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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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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门的。”

    江歇不快道:“二姐,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看大门啊,那叫守卫宫禁!”

    “宫禁个屁。”江淮丝毫不留情面的泼他的冷水,“不过是一个入不了品级的侍卫,少出去给咱们江家丢人。”

    江歇红着眼切齿,跟其他人争辩了一早上,原本就是一肚子火了,这会子又被江淮泼冷水,索性转身要走。

    “老三。”慕容冷冷的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江歇伫立在原地,浑身气的发抖:“去十六卫的募兵处报名!”

    “你敢!”江淮猛地拍桌,砸的那空杯裂纹漫出:“你若是敢去,信不信我打折你的腿!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到陆颜冬!”

    江歇怒气冲冲的转过头,火上浇油:“好啊!那你就打啊!”

    江淮眼睛微眯,就要逼出血来:“好!这可是你说的!”直接伸手抄起一旁慕容的拐杖,轰的起身。

    江皱眉,横身挡住她:“有话说话,别总动手。”

    江淮抬头瞧着她,睫毛上阴着薄怒,声音沉冷:“你起开。”

    花君一愣,忙看向慕容,那人也察觉到气氛不妙,赶紧叫绿真给自己穿鞋。

    “好了好了!”她飞快的挥着手,将江歇扯到自己身后,又拍了一下江,叫他松开江淮,这才继续道,“三小子的事日后再说,左右那募兵处一年四季不关门,什么时候去不都行吗。”

    “母亲!”江歇不满的喊了一声。

    慕容伸手拧了他一下,微侧头极小声的说道:“你给你二姐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她回来没找你算账,你就别顶风上了,等她什么时候气消了,再说吧,非叫她今日把你打个好歹的吗?”

    江歇闻言,深觉有理,毕竟自己犯错在先。

    “大人!”

    忽然,站在江淮身旁的绿真指着她的左袖子道:“您流血了!”

 
第364章 政谋动物

    绿真这一喊,江连忙松开了手,抬眼问道:“君幸,你这胳膊怎么了?”

    江淮往身后一藏,淡淡道:“没什么。”

    江眉头一皱,硬是把她的胳膊拽了出来,将袖子往上一推,才到手肘,就已经是青紫遍布,鞭痕无数了,更有血痂未凝,深红条条。

    花君眼睛一瞪,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回事?”

    慕容更是惊愕万分,直接推开江,接过江淮的胳膊,心疼的语无伦次:“这怎么弄的?”说着,上手拧了一下江淮的另一只胳膊,“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你要把我气死吗?”

    江淮昨夜头发还没干透就睡着了,现下头有些疼,轻咳一声,讪低低道:“没事。”说着,想要把袖子放下来。

    慕容哪里肯,不依不饶道:“跟母亲说,这怎么弄的?”

    此时,安置好马车的北堂走进来,见势,冷冷接茬道:“还不是三公子。”

    江淮冷眼飞刀:“北堂!”

    那人不甘的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但慕容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鼻子一酸,眼中登时鞠出一抹红来,低身关切道:“这是……怎么弄的?”

    江淮面色平静:“诬陷韩渊的事情暴露了,皇上虽然没有深究,但是这几下,亦算是杀鸡儆猴,给我们个警示罢了。”

    慕容心疼的紧,回头剐了一眼江歇,又恨铁不成钢的在他身上锤了一下,这才继续道:“……用什么打的啊?”

    江淮抽回手臂,放下袖子:“秦戚的拂尘。”

    江眉间紧皱:“秦戚那个老王八敢打你!”

    江淮斜眼:“是皇上拿着拂尘抽的,与他何干?便是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

    “你瞧瞧。”慕容哀叹着惋惜,指着江歇,“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逞个英雄倒轻松,到头来还不是你二姐替你受罪,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啊!”

    江淮瞧着江歇的眸光黯淡下去,冷声解释道:“母亲,这回还多亏了这个混小子。”说着,在其又亮起来的神色中,继续道,“是沈萧告的状,他和长欢设了个套,我们不察,正好掉进了陷阱里,着了一道。”

    花君久未开口,闻言,疑惑道:“沈萧择主了?”

    江淮点头,面色逐渐转阴,有些怒鸷:“这个老猪狗,把我们骗惨了。”

    花君也忿忿道:“那这么说来,宁容姬是要拉拢寒门,和你们做对了?”说着,死搅着手中的帕子,“如今朝上世家众多,她这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江淮摇头,思忖道:“非也,有皇上这般维护,寒门迟早会一步步鼎盛起来,足够和咱们世家正面抗衡,长欢公主……看得还真是长远啊,这一局最大的收获不是沈萧,也不是韩渊,而是咬死了会维护寒门的皇上。”

    花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瞧着江淮那锋利的侧颜,有些怅然,江淮入仕为官许久,好像真正失手也没几次,这样一来,倒显得她难了。

    慕容听她俩说着,大抵也知道了,回头对江歇道:“老三,你听母亲一句话,就别去参考十六卫了,你捅了这个大个篓子,眼下朝上肯定盯你二姐盯得紧,你就别去添乱了,若是再叫人逮个短,不就是要她命了吗?你一句话!她一道伤啊!”

    江歇闻言,心里亦是五味杂陈。

    方才在江淮的手臂上,他不仅看到了皇上用拂尘抽出的淤痕,还有上次洮州之行回来,崔削去其伤口腐肉,留下的大片旧伤,狰狞的像是鬼獠。

    朝堂之险,二姐亦是在钢丝上行走,自己再添这一遭,岂非太不懂事。

    正如母亲所说,自己仗义行侠,逞了英雄之后的确十分痛快,但余下的狼藉,还是要江淮费心料理,这次不过是小惩,就已经这么狠了,若是大诫呢?

    自小到大一直躲在江淮的羽翼下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亦是随心所欲,但他也早早下定了决心,长大了之后一定要保护好二姐,不叫她受一丝伤害。

    难道,就是这样保护吗?

    那自己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面前的江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亦是劝阻道道:“老三,听大哥的话,别去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江,道:“大哥?你不是……”

    江垂眸,复又抬起,继续道:“老三,你瞧见你二姐身上的伤了,那就是你这般任性潇洒的代价,若是素日,我大可帮你,只是现在局势紧张,你就别添乱了。”

    江歇愤恨的甩开他的手:“我何时给家里舔过乱!你们总是把我当孩子!”

    花君蹙眉,在一旁道:“江歇!你别说了!”

    江淮斜眼,威胁道:“江歇,你要是敢去参考十六卫,我就把陆颜冬调走,调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叫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

    江歇更是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二姐……你……”

    慕容皱着眉头,喊道:“君幸!”

    江歇被母亲扯着,指着江淮,目呲欲裂:“你……真是卑鄙恶毒!”

    江淮冷着脸,对峙着:“是,我就是卑鄙恶毒,可你也别忘了,若不是我的卑鄙和恶毒,你吃什么!你喝什么!你穿什么戴什么!咱们江家靠什么!”

    江歇气的快提不上来,连着喘了两口气,才恶狠狠道:“好!那我从今天开始!不吃不喝!不拿不靠你一分!”

    江淮扬着下巴:“好!”

    慕容着急万分,却拽不住往回跑的江歇,直叹个不停。

    江瞧着坐回椅子上的江淮,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便问道:“君幸,你……”

    江淮又呷了口水,冷淡道:“宫里那边我已经和定龙卫的何麓说过了,叫他给老三留个名额。”

    江一愣,慕容也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江淮握着那茶杯,眼睛微眯:“我倒要看看,他是真的喜欢陆颜冬,还是说,只是想和我对着干,逞一时之快。”

    花君在一旁看着,脸上悄然闪过一丝苦笑,原不是真生气,这是又算计上了。

    江淮。

    江君幸。

    你天生就是个政谋动物,吃不了细草。




第365章 齐嬷嬷之死

    是夜,留心居。

    花君晚上没走,又和江淮赖在了一个床上,朦胧中小睡醒来,窗外的天色黑的像是化开的浓墨,铺天盖地而来,又冷又骇。

    她下意识的往江淮身旁挪了挪,伸手环住她的腰,低低道:“还没睡呢?”

    江淮手枕双臂,仰望着精致的房顶,淡淡道:“心里不踏实,睡不着。”

    花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咕哝道:“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吧,听西洋来访的使臣说,他们那边都唱歌哄孩子睡觉的。”

    江淮斜眼:“好汉饶命。”

    花君登时不快,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这才迟疑着问道:“君幸,你白天为什么要那么做?江歇那小子是个犟种,要真是饿坏了,可怎么好?”

    江淮咬着唇上的死皮,轻声道:“有阿在,饿不死他。”

    花君蹙眉:“我瞧着三小子对陆颜冬倒是不假,你何苦这样试他。”

    “小孩子心性,谁又说得准。”江淮淡淡道,“他若是真的咬牙挺住了,我便信他,再者说了,我和大哥迟早得走,江家日后还得靠他。”

    花君听完,心里不是滋味,只得道:“睡吧,太阳没有不升起来的那一天。”

    江淮好像笑了一声,然后房间里寂静了一分多钟,忽然听门外传来北堂的声音。

    她清冷道:“郡主,大人,齐嬷嬷不行了。”

    ===

    驸马府,耳房。

    慕容等人早已到了那里,苏绾伏在齐嬷嬷的榻边哭的厉害,一旁的小桃拉也拉不住,只得陪她一起跪着。

    江淮合衣而来,身后紧随着花君。

    瞧着,她蹙眉道:“北堂,拿着我的令牌去叫宫里阿快过来。”

    北堂应了一声就要走,却见齐嬷嬷费力的伸出手来,轻声道:“不必了。”

    江淮面容严肃,挥手叫北堂和一行无关的人下去,走到榻边,低低道:“嬷嬷,怎么了?”

    齐嬷嬷瞥眼,眼珠已无素日的那些精明,竟是浑浊。

    她伸着枯槁的手抓住江淮的袖子,气若游丝:“大人……老奴……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江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她点点头,挥手叫人架着哭喊着的苏绾,一起出去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空气中的生机如秋后的麦田,被割了个干净。

    她转过头,瞧着榻上那个瘦如干柴的年迈老人,想着她平日那般矫健的身手,那般活络的口舌,江淮蓦地有些心酸,淡淡道:“嬷嬷,这就剩咱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齐嬷嬷先是剧烈的咳嗽两声,这才虚弱的说道:“我的身子骨……我知道……这次真是拽不过……阎王爷了……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值了。”

    然后,她疲惫的歇了一会儿,又道:“只是老奴放心不下……公主……你知道……我养了她这么多年……和她一起来大汤……如今这般……也到头了。”

    江淮知道她想说什么,便答道:“嬷嬷放心,你走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嫂的。”

    齐嬷嬷却出乎意料的摇了下头,气喘着,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性子倔……我若走了……她必定恨极了……将军……休叫他们这样……互相折磨……帮帮她……别叫她……钻了死空子。”

    江淮微抿嘴唇,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我知道。”

    齐嬷嬷缓缓的合上眼睛,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这次是我……作孽……害了他们……如今这样走了……是……报应。”

    “你也是为了他们好。”江淮道。

    齐嬷嬷干瘦的脖颈间上下一动:“大人……老奴知道……江家上下都是……你做主……我看得出来……将军也怕你……劝劝她……斯人已逝……珍惜眼前人……别悔不当初。”

    江淮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会的。”

    齐嬷嬷这回算是放心了,眼睛轻轻睁开,面容微化:“这个季节……平梁的杜鹃花……开的极好……只可惜……看不到了……公主也……看不到了。”

    江淮眸光深邃:“嫂嫂喜欢杜鹃花?”

    齐嬷嬷费力的点点头:“她极爱……杜鹃……本来要在……院子里种的……现下开春了……是时候了。”

    江淮心情沉重:“我叫嫂嫂进来,送您最后一程。”

    齐嬷嬷再次拒绝了,盯着江淮,灰暗的眸子泛出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光亮,牵住她的手,恳切道:“公主胆子小……大人行行好……便送送我这个……老婆子吧。”

    江淮见她说话的力气上来了,知道齐嬷嬷这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连忙反握住她的手,道:“您说。”

    齐嬷嬷眼窝深陷,苦笑着:“老奴知道……您冰雪聪明……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人若是聪明过了头……容易误入歧途……您现在权倾朝野……但却因为身份桎梏……命悬钢丝之险……休要被政权……蒙了眼。”

    江淮手一动,想要松开,却听齐嬷嬷接着道:“世人在云巅时……都听不进去这话……等到踩了空……坠了深渊……便会后悔……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临死……就这四个字……悬崖勒马。”

    江淮思忖着,忽然见她的呼吸激烈起来,像是在吞吐着什么,眼睛也拼命的向后翻去,攥着自己的手也越来越紧。

    她用力甩开,冲外面喊道:“嫂嫂!”

    苏绾闻声进来,瞧见床上的齐嬷嬷浑身上下开始挺直,并且僵的飞快,颤抖着伸手探去鼻下,已无半点呼吸。

    她愣了愣,噙在眼眶里的滚烫泪水塌坝而出,抓着齐嬷嬷的手失声恸哭,身型消颤,像是雨打过的草尖儿,惹人怜惜。

    江淮被这悲哀的气氛浸的有些透不过气,更是被齐嬷嬷那行话扰乱了心,抬头瞧见门口面容复杂的江,三两步绕过去,出了屋子。

    月朗星稀,照的浑身透冷。

    江淮站在北院,瞧着那架秋千上攀的花,都蔫儿了。

    停了脚步,半晌才淡淡道:“悬崖勒马的是将,悬崖不勒马的是王。”

    “那你呢?是要做将,还是做王?”

    江淮闻声回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饮半城。

    她想了想,才道:“未到悬崖边,我如何能未卜先知。”

    饮半城瞧着她,眸光深邃:“你若是想做将,就不会靠近悬崖了。”

    江淮捉摸着她这句话,心烦道:“胡说八道。”

    饮半城似笑非笑,没再说话。




第366章 两个绝食

    因着齐嬷嬷是苏绾的陪嫁奶娘,所以病逝的第二天,江淮便大手笔的把她葬了,架势还不小,只是过两日就是慕容的五十五大寿,侯府和驸马府的气氛倒是很快就活络起来,除去那人。

    苏绾自打齐嬷嬷死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谁也不见。

    小桃怕她把自己饿坏了,在外面连磕头带痛哭的,才把饭菜送进去,瞧着她吃了几口就因为过度伤心而开始呕吐,心酸的不行。

    江淮这边托崔一天来一趟,给苏绾把脉,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再有就是那个还在赌气绝食的少年,也得让她帮忙看一看。

    瞧着崔从江歇的欢心居出来,江淮往里瞧了一眼:“怎么样?”

    崔一边把药箱递给她,一边道:“没事,江歇这小子身子结实着呢,再饿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

    江淮轻笑一声:“还算有种,我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

    崔随着她往院外走,淡淡道:“这一天,不够操心得了。”说着,顺手拿回药箱,“对了,我方才来的时候瞧见那个梨春园的唐老板了,他来做什么?”

    江淮道:“母亲过两天过寿,我这不是留了顾家戏班在这儿给唱两天吗,东院那边得现搭戏台子,唐琮的意思是直接去他的梨春戏园办置,省事。”

    崔问道:“那你就赏个脸,在他的梨春园办了,又能怎样。”说着,停了停,“是老夫人不想去?”

    江淮点点头:“我和大哥的意思是去梨春园办置也行,但母亲给婉拒了,那唐老板到时候肯定是大张旗鼓的,母亲不想这么张扬,再者说了,贺寿那天就请一些熟悉的亲友,不必折腾,就在家里聚聚也就罢了。”

    崔闻言,附和道:“老夫人也是思虑周全,出去办又要铺张了。”说着,把药箱的带子往上一提,“那我就先回宫了,你就别送了。”

    江淮颔首:“路上小心。”

    ……

    ……

    是夜,慈心居摆置的饭桌上,慕容问了一嘴江歇,绿真无奈一笑,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回老夫人,三公子说什么也不肯吃饭,连口水也不喝,把他院里的丫头小厮全都逐出来了,自己闷头在床上睡着呢。”

    江淮抬头,瞧着慕容看过来,遂道:“不吃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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