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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贵妃到女皇-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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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月盈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刚刚离得远,她还觉得他气色精神很好,这近处一看,他哪里是气色好?分明是被这暗红色的衣服衬的气色好,实际上他的精神气色都糟糕极了。
  “好,那你我今后就兄妹相称,前尘俱往,多谢哥哥能放下。不知哥哥何时启程回西域?”
  他如今在她眼里可不只是曾经的青梅竹马那么简单,他是西域汗王,他在大周多留一天,她就要提心吊胆一天。
  身在其位,她凡事都要从大周的角度去想,从政/治的角度去想。
  大周如今虚弱混乱的很,一个北狄就够受的了,万一西域再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她可真是腹背受敌,濒临绝境了。
  虽然情感上,她不愿意去怀疑元冽的用心,但是理智上,她又不得不去怀疑西域汗王的用心。
  元冽觉得自己好冷,冷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但他仍旧靠最后的意志坚持着,站起身,把她也从地上扶起来,“太后不必急着赶我走,我对大周江山没有兴趣,我此番只领了十万兵,在杀掉哈尔萨之后,把他们全都留在了大周边境了,我只带了两千亲卫来金洲,这两千人,有多半都是你曾经给我的人,你若是想要我的命,随时随地都可以。”
  齐月盈咬了咬嘴唇,忍下眼眶中的泪,哽咽着说,“哥哥别怪我小人之心,我现在实在是惊弓之鸟,父母骤然离世,我成了大周太后,紧接着就是山河破碎,迁都金洲,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担子会落在我的肩上,我压力大的整晚整晚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各种恶梦,我很怕,现在除了阿琮阿臻,我谁都提防,哥哥如今不止是我的哥哥,更是西域共主,你若有心攻掠大周,那我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元冽握着她的手,她只觉得他的手冷的像冰。
  “我回来,只是为了你。就算你不嫁我,我也想继续守着你。就算你不需要,就算你赶我,我也不想走。因为,我在这世间,除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元冽说完,凄楚一笑,“西域共主?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个杀人魔头罢了,打下西域本是为了给你做聘礼的,因为大周已经没了我的立足之地,而你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的。可是现在你既然不想要,那就算了吧。”
  “哥哥别这样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拥有很多。这世间好姑娘多的是,你想坐拥三千佳丽也不是难事。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齐月盈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可以安抚元冽,可以稳住元冽,但是她是真的不打算留下元冽。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已经变成西域汗王的元冽对她而言,都太过危险,而她现在已经冒不起任何风险了。
  元冽自嘲一笑,点了点头,“所以,你是一定要赶我走吗?”
  “哀家恭送汗王!愿汗王一路顺风。”齐月盈说着退后两步,朝他施了一礼。
  “好,我走。。。。。。”他凄然转身,一滴泪自脸颊滑落。
  齐月盈觉得自己的心口沉甸甸的,那种物是人非的悲伤让她心如刀绞。她也不想他们之间变成这样的。
  她抬起头,看向他缓步离去的背影。
  他现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吧?
  他苦心征战八年,又替她报了仇,满心欢喜的来找她,可是她却毁约在先,赶人在后,对他比对一个陌生人还要冷漠过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可是她不能留下他,她不能赌,她不敢赌,她已经再也输不起了。
  再多看他两眼吧,或许今生,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等他回到西域之后,慢慢的会忘掉今日的伤痛。然后他会娶妻生子,久而久之,他就再也不会想起儿时那戏言一般的婚约,以及她这个辜负他到底的‘未婚妻’了。
  “等一下!”齐月盈忽然喊住了他。
  元冽的脚步顿住。
  他未曾转身,只是背对着她问了一句,“太后还有何吩咐?”
  齐月盈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伸手去触碰他背后衣服上那殷开的一片湿痕,他连茶都没碰,身上怎么会湿?
  才一摸上去,她的手指便被染红。。。。。。是血?
  她大惊失色!
  “怎么会流血?”她转到他的身前,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湿痕已经不止一处,胸膛,腰间,后背,还有下摆,全都有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迹晕开。
  所以他才会穿这件暗红色的衣服,不止是因为能衬的气色好,更是因为流血了也不明显,她稍不留神就发现不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她的心疼再也抑制不住,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可是却发现他的胳膊处也有血迹晕染开来。
  她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赶忙命人传御医。
  元冽已经摇摇欲坠,他惨白着一张脸说道,“没事的,我没事的。。。。。。死不了,反正,你不要我,我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死了,也挺好,至少不会再痛苦了,或者,我就可以去找爹娘和妹妹了。。。。。。”
  他说完这些,苦笑一下,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半个时辰之后,御医来到齐月盈的面前,跟她回禀元冽的伤势。
  “元公子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切碎了然后又重新拼起来的一样。身上大伤小伤,旧伤新伤,不计其数。除了脸和脖子上没有伤,哪里都伤过,疤痕叠加着疤痕,有些是刀伤,有些是箭伤,有些是火烧的,有些是骑马磨的,而且能够看得出,他这些经年累月的伤从来都没有好好保养过,很多伤都是旧伤复发,伤口反复裂开,实在是。。。。。。惨不忍睹。
  真难为他还能去打哈尔萨,还能活生生的站到太后面前。哎,他现在必须要静养,若是乱活动,或者再骑马打仗,那就是不想活了。也就是仗着年轻,若是不好好调养,等将来年纪大了,不定要遭多少罪。再严重一些,他还能不能活到年纪大了都不好说。真是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人。”
  这御医追随齐家多年,齐月盈‘生’阿弥的事,也是他一手经办的,所以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齐月盈长大的,自然也认识与齐月盈青梅竹马的元冽。
  因为熟悉,所以忍不住叹息,忍不住对齐月盈多念叨了两句。
  齐月盈神色木然的听着,心里好似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然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他现在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吗?他醒了吗?”
  “都包好了。还没醒,他的情况很复杂,我看他像是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了,身体早就虚弱的不像样,不过是靠一口气强撑着,娘娘让他多睡会儿吧,多睡点对他有好处。然后再劝劝他,让他千万静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他这样折腾。”
  “好,那就请您给他开点对症的药,好好给他调理一下。”
  御医领命:“是。”
  说完,御医退下了。
  齐月盈起身,转身走入元冽休息的偏殿。
  她放轻脚步,缓步走到他的床边。
  屋子里仍旧还是有很重的血腥味,她只闻这个味道,就能想到他流了多少血。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眉眼,一路往下,扫视过他的全身,他盖着被子,她看不到他身上包扎的那些伤口,她只能看到他的手。
  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双手已经再不是当初那双修长如玉,执笔握剑的手了。
  这双手上,大大小小有许多伤疤,骨节比以前变得粗大了许多,指腹与掌心,全是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拼杀磨出来的。
  这双手曾经不染纤尘,能写出最令人惊艳的锦绣文章,能舞出最清丽脱俗的精妙剑法。
  他曾用它们做出许多巧夺天工的器物,他也曾用它们牵着她,抱着她,逗她开心,哄她玩笑。
  但是现在这双手却变了,只是看着,便觉得上面满是杀伐煞气,冷的神鬼莫近。
  这是一双收割了无数人命的阎君的手,而不再是曾经那个风采斐然的状元公子的手。
  元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见她在看自己的手,索性把右手抬起来,自己也看,“怕吗?现在这上面都是血腥气,我洗过很多遍才敢来见你,怕会吓到你。”
  作者有话说:身心破碎的一枚男主送到,请查收,请治愈,请怜惜。。。。。
  齐太后:“。。。。。。。”


第49章 不对劲的元冽
  齐月盈坐到他的身边,把自己白/皙柔/嫩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我也杀了很多人,只不过没有亲自动手而已。若要论手上的血腥,其实你我不相上下,你怕我吗?”
  他冰凉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唇角绽开一个委屈的笑,眼中浮起水光,“不怕,我只怕你嫌弃我。”
  “哎。”她叹息一声,“元冽哥哥,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只是忌惮你如今的身份。易地而处,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想。我们确实回不到过去了,你不再是元家的贵公子,我也不再是承恩伯府里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你荡平了西域十六国,杀人无数,而我对北狄颁下了猎杀令,哦,还有那些称赞北狄人美味入药的文章,也都是我让人写的。若论心性狠辣恶毒,我觉得应该是你嫌弃我才对。全天下恐怕都少有我这样恶毒的女子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没办法,形势逼得我不得不如此。你也一样,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过是命运使然,谁也没有对错,过去的就过去了,向前看就好。
  其实往好的方面想,我们都各有所得,也不算是一无所有啊。
  你有了西域那么大的疆土,只要你好好治理,将来不愁不能成为千古一帝,你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比起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你已经很幸运了。
  我也一样,虽然我也因父母的过世非常悲痛,可是我如今也成了大周的太后,权势握在我的手中,未来的路要如何走,全看我自己。
  我会收复汉人的河山,替父母报仇,我也会好好治理这个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些就是我余生的目标,纵使山河破碎,纵使再也不能见到父母,我也会昂首挺胸的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淋漓尽致,不留遗憾,不然岂不是愧对父母的一番疼爱教导?
  阿琮曾经对我说,世间的夫妻父子,兄弟姐妹,生离死别,不过都是缘聚缘散,悲欢离合本是人生常态,若沉湎其中不能自拔,便会如同身在地狱,善缘也会变成恶缘。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与元冽哥哥你有缘相识,有缘一起度过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这是善缘,但是后来,命运让我们分开了,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是我不要你,或者你不要我,而是缘分尽了,散了。
  若是放不下,煎熬的只是自己。
  我不想元冽哥哥你执念成魔,身陷地狱,所以,放下吧,好不好?”
  一滴泪自元冽的眼角滑落,没入他的鬓角,他苦笑一声,“可是,我早就身在地狱了啊。我在地狱里挣扎了八年,很多次我都痛苦的想放弃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对我而言,人间就是地狱,或者死了反而清净。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你,拼命的想,想我们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想你塞给我嫁妆时,仰着小脸对我说,等我回去娶你。我就是靠着想你撑过来的,你就是我唯一的信念,我以为,只要我回来找你,你就能把我拉出地狱。可是我来找你了,你却又把我推回去了。”
  齐月盈被他说的愧疚又心酸,实在是扛不住良心的折磨,最终妥协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会这样。但是我如今都是太后了,真的没办法嫁给你了。除此之外,你想我怎么拉你,我都照办好不好?求你别再痛苦了,别再糟蹋你自己的身子了,若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这辈子都于心难安了。”
  元冽眨了眨眼睛,好像大喜过望,又好像难以置信,最终他又哭了,不得不说,风采翩然的俊美公子落泪就是让人心疼,苍白憔悴重伤未愈的俊美公子落泪更让人心疼。
  齐月盈真是被他哭的心都要碎了。一别经年,没想到才一见面,他便几度在她面前落泪。她好像真是个罪大恶极的负心人,他都这么惨了,她还总是惹他哭。
  齐月盈无法,只能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眼泪,“快别哭了,都是做汗王的人了,怎么到我面前就成了哭包儿了呢?”
  他哽咽着忍住了眼泪,“嗯,我不哭了,让你见笑了。我也不想怎么样,我没了父母,没了妹妹,我只有你了,你又不能嫁我,那以后我就真的把你当妹妹吧。我会努力做个好兄长的,我不图谋大周江山,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连西域一起送给你,只求你别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求你了,别赶哥哥走好不好?”
  “好,不赶你。你老老实实躺着养伤吧,千万别再乱动了。御医说你这情况至少要卧床两个月。你不回西域主持大局,真的没关系吗?”
  齐月盈现在是无条件妥协了,实在是他这浑身是血,搞不好就要一命呜呼的病弱姿态吓住了她,现在只要他不再提让她嫁给他的事,他说什么她都应。正常人不能和重伤病的人计较的,哄着他,顺着他就是了。
  一切等他好了再说。
  元冽的情绪变化很快,他现在已经喜悦满满了,“没关系的。能闹事的势力全都被我杀干净了,我来之前,也早就做好了部署,出不了乱子的。”
  “那你太久不回去,真的不会有人趁机作乱吗?”
  “作乱就作乱啊,再收割一茬人头,乱子就没了。养那么多兵,不就是杀人用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不以为然。
  可想而知,战场杀伐八年,他早就已经不拿人命当人命看了。
  齐月盈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那你就先好好养着吧,能不动就不动。”齐月盈说着,吩咐人给他送一碗补气血的牛肉粥过来。
  热腾腾香喷喷的粥端上来,齐月盈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坐起来。
  “你自己能吃吗?”她看他的胳膊也都被白色的棉纱包扎起来了,还隐隐的有红色血迹透出来。
  他试着抬了抬胳膊,而后痛苦的皱了一下眉。
  齐月盈赶忙制止他,“好了,你不要乱动了,御医说你整个人就跟被剪碎了又重新拼起来的一样。我让人喂你。”
  齐月盈说着,站起身来,让出位置给宫女,让她给他喂食。
  元冽很乖,没有再说什么,老实的吃了两口粥,齐月盈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摇头说不吃了。
  “你不饿吗?看你瘦的,都快成一把骨头了,御医说你应该很久都没好好睡了,现在看起来,你也很久都没好好吃了。你再多吃几口,待会儿才好喝药啊。你不吃东西,伤口怎么愈合?你这些年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她苦口婆心的劝。
  他温柔的笑笑,笑容很虚弱,“我尽力了,可是现在大概发烧了,吃不下,真的没胃口。”
  齐月盈叹息一声,然后从宫女手中接过那碗牛肉粥,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然后递到他的唇边,他乖巧的吃了。
  之后又是第二勺,第三勺,最后把整碗粥都吃完了。
  宫女喂就没胃口,她亲手喂他就胃口大开。
  哎,元冽哥哥现在好会作啊!
  她心里无奈扶额,可是却又拿他一个重伤病患没办法。
  吃过了粥,又给他喂了一些水,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不再是那种吓人的惨白了。
  齐月盈知道,自己今天什么都干不成了,折子也别想看了,她只能围着他转,不然不知道他还会怎么作。
  “圆圆,谢谢你。”他语带真诚的说,“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我也吃不出食物是什么味道,之前一直都是饿的不行了,才会遵从本能吃几口,平时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刚刚的粥很香,因为你陪着我,你喂给我,我才能觉出香来。”
  齐月盈跟哄孩子一样的哄他,“那你以后都要好好吃饭,一日三餐,定时定点的吃。西域的仗也打完了,你留在大周,我也用不着你上马打仗,你就老老实实的吃饭吃药,调养身心行不行?”
  “行。我都听你的。”他笑的乖巧极了,如果有尾巴的话,估计就要摇起来了。
  齐月盈又陪他说了一会儿话,考虑到他在发烧,情绪貌似也非常的不稳定,所以她说的都是些轻松的,令人愉悦的话题。
  然后她就让人把煎好的药也端过来,仍旧是亲手喂他喝了,还在他的要求下给他喂了一颗蜜饯。
  “好甜啊,我竟一点不觉得这药苦。”他含着蜜饯,眼底都是放松舒适的笑意。
  “不是药不苦,是我喂你喝,所以你就不觉得苦了,是吗?”她好气又好笑的看他。
  “你怎么知道呀?妹妹果然和我心有灵犀。”
  齐月盈把他重新塞回被子里,“困不困?睡会吧,御医说多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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