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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残红一愣，似乎才发现自己的唐突，一时有些尴尬道：“心里只想着来看你，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我……我还是先出去吧。”

　　　　轩辕凌霜一把拉住他，嗔道：“这会儿假正经什么，我也从来不在意这些。一路还好吧？”

　　　　“放心吧，信安全送到，我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这不好好的嘛。”慕容残红便也索性大方又坐下，问道，“你呢，你们那个坏心眼丞相没干什么坏事吧？”

　　　　“时机还未到，他怎么会贸然行动，大约要等到边境传信回来。”轩辕凌霜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见慕容残红打了个呵欠，便道，“好在你现在回来了，赶了这么远的路，你先回去休息吧，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传过来了。”

　　　　慕容残红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道：“是困死了。对了，我来的时候，你的暗卫竟然没有发现，你可得好好训练他们了。”

　　　　轩辕凌霜心里明白，慕容残红往来多次，暗卫们已经习惯她的默许了。

　　　　“是啊，待我回头罚他们！”虽则心里那么想，嘴上还是配合道，“幸好我们是朋友，若是敌人，我只怕早活不到现在了。”

　　　　“所以你就在心里偷着乐吧，捡了我这么个朋友。”慕容残红不禁得意。

　　　　“快回去休息。”轩辕凌霜推了推他道，“小心点，别叫人发现。”

　　　　慕容残红冲她眨眼道：“放心吧。”

　　　　说完闪身出去，果然悄无声息。

　　　　第二天一早，赵晔赶来和轩辕凌霜议事，发现慕容残红已经坐在屋子里喝茶，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容残红想起昨晚闯进轩辕凌霜的房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道：“昨晚半夜到的，因为太晚了，就没打扰你……们。”

　　　　“啧啧，慕容少侠来无影去无踪，身手果然了得。”赵晔坐下喝了口茶，又向轩辕凌霜道，“算算时间，该有消息来了。”

　　　　正说着，前面守卫跑进来，递上来一封信道：“前线战报。”

　　　　轩辕凌霜拆开看了，对二人道：“大军到了前线，阿桑渐渐往擎石谷退过去了，赫卓也正引着谢雨往那边去。”

　　　　赵晔勾起嘴角，道：“等擎石谷一战结束，谢雨的捷报传过来，某个人里也该有动作了吧。”

　　　　轩辕凌霜点头道：“到时候还要给他个机会才行。”

　　　　赵晔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道：“前线打了胜仗，当然要庆祝一番。”

　　　　轩辕凌霜与慕容残红对视一眼，对赵晔的意思了然于胸。

　　　　赵晔早已开始习惯他们这样无视自己存在地交换眼神，只当没看见。

　　　　为了给慕容残红接风洗尘，下午的时候轩辕凌霜在东宫摆了一桌小宴，因着最近计划推行十分顺利，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安排，赵晔便敞着肚子肚子喝，放纵一回过后，便要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不过他酒量好，喝了许多还未见醉，只是一趟趟跑茅房。

　　　　趁着赵晔离席的功夫，轩辕凌霜对慕容残红说：“想来当初你原意是要闯荡江湖，可如今却住在东宫里，卷入朝堂纷争，真是有些委屈你。”

　　　　也是借着几分酒力，轩辕凌霜才毫无顾忌地说出真心话来。

　　　　慕容残红冲她笑道：“既然觉得委屈我，日后就对我更好一点就是了。再说，日子长得很，要闯荡江湖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能在东宫蹭吃蹭喝的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我更希望以后，会有一个人陪我浪迹天涯呢，所以我才更要尽心尽力帮你呀。”

　　　　同样的话，那晚月下对饮时便已经说清楚了，可是慕容残红明白，轩辕凌霜坐在这个位置上，未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谁也不知道，因此她更害怕自己会因为厌烦朝堂里的争斗而有一天乍然离去，所以便总是下意识说这样的话来明确自己的态度。

　　　　可是留在东宫，是他自己的决定，他也愿意一次次重复这样的话叫轩辕凌霜安心。因为在说这些话时，他能感觉到轩辕凌霜对于失去自己的担忧，这反而让他觉得开心。

　　　　见轩辕凌霜安下心来似的，慕容残红趁赵晔还没回来，压低了声音对轩辕凌霜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放心吧，除非你不再需要我，否则，我会赖在这里很久的。”

　　　　轩辕凌霜脸一红，却没有否认，只是低头喝酒。

　　　　恰巧赵晔回来见了，笑道：“记得太子殿下酒量不错的，今天怎么这么快也上头了。”

　　　　慕容残红低头努力憋笑，轩辕凌霜狠狠瞪了他一眼，赵晔见他们又无视自己交换眼神，不敢明着对太子翻白眼，只好把矛头对准慕容残红了。到后来，除了轩辕凌霜之外的两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宫里眼线一直不断传来消息，轩辕凌霜也越来越安心，到目前为止，计划一直很顺利，只等擎石谷一战，将大局定下来，眼下的事才算暂时能有个了结。

　　　　十来天后，边境八百里加急战报传回来。

　　　　彼时皇帝正在早朝，看完战报，龙颜大悦，拍着桌子连连叫好，立刻对众位大臣说道：“谢雨将军前线大捷，赫卓节节败退，更好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回来。哈哈哈，谢雨将军果然不负朕望。明晚在隆庆殿开庆功宴，等谢雨将军班师回朝再另行犒赏。”

　　　　众大臣连日忧心忡忡，此时听闻消息，也纷纷松了口气，连连道贺，奉承皇帝英明。

　　　　到了此时，安啸烈也有些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不出意外，今晚谢雨的消息就会传过来。皇帝举行庆功宴，简直就是在给他一个完美的机会，明天，就该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安啸烈一面附和着道谢，一面看向皇帝的眼神却像是再看一个已死之人。

　　　　第二天晚上，皇帝在隆庆殿主持小型庆功宴，在座的大臣大多都是安啸烈一派，安啸烈昨晚收到谢雨的战报，称赫卓已是瓮中之鳖，请他大胆行事。

　　　　今晚太子一派的臣子多没有参加宴会，表面上是因为太子此前劝阻皇帝出兵，此时来参加宴会有打脸太子的嫌疑，实际上这也是轩辕凌霜授意他们如此行事。不这样，安啸烈怎么会更加放心的执行计划，他此时只怕会觉得老天也在保佑他罢。

　　　　隆庆殿外，守卫的侍卫早已暗中被安啸烈替换，只等殿内事一成，大峪江山便握在他的手中。

正文　第61章计谋

　　　　等众人落座，皇帝举杯向众臣道：“鞑靼这个心腹大患被平定，实乃我大峪之福，自然这也离不开众位爱卿素日辛劳忧心，这一杯，朕敬诸位爱卿和三军将士。”

　　　　安啸烈嘴角勾起冷笑，旁人见了，恐怕只觉得脊背生寒。锐利而阴狠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帝，只等他把这杯酒喝下去。

　　　　眼见着皇帝说完话，正要喝酒，却突然把杯子递给旁边斟酒的宫女道：“今晚的宴会你们布置得很不错，今日算是普天同庆的日子，这杯酒就赏你了。”

　　　　说完又对着席上在一边侍奉的其他太监宫女道：“朕已着人赐了酒食，宴会散了，你们也抽空回去庆一庆。”

　　　　太监宫女们欣喜地谢恩，旁边被赐酒的宫女却脸色一变，眼神投向安啸烈。安啸烈没料到皇帝突然来这么一出，微不可察地冲宫女摇摇头。

　　　　宫女诚惶诚恐跪下道：“奴婢卑贱之身，怎敢污了皇上的杯子。”

　　　　皇帝顿时不耐烦道：“这是朕赏你的，让你喝你就喝。”

　　　　宫女还在犹豫，皇帝却大喝了一声道：“喝！”

　　　　宫女吓了一跳，再看向安啸烈时，却见他扭转了目光，再也不顾她了。

　　　　宫女心急如焚，心知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仰头喝下。

　　　　皇帝这才重新高兴起来，让人换了杯子，重新斟了酒，正要送到嘴边，却见宫女七窍流血，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有人意图谋害圣上，护驾！”一个人喊道。

　　　　外面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宫女，一时有些愣神，但很快还是围在皇帝身边。

　　　　不一会儿，另一批侍卫也都冲过来围在殿外，安啸烈转头去看，不禁心头咯噔一声，进来的侍卫长他不认识。

　　　　皇帝此刻惊魂未定，轩辕凌霜已经安排太医上前检查，结果在太子和皇帝的酒中都测出剧毒。

　　　　安啸烈见事情不妙，急忙上前道：“此事定是鞑靼奸细所为，他们在战场上败退，便混进大峪意图对陛下和太子殿下不轨，以动摇我大峪根本！”

　　　　安啸烈这边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轩辕凌霜却在心中冷笑，与皇帝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皇帝便道：“丞相说得很有道理，此事不如就交给丞相去查，一定要把这奸细给朕揪出来！”

　　　　见皇帝相信了自己的话，安啸烈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为了不让鞑靼小瞧了大峪，此后宴会换了酒食器具之后照常进行，因为大峪在前线的胜利，皇帝似乎并没有被差点被毒杀之事而影响心情。

　　　　宴会一散，安啸烈紧赶着回去，忙让心腹撤了宫中布置，不让皇帝和太子查出任何对他不利的线索。

　　　　皇帝的意思是要他必须查出一个真凶来，对他有个交代。安啸烈此时此刻最需要的自然是一个替死鬼。

　　　　第二天早朝，皇帝没有急着催问安啸烈鞑靼奸细一事，反而是拿了一本奏章十分生气往桌子上一甩，怒道：“这个谢雨，朕前日还夸奖他有功，今日就送来这样的消息。”

　　　　轩辕凌霜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地问：“父皇息怒，不知谢将军送来的是什么消息？”

　　　　“哼！那个阿桑原来早已准备好要反叛赫卓，手底下暗中培植起了强大的势力。”皇帝一拍桌案，面色阴沉，“此次大战，不仅让阿桑捉住了赫卓，他的大军在擎石谷差点被阿桑吃掉，所幸有林万飞早打听得阿桑的埋伏，及时把他救了出来。”

　　　　安啸烈听得脸色大变，昨晚的事没能成功也就罢了，怎么谢雨在那边也叫林万飞抢了功劳。

　　　　一下朝便去询问消息，果然心腹告诉他，那个阿桑似乎暗中也在收买段枭，他叫人送来的密信被他们截获。

　　　　安啸烈听了大怒：“这匹夫！坏了我的好事！”

　　　　随即神色阴冷道：“既然他是个见利忘义的，此次皇上命我彻查奸细一事，便从他身上着手吧，有书信为证，他也抵赖不得。”

　　　　没过几天，段枭在自己的府邸被抓，罪名是通敌叛国。

　　　　与此同时，边境传来消息，阿桑在擎石谷也是有意放谢雨一马，为的是表达自己的诚意，愿意与大峪共缔永世和平之约。

　　　　虽然赫卓彻底势败，但阿桑此次推翻赫卓，接管大军，鞑靼实力依旧足够强大。大峪早已不堪战争之苦，鞑靼有意求和，大峪自然愿意。

　　　　自此，双方休战，大峪军队退回国内，不久便要班师回朝。

　　　　阿桑也称待鞑靼国内诸事平定，便会派遣使者来京。

　　　　此次安啸烈下毒谋害皇帝一事便是已经坐实了他意图篡位的野心，皇帝从此自然对他诸多忌惮。

　　　　只是皇帝盛怒之下也曾想过干脆公开证据，彻底除了安啸烈，还是轩辕凌霜劝他三思行事。

　　　　回到东宫，听说皇帝已经接受了安啸烈将此事全部推给段枭的结果，赶紧来见轩辕凌霜。

　　　　“殿下不杀安啸烈，是想留着他有用？”其实凭赵晔的才智，轩辕凌霜的想法他也能大致猜测出来。

　　　　轩辕凌霜点头道：“安啸烈一派树大根深，手下势力盘根错节，如果不能拔除干净，反而弄巧成拙。而且他一旦轻易败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另一个陈啸烈、王啸烈，与其这样去担心一个个不知底细的人对朝廷居心不轨，不如养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日后对付起来也容易。”

　　　　“经过这次的事，他知道我对他有了戒心，父皇必然也会疑心，此后一定会低调行事。”轩辕凌霜停下来喝了口茶，才又继续道，“而且赫卓已败，他到底只是一介文臣，没了助力，暂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我们盯紧些便是。”

　　　　赵晔忍不住拍手道：“殿下这盘棋下得真是精彩极了，不仅除掉了赫卓，还让安啸烈自己动手杀了段枭。可惜他还被蒙在鼓里，真把段枭当了奸细，段枭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吧。”

　　　　“不过，”轩辕凌霜还没说话，赵晔又忍不住好奇道，“殿下是怎么确定阿桑无意与大峪作对，而能够和他合作的呢？”

　　　　轩辕凌霜想起他们儿时的约定，不禁笑道：“大概是看人的直觉吧。”

　　　　赵晔点头叹道：“和盟也好，至少百姓们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了，太子殿下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慕容残红也真心实意看着轩辕凌霜道：“若你日后登基为帝，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轩辕凌霜闻言，收敛了笑容，对于那未知的未来，自己早就因为慕容残红的存在而越来越迷茫和矛盾。自己只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至于那个至尊之位，实则并没有那么看重。

　　　　但阿桑的夺权成功，无疑让她多了一份安心，距离他们约定的那个清平天下又近了一步，或许未来的大峪很快不会再需要她，或许，她和慕容残红的约定很快也能实现。

正文　第62章无意得知

　　　　次日清晨，东宫偏殿内，一男子伫立窗外，英眉紧蹙，神情黯然，似乎有心事。久久望着窗外紫薇花，陷入了沉思。

　　　　偏殿这男子便是轩辕凌霜的武术师父铁战天。原来是前些日子，出宫见故友，打听一位老友的消息，得知对方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面色依旧肃然，但沉思背后些许是无尽的悲伤。

　　　　这时，同住偏殿的慕容残红出屋赏这初开的紫薇，无意看到沉思中的铁战天。

　　　　不由分说，恭敬走上前问候。“先生，早好，在下慕容残红，可否还记得。”既是凌霜的师傅，对他而言也格外尊敬。

　　　　铁战天这才回过神来，神色缓和了很多。回应道：“怎会不记得，殿下朋友。客气了，屋里坐下喝杯茶吧。”相对于上次见面，铁战天对慕容残红的态度不再那么疏离警惕，而多了几分亲近。

　　　　两人踱步进屋，坐下。

　　　　“尝尝这茶，殿下前几日托内务府送来的，茶香极好。”说着，铁战天熟练沉稳沏过茶，递给慕容残红。

　　　　“可是那日在先生这儿品过的天山雪芽。”慕容残红笑着问道。

　　　　“正是，如何，这次茶更为新鲜。茶色也更透彻，香气更浓。”铁战天爽朗一笑。

　　　　“那我须得好好品尝才是，江湖之中可难得品到如此好茶。我这也算是跟先生您沾了光。”慕容残红玩笑道。

　　　　两人惬意闲聊，很是投机。由这天山雪芽畅谈品茶之道，又谈论起这江湖轶事。两人都是江湖高手，交谈起来甚是愉悦，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说道江湖之事，不得不谈起十几年前震惊朝野的一大血案。十多年前，他和老友江湖上无人不知，仗义为人。正是这江湖中所谓难得的正直义气，不幸得罪了权贵，惹上仇家。一场厮杀在所难免，老友一家老小也在这场风波中没了踪迹，杳无音讯。

　　　　谈及于此，铁战天神情又黯淡了下来，目光流离，沉默片刻。

　　　　慕容残红听及于此，隐隐觉得有些巧合。“先生，您那位故友，可有找到？”慕容残红小心翼翼地问道，想要更多一些消息比对。

　　　　“没有，前些时日我出宫打探，得到消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不在。”铁战天说道他们不在的时候，说的很慢很慢，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您那位故友，还有家人是都没了音讯吗？”慕容残红进一步急问道。

　　　　“是啊，那时他有家室，妻子温柔，还有个垂髫年纪的可爱儿子。就这么……”铁战天说到这儿，哽咽万分，连连叹气。

　　　　此时的慕容残红，内心复杂，几经确问，隐隐觉得铁战天所谓的老友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但不是百分之百确认，他现在还不能断定。

　　　　“先生，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凡是要往好处想，您的故友暂且只是没有音讯，并不意味着不在，总归会找到的。”慕容残红低声安慰道，他知道再多的言语在生死面前也是苍白无力。此时内心隐隐不安，很想细问，却是不妥。看来，这件事，有一人能从其知晓。

　　　　东宫内，轩辕凌霜正端坐书房，静心抄写孙子兵法。丝毫没察觉，门房处浅步走来的男子。直到那人来到跟前，她方才察觉，放下笔抬头望去。一愣，转而小女生的温婉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很多，知己般的信任，未来的约定。

　　　　看到这女人笑容，慕容残红内心的阴霾消散了很多，心里暗诽，果真是招架不住，没有一点儿免疫力啊。

　　　　轩辕凌霜继而笑问道：“你怎么又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什么时候进来的？”说罢，起身整理一下抄写字章。

　　　　慕容残红随意的瞥着书案上那些字迹，不禁啧啧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