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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无关，别再滥杀无辜。”

　　　　秦莫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握着墨皙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他用一辈子爱着一个人。

　　　　又用尽一辈子恨着一个人。

　　　　到头来，这爱恨纠缠终化作一缕孤魂消逝在人间。

　　　　“爹，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墨皙紧握着双拳从地上站起来，右手的剑又扬了起来。

　　　　“你我兄弟只能如此吗！”

　　　　墨勰盯着墨皙，目光不曾有半分退缩。

　　　　“从你抢走翊儿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是这个结果。”

　　　　“皇兄！”墨勰低喃出声。

　　　　墨皙浅笑一声。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认我这个皇兄！好，只要你离开翊儿，我…”他顿了顿，鬼魅一笑“便留你一具全尸。”

　　　　羽翊震惊的看着墨皙，浑身都在颤抖。

　　　　“从现在开始，只有秦枫，没有墨皙。”

　　　　墨勰也不再多言。脚腕一踏，地上的剑便被震回手中。

　　　　墨皙拖着长剑迎面而来，随着他的动作，普通的铁剑在地上带出来了串串火心。他眼底杀意攀升，他脚下步法变换，身形恍惚，出招刁钻古怪，似要将墨勰碎尸万段。

　　　　墨勰本就受伤，如今只好见招拆招，两人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秦逸拖着手中的身体爬到一个石门面前。轻轻按下石门上的机关。

　　　　石门内黑乎乎的，看不见是什么东西，羽翊隐隐觉得鼻尖传来一股怪异的味道。

　　　　可现在墨勰和墨皙打得难舍难分。她根本就没办法分心。

　　　　此时，墨皙被墨勰一掌打中，手中的长剑被甩了出去，墨皙砰的重重摔在地上。

　　　　“噗”又是一口鲜血，染红了墨皙的衣襟。

　　　　羽翊看着墨皙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脱力般的摔回地上。

　　　　墨勰撑着伤口，有些狼狈。

　　　　忽的，墨皙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大王爷！”

　　　　羽翊心里一紧，忙要过去看他。墨勰拦住她，扔掉手中的剑，受伤的腿让他行动不方便。只能慢慢挪着身子去瞧他的伤势。

　　　　电光火石间，墨皙一个鹞子翻身，拿起身边的长剑一剑贯穿。

　　　　羽翊眼睁睁的看着墨勰在她的面前倒下。

　　　　“墨勰！”

　　　　羽翊将满身是血的他紧紧拦在怀中。稍稍一碰，便鲜血直流。

　　　　“翊儿！”

　　　　墨勰轻轻拉住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气力。

　　　　惊恐过后，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既不悲伤亦不痛苦，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羽翊迷迷糊糊的想要擦去他伤口的血迹。却越来越多。

　　　　“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羽翊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俯下身子，生涩的亲吻他的唇角。

　　　　“翊儿！”墨皙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唤道。

　　　　羽翊慢慢抬起头，面色如初，却好像已经失去了一切知觉。她眼中茫茫然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杀了我！”羽翊忽的笑了“我是有多贪生怕死，连自尽都不敢！还劳烦大王爷杀了我！”

　　　　“羽翊！”墨皙的语气中带着威胁和痛。

　　　　可他偏偏就无法恨他。

　　　　“我让你杀了我！杀了我！”

　　　　“羽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墨皙疯了似的怒吼道。

　　　　“杀了我吧！”羽翊呆呆着望着闭着眼睛的墨勰，满脸是泪。

　　　　忽然，秦逸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扔进石门内。

　　　　随之而来的，便是咝咝的引线燃烧之声。

　　　　原来是火药。

　　　　羽翊似笑非笑，今日，就让她和墨勰死则同穴吧！

　　　　“少主，你要替阁主报仇啊！”说着，秦逸吐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

　　　　硫磺硝烟的味道越来越重，石门内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忽的，另一侧的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看来，他们还是留了一手。

　　　　“和我走！”墨皙一把捞起瘫软的羽翊，恶声说道。

　　　　羽翊拼命挣开他，慌不择路捡起一把剑对准自己的胸口刺去。

　　　　墨皙用手抓住了剑身，硬生生的折断锋利的剑。

　　　　鲜血淋漓，却不敌他心中伤口之万一。

　　　　羽翊失神的重新坐在地上，抱起受伤的墨勰。

　　　　“我欠你一条命，如今便还给你。现在，我只想安静的陪着他。”

　　　　“我陪你！”墨皙甩袍坐下，直勾勾的看着羽翊。

　　　　“你走！”羽翊拿起身边的断剑，毫不犹豫的刺进自己的心口，入肤半寸，鲜血却溢出了大片。

　　　　“羽翊！”墨皙恶狠狠的吼道。

　　　　羽翊又将剑尖刺入胸口半寸。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锥心刺骨。

　　　　只是现在，她真的再也感觉不到，没有墨勰，生无可恋。

　　　　“走！”羽翊大声地吼道。

　　　　墨皙强忍住咽喉溢出来来血，转身逃出。

　　　　他哀怨的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羽翊。

　　　　所有的爱都化在无语的凝望中，生死难弃。

　　　　转眼间，石门内藏有的火药已炸开一半，大量的石头滚下，轰隆作响。

　　　　羽翊护着墨勰。任由碎石洒在身上。

　　　　“翊儿，快逃！”

　　　　墨勰慢慢睁开眼，吃力的说道。

　　　　“我不走！”

　　　　“本王还没死不掉，一起走。”墨勰紧紧拉住她，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面前的石门已慢慢下落，只留下大半人高的距离。

　　　　“本王死不了！”墨勰努力地向羽翊露出笑脸“本王还不想死。”

　　　　“好！”羽翊忍住泪，扶着墨勰缓缓站起来。

　　　　两人慢慢的拖着，任由背后轰鸣声响起。

　　　　石门越落越低，转眼只剩下蹲身的距离。

　　　　羽翊感觉着墨勰的手在微微用力。

　　　　她知道他想推她出去。

　　　　那他又怎么办？

　　　　“我爱你！”羽翊喃喃出声。

　　　　“我也是。”淡淡的回音，想必现在墨勰也失了章法。

　　　　地面依旧在剧烈的晃动。石门也只剩下侧身躺过的距离。

　　　　墨勰想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羽翊推出去。

　　　　怎料到她早已发现，反身一闪，墨勰反而踉跄几步跌在地上。

　　　　“也让我选择一次吧！”

　　　　羽翊吃力的将跌倒的墨勰向外推。石头打在她的身上，却不如这种生离死别来的让人心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墨勰，记得下辈子来找我。”

　　　　羽翊喃喃念着，直到石门彻底落下，她终于哭出声。

　　　　剧烈的爆炸声在耳边轰隆。

　　　　却无法再让羽翊惧怕。

　　　　失去了墨勰，已经没有什么再让她害怕。

　　　　不知是被巨石打中了脑袋，也不只是不是肝肠寸断。顷刻间，羽翊脑海一片混沌，昏了过去。

　　　　无论爱恨情仇有都么纠缠不清。该忘的时候都会忘掉。

　　　　羽翊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回忆着她和墨勰的点点滴滴。

　　　　伤碎了心，哭尽了泪。

　　　　如果她能早些开口说爱他；

　　　　如果她能早些成为他的女人；

　　　　如果她能帮他生个孩子，那现在。就不会这么遗憾了。

　　　　想着分手前墨勰那浑身是血的模样，羽翊由心底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翊儿！”

　　　　羽翊觉得自己被人一把抱住。猛然间，便睁开了眼睛。

　　　　强烈的光线让她觉得刺目，一时分辨不清面前的是谁。

　　　　不是死了吗？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

　　　　“翊儿！”

　　　　又一声急切的呼喊。

　　　　羽翊头昏脑涨，努力睁着眼睛。

　　　　“白，白大哥？”

　　　　羽翊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果真，是死了吗？

　　　　“翊儿，你终于醒了！”

　　　　白舒一如往昔，眉宇间终于不再愁云惨淡，而是闪烁着说不出的神采。

　　　　“真好，没想到做鬼还能看见你。”羽翊喃喃的说道。

　　　　“傻丫头。”白舒宠溺的揉揉她的头。

　　　　“墨勰呢！他死没死！”羽翊猛地抓住白舒“我能不能去见他。”

　　　　“他还没死。”白舒眼眸忽的黯淡。

　　　　“没死就好。”羽翊深深叹了口气“我一点都不后悔，他只要没事就好。”

　　　　白舒似乎有口难言，只是又安慰般的摸摸她的头。

　　　　“你好好休息，养着身子。”

　　　　“我还能看见他吗？即使变成鬼也好，就让我看他一眼。”羽翊求饶似的说道：“原来书上写的是真的，变成鬼，也会有知觉。还有，我能不能暂时不投胎，我想等他。”

　　　　“翊儿！那家伙贪生怕死，丢你一个人在那…”

　　　　“他没有！”羽翊拼命的摇头“我知道他想救我，可是，他死了，我若活着，我就死不成了。我不想，不想只剩一个人。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

　　　　“别再语无伦次了！”白舒叹了口气“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

　　　　“对不起！我该和白大哥好好叙旧的。白大哥，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

　　　　“我也是！”

　　　　羽翊看着白舒，不再觉得害怕。

　　　　白舒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眸子里没有执着和疯狂，剩下的只是关心，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做了鬼，性子也会变淡漠吧！

　　　　“我不要，我不要忘记墨勰，我要去看他好不好…”

正文　　第六十五回　大难不死

　　　　羽翊想的害怕，说着就要冲下床。

　　　　脚步虚浮，她又重重的跌在地上。

　　　　“鬼也知道痛吗？为什么我的身体好痛，心也好痛。”羽翊忍不住嚎啕大哭。

　　　　“够了！”白舒忍不住抱着羽翊“翊儿，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呦！二位抱得可真够紧的！”

　　　　木门突然被人一踹，一个满身香气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羽翊看着来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诧异。

　　　　“彩萍姐姐，难道你也。。死了？”

　　　　“还没死！不过快被某些人气死了！”

　　　　彩萍媚眼一飞，目光似乎飘向白舒。

　　　　白舒慌不择路的将羽翊扶起来，再也不敢碰她。

　　　　“小傻瓜，你能不能盼着自己点好！”彩萍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先来吃药吧！今天终于不要我们捏着鼻子往里灌了。”

　　　　“我没死！”羽翊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啊！没死！活得很好！”彩萍嫣嫣一笑，还是那么风情万种。

　　　　“为什么？我明明记得…”羽翊实在回忆不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

　　　　“是宁飞救你出来的。”白舒轻声说道：“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昏迷，他也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怎么回去风霆阁？”

　　　　“因为我以前是风霆阁的人。”彩萍毫不避讳的说道：“从认识你到接近你，都是一个圈套，包括陷害翌王爷和其他姑娘在床上颠鸾倒凤，也是我们干的！”

　　　　“彩萍！”白舒皱眉说道。

　　　　“敢做不敢承认吗！你还占了人家姑娘便宜！”彩萍嘀咕道。

　　　　“那也是被你害的。”白舒低下头嘟囔。

　　　　“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你是吗？”

　　　　彩萍的火气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白舒也不明白。他永远不会想到是刚刚自己抱着羽翊而遭此待遇。

　　　　“那一切都对了。”羽翊似乎并不介意彩萍的身份，自顾自的说道：“原来勤王早有打算。”

　　　　“勤王？勤王不是死了吗？”白舒不解。

　　　　“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了。宁飞呢？他如何，刚刚说他受了重伤。”

　　　　“死不了！咱们这些行走在刀尖上哪个不是九命猫妖，躺了半个月就醒了！这家伙也够厉害的，断了好几根肋骨居然哼都不哼一声！”彩萍说的轻巧，却吓得羽翊冒出一身冷汗。

　　　　“半个月？那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月！”彩萍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这丫头真没用。”

　　　　“那，那墨勰呢！”羽翊一把抓住彩萍。

　　　　“你半句话不离他会死啊！他没死，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只剩下半条命。”彩萍慢慢说着，不过语气很不好“天底下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墨勰那个缺心眼听说一直在床上躺着。王府的人收走了所有能让他自杀的东西。听说还找大夫封住了他的穴位，说是怕自断筋脉，总之外面传的有趣极了。改天带你去听听。”

　　　　忽的，羽翊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没死就好，我这就回去找他。”

　　　　“不行！”白舒拦着她，脸色突变“现在不可以。”

　　　　一看白舒的脸色，羽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王爷做了什么？”

　　　　“发生了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白舒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我也应该猜到，只要他没事就好。”羽翊轻声说道：“死过一次的人，就更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就对啦！看开点，别像你家那个王爷。他呢，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咱们就养好身子。顺便想想办法。”彩萍坐到她身边，微微笑着“怕不怕我？”

　　　　羽翊摇摇头。

　　　　“不怕我害你为风霆阁报仇，要知道。整个风霆阁都没了！”

　　　　“姐姐若想害我，早就动手了，姐姐是好人。”

　　　　“哈哈！”彩萍发出两声大笑“你是第二个被我骗还说我好的人，奇怪的人真多啊！白公子，你说是不是？”

　　　　“咱们去告诉宁飞翊儿醒了。他也很担心。”

　　　　“是！我的白公子！”彩萍将毯子重新披回羽翊身上“记着，养好身子。这样才能再看见他。”

　　　　羽翊使劲点点头，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她会努力让自己不再变成别人的累赘。

　　　　羽翊不知道白舒和彩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必，是彩萍姐姐救了白大哥。

　　　　而她也在两人间觉察出淡淡的暧昧。

　　　　白大哥对自己依旧很好，却不似从前那般，或许，是因为彩萍姐姐。

　　　　他们现在居住在一个不知名的山上，山下是个淳朴的小镇。彩萍姐姐和白舒总会时不时下山买些日用品。

　　　　不过，他们从不让羽翊出门。

　　　　羽翊乖乖听话，也不多问什么，想也知道，看不见她的尸首，墨皙和墨勰都不会甘心。

　　　　心里牵挂着墨勰的身体，羽翊多日来也不见笑容。

　　　　半月来，她总是坐在山头上，呆呆着看着京城的方向。

　　　　“想他？”宁飞在离她一丈外的地方坐下，即使豁出命去救她，两人似乎依旧没法亲近。

　　　　“恩！”羽翊点点头。

　　　　“会回去。”宁飞淡淡的说道。

　　　　“我还没正式谢谢你，你拼命救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报恩。”宁飞依旧习惯用简单的字回答她。

　　　　“让你牵连进来，真是对不起。京城的事情，是不是麻烦？”

　　　　“陷害，软禁！”

　　　　羽翊微微闭上眸子。

　　　　墨皙果然不会放过墨勰。

　　　　“我爹娘呢？还好吗？”

　　　　“他们还算好。”彩萍和白舒从后面走了过来“你和宁飞这家伙聊天，能问出什么结果？”

　　　　羽翊笑了笑，也算是安慰。

　　　　“伤心是固然的，不过没发现你的尸首，谁也不相信你死了。虽然也有人你已经被炸碎，哎。这些都不谈，总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找你，朝廷里的，还有江湖上的，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彩萍轻声说道：“知不知道，整个朝廷因为你都快炸锅了，听说皇上已经十几天没上朝，京都府尹也整日不见人，说来奇怪，没想到那个荆大人那么痴情。和某些人又得一拼啊！”

　　　　说着，她又看了看白舒。

　　　　白舒微微皱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想象得到。”羽翊点点头。

　　　　“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回京城。”彩萍托住下巴“大王爷一回京，就向皇帝告发你家翌王爷和风霆阁有勾结，而你家王爷得罪人太多，于是又被扣上了谋朝篡位的罪名。紧接着，整只羽家军也受到牵连。局势正朝着皇上也控制不了的地方走下去。”

　　　　“就算我出现。也未必有用。”羽翊低声的说着，忍不住咬起了指甲。

　　　　“有用，你可有用了！”彩萍夸张的说道：“现在得到你就能得到天下，因为…”

　　　　“天龙符？”羽翊突然喊道。

　　　　“嘘！”彩萍轻轻摸摸她的头“你现在可值钱了，将你交出去，我以后的三代。不，五代人都能坐吃山空，享尽荣华富贵。”

　　　　一听这话。宁飞顿时握住了手中的剑。

　　　　“干嘛干嘛！还想杀我啊！”彩萍对着他抛了个媚眼。

　　　　“彩萍姐姐不会的。”羽翊浅笑“有了天龙符，我就能救墨勰！”

　　　　“做梦，怎么救？拿着天龙符逼宫，你做女皇帝？”

　　　　羽翊咬咬唇，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