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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_则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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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凉凉道:“二皇兄的舅舅不是贺州的驻军指挥使么?此番调兵去颢然猎场,想来也有从贺州去的,既是二皇兄舅舅的部下,想来总不至于为难你们。能有什么意外呢。”
容景祺是可以发疯,但这发疯若是牵连上了洪家,只怕敬贵妃的脑袋都保不住,容景祺不再笑了,阴狠地盯着容常曦,像是恨不得直接将她杀了一般。
敬贵妃看起来却仍是很淡定,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军中兵痞甚多,总有那么几个添乱的,不过景祺应当可以处理好,我是相信他的,只要……无人从中作梗。”
容常曦看向她,不明白这说的是谁。
好在容景祺又道:“你我落子后,景谦能这样快的收拾残局,想来心中打算颇多,常曦,我最后劝你一次——莫要同他多加往来了。”
容景祺甩下这句话,便似再也不想见到容常曦的脸一般,愤然离开,敬贵妃蹙了蹙眉,又对容常曦温和地笑了笑:“景祺同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担心你罢了,他虽一时糊涂,但毕竟血浓于水。”
说完,敬贵妃也匆匆离开,留下一个容常曦一头雾水——什么血浓于水?这些皇兄皇弟,莫非有哪个同她不是血浓于水的吗?容景谦?
容常曦心头一跳。
可她很快又否定了这想法,若容景祺与敬贵妃当真发现了容景谦不是皇帝的亲生皇子,兹事体大,他们绝不可能会替容景谦将此事遮掩,必要闹的天下皆知。
送走两人,容常曦便匆匆去了容景兴与容景昊那儿,两人果真都在收拾包袱,见容常曦来了,容景兴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后悔,说不想离开京城,容常曦根本懒得理他,只问容景昊可知道为何三皇兄好端端的会让他陪容景祺去颢然猎场。
不料容景昊却对容常曦深深地鞠躬:“常曦,这回的事谢谢你了,只是送她去西灵山,只怕她会有些伤心……”
容常曦莫名其妙:“什么?”
“三皇兄与姚姑娘的婚事没成,我都知道了。”他轻声说。
容常曦并未将这两件事串在一起,闻言不由得呆了许久,与容景兴哭丧的样子截然不同,容景昊收拾着东西,就差哼个小曲了——他要去颢然猎场没关系,反正姚姑娘不会嫁给三皇兄了,且要去西灵山待个一两年,到那时他想必也累计了不少功劳,可向父皇求娶姚姑娘了。
虽然被容景昊那么一说,容常曦内心也隐隐有了一番猜测,但她没料到,容景思竟也在福康殿等着她。
容景思的内监江永站在福康殿外,向容常曦行礼,殿内,容景思负手而立,他听见了外头声响,也并未回过头,直到容常曦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道:“三皇兄。”
容景思像是这才知道她来了一般道:“常曦,你回来了。”
“三皇兄你何时来的?”容常曦疑惑道,“怎么也不坐着等我?”
“主人不在,我怎好贸然入座。”容景思淡淡地笑了笑。
容常曦心头咯噔一下,面上装着傻:“三皇兄别乱说,福康殿你当然是想坐就坐喽,是不是哪个下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我去把他揪出来,狠狠打一顿!”
容景思摇摇头,随容常曦往里走了两步,容常曦坐下,又扯了扯容景思的袖子,容景思看了她一眼,在她身侧椅子上坐下。
容常曦道:“三皇兄,你到底怎么了?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容景思沉默片刻,道:“常曦,我一直以为,你对我还算喜欢与尊敬。”
“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容常曦这下是真的有点迷茫了,怎么能扯到这上面去呢。
容景思道:“我并未想到,你会为了景昊,做出这样的事情。”
容常曦道:“三皇兄是说姚筱音?这件事和景昊有什么关系!”
“景昊对姚姑娘有意,此事我早已知情,你不必装作不明白。”容景思有些无奈地看着容常曦。
容常曦怒道:“我没有装作不明白!是,景昊是同我说过他喜欢姚筱音,但那又如何?你觉得我同父皇说,不让你与姚筱音成亲,是为了让姚筱音与景昊成亲?做梦!景昊同我说的那一天,我便告诉过他,不管是他还是你,都不能娶姚筱音。”
容景思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姚姑娘究竟哪里让你如此不喜欢?她还是你的表姐!你竟要送她去西灵山!”
“一表三千里,皇兄难道不知道?”容常曦心中不快,语气自然也变得不好,“她不是什么兴夫旺子的好女人,我不想她嫁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容景思摇头:“那你觉得我应当娶谁?”
容常曦张了张嘴,又顿住,她本想说叶潇曼,又怕平白让容景谦和容景思关系恶化,接着想说自己其实在让容景谦帮忙物色人选来着,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也不晓得容景谦会物色上什么人,于是只能道:“反正不能是姚筱音。”
“不,常曦。”容景思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便不是姚姑娘,是李姑娘,赵姑娘,你也同样会从中作梗。”
容常曦没想到容景思会这样说,愣愣地望着他。
容景思也看着她,目光很是疲惫:“你只是希望所有人都永远只爱你,所有人永远都最宠你……但这怎么可能?我们每天说着父皇万岁,但父皇当真能万岁吗?我、景兴景昊,难道当真可以一辈子不娶妻吗?常曦,如果可以,我也很想永远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永远宠着你,可是就连你自己,最后也是要嫁人的,你知道吗?”
容常曦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
“常曦。”容景思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都是你,你虽然有时跋扈,有时任性,但心思单纯,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我幼年时,曾思索过为何父皇会如此宠爱你,也曾想过要同你讲道理,改掉你的坏习惯,但随着我年岁渐长,却也不愿意去纠正你的坏脾气了,加上西灵山那三年几乎不曾见你,我总想着,只要你开心快乐,平平安安便足矣。但现在我却在想,或许我与父皇,都错了。”
容常曦被他说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茫然无措地抓住容景思的手,轻声道:“三皇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我,我是你说的那样,可是,姚筱音的事情,真的不是因为我希望你们永远只疼爱我,是她,是她有问题啊……”
她日后会谋害你的侧室,甚至给你下药,还时不时嘲讽容常曦,不管她面上装的有多好,她本质都有很大的问题!
可这些事情她根本没办法说,就算说了,容景思也压根不会信。
容景思静静地看着容常曦,容常曦眼睛微微泛红,道:“只要不是姚筱音,是谁都行,我绝不阻挠,好不好,三皇兄?”
容景思道:“若我非要姚姑娘呢?”
容常曦失声道:“她有哪里好的?!三皇兄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真的不值得娶!我不会害你的啊,三皇兄!”
“常曦。”容景思摇了摇头,“罢了,此事……我不想再同你争论,她要去西灵山已成定局,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娶妻,常曦,如你所愿。”
他起身要走,容常曦从失措中回过神来,愤怒地道:“三皇兄!你明明之前说过的,我不喜欢的,你也不会喜欢,你说过你自己根本不想娶姚筱音!”
容景思道:“我确实不想娶她,但我应当娶她,即便我最后不娶她,也不该是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
☆、出宫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容常曦; 大步离开福康殿,容常曦咬着嘴唇; 到底没忍住还是落下泪来; 她伏在案上,哭的极其大声; 之前还觉得自己成功搞定容景祺和牧马场猎场的事情; 同时解决了三皇兄的婚事,叶潇曼也不必去西灵山了; 一切如此完美,她几乎想给自己鼓掌; 夸自己是不世出的奇才。
然而一日之间; 容景兴容景昊也要去颢然猎场; 容景祺和自己彻底决裂,容景思也与自己有了这样大的隔阂,容景谦就更不必说了; 容常曦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至于大皇兄,容常曦几乎都要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完蛋了; 简直完蛋了!
容常曦只觉得天昏地暗,哭的脑袋都痛了,尤笑在一旁不知所措; 平日里三皇子来了以后,容常曦就算不是开心的,肯定也不会心情不快,更遑论哭成这副模样; 好在容常曦哭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又吸着鼻子坐起来,用宫女端来的温水洗了把脸,没事人一般回了寝宫休息。
她倒不是真的哭过释怀了,只是这些无解的问题一时间堆积,容常曦哭完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索性……
嗯,索性先不解决了。
容常曦这几日累的要命,很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一醒来便听到通报说姚筱音求见,容常曦直接让尤笑去把人给打发走,结果尤笑罕见地有些为难,说是姚筱音就站在昭阳宫外哭,她身后还跟着个大嬷嬷,姓郭,说话颇为牙尖嘴利。
容常曦思索片刻,便猜到这个郭嬷嬷就是当初赵嬷嬷生病离宫,从姚家过来伺候她母后的那位郭嬷嬷,看来她被母后打发离宫后,便又回到了姚家,如今是跟在了姚筱音身边,只是想来年岁渐长,不宜时时跟着,就像赵嬷嬷,因身体不好,容常曦现在不爱吩咐她做事,尽量让她歇着,张公公也是同样,容常曦毕竟不太喜欢太监伺候自己,故而一直身边只带着尤笑,有什么事儿都让尤笑去做,两位老人家,只管颐享天年,至多是有些大事,还是交给张公公判断。
这回尤笑确实没法应付曾伺候过皇后的人,容常曦便让张公公出面,哪知张公公同郭嬷嬷说了一会儿,还是去把赵嬷嬷给请了出来,赵嬷嬷果然不辱使命,很快便回来,说是姚筱音与郭大娘已走了,只是赵嬷嬷自己看起来也有些魂不守舍,容常曦疑惑地问了两句,赵嬷嬷只说无事,可很快病情便越发严重,容常曦着急地让御医来替赵嬷嬷看诊,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说她忧思过重,好生静养便行。
容常曦问张公公,那日郭嬷嬷究竟说了什么,张公公只道,她说了许多皇后旧事,想来是特意为之,好让赵嬷嬷思念皇后娘娘,病情加重。
竟用母后的死来影响她曾经贴身的嬷嬷,容常曦对姚家的厌恶更深一分,只能每日让御医定期来为赵嬷嬷把脉。
日子如流水般过着,过了个很是敷衍的年后,容景祺容景兴容景昊也要动身前往颢然猎场,颢然猎场北接蓝山口,东南方向为青州,西南方向为贺州,那里群山绵延,颢然猎场整体为长筒形,地势也颇高,据说大雪连绵,他们三人都备上了厚厚的衣衫,容景兴的母妃柔妃泪如雨下,安嫔也拉着容景昊低声吩咐着什么,反倒是敬贵妃,神色淡淡地望着容景祺,两人说了两句,容景祺忽地回头看向容常曦。
容常曦一凛,容景祺扯了扯嘴角,却是什么也没说,这一眼颇有深意,容常曦还来不及细究,容景兴便高高兴兴地过来,问她想要什么京城没有但颢然猎场有的东西,容常曦好笑道:“只要你们好好归来便是。”
他又兴奋地去了容景思那儿,容景思也微微笑着同他讲话,细心地嘱咐着什么。
容景昊却没跟过去,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最后索性走过来,同容常曦说了两句话。
自那日容景思来昭阳宫以后,他与容常曦便几乎没再见过面,见面了两人也并不讲话,连皇帝都看出不对,但这段时间各种猎场与马场的事极其繁琐,他是没时间和闲情管儿女之间的小矛盾。
送走三人后,很快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孟俊毅同敬贵妃娘家的一个小辈洪则鸣——说是小辈,其实也有近三十岁了——两人的书信往来被翻出,这洪则鸣前些日子犯了个命案,但后来据说是误杀,便草草罚了些钱财了事,是个绝无人在意的小案。
信中孟俊毅提及这桩命案,只说绝对无须担心,言辞中尽是大理寺上下尽在孟家洪家掌握中的语气,末了又暗示了一番,说自己年纪已到,一心求娶大公主,而皇帝因着洪平战死之事,对洪家多有补偿,也很愿意听敬贵妃意见……
这封信中几乎将所有的忌讳都犯了个遍,尤其皇帝让容景谦去查,才发现洪则鸣所杀那人乃是一个秀才,秀才之妻是个颇为有名的美人,洪则鸣为抢他人之妻,竟将这秀才生生打死。且看起来,洪则鸣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的爱好就是折辱别人的妻子,极其变态。
容常曦深居昭阳宫,只知道敬贵妃手头的六宫事物暂时交由兰妃与柔妃共同管理,而敬贵妃自己被勒令去同常年在佛堂青灯古佛的四皇子生母淑妃一道诵经,但淑妃是可以离开佛堂的,敬贵妃却不行。
其次便是大理寺动荡,孟俊毅的爷爷孟立群被革职,孟家几个与大理寺有关系的小辈也都纷纷入狱,交由刑部判决,大理寺卿的位置则由之前的刑部侍郎狄简——也就是四皇子生母淑妃的长兄任职,而新的大理寺丞,便是年纪轻轻的华景策。
容常曦并不晓得这一番更换有多少隐而不见的血腥,只晓得华景策弱冠之年便官居六品,虽然是个从的吧,但也算是喜上加喜。
容常凝更是在出宫的五天前就开始时不时来昭阳宫,让下人托着好几件新作的衣裳,还有各种首饰,让容常曦替自己参谋,容常曦起先觉得烦人,后又想到自己前世何尝不是如此,便耐心地为容常凝挑了一套衣裳,又将自己的一套首饰给她带好。
出宫那日,京城又开始下雪,这算是安顺二十五年的初雪,从早上便开始落,但只是稀疏的雪籽,刚落地便化了,容常曦派人去问过一次容景谦,华景策喜欢什么颜色,得知是绿色,于是便让容常凝穿了一身淡绿色百柳纹上裳,下头是雪青撒花百褶裙,外头披着石青色的灰鼠毛大氅,一头乌黑的长发以碧玺坠木槿花长簪给束起,耳上挂着玲珑翡翠耳坠,看起来落落大方。
容常曦自己自也打扮了一番,但没有那么盛装,一则不能抢了容常凝的风头,二则容常曦很清楚,今日对于华君远等人来说,重头戏是弱冠宴后的柳素,自己打扮的再好看,也毫无意义。
她只穿了个石榴色如意纹交颈长袄,长袄的领口袖口都缀着淡灰色的灰鼠毛,头上一边插了一个金丝小圆簪,比之往日,少了居高临下富贵之感,多了几分小女子的生动意趣。
而容景谦穿的与往日几乎毫无区别,深蓝色卷云纹长袍,披着黑色的大氅,三人出宫前一路无话,上了马车也是相顾无言,只闻车轮转动之声。
容常曦有一肚子话想问容景谦,奈何容常凝在此,也不好说什么,倒是容常凝,犹豫了好一会儿,忽道:“景谦。”
容景谦道:“怎么了,大皇姐。”
容常凝轻声道:“孟公子……会如何?还有孟家那几个小辈?”
她也隐约知晓大理寺之事,本应为华景策开心,但无论如何,孟俊毅差一些便要与她有婚约……
容景谦道:“不过是一个穷秀才的命,哪里会赔上这些王公贵族的命?”
他的语气带了一点嘲讽,容常曦听的出来,容常凝却听不大出来,她微叹一口气:“孟公子……其实应当,并不是坏人。若景谦你有法子,可否帮他斡旋一下,也不至于让他,太过受苦……”
容景谦认真地看着容常凝,道:“孟公子如今在刑部,我无法插手,但皇姐的话,我会记在心上。”
容常凝感激地点了点头。
容常曦:“……”
容景谦这个人,每次还真是能一脸真挚地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骗的别人信以为真,自己也算不得说谎。
容常凝还找他照顾孟俊毅呢……
孟俊毅可就是被容景谦一手“照顾”进刑部大牢的,而那个所谓的书信,则是容常凝那边提供的落款,她自己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想到了,不晓得该有多么愧疚。只是那龟公案并非容景谦栽赃,孟家掌控大理寺多年,诸如此类的操作数不胜数,根本不需要容景谦安排什么。
何况,皇上本就不信任孟家与洪家,他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个引子,容景谦给他找出来了,他就借此发挥,最后孟家下场如何,又与洪家息息相关,洪家如今权势颇大,洪安更是个将帅之才,又驻守着贺州……光凭这一封信,且是洪则鸣与孟俊毅打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所写的信——毕竟确实不是他们些的——孟家与洪家当真能受重挫?
前世这些事情,容常曦是半点没管,她只记得一直到自己重病以前,敬贵妃都好端端的,虽然二皇子不争气,但洪家与敬贵妃并未受到牵连,甚至可以说,父皇再三原谅容景祺,除了是血浓于水,也因为洪家不可擅动。
光是随便想想,容常曦都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索性不再去想了。
华府很快便到了,容景谦率先下了马车,容常曦最后下去,一抬头,便见华景策华君远在华府外候着,她身边多了个容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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