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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儿冲撞了姑姑，自然当该受罚，无双不敢求情。”轩辕凌霜却摇了摇头，继而话锋一转，神情凄楚道，“……可无双身为翠儿的表姐，没有管教好妹妹却是无双的不是。还请姑姑放过翠儿，让无双替她受罚吧！”

　　　　“哦？”孟兰姑姑有些意外地看了轩辕凌霜一眼，淡淡道，“好一个姐妹情深的丫头……那便允了你吧。”

　　　　“孟兰，这样不好吧？”介英姑姑有些不情愿就此放过翠儿，恶毒道，“既然姐妹情深，就让这丫头跟着一起受罚就是了。”

　　　　孟兰姑姑眉头一皱：“介英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么？”

　　　　介英姑姑忙道：“没有，没有，那让她来替便是。”

　　　　两名妇人将翠儿扶下来扔到帐篷里，轩辕凌霜走到板凳前，平静地趴上去，心里却道，今日在鞑靼人这里受到的耻辱，它日必在鞑靼人身上讨回来。

　　　　“无双姐……”婠婠看得心急，有些搞不懂她这无双姐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少女们也都提着一颗心，含着热泪望着轩辕凌霜，心中祈祷她不要有事。

　　　　两次了，她连续两次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他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谁又比谁不怕疼呢？

　　　　轩辕凌霜趴在板凳上，脸朝着婠婠，无声地说了句“我没事”，面不改色地承受了第一鞭子，皮开肉绽。

　　　　她虽还未恢复，也还有几分功力，若以内力护体，这普通妇人的力道还伤不了她，只是那样一来，这毒妇必定心生恼怒，不会善罢甘休，到头来还是要殃及他人。

　　　　这般考虑下来，轩辕凌霜便只以内力护住筋脉，如此起码不会伤到根基，只是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第二鞭子很快下来，轩辕凌霜将脸转过去，从口中泄出一声闷哼。

　　　　因为她发现，前一次她没有任何反应，让这毒妇第二次力道明显大了许多。能少受点苦就没必要绷着，不就想听她痛苦的声音么。

　　　　这样一来，在她人眼里轩辕凌霜变成了明明十分痛苦，却碍于不想让人担心而苦苦忍耐，多么坚强！多么无私！

　　　　婠婠突然走到轩辕凌霜身旁，猝不及防地趴下，干脆道：“我也是无双姐姐的姐妹，也一起受罚！”

　　　　这一幕叫众人都意想不到，少女们更是震惊得泪都忘了流，她们心里突然生出一些异样——

　　　　前有无双两度救人，后有婠婠同甘共苦，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这两个姑娘又哪里比她们强大，却有这样的勇气？

　　　　同样的心，谁又比谁硬？同样的血，谁又比谁冷？

　　　　这一刻，一直处在绝望之中、只能无助哭泣的她们，好像突然获得了某种力量，教她们一时无所畏惧。

　　　　一名少女走过去，趴在婠婠身边，语气坚定：“我也是她们的姐妹，恳请一起受罚。”

　　　　“我也是，一起吧。”第二个少女走了过去。

　　　　“我也是。”

　　　　“我也是……”

　　　　“算我一个！”

　　　　……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最终，除了那几个姑姑，再无一人站立着。

　　　　这些被掳来的少女，趴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排了一列，每一个都要求一起受罚，看起来有些可笑，却又震撼人心。

　　　　轩辕凌霜心里分外动容，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姑娘甘心与她共患难？之前被鞭子抽打亦面不改色，此刻却控制不住眼里一热，就要淌出泪来。

　　　　她救翠儿是出于一份身为太子对百姓的责任心，而这些姑娘却是出于对素不相识的同胞一腔赤诚；她好歹还有武艺傍身，最后关头也能随时脱身，而这些姑娘们却当真是舍命相陪！

　　　　轩辕凌霜突然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她一直觉得自己肩负社稷，心怀天下，可虽爱这大峪，也仅仅是把这万里河山当作重担，把千万黎民当作包袱，那种自以为沉重又委屈的付出，比起今天这些大峪姑娘们做的，实在是相形见绌，显得格局狭小了。

　　　　人总是要经过一些事才会慢慢蜕变，在这个女扮男装的太子心里，已经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了。

　　　　这社稷并非只哪一人扛着，这大峪也是千万人的大峪，由所有国民共同撑起。

　　　　轩辕凌霜，你看，你从来不是独自一人。

　　　　你的脚下有万里河山，你的身后有百姓千万。它们，都是你的依仗。

正文　第23章险遭凌辱

　　　　“这、这……孟兰姐，这怎么办啊……”介英目瞪口呆，一只手举起鞭子，迟迟忘了落下。

　　　　这、这么多人，就算每人抽上几鞭子也得把她累死吧！原本想过过手瘾的她突然有些退意。

　　　　“哼，能怎么办？”孟兰姑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走到凌霜身边顿了顿，带着几名妇人离开了，“天也要黑了，人也已经罚了，还能怎么办？今天就这样吧。”

　　　　看这意思，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凌霜心知，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

　　　　营帐里找不到药，晚上休息之前，姑娘们只用清水帮翠儿和凌霜清洗了伤口。

　　　　大家都对凌霜的义气赞不绝口，翠儿也是连连道谢。

　　　　“都怪我，害得你也被打……你今天救了我两次，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不用说什么，以后切不可冲动，好好保重自己便是。”凌霜忙道，“而且，今天也全赖大家一起同心，我也才能免受皮肉之苦，姐妹们都很勇敢。”

　　　　“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了。”其中一名少女道，“当时看着你为翠儿挺身而出，我就想，要是我们都冷眼旁观，连你这样的人都被打死了，那我们之后受难的时候，又还会有谁敢伸出援手呢？”

　　　　“是啊，要不是你，我们也没有胆子反抗。”其他人也附和道，一名少女突然压低了声音，“无双，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告诉我们，我们都跟着你！”

　　　　凌霜一怔，明白了其言下之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大家正说着话，孟兰突然进来，往床上扔了两个小瓶子道：“还不快点睡觉，明天谁起不来，就别吃早饭了。”

　　　　说完径直出去了。

　　　　凌霜拿过瓶子来，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道：“是伤药。”

　　　　夜深时分，万籁俱寂，只有营帐外面不时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尽管上了药，但背后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凌霜心里思绪纷纷，辗转难以入眠。

　　　　忽然，帐篷外似乎又一阵脚步轻响，不同于士兵们厚实的步伐。凌霜立刻警觉起来，微微起身向外张望，只看见营地的火把在帐篷上映出一个娇小的身影，那身影在营帐外晃了两圈，最后消失不见。

　　　　凌霜不敢放松，整夜都睁着眼睛警惕着，但直到天明，也没再有动静。凌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起得便比别的人迟些。

　　　　待她洗漱完，却见两个被派到别处做事的姑娘回来了，凑到另几个人旁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姑娘们立刻有些激动起来，凌霜过去一听，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早，有人在营帐里发现了几名鞑靼士兵和介英的尸体。

　　　　据说是中了蛇毒而死。

　　　　凌霜心里暗惊，自然不免要同之前出现的那几条眼镜蛇联系起来。

　　　　然而这里地处荒漠，偶尔有毒蛇出没也并不为奇。虽然也有人猜测或许是天神不满圣使在此处被人差遣，降下惩罚。但究竟碍于可汗的禁令，这样的猜测很快消止了。

　　　　姑娘们却是有些高兴，介英那样刁钻刻薄的人终于死了，实在大快人心。

　　　　“我看她这是恶人有恶报。”一位姑娘用这句话做了讨论的结尾。

　　　　第二天，众人便被正式安排各自做事去了，凌霜被分去缝补衣服。

　　　　管事的姑姑把衣服给她时还特意嘱咐：“这可是可汗的衣服，好好补，有一点错漏，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凌霜接过衣服，略有些笨拙地穿针引线。

　　　　打量着手里做工精细的衣服，凌霜脑中灵光一闪，自己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得想法子主动出击才是。赫卓的衣服现在都能到她手里，那么，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借此机会做得更多呢。

　　　　她将针狠狠扎入衣服之中，嘴角噙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衣服刚刚补完，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凌霜抬头一看，赶紧站了起来。

　　　　孟兰见了，径直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细细察看了缝补的地方，也不做评价，只道：“把衣服拿好，跟我来。”

　　　　凌霜恭顺地跟在后面，孟兰带着她走过了几顶大帐，随后指着前面一个帐篷对她道：“把衣服送进去。”

　　　　凌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顶帐篷比别处稍大，篷布上印着精细的印花，周围边角上挂着铜铃。

　　　　帐篷边上，一根竖着的粗木杆上，串着一个巨大的牛头骨，空洞的眼睛似乎是在眺望远方。

　　　　凌霜心知这不是普通士兵的营帐，虽然不解孟兰为何让她独自去送衣服，但见孟兰即刻转身就离开，也未曾交代送完衣服之后如何，她心里一动。

　　　　或许那个她需要的机会，就要来了。

　　　　凌霜掀帘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前边一张桌案，两边摆了两个矮几，后面一把装饰着虎皮的椅子，再后面以帘子隔开，大约是就寝之处。

　　　　凌霜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机密物件，听到账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连忙把衣服放在矮桌上，便要转身出去。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凌霜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两步，抬眼一看，进来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正用毫不掩饰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充满亵渎，似乎但是目光便能扒开她的衣服，。

　　　　这人衣服打扮同平常士兵不同，腰间配着镶着宝石的腰刀，看来身份不凡。

　　　　凌霜冲他行了个礼，道：“我是奉命送衣服来的，这便告退了。”

　　　　然而大汉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搓着手嘿嘿笑道：“大峪国的女人果然水灵。”

　　　　凌霜皱了皱眉道：“孟兰姑姑还在外面等着，怕有别的事要我做，烦请这位头领让让路。”

　　　　大汉再次拦住她道：“看来你不仅长得好看，脑袋也很聪明。不过我没有看见什么孟兰姑姑，这里这么多人，少你一个有什么要紧，不如美人先好好陪陪我。”

　　　　说着一个猛扑过来，凌霜灵敏地躲到一边。

　　　　“哟，动作还挺敏捷。”大汉一愣，随即露出更加猥琐的笑，“想必身子也更是……嘿嘿。”

　　　　说着又朝她扑过来，凌霜又闪身躲过，要往账外跑去，然而大汉竟飞身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这人力气奇大，凌霜被猛地拉了回去，跌入他怀里。眼见他伸手朝自己身上摸过来，凌霜一手挡住，曲起手肘冲这人胸口击去。

　　　　不料这人功夫竟然不错，轻松地挡住了凌霜的袭击，一只手拦住凌霜的腰，一把将她摔在榻上。

正文　第24章慕容救美

　　　　凌霜被摔得一阵头晕，背后的伤口被摔得发疼，让她清醒了几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大汉已经压住她两只手腕。

　　　　凌霜腕上的伤还未愈，吃痛地吸了口冷气，屈膝冲大汉小腹顶去，又被他侧身闪过，用膝盖压住凌霜的双腿，叫她动弹不得。

　　　　凌霜奋力争扎，却挣扎不开。大汉像看着一只掉入陷阱的小猫似的，毫不将她的反抗放在眼里。

　　　　大汉一手钳住凌霜的双手，一只手就来撕扯她的衣服，见凌霜拼命挣扎，又觉这小脸十分动人，当即凑上来想一亲芳泽。

　　　　凌霜厌恶地扭头避开，目光无意间望向账外，心里咯噔一声。

　　　　帐外确有一双眼睛窥视着帐篷里的事，但这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波动，只是冷漠地瞧着，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的讥笑。

　　　　凌霜认出那双眼睛，是孟兰。

　　　　孟兰见凌霜发现了自己，也不以为意，眼睛微微弯了弯，露出个轻蔑了笑，很快转身离开。

　　　　果然，凌霜心想，昨天她以一人之力让所有姑娘一条心，变得无比勇敢，这无异于是对这些管教姑姑的威胁，孟兰当时没有说什么，之后定不会善了。

　　　　但凌霜没想到，这孟兰竟如此阴毒，并不亲自出手对付她，而是使了这招借刀杀人。

　　　　想来也是，孟兰心有城府，绝不是介英那般狠在明面上的蠢货，这些掳来的少女名义上都是可汗的人，谁知道日后会有怎样的机缘，她自然不会亲自出手给自己带来麻烦。

　　　　若是凌霜被他人玷污，既让孟兰出了气，又让她注定了从“可汗的人”中除名，莫说机缘，便是生死也未知。这一招可谓一举两得额。

　　　　凌霜闭上了眼睛，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她从不畏惧死亡，从小到大一路走过来，流过再多的血她也未曾害怕。但今天，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多年在生死之中徘徊挣扎，到了今天还有什么意义呢。

　　　　也罢，大不了是个死字，倒也解脱了。

　　　　凌霜咬住舌头，牙齿正要用力，忽觉得手上力道一松。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大汉已经滚落下矮榻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她急忙把已经被撕坏的外衣拢在胸前，却听得一个愤怒而又冰冷的声音道：“你杀我的时候倒是不遗余力，今天怎么就放弃，任人宰割了。”

　　　　凌霜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便顿时飘出很远，像是来自梦中，叫她觉得如此虚幻。但那张熟悉的脸却是真真切切在自己眼前，一脸怒意地望着她。

　　　　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他一身黑衣，逆光而来。

　　　　凌霜的思绪突然有些飘忽，她不禁想到，当初在山崖下，他救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仿若上天派来解救她的天神。

　　　　见凌霜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眼眶隐隐有些泛红，慕容残红只觉得胸中一股气无处发泄，于是抬腿就朝昏迷的大汉一阵猛踢。

　　　　凌霜：“……”

　　　　她一时都分不清慕容残红气的是她，还是地上的人。过了好一会儿，胸中许多的话堵在嗓子眼，好一会儿，凌霜才开口道：“你、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眼前这人，不过几日不见，却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她都没有精力想起他，或许也是有意不去想，以至于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了这个人。

　　　　“我路过。”慕容残红没有好气地道。

　　　　凌霜又是沉默，她还在消化着慕容残红的出现，似乎要用这段时间来确定他是真实的。

　　　　慕容残红却只当她没有别的话了，气道：“我可是又救了你，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慕容残红几乎有些委屈了。那天自己一气之下离开，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又想到她伤还没好，也不知道她家人在哪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其实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呢，她那么能耐，几次三番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又何苦一厢情愿惦念着她，担心着她。

　　　　慕容残红在心里大骂自己的不争气，却还是加快了脚步回到客栈。

　　　　然而彼时镇上已经大乱，客栈里空无一人。

　　　　慕容残红只觉得心里一空，像是要失去了什么似的。闯荡江湖的志向被抛到脑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她。

　　　　于是不顾鞑靼兵正四处抓捕青壮男子，一路打听，一路寻找，哪怕是站在两国边境，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前进，从没有过要放弃的想法。

　　　　于是终于找到了她，却发现她果然又身陷险境。再一次出手相救，她却用沉默面对自己。

　　　　凌霜脑中纷纭，诸多情绪在心中翻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想到自己恩将仇报几次要杀他，想到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想到这些天的颠沛流离，又想到方才险些被凌辱……

　　　　凌霜猝不及防掉下来泪来。

　　　　慕容残红吓了一跳，想安慰又碍于心中余怒未消，只得假装不耐烦地道：“哎，你别哭啊！”

　　　　凌霜也不想哭。明明坚强了很久，这一刻，却突然变得软弱，她拼命想止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幸好你来了。”凌霜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泪，一边道，“我刚刚真的很害怕，恨不得一死了之。”

　　　　之前的凌霜无论如何狼狈都从不示弱，此时见她这般哭出来，向自己坦言她的害怕，慕容残红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炸开来，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冲天的怒火，绵密的心疼。

　　　　慕容残红一把拉住凌霜，见她因为疼痛而皱眉时也狠心地不去在意，冷声道：“我带你走。”

　　　　听见这话，凌霜一时忘了哭泣。

　　　　明知道这四个字并没有别的意思，凌霜的心还是忍不住为此颤动，但想到先前的决定，她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

　　　　慕容残红立刻发作：“你不是还要杀我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