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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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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不安!”说罢又低低啜泣起来。
    老太爷身为家公,总不好一味逼着儿媳,又怕老太太纠缠此事伤了身体,于是与廊下人道:“且去把在府的老爷夫人们都请来!”
    这会儿除了何江鸿不在府中,何朴松与何修原也正在公中办差,便只有何苁立与廷玉及四位夫人们到场,最后正在颂经的苏姨娘听得动静,也从佛堂里赶了过来。
    聂氏听得正院来人相请,心里倏地一抖,燕华捉住她手道:“娘怕什么?胡进表舅是咱们的人,用他可靠,等到片刻后我把这文书交给他让他替我递到礼部后,他们也奈不了我何。——您放心,这会子他们定是不知,不然的话岂不直接冲进来了?”
    聂氏听华这才定了心,进房略略整了整妆容,才磨磨蹭蹭到了正院。
    花厅里一屋子愁容,事情到了这会儿,谁也没有个主意,何府如今虽然升官的升官,有权的有权,但终究因着被左丞相罗士信当成了眼中钉,所以引得圣上也存了成见,这件事如果没法交差,难保罗士信不会借机插上一刀。
    而琉璃想的却已经不是这个,既然毓华与采芹尽都表示无人敢擅自动她的东西,想来红玉她们也没这个胆子,再者从先前被打的那些丫鬟来看,她们也下不了这么大本去跟余氏做对,那么究竟会是谁能够轻易将文书从毓华房里偷走,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莫非是苏姨娘?昨日夜里,她不是说过她要尽快向余氏下手的么?她下意识往苏姨娘望过去,不料苏姨娘也正望过来,似是察觉了她的疑问,她极其轻微的向她摇了摇头。
    她在否定。这么说不是她。
    琉璃相信她没有说谎,因为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瞒着她而一个人去做。
    可是不是她,还会是谁呢?昨日进过毓华房中的除了她的丫鬟便是几个姑娘,毓华与淑华走在前头,她与浣华走在中间,都没有机会去拿那份文书,而走在最后的素华和燕华也与她们不远——啊,不对!
    琉璃背脊忽地一阵发凉!她们上桌吃饭的时候浣华不是发现燕华不在,而素华则说她掉了帕子,倒回去捡了么?!虽然很快她就回转过来,但要打开那铜屉将帛书拿起来藏在身上,算算这时间却也足够了!
    琉璃心下大震,恍然间似找到了关键!
    是了,燕华并不是那种宽容大度之人,相反她与聂氏日日在长房陪着小心,日久天长自然心中不忿,如今有了这等将余氏母女推入深渊的机会,她没有理由放过!而她这样做,聂氏不可能不知,这会儿帛书说不定就在四房之中!
    她不觉地往聂氏看过去,这一看果见她面色微白,两眼紧盯着手指间绞动的帕子,神情微有慌张。琉璃心一横,绕过在场人走到她身后,弯腰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四夫人,敢问五姑娘何在?”
    聂氏身子猛地惊起,带得一旁的齐氏左胳膊落下,齐氏皱眉扫眼过来,聂氏破天荒扯了扯嘴角,一副不愿生事的样子。
    琉璃愈加认定她有鬼。但一时却也没有主意,这会子她若把心中猜疑说出来,未免无凭无据,可若是直接杀去四房,也不定找得到那文书,因而站在聂氏身后,竟不知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她一定不能让燕华把这文书毁了,从而导致圣上责难,何府虽不是她的家,但从某种角度来讲,也是她的靠山,她的招牌,何府在,她起码还是尚书府庶出的九姑娘,何府不在,她也许就什么也不是了!
    老太爷踱了几圈,抬眼见着她在那里发呆,不由皱眉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琉璃回过神,看了眼聂氏,低头道:“回老太爷,没什么,我就是觉着这文书丢得太可疑,好好儿的,不是丫鬟们偷,也不是来了外贼,莫非是打天上飞了?”
第一卷 120 生米熟饭
    老太爷也点了点头,“你这话很是,现如今看来,这文书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如果不是屋里人做的,那必然也是能进这屋的人。你们说说,从昨儿到今早,哪些人进过三丫头的房间?”
    余氏止住抽泣,回想了一下,道:“毓儿平日轻易不让人进她的房间,昨日里小世子来宣旨时,倒是姑娘们在房中陪伴过她一阵。”说到这里,她忽地把头抬起来,指着琉璃道:“是了,昨儿她也在其中!”
    琉璃心下冷笑,想这婆娘还真是不忘捉住一切机会来针对她,若不是为着何府,她才懒得管那文书被谁偷走!当下也不动声色,只道:“大夫人这意思,敢情是指我有嫌疑?敢问若是我拿的,我何必自找麻烦提醒老太爷?大夫人对我素有成见,动辙将罪名扣我头上,我也习惯了,只是眼下这事,不知是找我的麻烦要紧,还是化解这危机要紧!”
    余氏被她一阵抢白,腾地就站起来,老太爷瞪她一眼,回头与琉璃道:“那依你说,谁才最有嫌疑?”
    琉璃看了眼聂氏,这会子她脑后已淌起了汗来,听得老太爷这般问,那腰杆顿时显得僵硬了。琉璃说道:“谁有嫌疑,我可不好说。都是府里姐妹,谁能成心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出来?老太爷与老爷们素来明察秋毫,这种事该由您们来主办才是。”
    老太爷听得此话,再一看她身前的聂氏。一张脸早已煞白,顿时也察觉到了什么,当下喝道:“老四家的,此事你可知道?!”
    聂氏急不咧颠站起。口唇张了几次才道:“这个,儿媳,儿媳并不清楚……”
    老太爷一挥手,“去把姑娘们都请过来!”
    燕华把文书填好,正准备送到胡进处去,才出了院门,便见红梅迎面走过来,当即心下咯噔一跳,忙不迭地将文书塞进袖中。红梅到了跟前,先与她见了礼。而后道:“五姑娘。老太爷有请呢。”燕华暗叫了声不好。这个时候叫她去,聂氏又没回来,知道定是事发了。于是迟疑了片刻道:“等我回房换件衣服。”
    红梅也是个机灵的,早知道这五姑娘是有着重大嫌疑,这时候哪里容得她脱身回去?当下挡住她道:“姑娘这衣裳很是好看,再者老太爷可说了有急事呢,不必换了。”燕华也不容她阻挡,这文书若是揣到了正院,极易被人发觉,她才没那么傻!于是也执意要推开红梅往屋里去。
    这一推一搡之间,正院里淑华浣华等人都已经到了,老太爷等了半日不见燕华前来。当下又唤了青裳过来:“你去瞧瞧!”琉璃站起来道:“我跟青裳一起去!”老太爷默许了。
    琉璃到了四房,老远便听见院门口有咒骂喝斥之声,连忙与青裳走近过去,一看竟是燕华与红梅厮打起来了,燕华指着红梅斥骂,而红梅则抹着眼泪挡住了院门,四房几个丫鬟婆子正围在一旁,都在有一句没一句劝着双方。
    青裳走过去将红梅扶起,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五姑娘犟上了?”
    红梅抽泣道:“我来传话,请五姑娘去正院,五姑娘执意不肯去。”
    燕华往她身上踹了一脚,道:“你个贱婢,也敢挡我的路,凭你是哪屋里的人,我也要打死你!”
    红梅见得琉璃青裳过来,此时也不再惧怕了,更不与她分辩,只顾着往琉璃身后躲。燕华又何曾会顾忌琉璃?不由分说便朝她打来,琉璃可不怕她,双手一推将她掀翻在地,正要斥骂她,却见这一摔之下她衣袖里掉出截黄帛来!
    琉璃紧盯着那黄帛,心念顿转冲上去将它拽住,燕华立即伸手抢夺,但她哪里敌得过日日坚持运动的琉璃?只消一个错眼,那文书已然到了琉璃手中。
    “把五姑娘扶到正院里去!”
    琉璃拍了拍身上的灰,吩咐青裳红梅。燕华气极败坏地咒骂,但被憋了一肚子气的红梅钳住手臂,也无可奈何。琉璃冷笑看着她被扶走,信手打开文书来看,这一看便不由得呆住,——这应选文书上秀女这一项竟已经填上了燕华的名字!也就是说这张唯一的秀女应选文书一旦交上去,进宫参加选秀的人是燕华而非毓华!
    琉璃惊了半晌,忽然失笑起来。她想过燕华因为嫉恨毓华而毁掉文书,但却从未想过她竟然打的是代替毓华进宫的主意,余氏忙活了一年多,最后得来的这张至关重要的文书上写的竟然不是自己女儿的名字,而是一直与她们一个鼻孔出气的聂氏的亲闺女,这文书要是现如今拿到长房去,余氏会不会当场气到吐血?
    从聂氏母女的角度来说,这确是个好主意。一旦燕华进宫被选上,那么至少也会是个王侯家的正室夫人,就算落选,那也没什么坏处,她不比琉璃,琉璃毫后无台,若将她推去选秀,纯粹是个帮何府拉关系的工具,落选后这工具的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燕华不同,她还有父母至亲,也是府里的嫡女,就算落选将来聂氏也会为她找个正经归宿。
    所以说把这张文书偷过来填上燕华的名字,这简直百利无一害,府里冒不起丢失文书的风险,就算老太爷知道后,权衡利弊也会让她去参选,余氏就是再气,也是无用。这就难怪方才聂氏顶着各方压力,也要撑死说不知道了。
    她合上文书,带着丝兴味跟上青裳等人脚步。
    到了正院,青裳让红梅放了手,眼神示意燕华自己进去。燕华瞪了她一眼,噔噔进了屋。
    琉璃拿着文书随后。屋里人正引颈长盼着,大约因着燕华迟到,众人心中都起了疑,都不时地往聂氏望来。聂氏此刻如坐针毡,手上绢子早被她绞成皱巴巴一堆,见得燕华进门,她腾地便站起来:“你,你怎么才来?”
    燕华瞪了眼已然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琉璃,若无其事地在淑华下首落座。
    老太爷这时已见着琉璃手中黄帛,当下指道:“你那是什么东西?”
    琉璃有意看了眼余氏,将黄帛双手奉给老太爷:“回老太爷的话,这便是那失踪的文书,方才五姑娘与红梅厮打之时,不慎从袖中掉了出来,我便捡了。”
    听得文书竟然是从燕华身上掉下,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叫!郭遐身子挺直,目光深不可测,老太爷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而何苁立与余氏则几乎扑将过来。聂氏两眼一黑,蓦地昏倒在地,青裳连忙帮着采芹上前搀扶,正要扶下去,她倒又醒了,刷白着脸要死不活地攀上梅花凳坐下。
    唯一镇定的许是琉璃与燕华,此时文书找到,何府的危机解除,剩下的就是瞧余氏怎么生吞活剥聂氏母女了,这现成的热闹,琉璃不可不看。而燕华则是吃准了老太爷不会拿她问罪,还有三日就要进宫,又如何会在这节骨眼上拘这些事?
    这时候余氏已然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冲到燕华跟前,甩了她几耳光:“你这个猪油子蒙了心的东西!这东西你也敢拿?!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在这种事上跟我添堵!”
    燕华挨了打,不敢还手,但是睁圆了两眼死瞪着她。余氏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扯住她头发便要再打,燕华吃疼,双手将她推开,也不由气怒道:“你凭什么打我?”
    余氏被她推得退了两步,显然也惊呆了,回过神来又是一顿暴怒,回身指着一旁的聂氏道:“这就是你们四房里的好姑娘,竟然敢殴打长辈!我倒要问问你,这是你们从哪门子学来的规矩!”
    聂氏站起来,说不出半句话。见着燕华仍在站在那里瞪她,忙地上去将她拉过来。
    琉璃一边替老太太抚着背,一边悄悄看着好戏。郭遐忽然凑过来,低声道:“这文书你可曾看过?”琉璃捶背的手停了停,回道:“只瞧着面上的字,确定是应选文书无疑。”郭遐看了她一眼,不作声了。
    琉璃琢磨着她可是见惯风浪的人,兴许从燕华的肆无忌惮里已猜到了文书有可能被易名,索性诈作不知,静观其变。
    老太爷接到文书后,想来也未料到当中有异,因着何府终于避过一难,这会子竟然神情放松,满脸有着释然之感。
    郭遐这时说道:“这黄帛虽是从五姑娘袖中落下,却也未必就是文书。尚书大人不妨打开来看看,也免得耽误了正事。”
    经她这一提醒,老太爷顿即把文书打开,这一看,松驰下来的神情顿时又倏地绷紧了!
    “你,你,你——”他浑身发抖看着燕华,接下来的话竟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何苁立与余氏惊觉有异,当下冲到老太爷身边,一看那上面的文字,何苁立一把把文书从老太爷手中抢过来,而余氏眼前忽地一阵发黑,当即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第一卷 121 姨娘有喜
    文书的去处真相大白,也许众人陆续都与琉璃一样,猜到是燕华拿走了它,但都没有想到她竟在文书上填了自己的名字。让毓华参加选秀为的是再为何府寻一方势力,如今改成燕华,以她的姿质,能不能为何府带来光明的未来,每个人心中兴许都有一杆秤。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惊讶以及不以为然,也不管余氏与何苁立以及老太爷老太太等人如何气愤,也再改变不了应征选秀的人改成燕华的事实,纵然挨了余氏几巴掌,出了正院门,燕华也还是欢欢喜喜当起了秀女,而即日起聂氏又不得不让人连夜赶制她进宫选秀所需的衣物头面,继而请郭遐再来单教她宫规宫仪。
    这简直像场闹剧般让人哭笑不得,余氏被向来将她奉为依仗的聂氏母女猛不丁捅了这么一刀,回房便已病倒,而毓华得知这一切竟是燕华所为,当即便恨不得冲进四房将她扎死。余氏担心她想不开,让谢氏阮氏二人轮番在房里陪伴,哪料得这位三姑娘气完之后,竟然镇定得很,当天夜里便上余氏房里探她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对母女在房中说了些什么,也猜不透三姑娘心中究竟做何想,到二月廿八日燕华盛装踏上进宫的骡车时,毓华也与众姑娘一道出现在送别队伍之中。旁人便暗地里赞她豁达大度,就连浣华也忍不住叹道:“能做到像三姐姐这般,确是难得了。她可真称得上真正的大家闺秀。”
    站在她身边的琉璃只是微微笑了笑。并不曾接话。回到梧桐院时,见郭遐在紫藤架下一个人拈子,便走过去她对面坐下,说道:“先生如何看待这件事?”
    郭遐将手旁白子挪过去给她。漫不经心道:“区区小事,何足挂怀?这大千世界里,数不清的门阀之中,每日里要上演多少宗明争暗斗之事,这大门一关,二门一闭,谁知道何府里秀女易人?就如同你我看别的府上,似乎尽皆和睦温馨,但其实个中矛盾,岂是三言两语道得明白?”
    琉璃斟酌着落了颗白子。说道:“先生说的很是。有些人有些事。确是不能光看表面。”
    郭遐头也未抬收了一片白子。道:“你的功课交了不曾?”
    琉璃补了颗白子上去,忙道:“交了交了,早上就交了给任姑姑。”
    郭遐抬头看她。半晌未动。琉璃以为说错了什么,一时停手并不敢落子。郭遐看完她,带着丝不屑又垂眼看着棋盘,慢条斯理把她刚下的白子那一整片全收起来,像是认定了什么事一般点头道:“你果然是个臭棋篓子!”
    琉璃很是惭愧,自小她于这黑白子之间就没什么天赋,所谓下棋也就是附庸个风雅而已,哪里敌得过于琴棋书画上皆有所得的郭遐?当下讪讪起身,准备退下去。才转了身,却又忽然站住。方才先生说她“果然”是个臭棋篓子,难道说有人跟她说起过?!
    那夜在金泉寺时杜睿也说过她棋臭,难道说这话是他告诉郭遐的?!
    她登时浑身起了鸡皮,连忙回头看过去,只见郭遐依旧在低头落子,丝毫看不出异样。
    琉璃自知疑心重,这一起了疑,便再也放不下,可是又不能开口去问,这事便如鲠在喉,令得她数日不得安心。而老太太眼神儿不中,因而并不曾注意她。倒是双喜瞧了出来,这日前头又来人说杜睿来府上了,双喜见她坐在倚寿园绣花,并不去前面陪老太太,便道:“姑娘这些日子可不大爱上前头呆着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琉璃自是有心事也不会与她说,当下便道:“我哪里来的心事?无事。”
    双喜见她不说,便也就作罢。转身去替她叠衣。
    琉璃绣了一阵子,也觉得这么样很是不妥,那杜睿不过是个无意中打扰了她的人,又不是跟她有什么瓜葛,她何必如此忌讳他?再者说,他若是真要把那夜里的事说出来报复她,也不必遮遮藏藏,自然早就找上她门了,何以等到如今还不见有行动?兴许是她自己太过把自己当回事,人家素华都说了,他是冲着毓华来的,此番毓华没去选秀,他自然更不会记着她这事。
    如此一想,便觉很是矫情了,当下放了绣活,起身往前院来。
    如今离燕华进宫已近两月,三月末的时候宫中下了旨文来,说是燕华已经过了初选。初选过了即是御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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