕竟,皇帝都是要脸的。看着她脸上古怪又幸灾乐祸的笑容,君无欢也知道阿凌只怕是对拓跋梁做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不过他并不在乎拓跋梁怎么样,只要阿凌没事就好。
  拓跋兴业和拓跋赞这一番见面花了不少时间,楚凌和君无欢足足瞪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看到拓跋赞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抬眼看了一眼楚凌和君无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楚凌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和沮丧。楚凌微微挑眉,看着他道:“再过一天,你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师父也已经离开上京了。只要师父离开上京,楚凌相信无论是谁想要抓住他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拓跋赞冷笑一声道:“神佑公主果然厉害,什么都不用做就废了北晋一员名将。”
  楚凌有些茫然,不解拓跋赞的怨气是从何而来,“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们也是要毁了他的。别告诉我,就算师父留在上京以后还会有上阵杀敌的机会。既然如此,他走了和被你们害死了,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阿赞,我不想管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但是…看在他教导过你一些的份上,做个人吧?”
  拓跋赞愤怒地瞪着楚凌道:“我不是畜生!我没想杀他!”
  楚凌点头道:“是啊,你只想用他与拓跋梁交换利益,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将手中的兵权交给你。”话音未落,就看到拓跋赞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如果不是他再三试探,拓跋兴业都不愿意将兵权交给他,他又何必跟拓跋梁合作?她以为跟拓跋梁那种老狐狸合作很舒服么?
  如果换了是他的亲传弟子…如果曲笙不是天启公主而是一个普通的貊族人,哪怕是女子只怕拓跋兴业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兵权交给她吧?说到底,不过是看不上他罢了。拓跋兴业什么时候将他当成徒弟了?想起自己方才在里面再三恳求,拓跋兴业依然不为所动。再想想拓跋兴业先前因为曲笙受了多少风言风语却依然对这个弟子一如既往,拓跋赞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如今的作为有什么问题。
  只看他的神色,楚凌就知道拓跋赞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师父要走了,我也答应了他放了你,以后…你也好自为之的。”他们本就是敌对,甚至楚凌和拓跋赞算起来还有杀父之仇。若是再叙什么师姐弟情谊未免有些可笑,“来人,带他回去。二十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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