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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盘大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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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亲王俯身答道:“让您老忧心了,原是孙儿的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就将人唤了去,这会儿已经送回来去后面梳洗去了。”
  
  太后眉头微蹙,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人说带走就带走,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如此,你便跪安吧。”任谁见了,都知她带着气,显然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安亲王仍不紧不慢,将袖袋中一本半湿的册子抽出来。
  
  “母妃失了的东西已找见了,只是后面又引出些旁的趣事,孙儿愿博老祖宗一乐。”
  
  太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让宮嬷嬷将那书册取过,转而翻看起来。
  
  片刻后,太后满脸阴沉,如暴雨将至。她朝着宮嬷嬷摆手:“你们都先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随着房门被从外面关严实,太后将那书册摔到桌案。
  
  “说吧,你们娘俩儿想作什么妖?把这几十年前的旧物都翻找出来了?你们既然有这个胆量翻旧账,怎地不直接呈给你皇帝老子看看?是这东西禁不起推敲?还是打量我老婆子好摆弄,甘愿给你们当枪使唤?”
  
  安亲王撩开袍子跪好,也不因太后的连番反问失去方寸。
  
  “老祖宗息怒,请容孙儿详禀。您看到的这本手稿,孙儿确是不知它的真伪,也并没想过将它呈到御前。之所以拿到寿康宮来,是想向您讨个主意。”
  
  太后站起身,觉得万分可笑:“让我拿主意?你们可真是好出息。自己想往上爬想疯了,又知道我当初心疼死了的烛薇丫头,就想起来拿我个老棺材瓤做筏子。我倒要听听,让我出得哪门子主意?”
  
  安亲王仍跪着答话:“这东西得来的蹊跷。竟是在长春宫的宮人房找到的。那处从前住着的,除了母妃赏给九弟的宝济氏侍女,便是您身边的侍女菡儿……所以孙儿斗胆猜想,这人牵连着母妃和您的寿康宫两处,怕是不简单,这才敢惊动您。”
  
  听都这儿,原本一脸怒气的太后才觉得他话里有话:“你是什么意思?”
  
  “老祖宗稍安勿躁。孙儿之所以来这一趟,实是因这东西太过烫手,又不知道藏它的人是谁?有没有后手?想着老祖宗经过见过的多,保不齐就能给孙儿提个醒,或指条明路。如此,孙儿查出来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藏匿下这要命的物件,留着去戳圣人的心窝子,也好早做防范去了后患。”
  
  一个字不提要借此物呈给皇帝,也不提让太后出面指摘中宫。
  
  太后复坐回酸枝梨木的太君椅,静默了半晌:“也难为你了,起来回话吧。”
  
  安亲王稳当在下首坐了。
  
  太后知道,安亲王的话不能全信,但这东西的来历,她心里也没底。既然安亲王敢大张旗鼓揣着东西找上门来,还拉上了菡儿,未必就全是碰瓷儿。
  
  “你既是要讨我的主意,那我便做了这个主。这东西,留着确是个祸害,在没找到嫌凶之前,就先由我收着,总归你们这些猴崽子们都要避嫌,沾手就是个死局。等什么时候水落石出了,我再将它毁了,你若觉得使得,就回去侯着,若觉得不妥,东西你带回去,但也别攀扯我寿康宫的人。”
  
  按亲王目的达到,俯身行礼:“孙儿皆听您的。”
  
  太后送走了这个日益老辣的四皇孙,有一瞬觉得自己到底是老了,明知被算计了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想着需要她护着的这满院子的旧人,尤其是身世最坎坷的菡儿,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她想来想去,实在拿不准安亲王的话,于是便在晚饭后特意召来那孩子,也不明问,只将那书册摆在手边看她反应。
  
  当姝菡露出那副不敢置信又掩饰的表情,太后便知道,这件事,寿康宫终究失了立场,不可能独善其身。
  
  可是又怎么忍心怪那孩子?
  
  她因太子家破人亡,难道要她压抑着仇恨每天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是天下太平吗?
  
  003
  
  天子围猎一共七日,带着接近半数的武将,四妃中只有敏妃同行。
  
  禁足多日的太子终于等来了圣人的赦免,于这七天代君监国,伤后初愈的英亲王领旨协理并领着禁军虎符。
  
  其他在京的皇子们皆要随扈。
  
  这敕令一出,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私下里却就炸开了锅。
  
  把这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凑做堆,只怕隔日就会闹地天翻地覆。
  
  后宫里同样人心惶惶,除了主位上稳坐的那几人,余者都担心,生怕哪一方一个头脑发热就掀起一场政变,倒要把六宫妇孺卷进万劫不复的修罗场。
  
  寿康宫里,尚算太平。
  
  管是哪个皇子上位,皆还有叫太后娘娘一声皇祖母、老祖宗。
  
  姝菡这两天过得却并不如意。
  
  她那天见老祖宗把那本赚杀鱼儿摆在明面,却一个字都没有过问,实在心里不安。
  
  如果安亲王把她意欲谋算东宫的举动和盘托出,老祖宗肯定不会是眼下这个态度。
  
  那他又为什么把这手稿交给太后?
  
  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是天子围场行猎的第三天。朝堂上尚且没听到什么手足相残的惊闻。后宫也撑着一片峥嵘。
  
  午后,太后诵过经便由着宫嬷嬷和使女们伺候着歇晌。
  
  片刻后,寿康宫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彼时,姝菡正在抱厦里帮豆蔻一起熬制润肺安神的花蜜,却听门上一阵喧闹。
  
  随后铃儿慌慌张张跑来:“豆蔻姐姐,菡儿姐姐,你们快去看看吧。太子殿下驾临寿康宫,人在正堂等着老祖宗醒盹儿,奉茶的雀儿不知怎么惹怒了殿下,已经被殿下轰出去了……”
  

  ☆、【受伤】

  白滚滚的水花在瓷瓮里翻搅; 姝菡执着勺柄的柔荑有瞬间颤抖。心里的起伏不亚于这盛器中的滚水,她欲杀之而后快的血仇就在几道院墙之外。
  
  豆蔻已经拎着裙裾站起身; 情急之下险些将身前的泥炉子掀翻。
  
  “前面还有谁在伺候?”
  
  铃儿摇头:“太子来时并没通传; 前殿原本就只有我和雀儿守着,旁人想是都在主子身边当差。雀儿从主殿出来时,太子和他的大监白公公在屋子里; 身后还听见有摔茶碗的动静; 我们都没敢进去收拾……姐姐你看,是不是要禀了老祖宗一声?”
  
  豆蔻满脸犹豫,最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去了前殿也拦不住那位爷; 我这就去里面寻主子去,菡儿妹妹; 你素来妥帖,且替我先去前头看一眼; 也别硬碰硬; 若实在顶不住,就等着主子来了再论其他。”
  
  姝菡攥紧了拳头,压抑着似火炭燃着的心情; 对豆蔻点点头。“豆蔻姐姐且去,我带着铃儿去前头支应。”
  
  转过两道门过去,姝菡隔着灰白墙垣上清漆的菱花窗镂便能看见,院子里除了原本的几个小太监在墙角候命,并没见雀儿,倒是有几个执着刀兵的侍卫守在主殿门口守着。
  
  她一路冷风吹过来; 这会儿胸中的怒火稍微降下来些,脑子也开始恢复运转。
  
  太子带人进来寿康宮,连兵刃都不卸,他疯魔了不成?
  
  看来这位生性狠毒的国之储君,今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姝菡不得不小心揣测他此来寿康宮的目的,可又没有头绪。
  
  就算他是想趁着天子不在,意欲行那谋逆之事,也该去和掌了禁军虎符的英亲王拼杀才对,把力气使在毫无兵力的寿康宮,难不成是想胁了太后做质,然后再谋其他?
  
  姝菡卸下疾行的脚步,无暇深想。她转身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铃儿吩咐道:“你拿上我的腰牌,从角门出去,速往长春宮去报个信儿,就说老祖宗她有大事找贤主子相商,请贤主子速速带着侍卫亲自来一趟,路上也别同不相干的人讲起,见到娘娘就照着我的原话禀报,你可记下了?”
  
  “铃儿知道事情紧急,一定把姐姐的话带到。只是菡儿姐姐你呢?要独个儿去殿里面对太子吗?他这会儿看着凶煞极了,你一个人肯定招架不住……”
  
  姝菡因往宝华殿送赏那次被铃儿“出卖”,原本心里对她存着些芥蒂,没想到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她还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于危难中倒生出几分感动。
  
  “你放心去吧,我不过是一个奴婢,就算惹恼了那位,顶多像雀儿一样被撵出来而已,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此番出去要多加小心。”
  
  铃儿这才略安心:“那我去了,菡儿姐姐等我回来。”
  
  姝菡看铃儿走远,这才整了整衣衫,向着主殿从容而去。
  
  她此番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太子果真有异心,只凭着寿康宮里的老弱妇孺和七八个久未操练的虾兵蟹将,肯定不会是太子一行人的对手。
  
  她这次进去,一不为着报仇,二不指望息事宁人,只盼着拖延些时间,最好能等到铃儿请了长春宫的救兵来,再不济也要等豆蔻把情势和太后讲清,给她老人家一个安排的时间。
  
  姝菡这番想法,并不是病急乱投医。
  
  她放弃了手握禁军大权的英亲王不投,反而去向长春宮求援,一方面是料定,在京城里这么敏感的时间,安亲王必不会毫无布置就把自己母妃置于刀俎上任人宰割,另一方面,从私心里讲,她也不想让英亲王坐享渔翁之利,机缘下成了护驾诛逆的最后赢家。
  
  退一步讲,如果有的选,姝菡本心是希望安亲王能够继位,虽他也是个铁腕无情的,但余下两位均是倒行逆施为君不仁的主儿,她就算不为私怨也要替天下苍生想想。
  
  容不得踌躇,姝菡先去耳房重新沏茶,看见雀儿躲在门后也无暇安抚。
  
  等她端了盏茶站到主殿阶前,门口太子的亲卫威风凛凛大吼:“干什么的?”
  
  “我乃是寿康宮的侍女,来给殿下奉茶。”
  
  “殿下不需人伺候,闲杂人等还不退下。”
  
  姝菡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子带着兵戎进了寿康宮,一不闯门,二不找人通传,只关上门在屋里发脾气,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一门之隔,太子徵晟正背着手在正堂焦虑地踱来踱去,似乎为着什么事拿不定主意。
  
  立在门口伺候的大太监白公公更是急得一脑门汗,却不敢出言相劝。
  
  自天子出宮,把禁军虎符交给英亲王那天起,太子他便昼不能饮、夜不能寐。整日里疑心英亲王得了圣人密令,要在他监国期间下黑手,抑或是定下计策欲取他而代之。
  
  由是,太子这两日不管到了哪儿,均要带着一身戎装的侍卫在侧,就是防着老三动手。
  
  今日他来寿康宮,实际上揣着两桩心事。
  
  头一件,他昨日得了密保,听闻他那位在政务上颇有建树的四皇弟安亲王,在随扈离京前曾在寿康宮和太后老祖宗密谈了小半个时辰,细节却无法探知。
  
  第二件事,太医局管着医案的史吏目递来条子上报了一件反常的事情。说是寿康宫的宫女到太医局调阅太后医案那天,从一个宫女身上掉下来一张纸笺,上面记着的时间,是启泰十二年腊月和启泰十三年四月。随后更是发现,追封为珍妃的那位,其医案有被动过的痕迹。
  
  太子历来疑心,且这个两个时间又微妙的很,正是绛雪轩那位汉人妃子从怀孕到小产的时间,和已经去了的母后关碍不小。
  
  昨日经过东宫埋伏在寿康宮里暗线证实,插手调查此事的宫女,竟然是从长春宮选上去的、叫做菡儿的抄经侍女,还十分得太后宠爱。
  
  前后这两件事交叉纠缠在一起,太子哪里还坐得住,唯恐是老四已经和太后沆瀣一气,要翻出旧账把他从储君的位置上掀下来。
  于是他没经深想就带着人闯进门来,意欲把事情弄个明白。
  
  可是到了殿里,赶上太后午间小憩,倒把他来时的盛气消磨不少。
  
  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态度去面对那位对自己历来不喜的老祖宗。
  
  这会儿听见门外来了人,正烦躁。
  
  太子索性一脚踹开大门,见外头站了个捧茶的宫女,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盘盏猛然打翻在地。
  
  姝菡一个没防备,直接被这股力道撅倒在地。
  
  一抬眼,对上的,是太子那张阴恻恻的细长柳叶脸,隐约有些男生女相。只那股阴柔狡诈狠厉劲儿,和姝菡想象中相差无几。
  
  太子连人和东西一起掀倒,似乎还不够解气,又抬脚踢上姝菡左边肩膀:“没眼色的东西,连孤王的路也敢挡。”
  
  姝菡挣扎起身,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也不跪他,只侧坐起来,恨不得用眼刀子在他身上戳满窟窿。可是仍顾及铃儿的救兵没那么快搬来,只好强压下滔天恨意暂时忍气吞声。
  
  太子心下憋闷,也没再理会她,只出门朝着太后寝宫的方向去,终于下定决心问个明白。
  
  姝菡强撑起身,想把人追回来,却发觉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竟是摔倒时扭伤了。
  这时候,藏在隔壁耳房的雀儿瞧太子出了正殿,赶忙出来扶人:“菡儿姐姐,你没事吧。”
  
  这一声菡儿却将太子迈出的脚步定在原地。
  
  这名字,他在东宫听过,不就是从长春宫出来的、而后去太医局找麻烦的那个得宠宫女吗?
  
  太子复又转过身来,回到两个人跟前。他手指着雀儿问:“你方才叫她什么?”
  
  雀儿吓得脸色惨白,只拉着姝菡欲跪,却发现姝菡挺直了身板,傲然立在太子眼前。
  
  “她叫我菡儿,菡萏的菡。”
  
  姝菡虽不知太子为什么自己转回来,隐约觉得和雀儿唤自己那一声有关,只能铤而走险,借此多留太子片刻。
  
  太子打量了这个不知礼数的丫头一眼:“竟还是个识字的,有趣,从前在哪处当差,孤王怎么瞧着你眼生,不像是寿康宫里的旧人?”
  
  姝菡不愿意自称奴婢,也不愿让这位太子失了兴趣,只铺陈道:“太后老祖宗急需抄经的侍女,便将我从长春宫选来……”
  
  一句整话还没说完,太子已经抄起玉带上别着的马鞭,上来就招呼在姝菡的胳膊上。
  
  “大胆的狗奴才,竟然敢口无避讳,对孤王不敬。”说着,又是兜头一鞭子下来。
  
  姝菡本能地抬了胳膊去挡,却迎来了另一鞭。
  
  雀儿先时吓呆了,待姝菡这么硬挺着挨过了五六鞭子,终于醒悟,她跪着爬到太子脚边:“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都怪奴婢们蠢笨,您万金之躯,千万不要动了龙威。”
  
  太子哪听得进去,只把姝菡当做长春宫插进寿康宫的细作,恨不能活活打死她泄恨。
  
  他一脚将雀儿踢开,又扬起鞭子照着姝菡已经绽裂的衣服上招呼。
  
  姝菡隐约感到,太子对自己不止是恼怒,似乎还有着其他情绪,只恨自己此刻没有利器在手,不能手刃仇人。
  
  她壮着胆子一把攥住太子的鞭梢,用着自己最大力气,朝他撞了过去。
  
  太子时常也习武,虽被她撞上,却一闪身避开了。
  
  姝菡便硬挺挺倒在石阶上,再没动弹。
  
  一簇血珠顺着台阶流下去,赤红的吓煞人眼。
  
  太子却仍不解气,复又举起鞭子来。
  
  身后却传来一句厉声的呵斥:“你这个孽障。还不给我住手。”
  

  ☆、【托孤】

  001
  
  太子赤红着眼; 脸上的青筋像是虬枝般凸于他过于苍白的额面,如果地狱里的修罗恶鬼有具体的形神; 也大抵不过这个丑态。
  
  五感已失; 六觉渐灭。
  
  太子闻听到太后的喝骂非但没有收住手中的力道,反而发狠地朝着躺在地上的姝菡毫不容情地鞭笞下去。
  
  顷刻间,她背上又是一条血印子。
  
  太后看着那小小的人被折磨的不似人形; 趟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气绝了一样,哪里还顾得上皇家的体面、长者的庄重,只一把挣脱宫嬷嬷和优檀的搀扶; 上前几步去夺太子手中沾着斑斑血迹的武神鞭。
  
  太子不曾回头,只当是哪个不怕死的奴才敢去拦他; 一回手,便用鞭子的玉柄挥向身后。
  
  太后没料到他敢对自己动手; 捂着面颊栽倒在地。
  
  院子里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 太子回头,便看见地上躺着的老祖宗,一时间也惊得愣在当场; 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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