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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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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气喘吁吁的北堂和几近虚脱的崔小溪正站在那里。
江淮打量着女孩萧瑟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封的死死的,除了咱们四个,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待你到了二十五岁,我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无忧无虑一生。”
女孩尽力克制着颤抖的手,抬着如坠千斤的腿转过来,脸色煞白:“若是……”
“若是不从。”江淮接过她的话,扬脸一笑,“死。”
女孩情泪骤落,两秒后,缓缓的阖上双眼,似是要抵死不从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江淮慢声斯理的说道,“不光你死,你全家人都得死。”
女孩浑身一凛,不可思议的睁开双眼,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还是选择顺从。
江淮满意的笑了笑,起身帮她整理了下衣领,道:“这就对了,卖到奴隶所前,你叫什么名字?”
月光如一条白绫,死死的缠在女孩的身上。
她道:“青芜。”
――=――=――=――
翌日,千秋阁。
自从上次跳窗而逃后,宁容左再也没去找过她,虽然想去,却始终拉不下皇嫡子的脸面,越想越烦,索性午后无事,便在殿里喝起闷酒来了。
他略有醉意,目光穿梭在那群妖艳妩媚的舞姬中,片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修仁见势,连忙喝道:“好了,都下去吧。”
舞姬们停下步子,一齐行礼离开。
刚一开殿门,恒王――宁容卓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一边在那些舞姬身上揩油,一边笑道:“怎么了?这好好的歌舞都不看了?”
宁容左斜靠在椅子上,将手中残酒一饮而尽,道:“二哥,你来了。”
恒王应了一声,坐到他身旁,晃了晃那空了的酒壶,不屑道:“怎么?才一壶杜康就醉了?”
宁容左双眼微醺,懒洋洋的说道:“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恒王挥手,修仁又端了一个酒壶过来,小心斟满。
他端详着那诱人的酒水,笑道:“我自然知道,小时候,还要江淮帮你挡酒呢。”
一提到某人,宁容左的脸色顿时僵冷了下来,又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自己。
恒王啧了一声,将酒杯夺了下来,用力的放在桌上,狭长的眼睛一闪笑意:“怎么了这是?借酒消愁?我可告诉你,要想消愁,你去喝烧刀子,别糟蹋了这十年杜康。”
宁容左蹭了蹭嘴角,略带疲惫,道:“怎么?我可是皇嫡子,连酒都不能随便喝了?”
恒王煞有其事的哎呀一声,挑眉道:“这酒啊不能像你这么喝,得就着故事喝,才有味道。”
宁容左转过头,极俊的面容微微一愣:“故事?”
恒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似笑非笑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你二哥我,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我见你上朝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吧。”
宁容左正了正身子,又抿了一口杜康,这才娓娓道:“二哥,你说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对她不好不行,好也不行。”
恒王双眼含笑,想诈出他的话来:“对谁啊?”
“当然是……”
宁容左说到一半,目光骤清,微愠的瞟了一眼恒王:“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恒王起身,负手踱着步子,缓缓道:“我猜是……长青阁的那个徐丹青吧,那丫头有才气,长的又标志……”
说到一半,他打量了一下宁容左的神色,又自顾自的摇摇头:“不是徐丹青,难不成是天禄阁的那个骆宛竹?”
宁容左无奈的仰头,白皙的脖颈上浮着一层醉人的红:“不是。”
恒王停住,点头道:“幸好不是,骆宛竹除了那张脸还能端详端详,其余的皆厌人至极,像她这种恃才放旷,目中无人的女子,能找到婆家,我亲自给她备嫁妆!”
宁容左皱眉起身,走到书案前灌了口凉茶,微微清醒。
恒王又想了想,脑中猛地闪过一个人选,小声道:“不会是陆颜冬吧?”
“不是。”某狐狸再次否认。
恒王拍了拍胸口:“怪哉,还好不是。”
宁容左执着茶杯,回头轻笑道:“陆颜冬又怎么了?”
恒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痛快的哈了口气:“一来,她不是齐国公的亲生女儿,就是个捡来的弃婴,还是女妓所生,根本配不上你,二来,她虽是女子,却是武将,无理蛮横又刁钻古怪,若是成了亲,合卺的时候谁上谁下都不好说。”
宁容左无奈的一笑,又转过身去。
恒王打量着他,将心中所有可能一尽排除,唯留下一人,却又觉得不可能。
他试探道:“该不会是……江淮吧。”
宁容左的身型微微一僵。
恒王的眼睛缓缓瞪大,不可思议道:“还真是她!”
第五十四章 温水煮蛙
恒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上下打量着宁容左,目光中尽是‘你没事吧’的惊色。
宁容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往后靠了靠,扔了个果子在嘴里:“怎么了?”
“她当初那么害你,你居然还喜欢她!”恒王连连砸拳,“你怎么想的啊!”
说着,他拽过心不在焉的宁容左,喝道:“你这次回京不容易,换了我,这辈子都别想从渝州回来了!”
恒王一向冲动,宁容左也不太在意,平淡的解释道:“二哥,我又没说喜欢她,就是……就是有点儿……意思。”
恒王好笑的皱眉,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上,骂道:“你个臭小子!还他娘的和我装!你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宁容左揉了揉脑袋,悠闲的坐回椅子上,拿起桃子剥着皮儿:“没,我就是想……利用她。”
恒王绷着脸,也坐了过去:“利用她?利用长信旧臣?”
宁容左挑眉,对着桃子大咬了一口。
“我说老四,你是不是在大宁寺呆傻了?”恒王哭笑不得,“眼下谁不知道,长信旧臣玩完了,别以为一个和亲就能让他们起死回生,父皇容不下他们,谁也不行!”
宁容左咽下果肉,不紧不慢道:“话别说的太死,父皇不是容不下,而是顾忌,若是打消了顾忌,长信旧臣将会是夺嫡最强的一方势力。”
恒王不信:“父皇多疑,你怎么叫他打消顾虑?”
宁容左的视线游弋在那酒壶上,片刻,垂眸道:“先不说这些,我得把江淮揽过来,才有把握。”
“你小子又骗我是不是?”恒王一把搂过他的脖颈,胡闹道,“君子好逑就直说,还跟我拐弯抹角的!”
宁容左嬉笑道:“我没骗你,真的。”
恒王又胡闹了两下,才松开手:“我跟你说,你小子可千万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到时候玩火**,我可不管你。”
宁容左咳了两声,轻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盲目下注的人吗?既然把宝压在了他们那些旧臣身上,自有得胜之法。”
恒王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不是**熏心,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坦然道:“你想怎样?”
宁容左斟酌道:“擒贼擒王。”
恒王呷了口酒,思忖着:“我知道,可是江淮……不好弄啊。”
宁容左挑眉:“用你以前的招数,温水咕嘟蛤蟆。”
恒王摇着头,煞有介事的说道:“的确,我从前总和你说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咕嘟她,但是,这招只对青蛙有效,对江淮?还是算了吧。”
宁容左吐了桃核,不解道:“为什么?”
“江淮是毒蛇!不是蛤蟆!”恒王意味深长道,“你还没把她放锅里呢,就先被她咬了。”
“什么毒蛇?”宁容左歪了歪头,道。
“你不知道,自打她四年前把你祸害去渝州后,我们私下就给她起了个外号,毒蛇。”恒王一边说,一边悻悻道,“她是真毒啊,你走了之后,她是挨个算计,从未失手过。”
宁容左仔细的听着,却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心中感叹果然没看错她,遂问道:“那你说,她这条毒蛇该怎么对付?”
恒王正了正身子,正经道:“秉承着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无数经验,就告诉你一句话,蛤蟆得温水咕嘟,毒蛇嘛……掐七寸。”
宁容左眼中一亮。
恒王见状,满意道:“哎,这就对了,有些人你能来软的,有些人你却必须用强的,江淮就是后者,你想要她的心,就得先把她的人强行留在身边,再用行动去感化她,到时候,捏着她这颗心,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啦!”
宁容左望着二哥猥琐的表情,觉得这人虽然鄙陋,但主意倒还不错,便点头道:“那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恒王思索片刻,一拍桌案,肯定道:“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宁容左瞥眼,“能行吗?”
恒王砸拳:“对,软的玩不通,硬的又为时过早,所以现在只有……死缠烂打!”
宁容左盯着茶杯,视线转移到掌心的那道伤口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晋国侯府,留心居。
贺子沉和江淮拿了软垫,坐在檐廊下一门心思的剥刚烤好的栗子,江檀举着扑网上蹿下跳的捉蚂蚱,北堂和青芜跟在身后忙的一身大汗,而江歇则一脸无奈的坐在石桌前,抄写昨日挨罚的课业。
天气晴朗,长空暖阳,微风拂面,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恬淡自然。
不大一会儿,江檀举着小手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递在江歇面前,欢愉道:“小叔你看!蝴蝶!”
江歇不耐烦的转过头,略瞟一眼:“那是扑棱蛾子。”
以江檀四岁的见识,并不能区分两者的差别,只知道它们都能飞,且都难抓。
她盯着‘专心致志’的江歇,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正和栗子做‘艰苦斗争’的那两人,点了点下巴,眼中一亮,忙趴在江歇耳朵边咬了几句。
江歇开始还怕痒,躲了躲,而后飞快兴奋了起来,小声的凑近道:“你个死丫头,还真坏啊。”
江檀嘻嘻一笑,拽起江歇就往后院厨房跑去:“小姑姑,我饿啦,我去让尤妈子烙两个葱油饼吃!”
江淮头也不抬:“小心烫!”
“嗯呐!”
贺子沉看着她剥的通红的指尖,慢声道:“亏你练了那么多年,精通断指**,却连一个栗子都剥不开。”
江淮吹了吹手指,嘟囔道:“这应该去问师父,为什么修炼时不加上剥栗子这一项。”
“贫嘴。”贺子沉把剥好的递给她,又把她手里的拿了过来,“小时候挨得打都白挨了。”
江淮挑眉,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含糊道:“好甜啊。”
贺子沉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样子,目光不知不觉的温和了下来。
“大人。”青芜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她刚刚入府,因着那晚的事,还是有些紧张和害怕。
江淮毕竟取了人家清白,遂温声道:“怎么了?”
青芜稍稍松了口气,拘谨的说:“明王殿下来了。”
“又来了?”贺子沉低着头,神情模糊,双指间捏着的栗子登时粉碎。
江淮看着那‘粉身碎骨’的栗子,咽了下干涩的嗓子,道:“就说我今日病了,不宜见客,让他……”
“病了?”
话音未落,留心居的院门处突然闪出一人,正是宁容左。
江淮转过头去,眼前一亮。
素日宁容左穿衣只钟情于藏青色,今日却一改习惯,换了件月牙白的圆领长袍,腰间一条赤金色的龙纹锦带杀出精窄的腰身,视线顺着那龙须往上攀登,遥见白如净玉的颈,似笑非笑的唇,高扬精美的鼻,黑似浓墨的眼,还有那锋利堪刃的眉,暖阳下,目光流转,瞬间荡漾一池春水。
他望着有些呆滞的某人,清风一笑,三春尽失本色。
江淮心中涌出一丝悸动,怪道宁容左何时如此迷人,他清绰的身姿的立在院中,倒显得二月初的满院冬梅没印象中的那么风雅了。
某狐狸知道自己风姿出众,也不收敛,扬着那极俊的脸便走了进来,他瞟了一眼贺子沉,那人照旧一身黑袍,衬着一张冰块脸。
如此一比,当真和自己差远了。
江淮稍微扯了扯衣袖,遮住半张脸。
她除去例行穿着的茶色官服外,余下时间皆着一袭精白色的纱裙,外挽一条或红或蓝的腰带,再坠上那柄寸步不离的两仪扇。
怎么今日的家常装扮和宁容左的这一身,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啊。
第五十五章 谁能吃辣
宁容左直接掠过面色沉重的贺子沉,坐在江淮左手边,毫无顾忌的伸出三指便在她的腕上。
江淮一愣,贺子沉一凛。
宁容左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脉象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江淮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她是生病了,生是的‘一见到你就浑身不舒服’综合征,目前是无药可医。
宁容左察觉到她的细微动作,又得寸进尺,直接把她整个手都攥住,颇有深意的说道:“不过我就是个半吊子,号也号不准,大人海涵,我再细摸摸。”
江淮哭笑不得,刚要说话,却见一块栗子壳‘嗖’的从眼前飞过,不偏不倚的打在宁容左的手背上,力道之大,直接划出一道隐有血丝的青痕!
江淮猛地回头!
宁容左下意识的缩回手,抬头看着那个闷声不语,依旧认真剥栗子的贺子沉。
这家伙,武功真不错啊。
江淮没想到贺子沉会如此,又见他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连忙回头打圆场,笑嘻嘻道:“殿下见谅,我师兄虽然行为粗鲁,但是人还是很温柔的。”
“你怎么知道?”宁容左眯着眼看她。
江淮在心里把他骂的是狗血淋头,面上讪笑道:“我和师兄青梅竹马,自然了解他。”
殊不知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宁容左的肺管子上,他最恨江淮为贺子沉说话的样子,遂又道:“就算是……啊!”
江淮盯着他,缓缓的抽回手,故作不知的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腰间被掐,钻心的疼。
宁容左面色轻微发白,忍痛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这丫头,下手真狠啊。
他揉了揉腰,一边往嘴里塞着栗子,一边不停的嘶声:“好烫好烫。”
江淮头也不抬,把水递给他:“烫就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宁容左挑眉,瞧见那天目釉的茶杯边上还沾了一抹极浅极浅的红印,知道她是拿错了杯子,也不拒绝,直接轻笑着一饮而尽。
贺子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剥栗子的动作微停了停。
这些时日,宁容左是每日午后都要来纠缠一番,碍于他的身份,江淮实在是没办法硬往出撵,就算是强行不开府门,他也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院子里。
翻墙,遁地,伪装,为了进府,咱们的明王殿下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开始,江淮还以为他要闹什么幺蛾子,几天下来,他的表现也算是乖巧,她倒也微微放心。
只是贺子沉和他一直不对付。
江淮瞟了一眼左右气氛颇为紧张的两人,拿起一颗剥好的栗子吃了,心中正思忖着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江檀却端着一盘烙好葱油饼跑过来了。
江淮微松了口气,嘱咐道:“小心脚下,别摔倒了。”
江檀嘴上答应着,脚下却比猴子撺掇的都快,美滋滋的把葱油饼递到江淮眼前:“小姑吃!”
香气扑鼻而来,江淮瞧着那还冒着热气的油饼,上面的葱花翠绿诱人,甚有食欲,不过她栗子吃的有些撑,便道:“小姑不饿,檀儿自己吃吧,别烫着。”
江檀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没了,回头看着匆忙赶来的江歇,用力的眨了眨眼。
江歇反应过来,又指了指一旁的两人。
江檀领悟,将盘子小心的端到贺子沉眼前,她素日是不太敢和这位‘冰坨子’说话的。
“大师兄,你饿不饿?”
贺子沉中午忙着给家里寄信,午膳吃得匆忙,剥好的栗子又全被那两位‘双手一级残废’给包圆了,正有些饿,便用筷子夹起一张,道:“谢谢檀儿。”
江檀眨了眨大眼睛,又将另一张饼递到宁容左身前,因着某人近日来的特勤,她也不生疏,直接道:“你也吃!”
宁容左抬头,如墨的眸子微微含笑,揉了下她的头发:“哥哥不吃。”
“哥哥?”江淮嫌弃看着他。
宁容左回头,悻悻的说道:“怎么了?你好好看看我这张年轻俊美的脸,被叫成叔叔,像话吗?”
一直被檀儿称作‘小叔’的江歇,站在一旁尴尬的维持微笑。
江淮眼珠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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