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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顾宛若走远，尔绿冷声呵斥那几个丫鬟，“还不走吗？是不是要请人来抬你们？”
　　几个丫鬟早已经被尔绿的狠辣吓破了胆，哪里敢反抗，立即起身，跌跌撞撞跟在尔绿后面。
　　她们已经想不起到底是被谁挑唆，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浆糊糊住了，为了表衷心说这些话，愚笨的还没回味过来，聪明的却已经明白，她们被人利用了。
　　如果艾氏、顾宛若不管，那么也让府里某些人明白，艾氏、顾宛若好欺，如今顾宛若忽然发飙，说出那些话来……
　　浑身都冷了。
　　艾氏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艾氏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或许她是明白的，只是不想去弄明白。
　　戴嬷嬷瞧着，也不去扶艾氏，任由艾氏瘫坐在地，如阳到底看不下去，伸手扶艾氏，“夫人，地上凉，快起来吧！”
　　艾氏闻言，看向如阳，“是不是你也如宛若那般所想？觉得我如此没用，如此的无能？”
　　如阳不语。
　　艾氏明白了，努力站起身，推开如阳，迈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如阳、戴嬷嬷要跟，艾氏淡淡说道，“你们谁也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记得这顾府有个荷花池，池水不怎么深，但她不会泅水，应该会被溺死的吧。既然大家都觉得她无用，觉得她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如阳有些纠结。
　　戴嬷嬷则紧紧抿了抿唇，“我跟去看看，你去告诉小姐一声！”
　　可别出事情才好。
　　如今顾宛若对艾氏并不是真的无情，若是无情，顾宛若怕是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戴嬷嬷对顾府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大概轮廓还是知道的，见艾氏走的方向，戴嬷嬷心中警铃大响，连忙朝暗处保护艾氏的人打暗号，也希望不要干啥事，彻底伤了顾宛若的心。
　　只是戴嬷嬷还是彻底看轻了艾氏。
　　她真的噗通一声跳进了荷花池，更让戴嬷嬷错愕的是，暗卫居然没出现，更没去救艾氏，而艾氏在荷花池扑腾了几下，就一身湿漉漉的站在了荷花池里。
　　一脸茫然。
　　然后在戴嬷嬷的错愕下，艾氏自己慢吞吞的朝岸边走，手脚并用爬上岸，戴嬷嬷连忙脱了外裳披在艾氏身上，“夫人……”
　　艾氏对得满满的话充耳未闻，慢吞吞的朝西苑走去。
　　戴嬷嬷连忙追上。
　　“夫人，你还好吗？”
　　艾氏淡淡点头。
　　她记得昨夜的噩梦了。
　　在跳下水，被呛了几口，那瞬间窒息的时候，她记起了昨夜的噩梦。
　　在梦里，她都能放弃前方的康庄大道，义无反顾奔向正在苦苦挣扎的儿女，没理由在现实中，她要懦弱到连丫鬟婆子都可欺，儿女嫌弃的地步。
　　回到西苑，艾氏就让向柳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很快，之丹端了提了热水进了浴房，艾氏看着之丹，淡淡说道，“之丹，你的之和夫人的芝同音，你看改个什么名字好？”
　　之丹一愣。
　　刚刚到艾氏身边的时候，她也想过改名字，毕竟艾氏名字里也有个丹，可艾氏笑着说没事。
　　今天……
　　诡异的很。
　　“奴婢一直很喜欢尔绿姐姐的洒脱，不如叫尔兰，兰花的兰，夫人如何？”
　　“嗯，挺好的！”
　　之丹，不，尔兰谢了林氏，出了浴房，连忙拉着戴嬷嬷说道，“嬷嬷，夫人不对劲啊！”
　　戴嬷嬷微微点头，“别多问！”
　　尔兰点头，立即下去准备去寒气的红糖姜汤。
　　虽然艾氏懦弱的让人憎恨，可她心确实善良，待下人也从不苛刻。
　　尔兰叹息一声。
　　浴房里，艾氏沐浴换衣后，让戴嬷嬷帮她梳了一个发髻，配了华丽的发饰，脸肿、眼肿，有些滑稽。
　　“戴嬷嬷，走吧，去给老太君请安，宛若已经过去，我去的太迟不好！”
　　决口不提先前的事情，也不提见面礼的事儿。
　　“是！”
　　花园发生的事情，顾老太君很快就知道了，心里暗骂顾宛若不识廉耻，可又不能不把此事压下去，毕竟宫里很快就会派人来送顾宛若的郡主服以及郡主头饰、郡主印章，还有封地以及郡主府邸。
　　如果顾宛若闹起来，那就真会传到宫里去。
　　顾府的事情本就经不起推敲和查探，一旦皇帝派人来查，顾府这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立成官位能不能保住、顾家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这一刻，顾老太君再也不敢拿乔，等顾宛若到了松雨院，立即让人将顾宛若请进了小厅。
　　顾宛若进了小厅，看着坐在上方的顾老太君，浅浅笑了笑，却不开口喊人。
　　顾老太君心里那个恨啊，却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孩子，见着祖母，怎也不出声喊人呢？”
　　“祖母？”顾宛若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却无限的嘲讽道，“那我和我娘在这府中算什么呢？是连姨娘都不如的乞丐婆子，还是给夫人提鞋的丫鬟、婢子？”
　　顾老太君老脸一红，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这大宅门里的弯弯道道实在是太多了，顾老太君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心里把林氏恨了个透。
　　这个烂摊子不来收拾，却让她来收拾。
　　“这些丫鬟碎嘴，她们胡说八道你也信？春竹！”
　　“奴婢在！”
　　“掌嘴，掌烂了为止！”
　　一个个不知道轻重，就算想讨好林氏，也不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
　　传出去被御史知道，参顾家一本，皇帝若是发了火……
　　

　　☆、第095章；艾氏真的转变了吗？

　　想到种种后果，顾老太君整个人都不好了，头似乎也越发疼，扭头去看顾宛若，见她依旧淡淡的笑着，只是眸子里一片清冷，不带丝毫感情。
　　顾老太君顿时有些怀疑，真的只是他们为了拉拢镇国公府才去把顾宛若接回来？
　　而接回来的顾宛若真的能由着顾家摆布？
　　看她第一次进宫，没得罪任何人，还讨好了十一公主，被皇帝册封为归荣郡主，还有封地。
　　皇上的在抬举镇国公府才册封的顾宛若呢？还是单纯的喜欢顾宛若？
　　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片刻之间，顾老太君想了很多很多，春竹已经带了粗使婆子，在小厅外啪啪啪的打着那几个丫鬟的嘴，板子重重的打在丫鬟的嘴上，一下一口血，还带着白白的牙。
　　春竹瞧着都慎得慌。
　　一个劲的回头朝屋子里看，希望顾宛若能够出声说句话，或者说不追究了，可春竹等了等，也没等到顾宛若的声音。
　　而有一个丫鬟已经承受不住晕倒。
　　小厅里，顾宛若依旧不说话，顾老太君也不言语，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顾宛若站着无所畏惧，顾老太君坐着却如坐针毡。
　　原本以为站着的顾宛若会有几分忐忑，可你看她的样子，哪里像忐忑，倒像是腹有沟弘，沉着稳重。
　　顾老太君眸子微微一眯。
　　“老太君，二太太来了！”
　　二太太，艾氏？
　　顾老太君微微抿唇，笑不达眼底，“让她进来吧！”
　　松雨院外，艾氏看着紧张的如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修的圆润的手指甲掐到了手心。
　　艾氏还是怕，却第一次鼓起勇气慢慢的朝松雨院迈步。
　　在院子外就听到了啪啪啪以及哀嚎的声音，艾氏紧紧咬住嘴唇，不出一声，进了院子，声音更响，艾氏身子哆嗦了一下。
　　在春竹期盼的目光下，艾氏一句话都没说，毅然迈步进了小厅。
　　春竹顿时一愣。
　　不是说艾氏心软，愚笨，见了丫鬟挨打却一句话都没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艾氏进了小厅，见顾宛若站着，顾老太君坐着，手紧紧捏拳，“见过老太君！”
　　福身行礼，规矩周到。
　　只是声音很小，小的让人听不见。
　　顾老太君则有些不悦，她以为艾氏会喊停，会为外面的丫鬟求情，可是艾氏没有。
　　难道这些年，艾氏变了？
　　可得到的消息加上艾氏这两日的表现，没什么变化啊？
　　也是顾老太君不知道艾氏跳荷花池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就会明白一些。
　　一个连死都敢的人，她还会怕什么呢？
　　顾老太君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好了，都坐下说话吧！”
　　“谢老太君！”
　　艾氏说着，走到顾宛若身边，“宛若……”
　　顾宛若笑笑，走到一边次位坐下，艾氏犹豫了一会，也跟着过去坐了下来。
　　外面啪啪啪声音不断，但呻吟声却小了很多，痛苦、绝望。
　　艾氏紧紧捏着帕子，紧紧抿唇，不语。
　　顾老太君才说道，“这几个丫鬟确实胆大包天，居然敢胡言乱语，妄论主子，艾氏啊……”
　　“在！”
　　“你说，就这么打一顿算了呢？还是打死丢入乱葬岗，亦或者发卖出去？”
　　艾氏心微微一惊，想了想才说道，“发卖出去吧！”
　　若是以往，艾氏定会说算了。
　　顾老太君眸子一沉。
　　若真发卖出去，虽然警告了下面的丫鬟、婆子，但是也寒了她们的心。
　　以后谁还敢这么巴巴的为林氏卖命？
　　“嗯，到底还是你心善，春竹！”
　　“奴婢在！”
　　“让她们下去吧！”
　　春竹闻言松了口气，“是！”应了一声，连忙退出了小厅，让粗使婆子把那几个丫鬟拖下去，很快有丫鬟打了水过来冲洗，把血都洗掉，只是看着那白白的牙齿时，还是忍不住打了寒颤，心中也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要胡言乱语，强出头，免得荣华富贵没有，小命倒是先丢了。
　　顾老太君才看向艾氏问道，“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可好？”
　　“有锶儿在，尚可！”艾氏细声细气说道，没敢去看顾老太君，也没敢去看顾宛若。
　　一个是害怕，一个是心虚。
　　“这些年，我们也派人去寻过你们娘俩，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如今你们安然回来，也有了好亲事，还被皇上册封为归荣郡主，我也就放心了！”
　　艾氏闻言，震惊的看向顾宛若。
　　这些，顾宛若没有告诉她，一个字一句话都没说。
　　顾老太君瞧着，顿时就明白过来，以为艾氏不知道沈俊之的事情，笑道，“说起这沈世子那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镇国公府也是高门望族……”
　　顾老太君说着一顿，因为她还不知道顾宛若叫什么名字，丫鬟、婆子们是不能说，顾立成忘记了，林氏则故意不说，顾老太君这会子尴尬的很，总不能喊顾宛若大小姐吧！
　　艾氏没有说话。
　　这些人啊……
　　怪不得儿子骂她蠢，女儿也不要她了，原来所有人都觉得她蠢。
　　那沈世子是个好的吗？
　　病入膏肓，随时都要死的人，宛如嫁过去好？这算什么好亲事？真这么好，为什么不给林氏的几个女儿，林氏也是有女儿的，艾氏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真真恨毒了。
　　难怪儿子女儿都不要她，原来她真的很蠢。
　　“艾氏，你怎么不说话？”
　　“我……”艾氏深吸一口气才说道，“面对老太君口中的天大好事，我竟无言以对！”
　　顾老太君一时间没明白艾氏这话中的意思。
　　顾宛若则意味深长的看了艾氏一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顾宛若不信艾氏才这么会功夫就改了？
　　就在顾宛若寻思间，艾氏站起身，“老太君，我身子不适，先回西苑休息了！”说完看向顾宛若，“宛若，你和娘一起走吧，娘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说！”
　　顾宛若没多想，倒是顾老太君以为艾氏是不知道顾宛若被册封郡主和赐婚一事儿，想仔细问问顾宛若，再者，顾老太君也不想单独面对顾宛若，不知为何，面对顾宛若的时候，她心里发慌。
　　“好了，都回去吧！”
　　顾老太君摆摆手。
　　艾氏率先出了小厅，看着湿漉漉的地面，艾氏紧紧抿了抿唇，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却挺直了腰杆，出了松雨院。
　　顾宛若走在后面，眸子眯着，看着换了一身衣裳，也换了发饰，神情也不一样。
　　这期间发生什么了吗？
　　出了松雨院，顾宛若跟在艾氏身后。
　　若是以往，艾氏定会等着和顾宛若一起走，今天却有些木然的走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跟顾宛若说。
　　分路的时候，艾氏停在岔路口看着顾宛若，“宛若，娘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顾宛若沉默不语。
　　对艾氏，她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如果你只是想说说你的决定，或者你想做什么，那么请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如果你还想继续过如今这种日子，那么请你什么都不必做，保持沉默就好，至于我和顾昀楠的死活，你不必费心了！”顾宛若打断艾氏的话，很不留情面说了几句狠话，转身就走。
　　顾昀楠虽然混蛋，但是他有一颗心。
　　想到他偷偷摸摸翻墙送来的地契，顾宛若觉得，艾氏真不如顾昀楠。
　　别的不说，她们相依为伴这么多年，她的心得多粗，才容忍她的女儿被人如此的侮辱看清。
　　若是沈俊之没解毒，谁嫁谁守寡，谁嫁谁倒霉。
　　艾氏看着顾宛若的背影，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仔细想想，她似乎真说过很多次要改，会改。要坚强，会坚强，可真真正正做到的，却一次都没有。
　　转身回西苑。
　　灵芝院
　　林氏伺候顾立成梳洗，两人说着话，顾立成想着马上就要拿出去那么多银子，心疼的不得了。
　　不过想着等东西运回来，再转手一卖，能赚不少，心里才好受些。
　　吃了些东西后，顾立成便拿着存契出了府，顺便去把天和医馆的银子给送过去，想到看个脸解个毒要这么多银子，顾立成也是肉疼。
　　林氏得知艾氏、顾宛若在花园起了争执，笑了起来，“呵呵，我以为多母女情深呢，也不过如此！”
　　对于艾氏、顾宛若的反目，林氏乐见所成。
　　“对了，她们说了什么？”
　　褚嬷嬷一愣，“这到不太清楚！”
　　“当时没人靠近？”
　　“丫鬟们当时被吓坏了，没人敢靠近，不过艾氏后来跳了荷花池，说起来也好笑，荷花池的水那么浅，怎么会淹死人嘛，想死为什么不去跳井！”
　　“就她那胆小如鼠的性子，敢跳下去都不得了了，啧啧啧，我倒是好奇顾宛若跟她说了些什么，想办法去打听一下！”
　　“是！”
　　褚嬷嬷应声下去。
　　就听得有人来报，“夫人，何嬷嬷中毒了！”
　　林氏不解，“何嬷嬷怎么会中毒？”
　　“来禀报的人说，昨夜还好端端的，今早一开始就没起来，伺候的丫鬟还以为是何嬷嬷贪睡，也就没在意，直到先前察觉不对劲，进屋子去看，见何嬷嬷浑身臃肿，还泛紫，人也昏迷不醒！”
　　林氏闻言，心中寻思起来。
　　何嬷嬷知道她太多秘密，府里几个姨娘避子汤里加了多少料，别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何嬷嬷却是知道的。
　　这世间，活人永远没有死人会保守秘密……
　　

　　☆、第096章；君墨戈春心萌动　4000字更

　　林氏招呼褚嬷嬷上前，“褚嬷嬷！”
　　“奴婢在！”立即上前，恭恭敬敬，谨慎。
　　林氏想了想，才说道，“想办法让何嬷嬷永远都别开口说话了！”
　　褚嬷嬷一顿，心里有些发凉，不确定的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褚嬷嬷是林氏的奶娘，家里两个儿子、女儿都帮着林氏办事，两个儿子更是有头有脸的管事，走出去多少人商人巴结。
　　只是林氏对忠心耿耿的何嬷嬷都能下手，那何嬷嬷之后呢，会不会是她这个奶娘？
　　“她不是中毒了么，谁知道能不能解呢！”林氏漫不经心说道。
　　想着这里是灵芝院，都是她的人，也就没那么多顾忌，说话声音也有点大。
　　褚嬷嬷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更凄凉，却不敢反对，“夫人放心，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窗户下，楚儿轻手轻脚的弓着身子离开，快速去了何嬷嬷的屋子，朝着床上浑身发紫，昏迷不醒的何嬷嬷说道，“何嬷嬷，你快醒过来吧，我先前听到夫人说，不打算留着你了！”
　　楚儿说完，又偷偷摸摸的离开，也不管何嬷嬷有没有听进去。
　　反正她只是来跑一趟而已。
　　林氏、顾立成不拿她当人看，休怪她不顾念情谊。
　　床上
　　何嬷嬷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可她却听得见，能够感觉得到。
　　在楚儿离开后不久，褚嬷嬷就进来了。
　　“何嬷嬷？”
　　褚嬷嬷低低唤了一声，见何嬷嬷没有丝毫动静，褚嬷嬷略微放心，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陪何嬷嬷说几句话！”
　　褚嬷嬷是林氏的心腹，在顾府地位超然，她的话，小丫鬟们哪里敢不听，连忙出了屋子。
　　褚嬷嬷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何嬷嬷的鼻息，很虚弱，感觉就要不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