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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云雁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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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傅新桐虽然醒着,但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若非那日在湖底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傅新桐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把自己给吓到了。
    顾歙强势的把她带入了一条两眼一抹黑的绝路上,皇城探事司,这个部门傅新桐虽然从未接触过,可是却也是如雷贯耳的,一群替皇帝做事的斥候,分布在民间各个角落,有的斥候做一阵子,有的则做一辈子,全看自己的命有多硬。
    想到这里,傅新桐昏昏欲睡的眼睛就张开了,双掌在脸上搓揉几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画屏端着茶点在园子里找她,看见她坐在花丛里,便走了过来,柔声喊道:
    “姑娘怎么又坐花堆里去了?夫人让送了些点心过来,说是宫里送来的,快来尝尝味道。”
    傅新桐意兴阑珊的从花丛中站起,来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看着画屏从托盘里将两盘看着就很精致的点心给端出来放到她面前,傅新桐看着那两盘花瓣状的糕点,忽然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顾歙阮香楼里那好吃的要命的金丝蜜盅,齿颊留香的感觉令她记忆深刻,到现在就算是夹杂着对顾歙这个人的私人情绪,回想那味道都能令傅新桐垂涎三尺。
    同样是宫里出来的,傅新桐拿起了一块粉色的花瓣糕,咬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的品味,却怎样都吃不出金丝蜜那种惊艳的感觉来,勉强用了一块,便将糕点往旁边推了推,对画屏说道: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拿下去吃吧。我回房躺会儿去。”
    说完,傅新桐就站起了身,走出了亭子,失魂落魄回到房间,傅新桐将肩上的披风卸下,目光刚一接触到床铺,就被枕头下的一张平整的纸给吸引,心上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去,就见纸上娟秀的字体写了几行让傅新桐吓得差点大叫的字:
    桃花糕好吃吗?
    比金丝蜜如何?
    明日辰时,湖底见。
    这三行字,并排写着,一字一句都戳在傅新桐的心房之上,四处看了好几眼,却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这纸条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谁送进来的?居然连她刚刚吃过什么点心都知道,还猜出她心里惦记着金丝蜜?这种无时无刻不受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可怕,让傅新桐感觉自己在顾歙面前,俨然一个刚出生,连襁褓都没有的婴儿,赤身露、体,毫无**可言。
    努力将心上堵着的一口气缓缓呼出,傅新桐无奈的拿出梳妆台抽屉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这一张令她害怕到无以复加的纸张,这是那天在湖底,她浑浑噩噩的时候,所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条规矩,看过即毁。
    傅新桐的目光盯着地上那一撮越来越小的火苗,一张雪白的纸被烧成了灰烬,可上面的那几行字,却深深的印入了傅新桐的脑海里,无论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她蹲在地上,抱膝而立,很想将自己缩成一团,钻到谁也找不到的缝隙中去,只觉得自己原本计划好的人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打乱了,她想太平一世,护家人平安,然后找个情投意合的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上一世富足的生活。
    可是现在呢,她连自己的平安生活都没法保证,强行被顾歙拉去了那刀口舔血的探事司,成了半个还未完全入门,就已经被既定了灰暗人生的斥候,斥候刺探无数,可若是一朝被擒,那下场可就惨烈了,像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都不是人,可就是这样看不见任何前途的道路,傅新桐稀里糊涂的就被安排上了路,简直欲哭无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到现在才替换上。上章小伙伴给的面子,花叔看到了,嘿嘿,咱继续留言呗。

  ☆、第56章

第56章…晋/江独家发表…
    傅新桐再次来到这湖底世界,走过琉璃水道时,已然没有了第一次的惊艳,现在全身上下都被一种叫做‘压力’的东西给笼罩着。
    傅新桐以为这次还会进去那忙碌的密室,可是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引路之人带她走了不同的方向,似乎是从湖底穿过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打开一扇门,让她上去:“姑娘请,公子已经在上面等候姑娘多时了。”
    傅新桐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人宰割,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对那人点头之后,就按照他的指示,走出一道窄门,来到一处空地,空地那头是十几节台阶,傅新桐走上去,将那扇门给推开,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不由自主眯起了双眼,左右看了看,门外像是某户人家的宅邸,这才明白自己这是从湖底穿行而过。
    她趴在石壁上,悄悄的探头,小心翼翼的像一只田鼠。
    顾歙站在繁花锦簇的亭子上,远远就看见傅新桐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禁轻咳了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傅新桐心上猛地一惊,捂着心口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那个让她梦魇了好几天的男人。
    期期艾艾的走了出去,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假山石的入口,入口处绿叶环绕,若非从里面走出来,很难发现这是个入口,十分隐秘。
    傅新桐紧张的捏手指,只敢瞥了两眼站在亭子上头,看起来比天王老子还要高大的顾歙,都不敢与他对视。
    “上来。”
    顾歙的声音在园子里传开,傅新桐左右看看,一边往亭子里走去,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她先前在假山后头看的没错,这正是一座宅院的后花园,除了雅致精巧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到了亭子里之后,顾歙指了指石桌的一边,冷道:“坐。”
    傅新桐偷偷的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点,可饶是再怎么努力,也只敢在石凳上沾了一点边,顾歙见她这样,也不多言,直接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本书,一只手肘撑在石桌上,好整以暇的看起了书。
    就在傅新桐欣赏了一圈周围的景色,以为顾歙喊她来就是为了让她坐着玩儿的时候,顾歙头也不抬的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
    “会些什么呀?”
    傅新桐一愣:“嗯?会……会什么?”
    顾歙从书页后抬眼看她:“特长。”
    特长……傅新桐抿唇深思,因为不能很好的判断这位大哥问题的真正含义,所以她感觉十分紧张,生怕自己说错了,惹来杀身之祸,顾歙也不催促她,给她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傅新桐深吸一口气,仿佛有了答案,咳了一声后,故作镇定道:
    “我……手指和脚趾都比同龄人长一点,但也不算特别长。”
    顾歙翻书的手顿住了,维持原来的坐姿,将头扭转看着傅新桐,额头上的汗珠和紧紧蹙着的眉头告诉顾歙,这姑娘还没胆子跟他开玩笑。
    将手里的书放在桌面上,顾歙用他的手指轻扣桌面:“我问你都擅长些什么。”
    擅长……傅新桐为自己的答案默哀,擦了一把冷汗之后,又搜肠刮肚:“我擅长……种花?”
    问个问题,问到这种地步,简直让顾歙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这姑娘其实就是一个伪装成聪明人的傻子?将身体坐姿调整过来,跟傅新桐面对面:
    “字写得如何?”
    “呃……一般。”
    “会琴棋书画?”
    “呃……不太会。”
    “会诗词歌赋?”
    “这个……也不会。”
    顾歙一挑眉:“那你到底会些什么?”
    傅新桐回答的十分心虚:“除了种花这个后天技能之外,我几乎什么都不会。”这句确实是个大实话,如果不是性命攸关,傅新桐都不愿意自己这么没用的问题。
    顾歙还是不相信:“你祖父是傅远,太子太傅,学识渊博。你父亲是傅庆昭,今年状元的最大热门,你跟我说你什么都不会?想什么呢?”
    傅新桐一击掌,恍然大悟:
    “啊,顾公子你是不是因为我祖父和我父亲的才学,对我有所误会啊?我,我虽然出身在书香门第的傅家,可是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草包,除了认识几个字之外,没有一项能够拿得出手的本事,所以,我可能真的不太适合你们这个行业,我……”
    不等傅新桐长篇大论的说完,顾歙便打断:“所以你想死?”
    傅新桐立刻闭嘴,保持微笑:“并不想,顾公子请继续。”
    顾歙沉默的凝视傅新桐好一会儿,才叹道:“不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没什么,女红呢?女红总会吧?”
    对于顾歙还没有对她死心,傅新桐自己都要感觉不好意思了,对顾歙恬恬一笑:“女红……也不太会。”见顾歙的脸色一变,傅新桐赶忙追加解释:“这是因为,我娘她就不会,怪不得我。”
    顾歙沉沉呼出一口气,目光往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傅新桐不敢出声打扰他思考,顺便心里期待着,顾歙会因为她的无能而放弃她。
    只见顾歙站起身,对着空荡荡的院子拍了一下手,傅新桐不明所以,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过了片刻,就有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手中捧着个托盘,恭谨走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亭子里的石桌上,是几张宣纸和文房四宝,放下东西之后,就如来时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傅新桐看着那纸和笔,以为顾歙要考她写字,老实交代道:
    “顾公子,我写字真不行,我们傅家女子求的是无才便是德,你让我写,我也写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顾歙不和她废话,坐回了石凳上,拿起笔在墨中蘸了蘸,头也不抬对傅新桐说道:“既然什么都不会,那这件事先放放,现在你来把那天在张家听到的凶手模样,再来与我复述一遍,我看看能不能将之画出来。”
    话题跳跃太快,傅新桐有点懵,但顾歙不是要考她写字和作诗,还稍微让她感觉没那么担心了,坐下之后,回忆那天花儿们对她说的话,将它们话里提到的那些凶手的模样,包括刀的样子,还有动作,身上,头上的特征,傅新桐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给顾歙听。
    只见顾歙头也不抬,一丝不苟的根据傅新桐说的那些零散线索,构思画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几张画了出来,虽然全都是黑衣黑裤加蒙面,但是顾歙的画里每个黑衣人动作都不一样,即使没有露脸都能让人明确的感觉出这画中人的不同样子,傅新桐对顾歙的画技表示衷心的敬畏,又想想自己什么都不会,一时心虚不已。
    顾歙将笔搁下,将最后画出来的那幅画展开,然后又将前面几幅全都摊在桌上,站起身对着这几张画反复观摩起来,傅新桐在一旁,不敢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顾歙才将那几张画全都叠放在一起,卷了起来,对傅新桐说道:
    “随我过来。”
    说完,根本不等傅新桐有反应,顾歙便拿着卷起来的那几张画,走下了亭子,傅新桐赶忙小步跟随上去,不敢有丝毫懈怠。
    跟在顾歙身后,将这间宅院逛了小一半吧,从这沿路看来,宅院的摆设和构造,就连傅新桐这个门外汉,也能察觉出这院落的不一般,可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分布的,因为她在回廊下方的园子里,似乎看见了几条不一般的红线,那线应该就是禁止踏足的雷区,包括回廊之上,都有各种小机关在,傅新桐心中对这庞大建筑群震惊不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圈子,永远都围绕在女子后宅,被规矩约束,整日里只想着如何讨男人欢心,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七个字,其实是扼杀了多少女子的才华,让她们固步自封在一个没有自我的世界里。
    她今年十二岁,正如她和顾歙所言那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刺绣……一样都不会,这种被人当面戳穿自己无能的感受,有点难堪,就好像是被人当面否定了自己从前的生活,一无是处,毫无作用。
    顾歙的步子很快,快到傅新桐必须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穿过了回廊,从一处拱门去到另一座古朴的院子里,两个正在几株苍松树下谈论事情的人迎上前来,对顾歙行礼,顾歙将手中的画卷交给他们,傅新桐听顾歙说道:
    “让其他人去议事房开会。”
    其中一人领命下去召集人手,顾歙回头看来一眼傅新桐,吓得傅新桐赶忙收回了想要跟着他往前的步子,双手捏在一起,显得有点局促,顾歙又对另一个人说:
    “让徐枫过来一趟,就说我给她加个人去,务必短时间内要看出效果。”
    对那人说完之后,顾歙便走到傅新桐面前,此时的傅新桐,个头方到顾歙的胸口处,与他这么近的站立,难免会叫傅新桐感觉到压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只听顾歙对傅新桐认真说道:
    “徐枫是探事营的长老前辈,你跟她学一段时间这里的规矩,人在这个世上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学会了,尝试了,你才能体会其中的奥妙,不要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所懈怠,既然你已经进来了,那就好好的做下去,这一行有风险,但你所学之事能够替你化解风险,学的越多,会的越多,将来遇到情况时,你活着的机会,也会比别人多。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希望你好生记住。”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在世,确实不能碌碌无为,要努力奋斗,学习,才不会辜负每天吃的饭,睡的觉……噗,一言不合就撒鸡汤,大家可以无视我。

  ☆、第57章

第57章
    萧氏最近发现女儿变了,变得……要好了。
    坐在镜子前面梳妆,芳冉从外头进来,对萧氏行礼,萧氏招手:“怎么样?起来了吗?”
    芳冉连连点头:“起来了,听青雀居的下人说,姑娘卯时就起来了,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杯水,就坐到绣房里面去了。昨天缠着绣娘教了基本针线的走法,奴婢悄悄在绣房外看了几眼,正练习呢。”
    萧氏听得仿佛在做梦一般:“从前老夫人也说要让她学刺绣,她哭了那么多眼泪,我好不容易给她顶住了压力,现在她竟然自己要绣花了?”
    芳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一声清咳自屏风内传来,傅庆昭整理好外罩衫走出来,丫鬟们给他行礼,萧氏也站了起来,迎上去替他整理腰带和配饰,口中稀奇的说道:
    “老爷你说怪不怪,咱们三姑娘用功起来了。”
    傅庆昭不是没听说,这几天的傅新桐确实有点奇怪:“昨天下午她还抱着字帖去找我,让我给她写了几幅字,说要临摹,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真的想要学点东西。”
    对于女儿的奋发,傅庆昭不鼓励也不反感,不鼓励是因为他并不想让女儿吃苦,不反感是因为谁不希望自家女儿更加出色一点呢。
    听了傅庆昭的话,萧氏觉得越发奇怪了,犹豫片刻后,说道:
    “我待会儿还是去看看她吧,这孩子,别是魔障了才好。”
    傅庆昭对妻子的小题大做无奈一笑:“去看看就得了,别泼她冷水,孩子上进怎么着都是好事,不管她坚持不坚持,总归能学点回来,这就够了。我下个月初就该住到国子监里去了,家中就劳烦夫人了。府里若有事情,便派人给我传话,若不是急事,就先压着,等我回来再处理。”
    萧氏贤惠的点头:
    “爷放心吧,家里有我在呢。”
    傅庆昭三月下旬要参加殿试,三月初就该住到国子监里面去,他的授业恩师想再替他保驾护航一番,府里其他事情与傅庆昭参加殿试这件事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
    傅新桐在素面绸缎上飞针走线,从前自己根本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学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绣花如此,写字亦是如此,只有当自己真正的去尝试一件事情的时候,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顾歙的话犹在耳边,每一字每一句对傅新桐而言都像是激励,虽然那个危险的世界是顾歙强行拉她进去的,但是她跟在他身后,也确实见识到了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布局精妙的建筑,规模宏大的场景,如果不是顾歙,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么大片的湖底下居然建造着一座隐秘的城池,让她见识到了一群真正在做大事的人。
    她两世都是一个很普通的妇人,上一世下场凄惨,她之前怪傅庆昭,觉得就是因为傅庆昭的不培养,所以才让她变成了那一无是处,被人欺负的角色,可是如果把这件事情反过来想想,傅新桐就能发现问题所在,傅庆昭的确是纵容她的,可若不是她自己疏于学习,懒惰成性,一味依赖的话,又怎会导致那样的后果呢?
    别人也许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但是却没有人有义务对你一生会经历的事情负责。
    她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男儿的胸襟和抱负,没有想过进出朝堂,为国家效力,如果不是顾歙,她到现在为止也不会这么想,就连做梦也不会做到这些事情,可是现在看来,顾歙的强势,又何尝不是给了她一个,像男人一样为国效力的机会呢?
    斥候又如何,探事司又如何?就算危险,就算随时会没了性命又如何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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