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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狗尾花下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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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却是伤病交加,发着高烧,又太过疲惫,是以对她的呼唤没什么反应。
  陆水见状,神色没变,仍是笑眯眯地,同时毫不犹豫地伸出脚来,砰地一声,就将锦衣狠狠地踢下了床。
  “督主督主,起床啦!”她仍旧欢脱地唤道。
  
  第67章 欢天喜地虐督主

  锦衣扶着床沿,按着自己被踢得生疼的腰。他被怒气冲得发昏,早就没了往日生气时常会带着的笑脸,而是像个平常人一样,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多少年没有人敢对他这样无礼过了,上一次被这样对待,该是在宫中,他还不算一个人的时候……
  他一定要剐了这女人!
  而不光是锦衣,就是沐清风见着面前的女子竟硬生生地将锦衣踢下了床,也微微怔了一下。接着,他就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翘楚的反应,直到想起锦衣的外伤并不会反映在翘楚的身上,他才安心下来。
  见到锦衣醒了,又想起路上翘楚呢喃的那句“锦衣”,沐清风紧紧地皱起眉头,抱着翘楚一个旋身,就要往锦衣那里走去。
  “哎呀,真骇人。”那女子就也跟着他一个转身,又挡在了她的面前,道,“你这个样子,是想要杀了他的吧?”沐清风身上杀意重重,别说陆水,就是昏迷不醒的翘楚都似乎对此有所察觉。任谁都能看出来,沐清风不光是想杀了锦衣,还绝不会让他死得痛快。
  “怎么会……”沐清风冷哼一声,强压下眸中的阴霾,如是道,“他若交出解药,我倒也可以……既往不咎。”最后四个字,带着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你骗人的!”陆水却牢牢地挡在他的面前,道,“哎呀,这个谁都能看出来的,他若给了解药,你绝对不会留他的命的!——你的剑可一直都在迫不及待地嗡鸣呢。”
  “我会留的。”沐清风却仍貌似冷静道。他知道自己在说谎,却并没有什么愧疚感。说到底,会让他无法说谎的就只有翘楚一个人而已。
  “不要骗人啦。”看得出沐清风的谎言,陆水张开双臂,护犊一般挡在沐清风的面前,道,“我可不会让你过去的,我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好东西,怎么能送到你的剑尖上呀。”
  在陆水的背后,锦衣听着这话,不自觉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抿了抿嘴。
  沐清风则是微微眯了眯眼,思虑着对策。他没有硬闯,也没有试图控制着女子的行动,却并不是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实际上,自从遇到了翘楚,便没有什么年轻的女子能让他起怜惜之意了。
  他只是顾忌。若门外的蛊阵真是这女子布下的,那他便也绝不敢轻视面前的女子。论武功,他不惧任何人,可若论上蛊毒这种偏门邪道,他着道多次却仍毫不了解,是以也绝不敢轻视。
  而那女子的下一句话,就更是让他停住了身形。“况且,你要找他也没有用呀,他自己也没有解药的!”陆水这样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沐清风蹙眉,就是锦衣也显出了略带惊异的神色。
  “他也没有解药?”沐清风皱着眉,道,“你当这样说,我就会留着他?”的确,若逼不出解药,因翘楚而投鼠忌器,沐清风便不敢杀他。而好在,锦衣的外伤与翘楚并无关联,所以沐清风可以随意地折腾锦衣,折腾到他他不得不拿出解药为止——也许还不为止。
  习武之人,特别是武艺习到沐清风这个份儿上还曾常常受刑的人,对人体的把握极为精准。因而,尽管从未学过什么刑讯他人的阴毒招数,但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肯定没有的啦,问都不用问的。”陆水却摆摆手,脸上一派真诚,“这种蛊,一看就半生不熟的,连蛊本身都没制好呢,哪里会来解药。——真不知道他是着的什么急,蛊还没成形的,就给用到人的身上去了,真是丢我阿爹的人呢!”她不知道,这蛊是锦衣专为翘楚而制的,本是欠了火候尚未成形的,是以锦衣一直没有用。而那时在牢中,他被翘楚刺激得不轻,便忍不住用了这个。
  听着陆水的话,锦衣眯了眯眼,暗道这女人倒也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是看了几眼,就将实情全都捅了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沐清风握紧拳,道,“她的毒,解不了?”不是询问,而是兴师问罪一般的语气。
  “哎呀,我可没说过呀。”陆水笑起来,道,“不管什么蛊,只要把施蛊者身子里养的蛊抽出来,嗯,你知道的吧,就像你们中原人废掉武功一样,那样他施的蛊就都自然而然地消失掉了呀!”她将这话说得无比自然。
  而在她的身后,锦衣却蓦地睁大了眼睛。“你敢!”他咬牙道,一时无比失态。
  要说锦衣是如何从一个被豢养宫中的玩物变成掌控朝权的东厂督主的,首要的原因绝不是他的心计谋略和心狠手辣。实际上,那时的他连人都算不上,就算有什么心计谋略也是用不上的。
  成为了人也好,手握实权不再被欺侮也好,他靠的都是蛊。
  那日,意外闯入宫中的异族男子成了他的救星,那人见他与其他“宠物”不同,眸中尽是屈辱不肯麻木,便同情他,授了他最浅显的蛊术,助他脱离了苦海。
  而就连那个男人也是没有想到的,锦衣竟聪慧至此,能从那样浅显的蛊术中悟出更多,举一反三,蛊术小有所成。接着,他竟不仅依凭这个脱离了苦海,更是折磨死了当初侮辱过他的所有人——包括了先帝。
  而现在,陆水说要抽去他身体里的蛊,说得如此轻松。她可知道,蛊术是他在这世上的立身之本,是他的命!
  陆水却仿佛完全不知锦衣心中所想似的,她只是对沐清风笑眯眯道:“所以,我把督主身体里的蛊抽出来,解了她的蛊毒,你就不要杀督主啦!”说完了,她就转过身,笑着看着锦衣,用邀功似的语气欢快道:“督主别怕,解了毒之后我保护你!不会让他杀掉你哒!”
  锦衣却已经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脑中思量了无数的方法去对付她,所有的方法自然都脱不开蛊毒。
  然而,在尝试数次后,他心里就越发慌张了起来。不知道是怎么了,对着陆水,他身体里的蛊虫竟像是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他的命令。
  “肯定的啦,阿爹的虫子,怎么会害我呢。”一眼看穿了锦衣的疑虑,陆水笑着答道,全然不在意锦衣想要做什么,“督主督主,不要怕啊不会痛的,我最喜欢你啦怎么会让你痛呢!”这么说着,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几乎是被她碰触的同时,锦衣就感觉到,蛊虫在自己的心口不安地骚动着。
  “你!”他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竟忽然像是被点了穴道,无法移动半分。
  “督主督主,不要动嘛。”陆水撒娇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小刀。
  锦衣想要开口制止她,却发现自己竟连口也开不得了。不能动,不能言语,他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水将那柄小刀戳进他的胸口,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得让人赞叹。
  他觉得胸口剧痛,不知道自己疼的是身还是心。
  他的一切,就是这样被夺走的?如此轻易!
  那么……从今往后,他与一个废人又有何区别?他不是男人,又瘸了双腿,他本就是废人。这样的他,还有什么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呢?那刀为何不偏离一分,为何不直接要了他的命!
  锦衣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胸口染血的小刀,看着那双执着小刀的手。就是这双手……就是这双手的主人,夺去了他的一切!就是她,夺去了他的一切,他的一切!
  不……他不该死的,他不会死,也不会成为一个废人。夺走他一切的女人还好好地活着,他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废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去死。
  就在这一瞬,锦衣忽然改变了念头。是的,他该杀了这个女人,他要杀了这个女人。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让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所以,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
  被夺去了蛊虫?那便再讨回来!想尽办法,讨回来!
  他要杀了她!
  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胸口汩汩流出,锦衣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朦胧了起来。然而,于此相悖的是,他心里的念头却越发地清晰而坚定:他定要杀了那女人,用最痛苦的方式,让她偿今日的罪孽!
  这年头冲破了他的死念,也冲破了他的自暴自弃,也不知是以什么样的缘由,就这样留存了下来。
  陆水低着头,用心地拿刀子在锦衣的胸口翻搅着。她能感觉到那里的躁动不安,他也是,蛊虫也是。
  “哎呀,你们就出来嘛,不要淘气了。”她说着,继续翻搅着刀子,毫不在意锦衣已渐渐地昏迷了过去。很快地,她就触及了蛊虫。
  而与此同时,翘楚也异常了起来。“啊……啊……”她仍昏迷不醒,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痛苦难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不安地骚动着似的。
  沐清风看得心疼,恨自己不能解开她的痛苦,恨不能替她难受,又恨不得一剑戳到自己身上,陪着她痛苦。
  “翘楚……”
 
  第68章 督主要好好认错哟

  流夏端坐在床上,正津津有味地嚼着桂花糕,一张小脸上满是满足。唔唔唔未央的桂花糕果然最好吃啦!唔唔唔……阿央果然还是对她很好呢……小姑娘将甜甜的桂花糕咽进肚里,大眼睛眯得享受无比。
  “……慢些吃,又没有人要与你抢。”未央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给流夏轻轻地揉着药膏。他仔细地照顾着小丫头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只觉得那些伤都是划到了自己的心上,让他不由得把手放轻再放轻,生怕弄疼了小丫头。
  “阿央我还要!”咽完了最后一块桂花糕,小丫头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睛,轻车熟路地撒娇道:“阿央快去做——流夏还要吃——”长腔拖得天真无比。
  “乖,等上完药。”未央轻声安慰她,极小心地伺候着她身上的伤口。
  “呜,不要!流夏要吃糖葫芦,糖葫芦!”小姑娘却不依,胡乱地挥胳膊蹬腿,给正在上药的未央捣乱,带得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未央听着锁链的响声,抿了抿嘴,抬头看着流夏,并不在意她的顽皮。
  为了防止流夏跑去帮助锦衣,又因为流夏大得出奇的怪力,未央只得令人将她用极粗壮的锁链锁得紧紧的。是以,流夏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却到处都绑着极粗的链子,显得很有些异样的残酷,更是让未央看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堵。
  往日里,在流夏这么任性的时候,未央是少不得要威吓她一下的。可现在,他却只是叹了口气,又轻轻地揉了一把流夏的小胳膊,同时答应道:“……好,给你做。”又叮嘱着:“不要乱动,别碰到伤。”说着,他暂且把药膏扔到一边,就转身出了门,准备熬糖浆去了。
  若是平时,流夏一定会像小尾巴似的跟出来,一个劲儿吵闹着要他快些。可是现在,她却是不行的。极粗的锁链被打进了地底深处,深到就是以流夏的怪力也无法将其j□j。所以,小姑娘就只能留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一步也踏不出。
  “哎呦,作甚哦,青天大白日的,摆出这么副死了娘的表情。”就在未央将要踏入厨房的时候,娇媚的女声忽然响了起来。
  未央挑挑眉,并不在意女子话里的无礼,只是转过头,看着面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开门见山地问道:“朱绯,还未破阵?”
  “当然啦!”名为朱绯的红衣女子微微撅了撅嘴,千娇百媚地抱怨着,“蛊阵哪里是那么容易破的嘛。”
  她正是当日在猎户家中的那个红衣女子。
  “不容易,沐清风会随随便便地闯进去?”未央瞥了她一眼,转过身,走进了厨房。
  朱绯却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用手指掩着鼻子,仿佛很嫌弃厨房的油烟味。“哎呦,这话说的,奴家如何与那位小哥比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小哥可是为了红颜哪儿都敢闯,哎呦,还哪儿都能闯得来的人物呢。”她说着,勾了勾头发,低低地笑了起来,“昆仑玄圃是怎么教出这种功夫当世少有的弟子的,哎呦,真是羡煞旁人了,弄得奴家都想去玄圃派拜师重造了呢!”
  “沐清风不肯带你们进去?”未央问着,用心地往锅里倒着砂糖。
  “可不是。怎么说都不肯,几步就把我们全甩下了,跟都跟不上,真是绝情呢。”朱绯娇声抱怨着,“说到底,他这一身功夫能留着,还不是多亏奴家当时留了手。此时却忘了往日温存,变得如此绝情。啊,男人啊,就是这么不知道记恩,一个个伤得都是我们女人的心。”她自顾自地编排着,她还掏出手帕来,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泪。
  当时,与锦衣交锋时,因为自断了手筋脚筋,沐清风的武功差点被锦衣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所废。而那个跟在锦衣身边的黑衣人正是朱绯。
  未央听着朱绯的一通胡言乱语,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往锅里倒了水,他将糖混水熬了几下,才忽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不算是女人……也就是个小丫头……”
  朱绯见他这样,挑了挑眉,笑道:“哎呦,说起来,流夏妹妹这么乖,你还非要将她绑得严严的,真是狠心呢。”小丫头活泼好动,没个消停的时候。就是被锁在小屋子里也是一样,成天都竭力在锁链能触及的范围里上蹿下跳。
  “……她乖,是因为她知道她逃不掉。”未央顿了顿,道,“流夏不会做无谓的事。所以,既然知道逃不掉,她就不会胡乱反抗。”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所谓的大智若愚了。
  未央说着,低着头,将红彤彤的山楂一粒一粒地串在木棍上,又道:“包括她不会杀我……也是一样。她知道,她就是杀了我也救不了锦衣,所以她不会动手,否则……”未央说着,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来,“我多次与她那样靠近,大概早就身首异处了。”
  关于流夏的安危,锦衣也是有恃无恐,仿佛吃定了未央绝不会对流夏做什么。实际上,未央也的确做不了什么。破不了蛊阵,他本可以用流夏来威胁锦衣,赌一赌流夏在锦衣心中的分量。然而,他至今却也只敢口头威胁,根本就做不出什么真的伤到流夏的事来。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所谓“无毒不丈夫”,未央曾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现在却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小屋里那个恼人的小丫头罢了。
  “哦呀……”朱绯应了一声,勾着头发看着未央这副与平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的样子,挑了挑眉,略略收敛了轻佻的神态。“哎呦,那么想要啊。”她看着未央,道,“想要,就得好好抓着才行呢!——不与你说了,我半途从姐姐那里出来,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生我的气呢。”她此次回来,是为了传令的。然而,在回来后,她却没先来见未央,而是先去见了与她一起的温婉女子。
  “你二人倒是不拘世俗。”未央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串好的糖葫芦,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世俗?哎呦,那算的是什么狗屁呀。姐姐那么好,肯定得好好地抓在手心里啦!”朱绯说着,声音忽然变远了。未央偏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早已掠了出去,大概是找她温婉的姐姐去了。
  未央就又低下头,加快了速度,将山楂串到了竹棍上,浸入糖浆里。由不得他不快,不远处,从小屋里传来的小女孩的吵闹声已经快要掀翻房顶了。
  *
  蛊毒已解,翘楚却仍昏睡不醒,好在已经退了烧,也的确只是睡着了,让沐清风放心了不少。将睡得沉沉的翘楚安置在了小床上,沐清风蹲下|身子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又摩挲她的手,蹭在她身上,看不够似的看了她很久。
  等她醒过来,就认得他了。一想到这个,他就兴奋地无法自持。他迫不及待要她醒过来了,她太久没有与他好好说话了,也太久没有好好宠爱他了。
  因为小屋里只有一张床,所以一旁,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锦衣就只能躺在地上。尽管如此,因为陆水对此毫无意见,锦衣又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关于床铺的争执却并没有发生。——实际上,陆水岂止是对此毫无意见,因为嫌麻烦,她甚至没给躺在冰冷地上的锦衣铺点被褥。
  陆水蹲在地上,拖着锦衣,细心地给他包扎着伤口。她的动作很利索,一会儿的工夫就连上药带包扎做得妥妥的。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沐清风总算将恋恋不舍粘在翘楚身上的目光移了开来,随意地放到了锦衣的身上。
  “不用包了吧,反正也活不久了。”锦衣说着,离开床铺走了几步。直到离翘楚远了一点,他才轻轻地抽出了腰间的剑,道:“从哪里下刀好?他平日剐人的时候,都是从哪里开始的?”得先把他提出去。翘楚不喜欢血腥味,在这里动刀子,一定会熏到她的。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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