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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
　　“玉树后庭花？”秦沁知道的曲子只有这一首，不料承影却是点了点头：“亡国之音，你觉得听来如何？”
　　“细细碎碎，乃是思慕心爱的人的，希望心爱的人能够留下，不要走得太远。”
　　秦沁说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红了，像是上了最好的胭脂。这一次，秦沁看清楚了承影眼中跳跃着的火光。
　　“你说的对。这首曲子，本来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后来却被人篡改。只是，此去经年，怕是再也没有人为它翻案。”
　　承影把玉箫重新放回了口袋。
　　“你可以自己开一间商铺。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承影不是怀古伤秋的酸腐文人，那样的情动时刻，也是极为短暂的。
　　不像是萧雪臣每天玩世不恭，也不像是萧望之每天情情爱爱，却一直在背后捅冷刀子。
　　“皇帝最讨厌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秦沁忽然很想气气萧望之，他最讨厌的，她非要做出来一点样子。
　　“你为什么非要忤逆皇上的意思，他对你不好吗？”承影皱起了眉头，一双眼睛不再看着秦沁，而是背过身去。
　　一双手却没有掩饰，牢牢地握这的拳头指骨分明。
　　“皇上会有三千佳丽，三千宠爱。我又能算什么？”秦沁的意思是，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萧望之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喜欢她。
　　而承影绝对是会错了意思：
　　“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后也只能有一个，你又何必和皇上过不去。”
　　“承影，你是我秦沁的朋友吗？”
　　“是。”
　　秦沁负手而立，飞扬的眉毛上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月亮的光辉。承影别过脸，就是不往秦沁那里看。
　　“如果是，那你就告诉我，本朝的皇帝萧望之最讨厌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是他后宫的那些女子，每天为了他的宠爱和赏赐就要费尽心机。”
　　秦沁说的大义凛然，其实，这一次，她就是要争一口气。萧望之为了裴元夕，居然能把她的尊严视为无物。
　　实在是太可恨。
　　“皇帝讨厌的东西多了去，不过，我想，他最讨厌的就是女子无才无德，扰乱后宫。”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秦沁一拍脑袋，马上想到了自己要卖什么东西。
　　“夜色已经太晚了。承影，我要回宫了。小店开张的时候，多多捧场。”
　　“今天晚上，不回宫，皇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承影没想到，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和皇帝对着干的秦沁，居然还这么听话。
　　回宫和不回宫，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答应了萧望之，就不能失信。当时得到的自由可是只有白天，晚上不能在宫外。”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秦沁告别之后走得匆忙。
　　承影的嘴角一抹微笑：很听话，真的很听话。听话到了这里，刚刚好。



　　☆、第40章　后庭花楼


　　第四十章后庭花楼
　　回到宫中，到底还是着凉生了病。秦沁早早就睡着了，甚至，都没有和花见和花楹说过多少话。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花楹十指不沾阳春水，静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煮着羹汤的是花见。
　　汤面的香气远远地飘过来，显然是用了老鸡和葱姜蒜这些出味的热调料。秦沁闻着香味儿这才醒来，花见赶紧把一个银壶递过来。
　　昭台宫什么时候有了这样讲究的东西，这银壶分成内外两层，保温的效果特别好。昭台宫连个完整的花盆都没有，会有这昂贵的小银壶。
　　秦沁心下了然，但是不愿意说破，端着小银壶就把里面的姜汁红茶喝尽了。萧望之如此任性，他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但是，偏偏错了，秦沁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娘娘，请用。”花见给秦沁盛了一碗饭，放在茶几上。但是，好像是十分尊重花楹，也是亲自动手为花楹盛饭。
　　花楹的身份倒是有了些意思。
　　花见已经是太后的陪嫁侍婢，身份已经算是高了，但是这个花楹，又是为什么？她和花见，从前没有见过，难道是另有隐情？
　　“花见，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也不用忙了。坐下一起吃吧，我还想要问问你们昨天在东市的见闻。”秦沁随手就把筷子放在三个人的碗上面，没有皇后的架子。
　　花楹这才开口：“娘娘生性随和，本钱不多。应该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小本生意，不过只是三餐温饱。娘娘想要重新翻盘，就难了。”
　　秦沁点了点头，花楹眼界够高，能够看到秦沁看不到的地方。直接就把秦沁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她不想便宜了裴元夕，但是，现在不能拉下脸去见萧望之。
　　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小本生意，无非就是两个结果。最好就是三个人的衣食无忧，从此过上小康生活。
　　但是花见是太后的人，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见过。这样看得见的未来，就是在虚度光阴。
　　最坏就是被裴家在宫外的势利遏制，从此不能抛头露面，在宫中自生自灭。秦沁面对萧望之那样的皇帝，都不会屈膝，想要让她向着他小老婆低头，简直就是做梦。
　　“花楹说得对，我已经有了主意。”秦沁虽然有主意，但是却没有本钱，或者说是没有干干净净的本钱。
　　萧雪臣不能帮忙，秦家不能上门。秦沁一身行头就连西市的一块地皮都买不下。
　　“既然娘娘已经有了主意，花楹便是全力追随。”
　　当领导的感觉，大胆而且新奇。秦沁并没有说出来自己的主意，而是端起美味的汤饭开动了，花见看着秦沁并不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女人那样消沉，也觉得这阳光有了许多滋味。
　　一连几天，主仆三人都是早出晚归。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京城就出现了另一条爆照性的大新闻。
　　西市秦淮河边开了一家独一无二的后庭花楼，各家的邸报用了大篇幅的报道。就在开业当天，京城的世家子弟，豪门望族，捧场的多了去。
　　就在第一天，后庭花楼的四小花旦刷新了整个大齐历史上打赏记录。三两马车才把当天的营业额给拉走，存到京城的钱庄。
　　第二天，临街的铺子去砸场子，整整一条街上的铺子一天，什么生意都没有做。就是双方的老板在一起掐架，惊动了京兆府尹。官府出面，这场风波才彻底平息。
　　第三天，更加离谱。燕王萧雪臣把从宫里带出来的十一个女子留在了后庭花楼一天，这才让后庭花楼的第一美人进了燕王府。
　　而现在，却是第四天。萧望之的书案上面摆着不少坊间的邸报，他是美其名曰，了解民生。
　　实际上，却是每一份邸报刚刚送到桌子上，萧望之就开始在上面寻找楼外楼的消息。大齐开国八百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秦楼楚馆能开的这么火。
　　裴元夕捧着一碗茶，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萧望之如饥似渴的看邸报。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喜怒，甚至，眼睛里面也是温柔的，安静的。
　　黄昏将至，后庭花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明明还没有到了一天的高峰，就已经是人满为患。秦沁一身大红的裙装，在雪白的月光下，美的像是一个妖精。
　　真是舍不得就此离开，要是能和萧望之拿到在外面留宿的条件，那该有多好。免得一番白白的经营都是成了别人的嫁衣，看着银子就像是流水一样进来，秦沁心里那叫一个疼。
　　“秦姑娘，有人愿意出燕王殿下十倍的价钱见您。”
　　该来的，终于来了。总算是不枉秦沁的一番准备。冲着妆镜里面的美人抛了几个媚眼，这才是扶着腰出了门。
　　要不是为了等着萧望之上门，秦沁才不乐意在这么嘈杂的地方每天数着星星过日子。
　　“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进了雅间的门，刚要敛裙，就被一个人拉过去。冰凉的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却是牢牢地抓着秦沁。
　　落在萧望之的怀里，就像是落在冰窖里面。已经过了夏天最热的时候，那叫一个冷，偏偏萧望之身体不好，不能把他重重的推开。
　　“自然是好得不得了，萧公子能把沁如放开吗？”秦沁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把萧望之的手掰开。
　　但是萧望之又不厌其烦的重新把手放在秦沁的身上，这哪里是两个人在置气，分明就是在**。
　　秦沁实在是无法，一脚踩在了萧望之的脚上。萧望之这才吃痛，放开了秦沁。真的很难想象，那样冰冷虚弱的一个人，眼中居然有着灼灼的光亮。
　　此时的萧望之，虽然是扶着桌子咳嗽着，但是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沁。
　　就像是，看一眼少一眼一样。要不是秦沁过来之前已经仔细的照过了镜子，一定会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而且，这脏东西还入了皇上的法眼。
　　“你过来，让朕好好的看看你。”



　　☆、第41章　封妃大典


　　第四十一章封妃大典
　　“无事不登三宝殿，皇上应该不是来慰问我的吧。”秦沁才不相信，这三天就能让萧望之回心转意把紫薇殿还给她。
　　要是真的是那样，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就真的成了一句笑话。
　　“皇后聪慧，朕有求于皇后。”萧望之一拍手，身后就出现了一个美人。窄肩细腰，虽然不是裴元夕那样的绝顶美人，但是这眉目间的风情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皇上是觉得臣妾担不起这后庭花楼第一美人的称号，非要送过来一个？”
　　本来，是想要激怒萧望之。那样，萧望之就能够自己来见秦沁一面，秦沁自认为有本事让萧望之朝着自己低头。
　　没想到，萧望之的态度还是这样软绵绵的。软绵绵的态度也就算了，还丢过来一个女人，他是觉得秦沁的生意做的不好，想要出个美女，然后投资入伙吗？
　　“民女婷远参见皇后，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民女感激不尽。”这女孩子，倒是恭顺的很。秦沁没有说起来，就在地上跪得有模有样。
　　“朕宫中寂寞，想要让皇后送给朕一个暖床的美人。皇后不会舍不得吧？”萧望之指的暖床的人，就是跪在地上的婷远。
　　这个萧望之，自己想要的女人都不敢收下来，非要让秦沁打着皇后关心皇帝的名义送出去。秦沁突然间觉得非常齿冷，就应该直接去九州清宴找他吵架。
　　何必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见一面。
　　“皇上不是已经有了元妃吗？”秦沁没有说出来的是：已经祸害了一个姑娘，就别再祸害别人了。
　　不料，萧望之却是眉毛一挑，自顾自的喝着桌上的茶，那根本就不是茶。而是萧望之从宫中带来的药。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每时每刻都离不开药的地方，还要美人在怀。这样不顾惜身体，真是活该。
　　“皇后见过哪个皇帝像朕一样只有这几个后妃的吗？”
　　秦沁却是把地上跪着的美人扶了起来，低眉敛目。秦沁倒是觉得这美人十分的顺眼，至少，比裴元夕和太后给人的感觉好了许多。
　　和裴元夕交锋几次，虽然还没有感觉到裴元夕的过人之处，但是秦沁总觉得阴冷。而太后，则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
　　婷远，才像是整个大齐国比较正常的大家闺秀。
　　“皇上这么贪心，也不问问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秦沁拉着婷远的手坐下来，婷远却是含羞的点了点头。
　　好吧，所有的女人都很想给皇帝做皇后。
　　稍微次一点的，都想要给皇帝做妃子。
　　秦沁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成全了这一双璧人。当夜，回宫后秦沁没有继续住在昭台宫，而是留在了九州清宴。
　　看着熟悉的床铺，看着澡桶里面撒着花瓣的温泉水。心里面全是异样的感觉，而萧望之隔着层层的帘帐正在批阅奏章。
　　其实，成婚之后的在九州清宴的那些天。每天萧望之都会睡得很晚很晚，起的很早很早。免去了两个人同榻而眠的不少尴尬。
　　“除了你，没有人用过这里的东西。你许久没有用过，需要换新的吗？”萧望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隔着帘子却是这样一句话丢过来。
　　裴元夕没有留宿过九州清宴？
　　秦沁马上就活了过来，洗澡都变成了一件比较愉快的事情。明天是裴元夕正式封为元妃的大典，而秦沁也有一件特别重要的礼物要送上来。
　　怎么能不好好准备呢？
　　封妃大典虽然隆重而且优雅，但是因为秦沁已经有过了成为皇后的大婚经历，所以并没有被这样繁琐的仪式惊讶到。
　　而裴元夕，元妃的位置并没有让她大喜过甚，只是循规蹈矩的过来敬茶。就在裴元夕递茶的时候，秦沁明明白白的听到了她挑衅：
　　“皇后如今幽居昭台宫，又没了母家的庇护。看来，也就只是这封妃仪式上的道具。皇后，可还满意自己的表现。”
　　裴元夕精致的一张脸上，在这样近的距离里。居然没有一点点的瑕疵，秦沁都担心自己一口气就能把裴元夕软嫩的肌肤吹出来一个洞。
　　其实，很想。
　　这个女人从第一面就想要置秦沁于死地。
　　“本宫是皇上的皇后，也是此生皇上唯一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秦沁并没有给这位不可一世的美人多少面子，端起来茶不喝，直接放在了边上。
　　宫中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虽然是礼数不够。但是，秦沁善妒，早就名声在外，一点都不在乎今天的事情邸报上能写的再精彩一点。
　　裴元夕又给皇帝端了茶，萧望之轻轻地尝了一口，还含情脉脉的对着裴元夕说：“爱妃泡的茶，真的是人间美味。以后爱妃一定要常常给朕泡茶才好。”
　　秦沁不看这郎情妾意的一幕，而萧望之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问秦沁：“皇后这样这样可好？”
　　喝杯茶还要问皇后的意思，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众人：皇上很怕皇后吗？
　　裴元夕站在萧望之的身边，就像是一朵花开在春风里。而秦沁这时候才开口：“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无能，不能时时刻刻在皇上身边照顾一二。臣妾今天想要送给皇上一件礼物。”
　　秦沁起身，对着萧望之行礼，随后便是笑容满面的说：“在元妃眼中，可能不是什么贵重的好东西。但是臣妾却是一心一意的爱护了好久，直到今天才拿出来。只希望能够为元妃妹妹分忧解劳，也能让皇上喜欢。”
　　还没有说完，萧望之的眼睛已经是一片雪亮。“皇后不必如此卖关子，不知道什么好东西。只要是为了朕好，元妃也一定会喜欢。”
　　裴元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少见的阴寒，只是阳光实在晃眼，没能看得清楚。
　　门外，却是一个锦衣美人迈着莲步走近。婷远的到来，比今天封妃大典的鞭炮还要有震撼力。
　　太后用一只茶碗喝水，挡住了自己的脸。嘴角却是微微的勾起来。



　　☆、第42章　彻底为敌


　　第四十二章彻底为敌
　　“皇上，臣妾无才无德，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入了皇上的法眼。今天，臣妾就把这心爱的妹子送了皇上，只希望婷远能够在皇上身边服侍左右。”
　　萧望之的眼睛早就在婷远的身上转了个来回，看着裴元夕忍着愤怒忍出来一身内伤，秦沁觉得很爽。
　　长得漂亮有什么了不起？家世好有什么了不起？和萧望之从小是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
　　长得漂亮，家世好，青梅竹马。就能把秦沁不放在眼里吗？就能刚来就诬陷秦沁想无缘无故的要皇后的命？
　　裴元夕还真是好涵养，居然是一脸笑容的拉着婷远的手。上下打量着婷远，似乎是喜欢的不得了：“不知道婷远妹妹家世是哪家？”
　　对呀，秦沁，这才想来，根本就没有婷远的任何身世，就像是从天而降。而婷远却是行了个礼：“奴婢本是大齐边界的流民，承蒙皇后不弃，在丞相府上当差，如今皇后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这才是来了。”
　　婷远虽然是口口声声的奴婢，也是低眉顺眼，但是一份自然而成的气度，总让人看着舒服。
　　“既然这样，皇上，紫薇殿还有些好的住处，臣妾和婷远投缘。”裴元夕的眼睛好看极了，就算是萧望之都不忍心拒绝了她。
　　“今天是个好日子，朕就一并册封婷远为贤美人，住在紫薇殿，甚好。”
　　这一番仪式下来，萧望之的身体明显已经扛不住了，但是却把手伸在秦沁的面前。
　　意思是要让秦沁扶着。
　　众位佳丽莫不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能和皇上这么亲近的人，除了秦沁就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只有秦沁知道，萧望之可恶的紧。明明自己能走出去，非要把所有的重量压在秦沁的身上。
　　明明这一生，是托生在了大小姐的身上。没想到，却还是女汉子的命。
　　扶着萧望之走到了外面，清澈的阳光照在清澈的池水上。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秦沁心情大好，便是问萧望之：“婷远是皇上养在谁家的美人儿，怎么臣妾从来都没有见过？”
　　萧望之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都活成了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