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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_则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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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将华君远请出来,觉得他大概也想通了,与其三番四次利用华君远来奚落自己,倒不如将华君远当做讨好自己的筹码,而容景谦这时候本就待遇比之前好上不少,那年纪大一些的皇子大多已离宫,容景兴容景昊的府邸都已定好,修葺的差不多了,手头一堆事务,已没人再有闲情欺负容景谦。
  何况,要欺负他,已远非从前那般简单,这些年下来,他看似什么也没做,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宫人和皇帝对他的看法,皇帝并不觉得这个皇子有多么出众,但却哪里都挑不出错处,上书房考试,他总能名列前三,任何政论,也能对答如流,纵马骑射,更是从不落下乘,偶尔还能拿个第一。
  他从不向皇帝提出任何请求,小小年纪看起来已是无欲无求,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也从不贪图任何富贵与名号,实在让人放心。只是他性子冷淡,皇帝无法从他身上体会到天伦之乐。
  如今连容常曦都不再找他的茬,又有何人会穷极无聊地去招惹容景谦,尤其是,春日宴的时候容常曦比他矮半个头,到明光行宫,居然已要微微仰头看他了,他似一颗向阳的大树,贪婪地汲取着周围所有的营养,不知疲惫地生长。
  

  ☆、败退3(第二更)

  至行宫的前两天,容常曦深觉舟车劳累,基本都在屋内休息,第三日才让侍女撑着巨大的坠流苏纸伞,晃晃悠悠地出门,正好撞上容景思和姚筱音,彼时两人已心知肚明会成亲,就等皇上赐婚,这回来明光行宫,皇上特意带上了容景思和姚家人,也存了要两个小辈相互熟悉的心思。
  雨花桥上,容景思执伞,挡住自己与姚筱音头顶的日光,桥下溪水潺潺流过,姚筱音虽未受日晒,却双颊微红,低声说着什么,容景思微微一笑,偶尔接话。
  这场景让容常曦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的叶潇曼与华君远,加之一想到容景思会娶姚筱音,姚筱音还会生孩子,用不着两三年,自己在容景思心中的地位,便会远在姚筱音与他那些孩子之后,容常曦更觉得不爽,她三两步走上去,道:“三皇兄!”
  姚筱音吓了一跳,容景思也回神,笑着说:“常曦,你这懒虫,可算愿意出门了?”
  姚筱音也微笑道:“常曦。”
  容常曦只当没看到姚筱音,撅起嘴看着容景思:“外头热死了,太阳还这般晒人。谁乐意出来呀。”
  容景思好笑地看着她头顶那大大的纸伞,道:“这么大的伞,还怕晒?”
  容常曦挥挥手:“撤了,给我撤了!”
  举伞的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不敢妄动,容常曦回头怒视她们:“你们聋啦!?看来这俩耳朵也是装饰用的,割下来算了?”
  那两个侍女连忙退开几步,容常曦便这么直接暴露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自己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容景思连忙用自己手上的纸伞替她挡住日光,姚筱音僵硬地立在原地,被太阳晒着,脸上却反而一片惨白。
  容常曦很委屈:“皇兄又不替我打伞,还笑我让人打大伞出门,让我晒死算啦!”
  容景思哭笑不得:“这不是替你打着伞么。”
  容常曦像是才看到姚筱音一样:“可姚姑娘怎么办呀?”
  容景思有些为难地转头看着姚筱音,正要说话,姚筱音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微微摇头:“我……我不妨事儿的。常曦娇贵,得先顾着她,我先告退了。”
  容常曦扬了扬下巴,姚筱音便转头,小跑朝着大片树荫的方向跑去,容景思有些无奈地说:“常曦你啊……”
  “怎么啦,三皇兄你还要为别的女人骂我不成?我不过就是——”
  容常曦目光顺着姚筱音的背影消失在一棵大树后,她语调难掩得意地说着话,目光不自觉上移,却不期然地撞上一道漠然的视线。
  容景谦居然侧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边。
  容常曦:“……”
  这家伙是人是鬼啊!!!
  容景谦和她对视片刻,随即一翻身,像是不小心掉下去一般,那树木极高,容常曦呼吸一滞,他却轻巧落地,很快也消失在树木茂密的小路里。
  容景思陪着容常曦逛了一小圈西边的园子,容常曦仍觉得有些闷热,鼻尖沁出一点汗后便说不想再逛了,容景思心里也记挂着姚筱音,恰好两人路过纳凉殿,容景思匆匆离开。
  纳凉殿周围摆着些冰块,是皇帝平日在明光行宫处理政务之所,下人通报了一声,皇帝就让容常曦进去,容常曦往里小跑了两步,才发现某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居然也在。
  “皇姐。”
  容景谦对她行礼,仿佛刚刚在树上的人不是他,容常曦走到皇帝身边,撒娇道:“还是父皇这里最凉快。”
  “那你常来便是。”皇帝拍了拍容常曦的手臂,示意她坐下“但你是女子,不可太贪凉。”
  “知道啦。”容常曦在皇帝附近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悄然投向坐在书桌对面的容景谦。
  对容常曦来说,自己向几个哥哥弟弟撒娇或发怒吸引他们注意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被容景谦看到,便莫名有些诡异的感觉,她也说不上自己在心虚什么。
  “景谦,此前我问你的事,你心中可有想法了?”皇帝见她坐定,便重新看向安静的容景谦。
  容景谦正要回答,容常曦便说:“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呀父皇。”
  皇帝无奈道:“景谦外出设府,及他之亲事。”
  容常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容景谦也没多久就要满十五了,这些事儿是得开始考虑了,就算不着急立刻出宫,也该张罗起来。
  容景谦只道:“但凭父皇做主。”
  标准的容景谦式回答。
  皇帝颔首:“朕心中自然有想法,不过这些年,你从不曾索求任何事情,明年这时候,兴许你已离宫了,朕想着,总得满足一些你的愿望。”
  “有一屋遮风,有良妻持家,足以。”容景谦仍不提任何要求。
  皇帝有些感叹地看着容景谦,正要说话,容常曦便很受不了地道:“皇子的府邸的规格都是定死了的,什么一屋遮风,你想住茅房不成?”
  皇帝好笑不已:“胡说八道。”
  容常曦继续说:“至于你的亲事嘛,既然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良妻贤妻,那好办,张翰林之女张梦晴怎么样?和你一般大,是有名的才女,吟诗作对,诗画歌赋女红样样精通!我见过她,性格很好,温婉大方,十分贤良。”
  “常曦。”皇帝微微蹙眉。
  容常曦所言句句属实,这张梦晴确实是有名的才女,性子也确实好,家世嘛,差了一些,张翰林手无实权,只能算是个说的上一点话的腐朽书生,不过也算是书香世家。但张梦晴与才气齐名的,便是她的容貌,实在有些丑陋,左脸上有一道巨大的红色胎记,像是被烧毁了一样,这些年张家遍寻名医,也没能让那胎记稍微消退一些,张梦晴自己也略有些介怀,总以薄纱遮面。
  她这样家世好,性子好的女子,通常早早就被提亲之人踏破门槛,可张梦晴至今没有许亲,这些皇子挑选妻子时,张家更是连名册都不敢递上来。
  容常曦是知道的,男子大多肤浅,虽嘴里说着要贤妻良母,实际上看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了,不管是父皇还是华君远都不能免俗,那么容景谦就更加——
  “一切但听父皇吩咐。”他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等着自己露馅的容常曦,只平静不已地点了点头。
  皇帝一晒,容常曦不可思议地站起来:“你是不是不知道张梦晴长什么样啊?!”
  “曾遥遥见过两面。”容景谦淡淡道。
  容常曦更加迷茫了:“那,那你还……”
  皇帝拍了拍容常曦的脑袋:“行了,景谦的境界,你这阿呆怎会了解。”
  没能让容景谦露馅,还被父皇嫌弃境界不如容景谦,容常曦气的几乎要跳脚,皇帝又说:“张家女确然不错,但并非适宜人选,明日我再让人给你递一些名册,你好好看看。”
  容景谦道:“是。”
  容常曦抓着皇帝的手臂摇晃:“父皇!”
  “干什么?”皇帝好笑地瞥着她,“你倒是晓得管景谦的亲事?你自己的呢?你可是女子,还比景谦大!再这样下去,可就是没人要的老公主了!”
  容常曦气鼓鼓地不说,皇帝又道:“你看看你自己,还不让说,这么多青年才俊,你就没一个看的上眼的?”
  那个瞬间,容常曦几乎要脱口而出说自己喜欢华君远了,可她不知为何,又总下不定决心让父皇强行赐婚,她总觉得,即便最后逼华君远娶了自己,自己也未必能真的如愿。
  她喜欢那个温和,彬彬有礼不失有趣的华君远,她打从心底害怕华君远将来会冷待她,就像许许多多传说中,一年只见两次面的公主和驸马……
  皇帝见容常曦忽然沉默,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正要说话,容常曦又撒娇起来:“我就是不想离开父皇嘛,除了父皇,天下还有哪个男子会这般宠我!”
  皇帝便也没追问,笑骂了两句容常曦后将两人赶出纳凉殿,继续处理未完的折子,容常曦和容景谦行礼退出去,容景谦对容常曦拱拱手,转身便要走,容常曦伸手拦住他。
  容景谦倒也不惊讶:“怎么?”
  容常曦说:“你开始躲在那个树上偷看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容景谦道:“我在上头休息。”
  “骗谁呢。”容常曦双手叉腰,眯着眼,“好好的房间不休息,去树上喂蚊虫?”
  “那是香樟,周围不会有蚊虫。”
  容常曦一噎,她自然不晓得香樟是否真能驱虫,只好说:“你怎么上去的?你手脚功夫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容景谦很疑惑地看着她:“爬树罢了,我自幼便会。”
  容常曦见实在找不到他有啥问题,只好悻然打道回府,本打算早早入睡,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喊人备了些水果吃下后更加难以入眠,索性起身,也没带下人,一个人打算去附近溜达一圈。
  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了那颗大樟树下,一抬头,还真有个人在上边。
  容常曦犹豫了一会儿,扬声道:“容景谦!”
  上头那人微微晃了晃,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她。
  容常曦说:“我有话要问你。”
  容景谦不动,只说:“今日太晚了,有何事,可明日再说。”
  “我偏要现在说!”容常曦气的跺脚,白天人多嘴杂,哪里方便询问华君远的事情。
  容景谦道:“我还不想下去。”
  容常曦以为他在故意推拒,正想骂人,容景谦又说:“皇姐可愿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算错章节了,所以今天明天都双更好了!加上昨天就是连续三天双更……然后V了以后还要更两章粗长的……好担心这样存稿能用几天,不管了!
你们也要宠宠我!多说点什么嘛,实在不行骂小公主也可以的!(……)

  ☆、败退4

  这倒是让容常曦有几分吃惊。其实她看着容景谦在树上的样子,确然有几分好奇和羡慕,只是她一个公主爬树实在不雅,但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容常曦骂了句:“你以为本宫是猴儿啊?!”
  容景谦垂眸看着她,像在说爱上不上。
  容常曦伸出手:“我可爬不上去,你把我想办法弄上去!”
  这话无理取闹至极,容景谦却不意外,他顺着树干落地,停在容常曦面前,微微屈身:“皇姐上来吧。”
  容常曦一愣:“干嘛?”
  “背你上去。”
  按理来说容常曦肯定要狠狠一拍他的背,果断拒绝,可她呆了片刻,竟觉得这一幕有些莫名的熟悉,容常曦说:“你确定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以前背过人爬树?!”
  “嗯。”
  他这样信誓旦旦,背脊看起来又这样厚实宽阔,确实比较让人安心,容常曦将信将疑地爬上去,发现这人身上其实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酸臭味,相反,还有种淡淡的木香,容景谦扶着她的腿,说了声“抓好我肩膀”便灵活地上了树,他不像容常曦猜测的那般手脚并用,而是足尖轻点,微微借力,便轻而易举地上了最低的枝干,之后更是行云流水地一路向上,脚不沾地,功夫极好,容常曦吓得搂紧了容景谦的脖子,眼睛都不敢睁开。
  “好了。”
  容景谦立在最高最粗的枝干上,容常曦微微睁眼,赶紧扶住旁边的树干,害怕的两腿都微微打颤,而容景谦面不改色,已在枝干上盘腿坐下了。
  容常曦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坐下,右手扶着树干,左边是容景谦,总算感到一丝放心,她这才有余力打量周围的一切。
  茂密繁盛的香樟叶层层叠叠,犹如一道道横向拉开的绿色帷幔,透过枝叶的间隙,隐约可见整个明光行宫的全景,行宫里多数地方还点着灯笼,在那些叶片中猛一看去,像许多坠入行宫的星星,而抬起头看,藏在树叶里、云层中的弯月温柔,却又格外清冷。
  容常曦渐渐放松下来,轻声道:“你倒是会享受。”
  容景谦随手摘下一片叶子,以手指摩挲:“皇姐想必是要问辰元的事情。”
  在他面前,容常曦已是极其厚脸皮了,闻言点头:“不错,他到底为何始终没有娶亲?”
  容景谦不答,只将那叶子放在唇边,随即响起悠扬的曲调。
  正要怪他不回话的容常曦微怔,居然听出这是什么。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
  他吹的不算太好,脸上是一贯的冷然,曲中却有种异样的伤情,容常曦将头靠在树干上,瞥见那淡灰色的云越积越厚,月光越来越暗,似曲中人此生难归的黯然与辛酸,这奇怪的树叶曲调,在此情此景下,竟如此哀切。
  难道从前,宫人说允泰殿闹鬼,如泣如诉,便是这家伙在吹叶子?
  她轻声念出之前老太傅陈鹤教过的那首诗:“……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
  容景谦放下叶子,侧头看着她。
  容常曦回过神来,道:“我问你话呢!他为什么不娶亲?”
  “树之将倾,叶何以存?”容景谦一松手,那叶子便轻飘飘打着旋落了下去。
  容常曦开始没懂,呆了片刻,才忽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大炆如此鼎盛,边境那些不入流的小族偶尔来犯,根本不成气候!怎么就树之将倾了?!”
  容景谦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容常曦忽然想起别人说华君远醉心机巧,难道他是在想方设法,为战争出一份力?
  华君远实在好,既不是臭烘烘的武官,也不是腐朽的儒生,他这样高洁,不似人间俗子,却又心系苍生,甚至为此无心娶亲……
  容常曦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可知道了实情,竟又觉得更加喜欢华君远了,她纠结地说:“那他娶我,与这些并不冲突呀。我会全力支持他的。”
  “皇姐想帮他?”
  容常曦点头如捣蒜。
  容景谦淡淡道:“不去打扰,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容景谦!”容常曦本来还感动不已,又很快被他这句话弄的来气“你可不可以少拿我对华君远的心思来奚落我啊?!少女情怀这般可贵,你这臭石头不懂便罢,也别踩在脚底!”
  容景谦很稀奇一般地扭头看她:“皇姐今日,不才践踏一桩少女心事?”
  “我何时……”
  容常曦下意识要反驳,却不期然想起姚筱音满脸通红跑走的样子,她一噎:“好啊,你这是要帮姚筱音讨公道?嗬,你喜欢她不成?”
  “将心比心这四个字,皇姐总该学学。”
  容景谦眺望着前方,语调很是平稳,但容常曦却品出来了,合着这家伙不是来帮姚筱音讨公道的,是来教自己怎么为人处世的!
  她怒气冲冲地一拍树干,没留意到自己腰带散了,被她这么一坐,导致她整个人过于前倾:“容景谦!本宫晓得你对本宫有诸多意见,但是本宫应该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教我——”
  话音未落,手舞足蹈的她尖叫一声,便摔了下去。
  好在容景谦反应够快,一手抓着树干,一手拉住了容常曦的手掌,容常曦便被这么吊在了半空中。
  容景谦站在树枝上,容常曦吊在半空中,模样极其可笑。
  容常曦却笑不出来,只不住地尖声道:“快拉我上去!”
  可容景谦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不拉她上去,也不松手,只缓缓解释:“我并非想教皇姐什么。”
  “我管你是想干嘛,快拉我上去啊!!!”容常曦都快哭了。
  容景谦说:“有一事想问皇姐。”
  合着在这儿等着算计她呢!
  容常曦怒吼:“问问问!我有问必答!你这小人!”
  容景谦说:“皇姐九岁那年,为何忽然停了明光行宫这边的药材年俸?”
  此事说来话长,明光行宫是皇宫中人最常来的行宫之一,但因为他们贪凉,常有人染病,且明光行宫地处山脚,附近许多名贵药材,故而每年也会从每个主子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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