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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痞Plus-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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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去跟公公服个软吧,不要斗气了。”
  听了这话,老子更火大了,作为媳妇不能打马虎眼,必须站在我这一边!
  “不去!”老子大吼一声,甩着袖子冲出了院门。
  老子越跑越委屈,越委屈跑得越快,开始顺着村道跑,后来直接冲上了坡。
  不记得跑了多久,直到一面土坎拦住了老子的道。坎下突起一块大石头,看着尤为碍眼,老子助跑几步冲过去就是一脚。
  杨老头这是唱的哪一出,好端端支使自己去做啥劳什子学徒。不就是招惹了他的老情妇吗?林青青也真是的,不帮我说句话,难道真舍得让老子一个人去吃苦啊?就算要长进,那也得是进武馆吧,学个木匠回来有什么用?
  越想越躁得慌,不由得脚下的力气也更重了,又一通拳脚对着石头施下去,竟然隐隐觉得大石头动了下。
  呀,这石头可半人高啊,难道老子真是练武奇才,筋骨不凡啊!
  老子登时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烦心事了,卯足了劲儿扑上去又是一踹。果然,大石头晃悠了两下,上面的土哆哆嗦嗦往下掉。
  有戏!趁它没停稳,又一脚补踹,石头摇的幅度更大了。老子上去攒起了吃奶的劲拼死一推,“咚”,石头从土坎里成功落出,缓缓滚了几两圈,之后越滚越快,顺着坡骨碌碌往下冲,最后停在了坡底的溪沟里。
  啊哈哈哈!老子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啊!不过刚刚用力太猛,脚趾尖有些隐隐作痛。我在路边坐下,正准备抚脚自怜,忽然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才一转头,老子瞬间吓得腿都软了。
  土坎上,原本垫在大石头上的碎石和土块,正簌簌往下滚。碎石滚得差不多后,埋在里头的大石头也稳不住了,顺着趟儿一股脑往坡下冲。一阵哐哐当当后,大股水流从后面喷涌而出。
  老子赶紧爬起来,娘欸!这下玩大发了!
  水一冲,原本犹豫不决的石头齐齐跟着滚走。土坎被打开了一个豁口,后头塘子里的水从豁口往外涌,豁口越冲越大,水势越来越猛,根本没办法控制。
  不要慌,不要慌,老子努力稳住心神,越是危难关头,就越是要想到最坏的结果。老子脑子拼命地转,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塘子垮了水流干吗?还能怎样?这个时候就是得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老子左右看看,万幸,没人看到。
  溜了溜了!


第7章 
  摸回家门时,又到饭点了。
  堂屋里,杨老头和青青正拿着筷子齐齐盯着我。以往面对这种情况,我一般拍拍屁股,转身就杀出去了。但今天不同,毕竟我刚刚经历的一劫,跟它一比,眼前的小小尴尬简直不算啥。
  于是我憋足一口气,悻悻走过去,拖了板凳坐下来。
  不过杨老头今天着实没有眼力见,我都给面子回来了,他没有就坡下驴此事翻篇,反而筷子一拍,别过头不吃了,两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一看就是在酝酿情绪准备发作。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才懒得搭理,继续吃饭。青青给我使眼色,我自当没看见。
  青青又张张嘴,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脑袋一转,看向外面去了。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在暗示什么吗?要我出去吗?正在纳闷,一阵叫骂声飘进了耳朵。
  声音越吼越大,骂的内容也愈发清晰。
  “挨千刀的畜生!看不过眼就出来干,跟老子单挑啊!下黑手挖塘子算什么本事!”
  花擦!找上门了!我耳朵一竖,再听仔细些。
  “狗杂碎!手段无耻!卑鄙下作!羞死你家祖宗的棺材板!”
  “老子要报官!要衙役来查!看是哪个猥琐下作的畜生!老子要拉你下狱!”
  青青又拿眼瞟我,我赶紧埋头吃饭,装作没听见。
  杨老头似乎忘了刚刚还在赌气较劲的事,迤迤然站起身:“我瞧瞧去。”
  半盏茶的功夫,杨老头回来了,进门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脸上精神得发光:“张大贵前几个月砌的鱼塘,被人掘了口子,一塘子鱼苗全冲到沟里去啦!他现在气得慌,满村骂人叻!”
  “是谁下得黑手啊?”林青青也很关切。
  “还不知道嘛,说是没逮到人,还说要报官查叻!那鱼塘可是张大贵的棺材本,他刚刚发了血咒,赔上命也要把人找出来。这可是个狠人,年轻的时候争风吃醋还捅过人,现在半辈子的积蓄打了水漂,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看吧,村里要不太平了。”
  我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但手还是不听使唤地哆嗦了一下,“吧嗒”,筷子掉到了地上,我连忙趴下去捡。一抬头,对面两人都盯着我,心里七上八下,鬼使神差说了句:“那个,明天,我就去镇里,做,做学徒。”
  能躲一时是一时。
  对面的两人眼睛齐齐放光,似乎不敢相信,我赶紧解释:“我刚刚在屋后的林子里待了一会儿,对,就是在树林子里,我就想通了。学手艺好,爹说得对,学手艺。”
  顾不得擦筷子,我一慌神,不自觉又多刨了几口饭。
  这下杨老头开心了,嘴巴都合不上止不住地念叨:“好,学好就好,好,好。”
  青青默默盛了碗汤,放在我手边。
  彼时我还不知道,老子的命运,就要从此翻天巨变。
  #
  陵江镇就一条主街,虽然赶集的时候,街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找,但在平时,除了几家客栈和茶摊,其他的铺子都不怎么开门,街上更没几个人走动。
  我沿着主街走到头,在一家挂着“周记”字样的铺子前停下来,杨老头说的就是这里了。
  轻拍了几下门板,等了半天都没回应,可能是耳背吧,我握紧拳头在门板上重重捶了一通,欸,里面有声音了。
  “不知道有后门吗?”来人抱怨道。
  最左边的门板从里面卸下,一个脑袋伸了出来,虚着眼睛问:“家里死人了?”
  方额小眼,是他!老子一把将人提了出来,在亮堂处看了个清楚,正是卖簪子的男人。
  他刚咒什么?家里死人?老子没个废话,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
  这家伙定是经常被揍,身段灵活着呢,立马往下一蹲蜷着身子往铺里钻,老子眼疾手快,一脚踩住了他衫子的下摆,他被往后一带,没稳住,一屁墩儿跌在地上。
  “簪子卖得是贵了些,但确实是白檀木的,也不算讹你,犯不着找上门动手吧!大不了,再退你十个铜钱嘛!”
  什么?老子又开始血气上涌,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闹了好半天,勉强扯清楚了。
  “所以,你是来做学徒的哦?”他摸摸屁股,没个好气。
  我抄着膀子点点头,不想搭理。
  他再次上下打量了老子一遍,挺了挺腰杆,声音硬气了不少,“我是齐良,以后叫我师兄,进来吧。”
  从门板开的口子钻进去,穿过停了六七副棺材的铺面,经过一条走廊,穿过月门,最终踏进了一处宽敞的院子。
  那个叫齐良的径直进屋了,我左右看看,院里的东西按大小排列,光棺材就横七竖八叠了一堆,后面依次码着桌椅板凳、箱柜茶几。啧啧啧,好好的一块地皮,全拿来堆这些玩意儿,可惜。
  这时齐良从屋里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小老头。齐良对着老子一指:“师傅,就是他。”
  “过来!”小老头冲我喊道。
  生平第一次尝到虎落平阳的滋味,也不去打听打听,在镇水村,谁敢拿手指老子!我抓抓脑袋,硬着头皮走过去。
  “我说,你,叫什么?”小老头中气十足,歪着头上下打量。
  老子脖子一梗:“我没叫!是他先挑事!”
  小老头胡子一吹,瞪了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佑!”
  小老头走到我面前,忽地举起右手,我立马缩头,抬起左臂格挡。谁料他的手顺势伏上了我的左臂,在上面揪揪捏捏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将就吧,就你了。”说完,又摇头晃脑地进屋了。
  神神叨叨!
  不一会儿,齐良不知从哪扛了一麻袋木贼草过来,吩咐说把院里的一副没上漆的棺材磨光亮些。
  第一天来,环境都不适应呢,就要开始干活吗?我怀疑这个齐良故意给老子使绊子。
  接下来的大半天,老子就算是交代在棺材里,膀子都磨酸了。
  趁着喝水的功夫,我透过门缝往里瞧,本想看看师徒俩躲在里面玩什么把戏,却只见周有财这小老头和齐良都蹲在地上,齐齐对着一扇屏风发呆。那屏风的插座和边框纹样都已完工,独独中间还空着。
  “不如,刻一幅仙鹤松柏图吧,用来贺寿也错不了。”这是齐良的声音。
  “市面上贺寿的图案,不是仙鹤就是松桃,刘大人千叮咛万嘱咐,送余员外的贺礼一定要有新意,不成不成。”周有财揉揉额角,颇为惆怅。
  我当是谁,刘大人,余员外,都是熟人!
  先说县令刘大人,想来七八年前,他刚刚中举走马上任时,周围几个镇的乡绅为了巴结,组织送过万民伞,我因为模样尤为出众,被临时叫去做送伞群众之一。
  那时看着就是个清瘦的书呆子,估计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接伞的时候差点没握稳砸到地上。后面刘县令又情绪激动地对着大家伙指天发誓,说的一大堆东西也没听懂,反正就记得跟着大人猛拍巴掌,手都给老子拍红了。
  再说余员外,本身是个乡里的养猪汉,后来说是跟京城的什么大官攀上了亲,谋了个员外的头衔。再后来,余员外又成了整个江平县最有钱的猪贩子,全县的猪往上数三代,都跟他攀着亲。
  不过自古都是商贾求着做官的,现如今余员外过寿刘大人殷勤献礼,倒是稀奇。
  说过几句话后,两个人又在屋里呆住了,没意思。我缩回脖子,回到院子里继续磨棺材。
  直到日头偏西,老子才站起身,伸长了手臂抻了个懒腰,朝屋里招呼道:“到点了,我回啦!”然后抖抖身上的木灰,抬腿翻出了棺材。
  “慢着!”周有财背着手出来,皱着眉头问:“磨光亮了?”
  那可不,老子活儿好着呢!我点点头,手往袖里一揣,摆出一副“就等你检查”的表情。
  周有财踱着步子走过来,把手往棺材上一放,一寸一寸地摸索,仿佛手下是用来把玩的物件。每个角落都摸过后,他居然不看我一眼,直接往屋里走,什么意思!
  小老头走到门口,撂下一句:“重磨!”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他娘的什么态度!老子抬起一脚,把装木贼草的麻袋踢出老远。
  #
  半夜,村道上,老子打着火把走得很急,火光跳个不停,一路上惹地半个村子的狗都不睡了,此起彼伏地吠。切,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庸狗!
  沿着石板路往上,刚刚踏进院门,青青就迎过来了。
  这么晚了,她还在等我?
  青青小跑过来,脸上的愁云还没散完,张嘴就问:“怎么才回来?再不见你人,我和爹爹就要去镇上寻你了!”
  这才是亲人呐!我心内震荡,正在组织语言,青青又开口了:“吃过饭没?灶屋里热了些饭菜,要不要吃些?”
  好媳妇啊,听得眼泪花都要飙出来了,认真看着青青的脸,屋里的灯恰好隐在她身后,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娘欸,青青在发光啊!
  我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然后情绪饱满地喊道:“那个周有财,不是人呐!”


第8章 
  扒过几口稀粥,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出门了,兜里揣了两个煮好的鸡蛋,是青青执意要我带上的,说是吃了干活才好下力气。
  到周记木匠铺时,周有财和齐良都已经在屏风前齐齐蹲好,继续琢磨上面的图案。昨天拦着不让老子走,非逼老子磨棺材到后半夜,现在胸口都恶气难消,于是在他们背后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这么能看出来个鬼!”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周有财的耳朵贼他娘灵!
  隔着十来步的远,他慢慢转过头,眼刀里打过一缕寒光:“那你说,得怎么看?”
  我摆摆手:“打趣而已,不要当真,你们继续盯,继续。”
  周有财却不干休,走过来指着院子另一头的三四副棺材:“说不出来,今天就把它们全磨了,跟昨天一样,不做完不许走!”
  死老头,别欺人太甚!你到镇水村打听打听,谁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刚刚瞎说的,跟余员外也不熟,何必问我嘛,算了算了。”我打个哈哈。
  周有财却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切,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我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两步,抠抠头皮,啊,上天赐予我灵感吧!
  欸,有了!
  我装模做样地背着手踱了几步,悠悠道:“咳咳,说起这个余员外嘛,我倒是想起一段往事。”
  “早年间,余员外刚刚成为员外不久,为了博个好名声,特意到偏远乡里接济了十来户穷苦人家,每户送猪一头。”
  周有财眉尾一挑,眼中火花一闪,看来有戏!那我继续:“所以,送礼就得送到人的心坎上,为了感恩余员外的义举,这屏风就应该刻一幅《余员外千里送猪图》!”
  “胡闹!这可是海南黄花梨,刘大人亲自派人包好了送来的,岂能随意刻些粗俗图案!”
  “就是,知道黄花梨多金贵吗?容不得你如此糟践!”齐良也凑过来帮腔。
  切,有理不在声高,老子慢慢说:“若是别人还不好说,但收礼的可是余员外。我听说,余员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这些个闲情雅趣,他品着累得很,你要是刻些花花草草送过去,他鸟你个鬼叻!”
  齐良走到老子跟前继续嚷嚷:“这屏风可是代表刘大人送的,大人是何许人物,进士出身,满腹学问,送这样的俗物过去,岂不是打大人的脸?”
  最讨厌别人走到近前对着我嚷嚷,他娘的,口水都喷到我头发丝上了,我拿起袖子揩揩头发,然后转过身,冲着齐良嚷道:“那也得看看,他送礼巴结的是什么人。还没听说过哪个送礼的只挑自己喜欢的送人叻。这叫投其所好,知道吗?”这下,我的口水也溅到他领子上了,哼,以牙还牙。
  一旁的周有财若有所思,我赶紧再添一把柴:“《余员外千里送猪图》,展现了农户们对当年余员外义举的感恩,把做的好事裱起来,谁不喜欢?换成我,别人天天念叨着我的好,我做梦都得笑醒!”
  最后这句是实话,因为镇水村从来没人念叨,所以我连梦都做得少。
  周有财听完一席话不置一词,径直钻回屋里了,齐良白了我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
  哼哼,要你这个小老头威胁老子,现在还不是被老子唬走了?最好把刚刚老子的话都听进去,然后刻幅送猪图出来,送到寿宴上好好丢回人,看刘大人会不会来一把火烧了你的棺材。
  想到这里真是浑身舒坦,走过去翻进棺材里坐下,心满意足地剥鸡蛋。
  今天的日子比起昨天简直舒坦太多,尤其是下午,前前后后都没人出来管我。见天色不早了,我溜到周有财门口,轻轻问了句:“我收工咯?”
  没人回话?
  爽快!我直接从后门溜了。
  回到家时,天色还算敞亮,但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转前转后吼了几嗓子,只有坡下的狗回了两声。搞什么,家里的顶梁柱回来就是这个待遇吗?
  不过马上转念一想,兴许青青在犁菜园子呢,于是马上钻进灶屋,从后门出去看。
  果然,园子边的橘子树下现在正站着个人。我没有作声,悄悄躲在门后看。
  只见林青青踮起脚,举着个修剪果树的大剪子,非常费力地剪橘子。围着树蹦蹦跳跳了一阵子,累得气喘吁吁,才勉强把中下层的橘子都送进筐子里。
  我捂着嘴巴生怕笑出声,树上还挂着那么多橘子,看这个小短腿该怎么办。
  林青青把垂到腮边的耳发往后一捋,提提裙子,助跑几步后,像个醉酒的猴子晃晃荡荡勉强攀上了树枝,左右看看,还有些得意。
  然后,小妮子把自己卡在几根粗壮的树枝间,麻利地转来转去,把近处的橘子都剪下来,用外裙兜好。
  正准备伸手去摘另一个枝头,却不想身子一歪,裙兜里一个橘子顺着缝儿滚了出去。这笨丫头居然不顾自己,伸了手去追,结果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都从树杈里歪了出去。
  这还得了!老子来不及想,赶紧从门里冲出去,举起手臂冲到树下,然后……
  “砰!”
  脑门上瞬间闪出好多星星,我伸手去摸,娘欸!血!
  头上传来青青尖叫的声音,我还没抬起脑袋,就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西屋的床上。看看外头,天光依旧敞亮,脑门依旧生疼。
  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我冲到树下后,被什么暗器击中了头部,还有些别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想来我应该已经昏了几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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