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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盘大佬-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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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驾翊坤宫,朕去看望皇后。”
☆、【阴影】
001
“万岁爷您慢着些; 留神脚下路滑。”
地面上的积雪被厚底龙靴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小邓子赶忙从身后的龙辇上取了只灯笼; 紧赶慢赶去追前面阔步而行的皇帝。
一转眼; 人已经立在翊坤宫的门口。
去前头打前站的小良子这会儿刚把门叫开。
随着朱漆大门轰然中开,守门的太监们见到身披氅衣的皇帝,也顾不得地上凉; 扑棱棱在门斗内跪了一排。
皇帝大步流星进去; 直奔二进。
产房的门大开着,有三两个内侍进进出出地在搬东西,显然里面不会有产妇。
方才不是说血崩?怎么门会是大开着的?
皇帝的心蓦地一紧; 他随手抓住一个低头往外走的小太监,那人因夜色正浓且专注脚下一时没留神; 他手里端着的、被沾血的纱布晕成血红的水盆便不小心撞翻在地。
被撞到小太监刚想抬头骂人,抬头见是穿了紫貂氅衣的皇帝; 瞬间舌头有些打结。
“万; 万岁爷,吉祥。”
皇帝哪有心情听他道吉祥?他现在感觉很不吉祥,况且身上沾了腥气; 是为不吉。不过也没时间计较。
“皇后娘娘在何处?”
“在,在,在东边寝殿。”
“人醒着吗?”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已经救过来了,还是已经不不测?
“奴才不,不清楚。听伺候的嬷嬷吩咐; 让人熬了补血止崩的药来……”
皇帝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才松了手,跟上来的小邓子赶紧伸手替万岁爷去解氅衣。那上面沾了产妇的血,阴气重。
皇帝也没停步,自己一把扯开了绳结,把衣服随手丢在雪地上,眼见把无人踏足的积雪染红。
进到堂屋的时候,几位御医正在写方子,顾嬷嬷也在一旁嘱咐着什么。
皇帝不让惊动人,也没用响鞭开道,一时间真没人留意他进门。
最先发现皇帝驾临的是一名叫巧儿的宫女,一错身险些撞到皇帝身上。
“给万岁爷请安。”
屋子里的人闻声这才发现皇帝来了,纷纷行礼。
皇帝看众人的神色如常,心放下了大半。
是他愚笨,怎么会怀疑皇后过身。如果她真有个万一,肯定早有人去养心殿报丧。
“皇后如何了?”
专擅妇科的顾嬷嬷一马当先:“回万岁爷,皇后娘娘在产下大格格后,有血崩之兆,幸而及时服用了归经的丸药,眼下血已经止住了。”
皇帝又问:“可还有大碍?”
“皇后娘娘这一胎怀得辛苦,且劳心劳力过甚,虽然最凶险的时候过去了,但至少也还得卧床将养几个月。至于往后如何,还要看这段时间恢复的好不好。”
“那便是说,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朕可否进去看看皇后?”
“圣上容禀,这妇人产子,历来都是在渡生死关,娘娘她洪福齐天,能在方才抢回一命已经是万幸,老奴不敢妄言娘娘的天命。您若是想探视娘娘,也切勿让娘娘再劳神劳力,不然老奴方才给娘娘服的药,就白用了。”
皇帝知道顾嬷嬷不敢说的太明白,但几乎已经在说,皇后的身子已经破败,归天只是迟早的事。
他于是起身,吩咐屋子里的人:“你们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让皇后有什么闪失。”
002
那木都鲁氏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死过了一遭。
在弥留之际,她似乎被个孩子的哭声给吵醒了,可是既睁不开眼,也使不出力。隐约感觉有人捏住她的鼻子给她灌水,还有人将她从一个地方抬到另一个地方。
等到真正醒转,她已经躺回之前住了一个多月的翊坤宫寝殿,身边伺候的倩儿正红着眼替她掖被脚。
“娘娘,您醒了。”倩儿惊喜之余,赶忙回身喊人:“快将顾嬷嬷请来,就说皇后娘娘醒了。”
那木都鲁氏仍感觉不太真实,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她印象里最后的场景,还停留在产婆喜气洋洋地告诉她,生下来的,是个格格。
想到这里,她终于记起来,她还有个孩子的,虽然被告知是个格格,但万许那时是在梦里。
“倩儿,倩儿,我的孩子呢?”
“娘娘别急,奶娘把大格格抱去喂奶了。”
“大格格,呵呵,大格格……”果然不是梦啊。
倩儿看皇后一边自言自语还一边流泪,赶忙在一旁劝:“娘娘万万保重了身体,您这一胎生的不易,大格格胎里也带着弱,您这个时候,一定要先照顾好自己,等养好的身体,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皇后闭上眼,把指节紧紧攥向掌心。
“再来?呵,再来不了了。大阿哥的脸毁了,继不了大位的,肚子里的这一个,也是个不争气的。我凭什么再来呢?”
“娘娘您别灰心,大阿哥还小,说不定过几年再大一些,脸上的印痕就会消了,大格格知道您为她受了苦,将来也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您的福气才刚刚开始,一定要撑着这口气振作起来啊。”
皇后似乎并没听进去,只把脸别向墙里面,不说话也不动。
“娘娘,奴婢去把大格格抱来给您瞧瞧吧,大格格她生得像您,长得玉雪可爱,您见了准保喜欢,等您大好了,到时候就可以给她装扮起来,一定跟年画里走出来的金童玉女一样讨喜。奴婢想着……”
“够了,别再聒噪了,我谁也不想见。”
倩儿被打断,还来不及继续安抚,身后骤然想起另一个浑厚的声音。
“皇后连朕都不见吗?”
皇后先是不可置信,而后转为满脸欣喜,将挂着眼泪的脸转向门口,果然看见了只穿了身常服的皇帝站在门口。
她以为,皇帝一定已经厌弃了她,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皇上,臣妾是不是在梦里?”
皇帝记着顾嬷嬷的叮嘱,尽量和颜悦色,连方才听见她对大格格不喜,都暂时没去计较。
“听说皇后这一胎生的辛苦,朕来看看。”
“臣妾无用,让您挂心了。臣妾方才不是有意推开大阿哥的,臣妾只是一时激动,福元他现在还好吧?”
“你放心,福元在母后宫里,身边也安排了崔公公照顾。”
“那就好,那就好。”皇后其实很想和皇帝多说几句,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两个人从去年起就聚少离多,这分别久了,就仿佛回到了刚大婚那会儿,谁也不知道彼此的脾气秉性,都要慢慢摸索试探。
可终究如今的皇帝,她已经看不透,也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皇帝也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只好临时挑了个话题。“我还没见到大格格,她生的好吗?”
皇后脸上一顿,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见先头她和倩儿的对话,只扯出个笑:“奶娘带下去喂奶了,臣妾这就叫人把她带过来。”
皇帝却言:“夜里风大,雪也刚停,今晚就不折腾她了,来日方长。”
皇后听他说来日方长,原本暗淡的目光又亮了起来。“皇上,臣妾先时糊涂,伤了您的心。您能看在臣妾将死的份上,原谅了臣妾吗?”
“休要胡言,顾嬷嬷说了,只要你好好卧床将养,不日定会大安。”
“臣妾是历过生死的人,自己的身体再明白不过。您肯过来这一趟,也是可怜臣妾吧。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着,转过脸,抽泣起来。
皇帝见不得妇人这个样子,也不会哄人,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反复说着不要多想,保重身体要紧。
皇后突然想起了还有件大事放心不下,只强忍着泪央求:“皇上,臣妾别无所求,只求您往后勿要恼了大阿哥。臣妾听说,他脸上的痘痕待日久年深,是可以消退的……”
“你都这般憔悴了,还惦记那些无用之事,大阿哥是朕的长子,朕怎么会苛待于他,你好好休息,勿要忧思,我改日再来看你。”
“皇上……”皇后还有万千言语困在心里,却赶上顾嬷嬷带着人进屋。
“听说皇后娘娘醒了,老奴来给娘娘请脉,还请万岁爷移步。”
皇帝从便从榻边站起身来:“朕也该走了,你们尽心伺候着,有任何事,即刻去养心殿禀了。”
皇后只得望眼欲穿地见那人跨出了门槛,消失得再无踪影。
003
过了正月初六,军机处又再次热闹起来,才歇了没几日的阁老和中堂们歇息了十数日终于挂印上差。
虽然各处府衙仍然封着印,且朝廷也要等到正月十五以后才恢复大朝,但在养心殿的皇帝其实没有一天闲的下来。
除了日常的政务,他还要分神过问后宫的琐事,只因太后这几日身体欠安,精神不济,偏偏她顾及着未出正月,不肯用药。
皇帝有心在后宫里挑个能主事的人替太后分忧,却发现除了白妤婷,竟然真的没有其他人选,顿时放弃了这个打算,只得让小邓子多留意后宫里的动静,且日日也抽出时间去慈宁宫看望强撑着的太后,也顺便安抚暂时不用去上书房的大阿哥。
两天下来,太后身前渐渐好转,后宫也无大事发生,皇帝唯独发现在慈宁宫暂居的大阿哥,每次去的时候均是一个人在窗下发呆,脸上也带着愁苦。
大阿哥从前的性子再活泼不过,别说让他安分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便是在上书房都会站着背书,皇帝自然察觉出他的变化,也将此作为一件大事,难免压在心头。
巳时刚过,皇帝命小良子把在福元身边伺候的崔公公叫来问话,果然问出些情况来。
“大阿哥想来是惦记着皇后娘娘和大格格,这几日的胃口一直不好,且人也郁郁寡欢的。只有在太后老人家的那只雪奴面前,才稍有些笑脸。且他夜里也睡得不安稳,有时候干脆会在漆黑的寝房里坐着发呆,也不吩咐掌灯。奴才们问了,他也只说无事,倒不像是被魇着了。”
皇帝惊讶:“竟有这等事?还有什么旁的细情吗?”
崔公公仔细回想:“还有就是,大阿哥吩咐,以后他卧房内不许放镜子,也不许给他端芝麻饼子做点心。”
皇帝从这些微线索里,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仔细盘查在大阿哥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或是有没有人私底下非议他脸上的痘痕。若有触犯者杖毙,但不要惊动了大阿哥。”
“奴才领旨。”
皇帝也知道,如此重刑只能堵住旁人的嘴,却去除不了福元的心魔。
这么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大格格出生那日,皇后当时对大阿哥的态度,他生身额娘的嫌弃,已经不知不觉深深刺痛了他。
由是,皇帝十分忧心,想来想去,传旨把腊月里才回京的九弟佑亲王召了来。
004
徵骐接到宣他入宫的口谕之时,正忙着替他的嫡妻诗婳选头面。
因初十那日两人要进宫到寿康宫和慈宁宫问安,而诗婳自来是个懵懂娇养的,无人参详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向丈夫征求意见。
徵骐虽于女人衣饰上没大研究,但到底对宫中情形和太后的好恶十分熟悉,遂一边看她插戴发饰,一边给她念叨入宫的禁忌和避讳。
诗婳在家做女儿时有父亲惯着,有长姐宠着,向来不耐烦被拘束,此番只敷衍地听了,心思还是在衣饰的搭配上。
徵骐说完再来问她:“我方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诗婳顺手拿起一只金镶玉的簪子,看着徵骐一脸官司:“王爷说的那么快,臣妾如何记得住?”“您说这支怎么样?会不会趁得我脸太圆润?”
徵骐白费了番口舌,也不恼,还从桌子上的妆奁里拣出一只银质的珍珠发钗,替她插进浓密黑亮发丝中。
“我瞧着这支好,显得文静。不过换那支显得圆润些也不错,人也精神讨喜。”
诗婳撅起嘴:“好话都让您一个人说了,倒将难题又抛给了臣妾。我总不能两样都戴吧,那还不让人笑话我是只花孔雀?”
想了想又道:“那我戴这珍珠的好了,也好配耳珰。”
“嗯,这支显得肤色也好。”说着顺手把配套的耳挂也替她拿出来。
小良子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传的旨。
诗婳见丈夫要出门,赶忙亲自取来了氅衣给他披上。“王爷当心天冷路滑。”虽被照顾惯了,也还知道关心体贴人。
徵骐由着她系上绳结,悄声在她耳边低语:“晚上等我回来。”
诗婳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脸腾地红透,气得转身回了卧房。
两个人成婚不足一载,又分别了数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小良子看在眼里,也跟着欢喜,却不敢耽搁正事。
“王爷,请吧。”
徵骐抿着笑,拿起小太监递过来的顶戴,自己戴在头上。
……
紫禁城里昨日的积雪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只余枝头残挂的雪霰,偶有风过,飘洒散落。
徵骐认得路,只走在小良子前头,很快就看见了养心殿,却听见隔壁的一处园子里有动静,且那声音隐约觉得耳熟的紧。
待想起来那处是永寿宫的后园,才意识到,说话的人不正是当朝的成嫔娘娘,也是夕日让他上心的女子。
心里虽然不再复往日酸涩,但终归考虑要避嫌,于是紧走几步。
皇帝已经等了他多时,见人来了,头也不抬地招呼:“你先坐,我把这本折子先批完。”
徵骐早就见识过他四哥的勤勉,只在窗下的遒龙茶桌旁落座,便有当值的宫女敬了茶过来。
少顷,皇帝才把头抬起来。“用过膳了没有?”
“臣弟在府中已用过了,您这个时辰了,竟还饿着?”
“有什么办法,每天十二个时辰,我恨不得一个时辰都不睡,还感觉事情总是做不完。”
“有什么我能办的,四哥千万别跟我客气。”
“你才刚回来没几天,我要是再把你派出去,只怕你府里的福晋会到皇额娘那里告我的黑状。”
佑亲王和王妃感情和睦,在这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徵骐憨憨一笑:“那您下次准许我把王妃带着出门就成了。”
皇帝无语,只得和他说起正事:“我眼下,还真有事要托付给你。”
徵骐看他四哥语气郑重,也赶忙正色:“四哥但说无妨。”
“福元年纪渐长,也该把骑射功夫好好练起来,我有心让你先代了他的骑射师傅,你可愿意帮四哥这个忙?”
徵骐当然知道,福元此前是有一位专教骑射的师傅的,但在上个月那场疫病中已经离世。
“您只要信得过,臣弟一定不负你所托,定然把福元教出些样子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旁的倒在其次,除了让他强健强健筋骨,重要的是,也要练练他的脾性,不要被拘成了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娇气包。”却没明说福元受挫的事,只希望他在他九叔疏朗豁达的性子影响下渐渐好转。
“臣弟省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就从正月十六开始吧,回头我让人把毓庆宫重新收拾一番再说。”
“好,臣弟随时等您召唤。”
此事议定,皇帝也不多留,徵骐轻车熟路,并不让人引着,独自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刚出了养心殿的大门转过一个弯,一张熟悉的脸冷不防撞入眼帘。
两个人均是一愣。
由阿蘅扶着的姝菡颔首问候:“佑亲王别来无恙?”
徵骐压下心中恍惚,有礼答到:“托成嫔娘娘的福。”
“王爷这是打养心殿里出来?”
“不错,皇兄召我来议事,不过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出宫去了。”
“如此,我就不耽搁王爷了。”
“好。”“天冷路滑,娘娘做保重身体。”
“多谢王爷。”
两个人错身走开,各奔东西,本自清白。
偏偏有个在不远处从梅树上采集雪水的小宫女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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