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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套步摇，一共是十二支。当日家姐出嫁之时，是臣一支一支的插在家姐的发上。江南虽然广大，却没有家姐当日的遗物。皇后这里的步摇，家姐曾经戴过，就想着带回去，供奉到宗庙。”
　　吴月白说的云淡风轻，秦沁倒是明白了。
　　当日，想必是江南越王的女儿是要嫁给大齐的皇帝。就穿戴着是皇后的华服，进入京城之后，和大周公主换了身份。
　　那套步摇，确实是在吴氏月英的发上停留过许久。
　　“花见，你去把那套步摇取出来三对。放在锦盒里拿出来，算是本宫送给越王的礼物。”
　　吴月白不是随随便便和人张口要东西的人，既然吴月白想要借走。秦沁一点都不介意送给他。
　　花见敛裙进了内室，吴月白的唇角微微弯起来。
　　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有借必然有还。
　　“臣今日拿走了皇后的步摇，他日不论是皇后有任何危难。江南越地三千越甲愿意听从差遣。”
　　吴月白透过秦沁，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云淡风轻的女子。
　　“有舅舅罩着，沁如什么都不怕。”秦沁的眉眼弯弯，“沁如希望一生平和安顺，不会有麻烦舅舅的时候。”
　　送走吴月白之后，秦沁骤然觉得天地之间都宽了。就连正在消融的雪水都是有着一股子的冷香，有人在乎，有人罩着，感觉就是好的不得了。
　　感谢母亲大人在天之灵，有这样一个好的兄弟。
　　不过，坐了这么长时间，秦沁的双腿已经困得不行了。花见赶紧交了女医官进来给秦沁松筋骨。
　　“花见，你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母亲在家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秦沁只知道印象里的吴氏月英是一个端庄娴静的女子，与世无争。
　　有着近乎蒙娜丽莎的微笑，但是比蒙娜丽莎美丽的多了去。是那种宜家宜室的好女子，倘若真的做了皇后，撑起一座后宫，也未尝不可。
　　“夫人像皇后这个年级的时候，倒是个灵秀可爱的女子。按照家规，夫人出嫁的时候不能带任何嫁妆。但是，夫人学富五车，善解人意，又是个美人儿。所以，提亲的人还是踏破了门槛。”
　　花见带着笑，对自己曾经侍奉吴氏感到十分自豪。
　　秦沁疑惑了，灵秀可爱。这是不带着忧伤的词汇。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吴氏月英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用温和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母亲为什么要嫁到大齐的京城呢？”秦沁伸个懒腰：“母亲来了大齐，一点也不快乐。”
　　“娘娘，这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奴婢能说的，您是主子。将来若斯还能有机会去江南，自然能够知晓那些秘密。先王没有儿子，只有夫人这一个女儿，从旁支远房过继了世子。世子身份卑微，学问匮乏。都是夫人一手教出来的。”
　　花见这话可是说的够隐晦的。
　　“后来呢？”
　　这一定是一个曲折动人的故事，但是花见不说了。把秦沁要喝的汤药端上了：“娘娘，后来的事情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您要是喝了这汤药，奴婢就再想想。”
　　好吧，秦沁总是不想喝药。花见居然找了这么个办法。凡是在萧望之身边呆久了的人，智商都有明显的提高。
　　药味儿在秦沁的鼻子底下走了一圈儿，秦沁瞬间想要把早饭吐出来。当然，这东西没有萧望之的药汁儿恶心。
　　忽然间很羡慕萧望之没有味觉，没有味觉，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好想知道江南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好不想喝碗里的药。看着花见已经把蜜饯碟子端过来，秦沁一咬牙一跺脚。
　　接过那碗药就喝下去。
　　嘴里塞着满满的蜜饯，直到苦味儿全都下去了。秦沁这才眼巴巴的看着花见：“这下能讲了吧，不许讲一半，不然下次本宫就不喝药了。”
　　花见心满意足的把碗碟放在了托盘里，小宫女端着低着头送了下去。
　　“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夫人用了五年的时间教出了世子，世子已经完完全全能够担当的起越王的重担。想必皇后也明白，身份到底有多重要。”
　　花见叹了一口气，还是含着笑。似乎也十分的认可那段往事。
　　“百无一用的，可不仅仅是书生，也有帝王。世子是从江南越地千挑百选出来的少年，聪慧，身份低微。倒是可能迎娶夫人。但是，一旦成了越王的继承人，就再也没有了机会。娘娘，越王和江南，是您可以放心的靠山。”




　　☆、第144章　你在就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你在就好
　　京城的水，很深。秦沁有些震惊。
　　裴元夕之所以能一直住在宫里没有被扫进冷宫，和萧望之的情谊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因为裴家从萧雪臣的手中拿走了传国玉玺。
　　而传国玉玺，救不了裴太尉，也救不了裴氏一族。裴元夕只是个小小的女子，却能够被这件东西庇护着。
　　萧望之总不能为了杀她，就把传国玉玺丢到一边。
　　不过，真正让秦沁震惊的却是越王的势力延伸到了京城。萧望之之所以能够迅速的压倒了裴家，是因为吴月白把传国玉玺交到了萧望之的手上。
　　一方面，是为了效忠。证明他并没有染指天下的野心。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萧望之提个醒。裴家藏得那么隐秘的东西，他都如同探囊取物，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江南越王做不到的。
　　“倘若有一天，越王和皇上反目成仇。本宫应该去何处？”秦沁可不认为吴月白真的是一个能够俯首称臣的人。
　　第一面的嚣张还历历在目。
　　“皇后不信任越王殿下？”花见给秦沁按着肩膀，有些奇怪。按说有了强大的后援，一般人都会高兴。
　　像是秦沁这样锁眉的可是不多。
　　萧望之下朝很早，下朝就来了九州清宴看秦沁。
　　“皇后和舅舅谈了些什么？”宫人行礼之后都退下去，萧望之独自端着一碗药坐在秦沁的面前。
　　看见中药秦沁就想吐，神农氏遍尝百草，到底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也像是萧望之这样，没有味觉。
　　“臣妾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实话实说。皇上薄待了臣妾，总是想着臣妾的女儿身能为皇上冲锋陷阵。臣妾想要和舅舅回江南，然后，让舅舅再给臣妾找一门好亲事。臣妾不过只有十六岁，现在回江南还来得及。”
　　秦沁和萧望之四目相对，这些话就像是滚珠子一个一个的蹦出来。萧望之笑的爽朗，配着笑声就把药喝完了。
　　“皇后真会说笑，朕在大殿前正好遇见了越王，越王嘱咐朕好生的照顾好皇后。皇后这样吓唬朕，想必是十分的在乎朕。”
　　萧望之的心情好得很，抬手握着秦沁的手：“只要你在就好。”
　　眼看着开春，这货的脸色有了些红润。一张俊脸距离秦沁越来越近，但是怕拉伤了好不容易接好的骨头不敢动。
　　这是强吻，不要。
　　秦沁已经做好了用牙齿抵抗的准备，却是宫人回禀：元妃娘娘前来请安。
　　萧望之眼中迸溅的火焰瞬间熄灭，握着秦沁的手松开。正襟危坐，甚至，还叫人又倒了一碗药。
　　烟雾掩盖着萧望之的表情，就连秦沁坐的这样近也看不清楚。
　　裴元夕是个真正的美人，倾国倾城，嫣然千娇百媚。秦沁虽然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的自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裴元夕踩着莲步走进来，就像是踩着一地春光。一双眼睛在萧望之的身上流转一圈，这才行礼，而萧望之真是给面子：
　　“元妃怀着身孕，行礼就免了吧。”
　　裴元夕身量高挑细瘦，虽然肚子已经拢起来。但是更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理所当然的应该得到所有人的怜惜。
　　而秦沁却是见过裴元夕的可怕之处，无论如何都没法对这种会吃人的毒蛇有感觉。只是淡漠的看着裴元夕。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秦沁才不相信裴元夕今天就是来请安的。
　　“谢皇上。”裴元夕敛裙坐在下首的矮凳上，一身流潋紫的光华婉转，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秦沁很早就听说过，裴元夕是京城第一美人。她在发上戴了翡翠的花钿，一时之间，整个京城的翡翠都涨了价。她穿了云锦的衣裙，素色媚人，整个京城所有的绸缎庄的云锦就都脱销。
　　而现在的裴元夕，没有了以前强大的母家，处在被人遗忘的深宫中。却还是这样的引人注目。
　　秦沁不知道为什么，始终看着萧望之，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看到底对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有没有情谊。
　　他们可是发小，和秦沁这个长大之后才参与进来的人不一样。
　　“元妃不在紫薇殿好好的养胎，来这里做什么？”萧望之的眉毛一挑，显然是不好这口。而且，还对裴元夕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非常不满意。
　　“臣妾许久没有见到皇上，特意来看看皇上。还请皇上不要责备。”这泫然欲泣的表情，萧望之越过她看着窗外的冰棱。
　　人心，其实很多时候要比这冰棱冷得多。
　　“元妃来找朕，到底有什么事情？”萧望之一点都不掩饰不耐烦，一边喝药一边看着裴元夕。
　　而裴元夕似乎也不在乎萧望之的态度：“臣妾想要去诏狱探望父亲大人，还请皇上恩准。”
　　说着就跪下，眼中泛着泪花。
　　“臣妾知道父亲犯得是重罪，但是父亲对臣妾有着养育之恩。臣妾只是想要去给父亲送饭，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朕的父皇过世之时，朕在大周，未能回来奔丧。”萧望之尖锐的眉眼扫过裴元夕：“朕的皇兄弥留之际，只是想要再见朕一次。元妃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朕？”
　　这里面的还有这个典故？
　　萧望之现在是复仇的小天使附身，要是秦沁被萧望之这样的质问，早就甩脸子赶紧走。而裴元夕却能够和萧望之对视，这可是有着不少的功夫在里面。
　　“皇上记恨臣妾，臣妾一点都不怨恨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只求皇上能够成全臣妾一次。”
　　裴元夕真是放得下面子，但是萧望之不是一个能被眼泪打动的人。
　　“裴元景在哪里？”萧望之只问了裴元夕这样一个问题。
　　原本镇定的裴元夕瞬间脸色大变，说话有些颤抖：“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裴家只有臣妾和两个哥哥，不曾知道还有旁人。”
　　“朕记得，裴家真正的大公子其实是庶出，又养在别处。很少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但是并不代表着就被放弃，而是当做另外一支力量培养着。元夕，你觉得朕现在还留着你们是为了什么？”
　　帝王的威势具有压倒性的力量，一直以为小王子不过只是个质子回来做皇帝。也就是个傀儡，病秧子，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知道。
　　裴元夕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第145章　再无裴氏


　　第一百四十五章再无裴氏
　　“你去看看你的父亲，好好的尽尽孝道。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朕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萧望之俯首把裴元夕搀扶起来，冰冷的手拉着裴元夕的手。
　　裴元夕的脸变得十分苍白。
　　“本宫近些日子不想再见到元妃，元妃若是无事。不必再来给本宫请安。”秦沁打了个哈欠，她可是不想每天要面对这个难缠的美人。
　　即使是没有了依靠，还敢来找麻烦。这可不是一般的勇气，秦沁现在是个大号的伤员，珍爱生命，远离是非。
　　“臣妾遵旨。”
　　萧望之让宫人把裴元夕送走，而裴元夕失魂落魄的回眸的时候。秦沁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分明就是一把刀。
　　跟上萧望之就是比较倒霉，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杀了解恨。
　　“朕已经派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联合审理裴炎兴谋反的案子，朕一定会给皇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明说，是派岳子詹和沈星河联合审理不就完了吗。用得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京兆府尹和大理寺卿。
　　“这交代，不是臣妾要的，而是皇上要给天下的。”
　　都说红颜祸水，可别现在相当一个好皇帝。就说都是为了帝后的美好未来。要是将来撂挑子不干了，天下人可是会指着红颜祸水的由头。
　　“沁如，你和朕从前见到过的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废话，一个人长一个样子。秦沁希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的孤本。于是，萧望之再次收获了秦沁的一个大白眼。
　　心里种了一根刺，挖出来可是难得很。午睡的时候，萧望之正要往秦沁的身边靠，就被秦沁戒备的一脚踹开。
　　谁知道房梁要是倒了，萧望之会不会把她丢下一个人逃跑。只要他在，承影绝对不敢进来救她。
　　萧望之随手拿了一本书，就去了外面的软榻上。
　　十五岁才开始识字念书，所以几乎所有的闲暇都会看书打发时间。他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品味琴棋书画作为消遣。
　　唯一会的，也不能再在众人面前展示。
　　已经过了冬天，马上就是春天。要是在秦淮河上吹奏《春江花月夜》，那真真是极好的。
　　秦沁醒来的时候，花见正守着一碗药打瞌睡。萧望之早就不见了人影，这货一定是故意的。以前怎么就没有睡醒了喝的这一碗药？
　　“这些都是温补的药，娘娘近来走动的少，身子虚。这些东西少不了，还请娘娘趁热喝了吧。”花见这胳膊肘往外拐，秦沁皱着眉头，期待一位大神能够从天而降拯救她。
　　“可以不喝吗？”秦沁捏着鼻子，苦着一张脸。
　　不论是谁刚醒就被人灌一碗苦汤水都不会开心的。
　　“就知道娘娘不想喝。”花见奸诈的一笑，从食盒的底部掏出来另外一碗，看起来也是浓黑色的汤药。
　　不过，端过来尝了一口，秦沁就全喝了。还是正儿八经的红糖水比较好喝。
　　然后，秦沁就接到了一个能让她从床上蹦跶起来的消息：吴太后亲自来探望她。还带着不少补品。
　　秦沁至今还没有搞清楚吴太后到底是有害还是无害，她的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周公主。可是大齐的敌人，要是真的想要对大齐做点什么。
　　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大齐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为什么要来看本宫？”秦沁至今还没有和吴太后针锋相对过，但是却知道，吴太后的手段十分锋利。
　　秦沁现在的攻击力基本为零，这可如何是好？
　　同样的年龄段，也曾经共处过。吴月白就让人觉得十分可靠，而吴太后却是阴森森的。秦沁始终不能完全相信她。
　　同样是姓吴，怎么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
　　秦沁一身正色掐腰大长裙，配着狐裘端坐在太师椅上。配着吴太后喝茶，没错，就只是喝茶。一杯茶，喝了小半个时辰。
　　一句话也不说。中间秦沁请了个安，落座。找了两次话题，吴太后都是低低的嗯。然后手心里，整个世界都只有那杯茶。
　　时间越久，上位者的积威就越是明显。
　　秦沁坐着越来越累，不知道吴太后这一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脸色就有些暗淡下来，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茶果点心。
　　就在秦沁在考虑着要不要赶紧撤了回去内殿睡觉的时候，吴太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是满满的威势。秦沁差点从太师椅上掉下来。
　　“皇后是一国之母，还很年轻。以后皇上就要皇后多操心。”
　　有没有搞错，这是要让秦沁接管了萧望之。秦沁都被萧望之搞成了这个德行，还怎么照顾他？
　　秦沁只是忍不住想要抽他。
　　“太后言重了，臣妾人微言轻，怕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就是不想照顾萧望之那个变态，要不是秦沁现在没法走动。否则一定搬出来皇宫住几天。
　　“皇后实在年轻，说的都是哪里话？哀家像是皇后这个年纪的时候，大齐的局势比现在还要紧张。”吴太后居然笑了，说不出来的好看：“好在有人相互扶持。只是这许多年，哀家也是真的累了。”
　　“太后就会取笑儿臣。”秦沁本来在吃桂花糕，现在也放在了桌子上。
　　“哀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做的已经不错了。只是皇上和你还需要些时日磨合，你可知，为何长信宫的宫名叫做长信吗？”
　　“儿臣不知道，还请太后赐教。”这个问题，秦沁从前也想过。吴太后身份尊贵，但是却从来没有住在专门给太后修建的坤宁宫中。
　　而是长信，听起来就像极了一个承诺。
　　“因为，从前有个年轻的帝王向他最宠爱的女子许下了承诺。只是需要的时间太久，久到就连神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完成这个承诺。他希望那女子能在长信宫中信他，等他。”
　　吴太后说的很淡，淡的秦沁都无法相信。这是吴太后在说自己的事情。
　　“后来呢？”
　　秦沁忍不住问了一句。
　　“山盟虽在，情已成空。皇后太年轻了，还不知道在皇室，长信到底有多难得。皇上已经下令，查抄裴家所有财产。十四岁以上男丁处斩，女子和十四岁以下的男丁全部为奴。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