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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黑化步伐要稳-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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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生命告诉她,那仅剩的阳光,也是假的。
  她从来没有逃出过她的泥沼,从来没有。
  “赵攸宁!”
  顾止淮放开了她的手,回身掠到高台上,一把夺过赵攸宁手里的剪子,扔在地上,极力压制的脸色还是铁青一片:“你疯了吗?走,回去!”
  “不,你放开我,你们,你们再拦着我,我就跟你们拼命,大不了一了百了,反正你们从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不服!”
  宋寒枝的喉头干涩,可她还是回头,用了仅剩的力气,道:“你们别再难为她和孩子,我跪就是。”
  话语一落,宋寒枝便砰然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低着头,朝着赵攸宁的方向躬下身子。
  没有屈辱,没有不甘,她过往所有的骨气,早就在刚才被碾成了湮粉。
  “对不起。”
  
  
第67章 
  宋寒枝跪在地上,待赵攸宁冷静后才直起身子,脸色平静到看不出一丝情绪。她低首看着地面,鬓间的细发贴在脸上,显出的脸部轮廓消瘦了不少。
  众人都道她大病初愈,她却觉自己才刚罹患绝症,无药可解。
  她又说:“告辞。”
  赵攸宁开心地笑了,扯住顾止淮的衣袖,想要往他身上爬,言语间又恢复了大小姐高高在上的模样。
  “淮哥哥淮哥哥,你送我回去吧,否则宁儿就又闹起来,死了才罢休。”
  这是宋寒枝离开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无暇去想赵攸宁说这话时的媚态,几乎是逃一般地出去了。走出大门的一刹那,胃里翻涌不住,明明是初春的时节,她的手心却一片冰冷。
  但是她不能停下来,至少,不能再碰见那群人。
  于是她不顾胃里的不适,疯了似地往人群里跑。
  赵成言跟了上来,想要拦住宋寒枝,却只得了一句:“滚!”
  “都滚,再他妈出现在我眼前,我杀了你信不信?!”
  与宋寒枝打交道这么久,赵成言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如此决绝的话,只是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宋寒枝就冲进了人群里,再无踪迹可循。
  事情,好像又变得麻烦起来,赵成言摇摇头,想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之法。却在转身后,看见了长街对面那道熟悉的身影。
    ——
  宋寒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
  为了摆脱赵成言,她沿着繁华的路径一路推进,眼下繁华之地快走到了尽头,她也没了目的,只好乱串一通。
  天公不作美,到了下午的光景,竟一反常态地下起了雨。
  宋寒枝淋着雨走了许久,将沿途的行人走成了荒芜的山地,一直走一直走,在天黑之前,终于在雨中见到了一所小房子,雨中晃着幽幽的烛光。
  可惜,那是她最不喜欢的和尚庙。
  宋寒枝仰头看天,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今天要让她不顺至此。
  不远处,传来靴子踩进泥地的声响,她猛地惊醒,陡然回头,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背后那声响越发得大起来,明显是在朝着她走过来。
  “谁?”
  “我。”那人撑了一把伞,慢慢走了过来,“小妹妹,还记得我罢。”
  黑夜里那人身形瘦高,裹了一身玄色衣袍,走近来,将伞罩在了她的头顶。
  “江修齐?”
  “如假包换。”
  “可是,你不是……”
  宋寒枝没有再说下去,江修齐靠近了些,指着前面的庙,道:“先进去避一会儿雨。”
  她摇头,“我讨厌和尚。”
  江修齐笑了,“你觉得这荒郊野外的,还有和尚愿意待在这里吗?这是座空庙,进去吧。”
  她一边被推搡着进去,一边仍不忘回过头来问,“难不成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这里?”
  “是啊。所以我想问,小妹妹你突然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呢?莫不是上次我问你的问题,你改了主意?”
  宋寒枝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修齐话里的意思,顿时骂了回去:“你就不要多想了,我今日来,纯属意外。”
  屋子里空旷得紧,江修齐抱来木柴,生了一堆火。见宋寒枝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只好找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
  宋寒枝跑去换了衣物,将脱下的湿衣服放在火堆旁边烤着,又拿了根烧火棍子,翻着火堆,全程没有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江修齐坐了下来,问她,“你饿不饿?”
  她摇头,他只好又问,“那你要不要喝水?”
  宋寒枝又摇头。
  江修齐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是有点烫,再看她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小妹妹你怎么了?”
  宋寒枝闻言,只是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把头埋进膝盖里,没再抬头,“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
  屋外的雨没住,打在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饶是雨声再闹,江修齐也听见了宋寒枝极力压下去的哭声。
  他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她哭,那个一路杀到江北,受了伤只会吞进肚子里的宋寒枝,居然现在哭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叫,凄厉十分,似是乌鸦一般,江修齐皱了眉,起身去外间看了看,把屋子留给宋寒枝一人。
  她把头埋得愈发深了,渐渐哭出了声。可若是你把她叫起来,问她为何而哭,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论身份,顾止淮和赵攸宁天造地设,楚都内再无人配得上。
  论后路,顾家和赵家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二者联合,怕是连小皇帝都要怵三分。
  更何况,赵攸宁已经有了顾止淮的孩子了,嫁给他天经地义,她一个闲人,哪里来的资格去说好或不好?
  想来想去,宋寒枝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出息,翻看了衣物,已经快干了,便换回自己的衣衫,起身就准备走。
  他们成亲就成亲,与自己有何干,不管怎样,宋寒枝都是影门的人,就当以往的一腔心意都喂了狗,她自己的身份,不能丢。
  江修齐一进来,就看见她欲走的模样,笑道:“雨这么大,你打算往哪儿去?”
  “回影门。”
  “非回不可?”
  “非回不可。”
  江修齐摊手,“那我送你回去。”
  宋寒枝摇头:“不用。”
  “凭我的本事,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所以那套虚词你可以不用说了。”
  江修齐哑口无言,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竟说得他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于是他把心里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他说:“宋寒枝,顾止淮这样的人,很危险,你当初喜欢上他的时候,就该做好准备,迎接现在这样的后果。”
  “你知道了?”
  “别岔我话题。”江修齐无奈,继续道,“但是,被他那样的人喜欢上,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好比狼对一只羊动了心思,羊越强,狼要征服的心思就越强,这样的结果,落到最后,往往是不疾而终。”
  宋寒枝仰头,她有些听不懂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想说,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狼还是狼,可本应该软弱的羊却越发强大了,甚至一度可以脱离控制。这样的情形不太妙,要是我是那只狼的话,可能就要想着下狠手,让羊一辈子逃不出去了。”
  “可惜。”江修齐摇头,顺带着拿起一旁的伞,道:“我不是狼,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宋寒枝立在门口,外面的雨卷进来,打得她有些冷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巧了,其实我也不懂。”江修齐站在雨幕中,勾手让宋寒枝下来,“早些回去,这几日估计有些不太平,别让人盯上了。”
  宋寒枝看向他,“你要送我?”
  “我不送你,就有别的人来接你,你自己考虑考虑。”
  宋寒枝顿时明白了江修齐的意思,想必顾止淮应该知道她来这里了。没了江修齐,必会有顾止淮的手下来寻她回去。
  毕竟,影门内有规矩,夜不归宿,算是犯了大罪。
  迟早是要回去的,与其看到几个犯堵的人,还不如就让江修齐送自己回去。
  “江修齐,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世上人连自己都看不清,哪里能轻易看清别人,你只需明白,人分两种,一种是能帮你的,还有一种,只会害你。其中,能帮你的人,又分为好多种,有的为了钱,有的贪图其他,这就是为什么人要靠自己的原因,不到最后,谁都不要轻易相信。”
  宋寒枝笑了,“说的不就是你吗,人心隔肚皮,这句话我可是在你身上学到的。”
  “这个我不否认。”
  凉夜有雨,今年的初春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冷起来。
  二人走近了雨里,江修齐撑着伞,替她引着路,走了几步,忽而又道,“小妹妹,我觉得赵攸宁长得不如你好看,顾止淮此番怕是要后悔啊。”
  “你闭嘴。”
  江修齐乐了,“毕竟,你才是那个为了救顾止淮,一路抗旨挟人,杀到江北去的人,相信我,他不会喜欢赵攸宁的。”
  宋寒枝安静了下来。
  现在,这些都没有关系了。赵攸宁有了顾止淮的孩子,她就是他永远的妻,无论喜不喜欢,血浓于水的亲情都不会变。
  “我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了,他们成亲就成亲吧,横竖我不是丈母娘,不必天天看着他们请安倒茶,倒也无事。”
  江修齐又“哈哈哈哈”起来,逗得宋寒枝也笑了,天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两人倒是颇为融洽地出了山林,未几,脚下的泥地也换成了青石砖,路过石桥上,两岸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烟雨濛濛,隔着一池水,看去竟是说不出的闲适。
  眼见影门快到了,江修齐抓紧机会,最后对她来一番洗脑。
  “小妹妹,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再说一次,赵攸宁这人有些特殊,你不能动。”
  宋寒枝闻言,淡淡点了头。
  她还怀着顾止淮的孩子呢,宋寒枝怎么会害她?
  “还有,赵成言那小子虽说不大牢靠,比狐狸还精,但他现在和你们站在一边,你要相信他的话,他不会害你的。”
  对此,宋寒枝直截了当地回了句:“放屁,不可能。”
  除非她成了傻子,否则她永远也不会相信那小子的话。
  江修齐无奈,宋寒枝这是被自己和赵成言两人闹出心病了,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只好道:“我言尽于此,什么事都得靠你自己去领悟了。”
  “多谢了。”宋寒枝推门进去,末了又转过身来:“顾止淮是不是狼我不清楚,但我绝不会是那只羊,羊是伤不了狼的,可我要是被逼急了,绝对会咬死顾止淮。”
  
第68章 
  宋寒枝回了屋子,正是夜深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院子外多了几个人。
  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那是谁的人。进屋洗漱一番,出来时那群人竟还守着,宋寒枝没了耐心,一盆水全浇在他们身上。
  “再不滚,信不信我杀了你们?”
  那群人没动。
  宋寒枝一挥手,一排银针就端端扎进土里,落在他们脚前。“告诉你们主子,不要再派人过来了,我不会跑的。”
  她关了门,灭灯,余光瞥到屋外走出的身影,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顾止淮,顾止淮。
  宋寒枝心里反复念着,拿枕头捂住头,栽进被窝里,沉沉睡了过去。
  再怎么耿耿于怀的事情,你一天一天挨着,也觉得来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了顾止淮大婚的日子。
  宋寒枝整天都窝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迎亲队伍唢呐声不息,渐渐过来,又慢慢踱走,往顾家而去,心下宛若有一只猫在挠,根本静不下来。
  凭什么?
  凭什么顾止淮欢天喜地地迎新娘,她却要受着无谓的罪,睡都睡不安稳?
  “呼”的一下翻身起来,宋寒枝披了衣服,便去好好洗漱一番。她才不会这般没骨气,这样跟个遇事只会啼哭的小娇娥有什么区别?
  她也要出去,去寻花天酒地,一醉方休。
  江修齐很是时候地来了,“听说顾止淮今天迎亲?”
  宋寒枝无力地翻了白眼:“怎么哪里都有你?顾止淮是不是不打算要你命了,不仅解了你镣铐,还让你随意出入这里?”
  “这你得问他,我怎么知道?”
  他拉了宋寒枝出来,已经是下午的天色,隔街的热浪经过一天热闹,已经褪去不少。
  “顾止淮要是真想杀我,就不会让那老头子拿药吊着我的命了。”江修齐出来的时候还是谨慎的,带上毡帽,帽沿低到遮住了眼睛,身上也穿着粗布衣裳,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个账房里的伙计。
  “我只知道,他不杀你,绝对有他的理由。你在小皇帝和镇远王身边周旋了那么多年,一定握有好些情报,我猜,顾止淮将你囚禁了两年,一定是为了这些。”
  宋寒枝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瞥见街头红红火火的队伍,登时不想再过去了。
  “你说的不错,但也只对了一半。”
  江修齐笑着,知道她不想过去,意味深长地看了对街一眼,便扯起宋寒枝的袖子,往回走。
  “去哪儿?”
  “去你最不喜欢的地方。”
  “你脑子有病,我什么时候……”
  他打断了她的话,“和尚庙,你不是最讨厌和尚吗?今天这里热闹得紧,除非你窝在家里哪也不去,否则绝对会撞上顾止淮的人。”
  话里,“绝对”二字,他说的格外重些。
  宋寒枝没说话了,江修齐说的是事实。她虽然尽力克制了自己,可要逼她看着四处张灯结彩,丞相府为添势而摆起的十里红绸,她还是会有心结。
  那么,就眼不见心为净,她没有强大到能任其锣鼓喧天,过去的尊严被踩踏一地,还能不为所动。
  这个她装都装不出来,能躲一会儿,就躲一会儿吧。
  自商贩手里拿了几个糖人,江修齐转身递给她,“脸都快成苦瓜了,吃点这个,赶紧甜回来。”
  宋寒枝不想再同他浪费口舌,直接接在手里,一路上慢慢吃着。
  “江修齐。”
  “嗯,怎么啦?”
  “你,你身上的赤水蛊,解了吗?”
  “自然是解了,只不过那个老头子太不靠谱了,浪费了老子两年的时间,就为了等他的破解药。”
  山径崎岖,前几日下的雨还未蒸干,藏在地里,踩上去还是十分难走,二人踩着深浅的步子,安静地走了好一会儿。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宋寒枝低头,小声说着,有些事情,耿耿于怀得越久,就越容易被想起。
  她很想把自己这副身子劈成两半,一半去还江修齐的救命之恩,扔他随意差遣,另一半留在影门,继续守在顾止淮的左右。
  江修齐的身子顿了一下,他就走在宋寒枝身后,抬眼看去,数年前尚是一副娃娃模样的姑娘,现在已经高了好多。
  也比原来的她,有了更加致命的吸引力。
  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无谓地摇头,“都是傻子,就别谁可怜谁了。”
  的确都是一群傻子。
  他为了宋寒枝,以身渡蛊,换她一命;
  宋寒枝则为了顾止淮,不顾性命远赴江北。
  感情这种事,从来没有谁对不起谁。缘分到了,老天爷也拆不开,缘分不到,你把人捆在身边都没用。他早已经看开了,喜欢一个人不是多复杂的事,你就想一心一意待着她,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无论是他,还是宋寒枝。
  他有时候,是真的希望宋寒枝这姑娘不要太死脑筋,世上滥情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偏偏他看上的这个不是。
  沿途山光明媚,江修齐心情大好,唱起了歌,宋寒枝听得耳膜发震,他哈哈大笑,自称是得了此地砍柴大哥的真传。
  不过他没说的是,是那大哥主动教他唱的,说歌声发自肺腑,词曲达意,日日唱着歌,就能把心上人唱回来。江修齐觉得有意思,便去试了试,末了还给大哥送了壶酒。
  他笑着,看来却无端的落寞,“大哥,我心上装的小娘子早已经和我恩断义绝,怕是再也唱不回来了。”
  就像你随手搁置的宝贝,时间久了,再蒙上尘,便再也不是你的东西了。
  到了江修齐住着的破和尚庙,宋寒枝眼尖,一眼看见后山下的池塘,便提出让江修齐过来同她钓鱼。
  他只好进了屋子,翻起灰扑扑的钓鱼竿,往钩子上置了泥鳅。二人隔了一段距离,坐在水边垂钓。
  其实她哪里是想钓鱼,只是觉得和江修齐二人待在一处,时间长了就会不自在。她不是一个能藏住心思的人,便借钓鱼的由头,让各自安静待一会儿。
  她今日,是真的没有心情说笑。
  沿路江修齐给她讲了许多事情,每件事情的结尾,她都能毫无预兆地联想到顾止淮。
  江修齐说,他在楚都做将军的数月,小皇帝不止一次地想要动手杀他。江修齐知道的太多,又公然撺掇赵成言,不仅放走了宋寒枝,还救下了顾止淮,小皇帝恨他恨到了骨子里,还不及除他,顾止淮半道里就杀出来,将江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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