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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歌燃起一丝希望，可之后却听见慕容灼说：“本王身边养着一头雪豹，一只白虎，正苦于无人照看，以后便由你来看顾吧！记住，云团和凌云最是喜欢吃生肉，尤其是刚宰杀冒着热气淌着血的鲜肉。”

　　　　笙歌直觉那蓝眸射出的光芒像冰刃一样贴着她的面颊切割着，吓得面如土色，瘫在了地上。

　　　　“笙歌、笙歌听从殿下处置，跟随这位勇士……”

　　　　慕容灼不再看她，淡淡地对侍从道：“阿泰，准你下去安置美人。”

　　　　那叫阿泰的侍从应诺，带着浑身发软的笙歌离开了宴席。

　　　　在晋臣们看来，这侍从平白得了个美人心里一定十分欣喜，但只有北燕使臣们知道，阿泰一出宫就会将这如花的美人给杀了。

　　　　这美人明显就是有人特地安排的，谁能保证她日后不会成为细作？

　　　　晋帝和晋臣们都觉得，这慕容灼若非是不举，就是在女人方面不开窍，又或者，他是真的被凤家之女下了迷魂药。

　　　　常忠垂下了眼帘，那些与凤家交好的晋臣也暗暗放心。

　　　　“燕，凤云侯到！”

　　　　一声传报忽然传来。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追悔莫及

　　　　所有人都引颈望去。

　　　　不出所料，入眼即是一片灼灼艳色，从满园的姹紫嫣红中徐徐而来。

　　　　然而，令他们远远始料未及的却是，早已超然于俗艳繁花之外的……

　　　　惊云破月般的风华！

　　　　举世之间，独此一人而已！

　　　　晋帝和在座晋臣们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那些北燕使臣见到笙歌没有过分的惊讶，又为何，慕容灼将笙歌那样的美人弃若敝履。

　　　　在他们这些晋人的印象中，凤家阿举仍是一年多以前那般模样，风度出众，容貌平平。

　　　　所以他们认为，笙歌足以超越取代凤举。

　　　　可是那些北燕使臣们明白，于他们的社稷黎民有功，又被殿下视为挚爱的凤云侯，无论是容颜，气质，亦或是才华智谋，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子能超越，更遑论是取代她！

　　　　众人暗暗倒吸气，萧鸾情不自禁地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从容浅笑、迤逦而来的绝色少女。

　　　　“阿举？”

　　　　不！

　　　　这怎么可能呢？

　　　　从他当年第一眼见到她，到她为了慕容灼决绝而去，他所认识的凤举，绝不是眼前这般的绝色之姿！

　　　　同时站起身的还有在座的北燕使臣们。

　　　　他们的官阶品级都在凤举之下，起身相迎是很正常的，相比之下，萧鸾的举动就显得很是突兀。

　　　　太子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他是没有福分，也没有缘分得佳人相伴左右，可四皇弟却是得之而不惜之，硬生生失去了到手的缘分。

　　　　四皇弟，怕是追悔莫及了！

　　　　凤举面见晋帝是以北燕凤云侯的身份，她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行了正式的揖礼。

　　　　“大燕凤云侯凤举，参见晋帝陛下！”

　　　　晋帝盯着下方少女，良久方才缓缓回神。

　　　　心道：真不愧是凤瑾之女！

　　　　当初人们都说凤瑾的女儿继承了他风度才华，而今是连让人望尘莫及的容貌也继承了。

　　　　不仅如此，还拥有了北燕的帝师身份，侯爵之位。

　　　　她此番回来，简直就是在狠狠打他们这些人的脸！

　　　　“凤家的掌上明珠失而复得，又衣锦荣归，令朕也感觉与有荣焉，这都要全亏摄政王费心关照，朕与怀瑜一向情同手足，如今也该替他感谢摄政王。”

　　　　直到凤举到来，慕容灼冷若冰雪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缓缓起身道：“阿举能有今日，皆是凭借她自己的才能，大燕上至君臣，下至百姓，无不崇敬她，感激她。”

　　　　这便是在告诉晋帝和其他所有人，凤举并非是靠着他的庇护得到今日的成就，任何人都不能小瞧她！

　　　　晋帝当然也知道凤举在北燕都干了些什么，自觉自己的话让狼崽子不满意了，心里恨不得将这小子抽死，面上讪讪地笑着点头。

　　　　“来人，为凤云侯设座！”

　　　　“不必了，阿举与本王同席即可。”

　　　　凤举浅笑，已经大大方方地走向慕容灼。

　　　　众人竟依稀在那身影之上看到了凤瑾的影子，飘逸脱俗，步步生风。

　　　　太子命人添席，重新为两人上酒，随后看向萧鸾，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看来既怪异又尴尬。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一如往昔

　　　　“四弟？”太子出声提醒。

　　　　萧鸾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意。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就像是被人猛灌进了黄连汤，苦得难以忍受。

　　　　凤举从方才到现在，连一眼都不曾看过他。

　　　　周围人都在看他，他举起举杯，离席来到凤举面前。

　　　　“阿举，别来无恙。”

　　　　真是目光如水。

　　　　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滴出蜜水。

　　　　凤举起身，笑容浅淡却疏离：“睿王还是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装模作样，厚颜无耻。

　　　　当初如何将她逼到绝境，如今居然还能装作没事人一般做出这种温柔神情的姿态。

　　　　萧鸾举杯，轻声道：“当初是因为长陵王忽然离开，不明原委，才会闹出一场误会，本王也是职责在身，迫不得已，好在阿举你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如今燕晋交好，本王在此敬你一杯酒，过往种种误会让它就此烟消云散如何？”

　　　　误会？

　　　　烟消云散？

　　　　还想挑拨她怨恨灼郎？

　　　　凤举垂眸看着他手中那杯酒，笑意不变。

　　　　“若当真是误会，凤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只可惜，你我之间绝对不是误会，而是深仇大恨！

　　　　她同样举杯，杯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慕容灼自然知道凤举是在做戏给旁人看，他只是不喜欢萧鸾冲着凤举做出那般温柔深情的模样。

　　　　心中不悦，他清冽的眼波一荡，悠然说道：“阿举，你可听闻，睿王在得知你死讯之后便已经与凤家解除婚约，并且重新向楚家求亲？”

　　　　这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嘛！

　　　　在座的臣子们个个都是老狐狸，都各自交谈，佯装没听见，耳朵却伸得长长的。

　　　　萧鸾目光陡然一沉，声音尚算平稳：“的确，本王那时以为阿举已经遭逢不测，而且本王是亲自见到尸骨的。”

　　　　他深深地望向凤举，依恋，不舍，心痛。

　　　　慕容灼冷冷看着，恨不得将那双桃花眼挖出来。

　　　　“是啊，本王也看见了。”

　　　　而且是你们送来的。

　　　　凤举瞥了眼旁边坐着的慕容灼，不由得浮上笑意。

　　　　倘若灼郎不是这般冷清，而是喜怒形于色，只怕此刻连鼻子都要气歪了。

　　　　萧鸾不理会他的恶意打岔，脚步向前，声音轻柔：“阿举，本王知道你怨恨我，可是倘若当初知道你还活着，本王是绝对不会退婚的，你知道本王在得知你尚存人世之后，有多么后悔？”

　　　　凤举表情云淡风轻，可是差点忍不住就要吐了。

　　　　就在萧鸾想要更近一步时，脚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趴到桌几上，低头一看，却是慕容灼在桌几下伸出一条长腿故意挡着他。

　　　　凤举眸光忽然晃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瞪了慕容灼一眼，带着一丝羞赧。

　　　　原来，慕容灼一面用腿挡着萧鸾，一面还在长几之后悄悄撩着凤举的裙摆。

　　　　凤举小腿上痒痒的，是某人在一笔一划地写字：赶他走，否则……

　　　　否则之后，五根修长的手指像小蛇一样作祟。

　　　　凤举暗暗啐骂：否则你便要当众耍流氓吗？

　　　　（今晚还有一更）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宠溺无穷

　　　　凤举动了动腿，悄悄踩在慕容灼脚背上，面上冲着萧鸾浅浅一笑。

　　　　“睿王，你我皆非糊涂之人，是是非非看得通透，往事如云烟，烟消云散，就不必再提了。”

　　　　然后便重新坐下，表示不愿再继续交谈。

　　　　慕容灼在桌下抓住凤举的手捏了一下，在他看来，阿举根本就不必理会这个伪君子，真豺狼。

　　　　萧鸾却听明白了，凤举这番话，前半段才是重点。

　　　　就这么晾在一旁，他看到凤举看向慕容灼时，凤眸中的粼粼波光，还有那绝美脸颊上薄薄的绯色，心中的苦涩搅着酸味翻天覆地地搅动着。

　　　　明明是他先认识阿举的，他还与阿举有过婚约，凭什么？

　　　　凭什么如今这少女变得如同日月星辰般耀眼，却再也不属于他了？

　　　　凭什么他一直以来和颜悦色都得不到她一个好脸色，慕容灼甚至还背弃过她，她眼里却只有慕容灼一个人？

　　　　这不公平！

　　　　凤举，你对本王太不公平了！

　　　　周围一派其乐融融，萧鸾周身的气氛却十分诡异。

　　　　“饿了吧？来，本王喂你。”

　　　　慕容灼完全无视杵在面前不肯走的人，盛了一碗翡翠鱼汤舀了一勺亲自送到凤举唇边。

　　　　凤举嗔了他一眼，却没有拒绝。

　　　　“味道如何？”

　　　　凤举点点头，微笑：“很美味。”

　　　　“是吗？那本王也尝尝。”

　　　　说着，十分自然地将汤匙里剩下的一点鱼汤送入口，蓝眸清亮，嘴角上扬。

　　　　“嗯，确实美味。”

　　　　萧鸾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下你可满意了？”凤举低嗔。

　　　　慕容灼老神在在，薄唇落在玉勺上，好似是在亲吻，动作故意放缓，眼睛盯着凤举，画面旖旎而勾魂，凤举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强装镇定地扭头去找筷子。

　　　　耳边响起慕容灼魅惑的轻笑。

　　　　这个妖孽！

　　　　凤举一把夺过他的汤匙，危险地眯着眼睛：“汤给我。”

　　　　慕容灼眨眨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阴霾，竟然有种无辜之感。

　　　　“阿举，本王喂你。”

　　　　凤举暗暗深吸一口气，这个人不正经的书看多了，人越来越不对劲，今日见到萧鸾，就更加不正常了。

　　　　她无奈，面对慕容灼，用汤匙就着他手中的碗喝汤。

　　　　慕容灼可不管周围人目光如何暧昧火。热，看着这内心强大骄傲的少女像温顺可爱的猫儿一样就着他的手喝汤，他的心里就像装了一团棉花，有个小人儿在里面欢快地跳着。

　　　　他一手端着碗，另一条手臂臂肘撑在腿上，手支着脸颊，歪头凝视着凤举。

　　　　不知不觉中，俊美的脸上一脸的满足。

　　　　晋帝远远看着那两个人你侬我侬，胡子狠狠颤了一下。

　　　　“这慕容灼是把凤家阿举当闺女养了吗？瞧瞧他那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老父宠闺女，朕可真是看不下去了！”

　　　　晋帝小声对着常忠嘀咕，

　　　　他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慕容灼如今有了前生的记忆，前生他活了三十一年，看着眼前只有十七岁的凤举，除了男女之爱，还真的有点长辈的宠溺。

　　　　再者说，他宠着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对？

　　　　他恨不得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阿举面前，只要她喜欢，他就觉得满足，旁人，谁也管不着。

　　　　（没了，晚安）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人有失足

　　　　常忠看了眼慕容灼和凤举，眼底却有一丝隐晦的羡慕，和追忆。

　　　　但这种情绪他只能悄悄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他笑着俯身，一边为晋帝斟酒，一边轻声说道：“陛下当年对柔真公主的宠爱何尝不是如此？”

　　　　他称呼的是柔真公主，而非先皇后。

　　　　皇后只是一个冰冷的称呼，谁都可能成为皇后，但柔真公主却只有一位，能瞬间戳痛晋帝的心的，也只有这一位！

　　　　晋帝看着慕容灼那双蓝色的眼眸，清澈中含着脉脉深情，忽然，眼神有些恍惚。

　　　　曾经柔真也是这样的看着他，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此番摄政王前来大晋，要停留多久？”

　　　　慕容灼淡淡道：“有皇兄高陵王监国，本王闲来无事，应该会在华陵住上一阵，晋帝陛下不会驱逐本王吗？”

　　　　“岂会？如今两国交好，互通有无，摄政王想要长住，朕十分欢迎。不知摄政王是要住在鸿胪驿馆，还是……”

　　　　“照旧。”

　　　　照旧？

　　　　那就是，还住在凤家？

　　　　常忠压低声音道：“陛下是否要赐凤云侯一杯酒？”

　　　　晋帝看他一眼。

　　　　的确，过去之事还是需要设法化解，哪怕只是做出一个姿态。

　　　　晋帝扬声道：“阿举，你可愿与朕同饮一杯？”

　　　　与此同时，常忠已经端着一杯酒走向凤举。

　　　　凤举起身：“陛下盛情，凤举自不敢推拒。”

　　　　可是，眼看常忠已经到了凤举面前，脚下却莫名绊了一下，托盘连同酒水一同向凤举泼了过去。

　　　　慕容灼迅速伸手用广袖挡住凤举，下一刻酒水便泼在了衣袖上。

　　　　这一突然的变故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歌舞上吸引了过来。

　　　　常忠在陛下身边服侍多年，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失误。

　　　　他赶忙站稳，惶恐告罪：“哎呀，奴才真是太不小心了，两位贵人恕罪！陛下，这……”

　　　　“常忠，你这奴才今日怎么这般毛手毛脚的？来人，将他……”

　　　　晋帝开口便要惩戒常忠。

　　　　凤举道：“陛下，人有失足，常公公也是无心之失。”

　　　　她用丝帕帮慕容灼擦拭袖子上的酒水，眼角余光悄然留意着常忠的神色。

　　　　常忠弯着腰满脸感激，看不出丝毫端倪。

　　　　凤举与慕容灼对视一眼——

　　　　常忠方才究竟是真的不慎失足，还是刻意为之？

　　　　此时就听见常忠说道：“殿下还是随奴才下去更衣吧！”

　　　　晋帝也点头许可。

　　　　慕容灼看向凤举，凤举点了点头。

　　　　看着常忠离开的背影，凤举举杯浅酌，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常忠对灼郎的态度就很令人费解，又似乎一直在某个方面引导着灼郎，他今日之举，难道……

　　　　他终于要点破某些秘密了？

　　　　慕容灼很快便换了一身新衣回来，常忠就只是带着他去更衣，没有做出任何反常举动，也不曾说什么奇怪的话。

　　　　凤举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灼郎，你方才更衣之时，常忠可有回避？”

　　　　慕容灼摇头，心中也明白了凤举的意思，满不在乎地冷声道：“不管他想做什么，都与本王无关。”

　　　　凤举握住了他的手。

卷三：玄黄翻覆，凤鸣朝阳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替身柔嫔

　　　　宴会上，萧鸾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凤举，他一直喝着闷酒，就连那些与他亲近的臣子都暗自惊讶。

　　　　睿王一向懂得控制情绪，平日即便是再愤怒也不会表现出来，可今日，凤举的归来似乎让他的冷静彻底崩溃瓦解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宴会结束时，慕容灼被晋帝单独叫去，凤举本想去宫门口等候，可才刚走了一段，就被一个女官叫住。

　　　　“凤云侯请留步，我家娘娘久闻您的大名，想邀请您去寝宫中喝杯茶。”

　　　　这个女官凤举从前从未见过。

　　　　她开口问道：“你家娘娘是？”

　　　　女官答：“我家娘娘是关雎宫的柔嫔娘娘。”

　　　　柔嫔？

　　　　凤举明白了。

　　　　在她提前得到的信息中的确有提及这位柔嫔，她是楚家特地搜罗来献给晋帝的美人，深得晋帝的宠爱，还被安排住进了从前董昭仪住过的关雎宫。

　　　　萧鸾失去了董昭仪，这个柔嫔便是他在后宫最有利的工具。

　　　　凤举抚了抚衣袖，既然已经回来了，一些该见之人的确是要见一见的。

　　　　“带路吧！”

　　　　关雎宫明显被重新修整过，与从前董昭仪在时的简约素淡大不相同，乍一看竟与北燕皇宫中的风格有些相像。

　　　　“娘娘，凤云侯到了。”

　　　　女官说完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内殿的门帘之后。

　　　　红玛瑙与琉璃珠串成的帘子被宫婢挑起，闪烁的珠光中，一个宫装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凤举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衣着色彩十分的明丽，与那些北燕少女穿的燕服配色有些相似，样式倒还是晋裳的宽袍广袖。

　　　　不仅如此，就连对方掩在裙摆下的脚腕上似乎也戴着金铃铛，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凤家的女郎到了，快请坐。”

　　　　柔嫔说话有些咬字不清。

　　　　凤举垂下眼帘收住一瞬间的笑意，却不是在笑话对话的口音。

　　　　早在几十年前，北燕初步施行改革，全盘效仿大晋，包括语言，上至皇族公卿，下至平民百姓，都要说晋语。

　　　　可最初难免都要带些燕语的口音，听来就会有些咬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