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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飞-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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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桑榆对李勋的了解,这恐怕不是冲着卓太后去的。虽然也有太后的原因,那只是因为要打压卓家罢了,但……到底是冲着谁去的,现下还不好说。

    “不许想。”李朔突然将她压在身下,“看着我。”

    一想起宫里,便会想起那个皇帝,想起皇帝就等于想起前尘往事,他觉得自己内心打翻了醋坛子,酸涩得不得了。

    桑榆看着他,自是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今我这眼睛里,脑子里,记忆里全都是你,够了吗?”

    “我要你这身子里,也有我。”

    她一愣,继而一记软拳落在他胸口,“臭不要脸的。”

    四目相对,桑榆有些心虚。

    她沉吟了很久,终是开了口,“有件事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有关于林慧!林慧这名字你应该不会陌生,前朝公主……也就是我上辈子的乳母。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伺候我了,可以说,我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可是后来,我身边的人全都死了,她却能安然无恙的活在宫里,伺候在贤妃跟前,贤妃对她言听计从。这显然是有问题的,绝对不是大齐皇妃对前朝奴婢该有的态度。”

    对于这件事,李朔本就没有多问,“之前我觉得,只要是你身边的人,能活一个是一个。百官要求斩杀前朝皇室的时候,我私底下拦了一帮人,但……”

    “我知道。”桑榆点点头。

    要不然那些逃出生天的皇室后裔是怎么来的?李朔无法只手遮天,有雍王有太后还有慕容德他们,都不会允许前朝皇室的余孽活在世上。

    “我在查我爹的死因。”她终是说出口,视线微沉的盯着李朔。

    李朔深吸一口气躺在她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说说你的计划。”

    “我打算从林慧身上入手,当时宫里很乱,我不在父皇身边,而后安然存活下来的也只有林慧一人,所以她就算没有参与也该知道点什么。”桑榆想了想,“其次,慕容德父女背叛了我父亲和大燕,如今还高官厚禄,尊享荣华富贵,定是拿什么东西作为交换条件。”

    “慕容德约莫是知道图纸的事情,所以皇上才留了她,为了牵制他同时也为了安抚才把慕容玉儿册为玉嫔。”李朔想了想,“当时我在前线,正是因为文昌帝的暴毙才导致大燕军心动摇,最终溃不成军。”

    桑榆盯着他,“林慧进了太师府。”

    眉心突突的跳,李朔定睛看她,“林太师是我的启蒙师父,待我如父如友。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一点都不比秦家和卓家少。你可知他外号叫什么?”

    桑榆摇头。

    李朔苦笑,“老狐狸!”

第三百五十八章

    林太师林俨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瞧着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实际上骨子里却藏着一头狐狸。

    这人工于心计,精于算计,自从李勋入京确立国号,正式成为大齐开国之君之后,林俨便称病不朝,一直躲在狐狸窝里不肯轻易出来。

    更甚至于,谢绝了所有访客。

    若不是因为大梁使团的到来,还有贤妃有孕,皇帝设宴款待,林俨还不知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是在提醒我,不要轻易动太师府?”桑榆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李朔深吸一口气,“姜还是老的辣。”

    桑榆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事……交给我吧!”李朔面色微沉。

    “他是你恩师,我不想让你为难。”桑榆笑了笑,“林慧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若是她真的与我父亲的死有关,我定不会放过她。”

    李朔抱紧了她,“其次是慕容德父女?”

    她抿唇不语。

    “慕容德是你的亲舅舅。”李朔提醒了一句。

    桑榆笑着抬头,眼睛里却满是凄怆之色,“他彼时可记得我这个亲外甥女?还记得他是大燕皇后的亲兄弟吗?若我父亲是他们设计害死,我岂能容他?”

    这世上有三大仇恨是不可不报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丧子之痛。

    国仇可以放下,但是父仇定不能饶。

    李朔没有吭声,他们两个大概是这世上最可悲之人,隔着国仇家恨,隔着朝堂厮杀,背负着偿还不尽的血债。这条路走得很艰辛,看似暂时的相安无事,可未来会怎样谁都说不好。

    夜里的时候,桑榆睡得不是太安稳,一会是百花盛开的御花园,一会是祁山狩猎的潇洒恣意,转眼又成了屠戮宫闱的满目血腥。遍地尸体,血流漂杵。

    一觉睡醒,天都大亮了。

    枕边已没了李朔的踪影,他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未曾察觉。

    一摸额头,竟是一头的冷汗。

    夕阳端着脸盆进门,“姐姐醒了!”回头又诧异的望着桑榆,“姐姐是不是病了,这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桑榆摇摇头,约莫是昨晚说了太多旧事,所以才会做一夜的迷梦,以至于睡得这样疲累。

    “夕阳,消息来了吗?”桑榆疲惫的起身。

    夕阳点点头,“来了,这天还蒙蒙亮,太师府那头便来了消息,说是林慧已经回宫了。这会,早就回到了临安宫贤妃娘娘身边。”

    桑榆点点头,“都探得了什么?”

    拧了一把洗脸巾递给桑榆,夕阳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太师府守得严实,他们不敢靠得太近。林慧是悄悄进去的,但奇怪的是这府里头的人竟也没拦着,就好像极为默契一般。”

    “你是说,未受拦阻?!”桑榆一怔。

    夕阳点点头,搀着桑榆坐定。阿狼从外头进来,扭着毛茸茸的身子在桑榆的脚踝处蹭着,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桑榆俯身将它抱在怀里,“还有吗?”

    “林慧直接进了林太师的书房,此后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离开。期间,除了林太师,没见其他任何人。至于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太师府戒备森严,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夕阳撇撇嘴。

    “没有打草惊蛇也算不错。”桑榆垂眸,“虽然不知道林慧与林太师说了什么,但足以证实的便是这林慧与林太师的关系匪浅,而且相识已久。”

    也怪自己瞎了眼,林慧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她将林慧当成了养母,谁知却养了一匹狼。抚着怀中的阿狼,桑榆笑得艰涩,果然只有死一次才知道哪些人是真心,哪些是毒蛇猛兽。

    许是觉得累,桑榆今儿不想出门,只想在屋里懒着。最后还是被夕阳推搡着出了门,拿个躺椅在院子里歇着,晒晒太阳便好。

    哪知这刚合上眼睛想眯一会,程来凤便在门口大呼小叫的,转眼就冲了进来。

    桑榆微微一怔,程来凤已经跑进了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夕阳自然不肯,当下给拦下来,“你干什么?这是主子的东西,你不能动!”

    程来凤捏着那锦盒里的珠钗,“这东西瞧着还值不少钱,反正你也不戴,空着也是浪费,为娘就受你这孝敬,权当暂时替你保管。”

    桑榆算是听出来了,敢情是没钱了。

    早前苏娴还没来,府里人自以为桑榆是最得宠的,李朔还给了定额,许这程来凤母女按月领取钱银花费。而今她在众人眼里算失了宠,李朔自然得让账房把这恩赐给撤了。

    如此才算做得仔细,免叫人看出端倪。

    然则如此一来,程来凤和沐雨珊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出手阔绰,一下子变得手头拘谨,当然捉襟见肘。是以这会干脆来找沐桑榆的晦气,寻思着烂船还有三斤钉,便想从桑榆身上捞钱花。

    这不,瞧着桑榆梳妆台上的珠宝首饰,程来凤的脸上便乐开了花。

    “这是主子的东西,是晋王殿下所赐,你不能拿走。”夕阳急了。

    “这是我女儿的东西,我这个做娘的为什么不能拿?”程来凤厚着脸皮笑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桑榆啊,做人不能没良心,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你终是我沐家养大的,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

    桑榆站在那里,顾自抱着怀里的阿狼,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程来凤。

    程来凤被桑榆看得心里发毛,“臭丫头,你别不识好歹,我这是全了你这当女儿的名声。若是传出去,说你沐桑榆不敬长辈,忤逆母亲,我看你还有什么脸留在晋王府。”

    “我能不能留在晋王府我不知道,但你们肯定是留不住了。”桑榆走近,直挺挺的站在程来凤跟前,“我知道娘您一心想让沐雨珊侍奉王爷,要不就嫁个王公子弟,如此便能让你们永享富贵。”

    桑榆话锋一转,“可娘要跟苏娴联手,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那苏娴是我的对手,她得宠我失势,所以你们也跟着吃苦。若我被赶出晋王府,那你觉得她会傻得让你留下来养老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这话的确在理,苏娴就快成晋王侧妃了,她程来凤母女只是个外人,若是帮着苏娴赶走了桑榆,到头来倒霉的还是自己。

    程来凤答不出话来,握着手里的锦盒,冷眼看着眼前的沐桑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沐桑榆那么能说会道?

    “夕阳,把我抽屉里的那个盒子拿来。”桑榆笑得温柔。

    夕阳顿了顿,依言去取了盒子过来。

    巴掌大的盒子里,放着金灿灿的小金元宝,这些东西还是早前李勋赐婚的时候赏的。桑榆虽然恨着李勋,可咱跟钱没仇,这外头打点都得花钱。

    程来凤的眼睛发直,不敢置信的望着于眼前的沐桑榆,“这是……”

    “这是我的私房钱,也算是孝敬母亲,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桑榆皮笑肉不笑,“若是不够,下次再来与我言说便是。”

    程来凤快速弃了簪盒塞进夕阳手里,而后快速的将夕阳手中的金盒子抱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桑榆你还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夕阳嘟着嘴,一脸的愤愤不平。

    桑榆倒是大方,将阿狼放在地上,便拿起了夕阳手里的簪盒打开,将里头的东珠点翠的八宝琉璃簪子取出,不慌不忙的簪在了程来凤的发髻中,“母亲既然欢喜,那就拿着吧!”

    “给我?”程来凤一愣,心道:这沐桑榆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温婉大方了?

    “这东西是晋王殿下给的,对咱们来说是价值不菲,可对于王爷而言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物什,若是想要随时都有。”桑榆意味深长的说着,“母亲觉得呢?”

    程来凤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我就拿走了。”

    桑榆笑着颔首。

    眼见着程来凤兴冲冲的离开,夕阳愤愤的跺脚,“姐姐这是作甚?那可都是咱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这样的人?上回来的时候,还给了咱两棍子,怎么今儿就……夕阳不明白!”

    “没瞧见我这是把她给惯起来了吗?”桑榆笑盈盈的望着夕阳,“你这丫头,那点东西还心疼了?”

    “舍给乞丐我也不心疼,只是给这样的恶人,夕阳心里不平。”夕阳抱起阿狼,显然是生了气。

    桑榆笑了,“舍了乞丐那是善心,可有时候的对付坏人,也是善举。”

    “夕阳不明白!”

    深吸一口气,桑榆揉着眉心,只觉得倦意来袭,“你这丫头跟着我也有些时日了,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你觉得你姐姐我是这样的软包子,能任人捏来捏去?”

    夕阳一愣,这倒不是。

    “孙子兵法说,若欲取之必先总之。”桑榆就着夕阳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你这小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再来生气。”

    夕阳回过神来,“姐姐的意思是,咱们今儿把她给惯坏了,到了主院那头她就会不知足。”

    “还有呢?”桑榆进了屋。

    夕阳紧随其后,“还有便是,若是哪日姐姐不愿施舍了,她就会狗急跳墙。”

    “苏娴仗着身份巧言令色,让她们母女给她当眼睛当耳朵,逼得咱家殿下不得不爬墙爬窗户。今儿她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也得算算账,免得借债的像个爷,咱们这当了冤大头却像个孙子。”

    夕阳噗嗤笑出声来,“姐姐这招好生厉害,杀人于无形。”

    “人之初性本善,可也防不住贪婪二字。”桑榆笑得艰涩,“这人呢,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有软肋。”

    “那情爱呢?”夕阳问。

    桑榆想了想,“我曾以为那是软肋,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在一厢情愿里所爱软肋。在两情相悦中,是生死相许。君生我亦生,君死自相随。”

    连生死都不怕了,便也不存在软肋一说。

    只是不到最后那一步,谁都不敢轻易言死。

    死很容易,活下来长相厮守却很难。

    可再难,不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吗?

    这程来凤拿了好处回到自己屋里,简直欢喜得快叫出声来。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小金元宝,如今都抱在自己的怀里,真当时激动非常。

    沐雨珊推门进来的时候,程来凤快速抓了一把金元宝放在自己的袖中,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娘,你在干什么?”沐雨珊冷着脸,“去了一趟沐桑榆那里,没瞧出什么端倪吗?”

    “那丫头如今懒洋洋的,还能有什么端倪?”程来凤冷笑两声,“左不过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罢了!”

    “你藏着什么?”沐雨珊快速上前,伸手就去抢程来凤手中的盒子。

    程来凤心惊,赶紧把盒子往自己怀里抱,“没什么,就是一个盒子而已,我这就要拿去丢掉。”

    “既然是不要的东西,那给我看看又如何?”沐雨珊笑得凉凉的,“娘……”她徐徐靠近,突然拔下了程来凤头上的发簪子。

    程来凤心惊,光顾着怀里的金盒子,还真的忘了头上那一茬。如今簪子已经到了沐雨珊的手里,沐雨珊也不是傻子,这簪子放在手里沉甸甸的,上头镶嵌着偌大一颗东珠,谁都瞧得出来贵重无比。

    “沐桑榆给你的?”沐雨珊问。

    “是啊!”程来凤撇撇嘴坐定,“她孝敬我,有什么不好?”

    “她能这么好心?”沐雨珊说着这话,却走到了梳妆镜前把簪子往自己的发髻上簪,“倒是挺适合我的。”

    程来凤面露不悦,“那是给我的。”

    “娘,您也希望女儿跟桑榆一样,能嫁个如意郎君吧?”沐雨珊面露凄楚之色,“我长这么大,还没件像样的首饰。你说我就这样出去见人,岂非……寒碜?叫人见了便知我是寒门女子,怕是不愿与我在一起。”

    说到这儿,沐雨珊鼻尖抽抽两声,眼见着就要掉下泪来,“娘,难道你想让女儿当妾?来日年老色衰,被人厌弃,此后便无人再来伺候娘亲。”

    说着,她作势要把簪子取下来,“既是如此,那便还给娘罢了!”

    “得得得,这玩意终是你们年轻姑娘用的,我一个老婆子也用不着这些。”程来凤虽然心里不满,却还是想着以后能靠着女儿飞黄腾达,这点东西就当做下的本钱。

    一想起本钱,她便觉得手痒难耐。

第三百六十章

    程来凤可惜的望着自己掌心里的两个小金元宝,那半盒子的金元宝都被沐雨珊给没收了,眼见着到了赌场门口,当即兴奋起来。

    心头暗忖:好在老娘留了一手!

    袖子里还藏着早前抓的一把小金元宝,这会进了赌坊,她可得好好的盘算着,一定要把早前输的都赢回来。这一次,她一定要翻本。

    程来凤急急忙忙的进了赌坊,外头早有人瞧着,转身就回了沐桑榆。

    “赌坊?”沐桑榆揉着眉心,“那还真是作死。”

    “姐姐,这赌鬼……”夕阳撇撇嘴,“怕是给多少银子都不管用,那就是个无底洞。”

    “这洞我给挖大了,到时候让苏娴去填。你真以为你姐姐我是个冤大头,舍了那么多身外之物就是给赌坊添生意的?”桑榆深吸一口气,“有欲望便是最好的。”

    “宫里头已经在准备了,估摸着这几日大梁使团就会离开。皇上会设宴,让郡主和大皇子在皇宫里暂且行礼,等到了大梁再行大梁的礼数。”夕阳回禀。

    桑榆点点头,“这是应当的。”

    她想了想,也该见一见的,有些话在临走之前该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惹出祸来,会给李朔招来大麻烦。

    这两日主院很安静,桑榆拿钱打发了程来凤母女,是以这头也很安静。

    然则桑榆觉得累,到底怎么个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做什么都有点恹恹的,好像提不上劲儿。提不上劲也就罢了,食欲也跟着减弱。

    夜里沐浴的时候,桑榆还靠在浴桶里睡着了。

    夕阳错愕,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贪睡了,这两日可没少躺着。

    心里一阵发慌,别是这蛊毒发作了吧?

    正想看看呢,却听得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朔已经走了进来,他今儿回来得早,且刚得了皇帝的口谕,说是明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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