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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蝶端着汤圆，突然看见天边的晨曦，虽然不比白日亮堂，却是希望的象征。加上院子里的淡淡的花香和草香，忆蝶的心情非常好，脚下的步伐变得轻快，甚至开始缓缓地起舞。
　　贺兰佑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一个窈窕的身影，一身浅蓝色裙子，在微风中蹁跹起舞，脚下的步伐好似踩着微风般；她的笑是那样的甜美，就连院子里的花朵似乎都静了下来，只为了观赏精灵般的女子欢快地起舞。
　　贺兰佑看的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尽然是楚忆蝶，是那个曾在他看来最多算得上中上之姿的楚忆蝶。
　　别说是身为男子的贺兰佑，就是跟在他身后而来的小玉，也愣住了。这样的画面很美，没得清新，美的突然，让人移不开视线。
　　二哥就是这样被迷住的吗？贺兰佑暗自想着。如今看来，他有些理解二哥对她的执着了。
　　正自我陶醉的忆蝶发觉不对，看向门口，发现了站在门外的贺兰佑和小玉，有些惊讶道，“少将军，你们怎么来了啊？”
　　几日来，忆蝶一直都是独自在院子里生活，从没想过会有人来，才会一时忘形，发现被人看见了，忆蝶不由地有些羞赧，就连端着汤圆的手都有些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看来你这几日的生活过得挺自在的嘛！”贺兰佑收拾好心绪，走进了院子里。
　　“还行吧！”忆蝶也恢复了镇定，转身走进偏厅，准备把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汤圆放到偏厅里的桌子上。
　　忆蝶本以为贺兰佑会跟着走进偏厅，她都把汤圆放在桌子上了，却也没听到贺兰佑的脚步声。忆蝶只好再次走到院子里。
　　贺兰佑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如同上次老王爷来时的情形一样，盯着路旁的盆景出神。
　　“少将军一大清早过来，该不会是专程来赏花的吧！”忆蝶走到贺兰佑的身旁，玉手夹住盆景的枝叶细细地看着。
　　贺兰佑终于转头看向忆蝶，说道，“本将军既然把小玉派给你，就是要让她在这里伺候你。你为何要让她回去？难不成是不满小玉的服侍？”
　　小玉曾经是贺兰佑房中的大丫头，在贺兰佑的房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敢觊觎贺兰佑的侧妃之位的原因。不过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没能得到贺兰佑的实质上的宠爱，再加上她对贺兰佑的脾性甚为了解。听到贺兰佑刚刚的话时，小玉被吓得抖了抖肩膀。
　　忆蝶看见了小玉的动作，紧忙解释道，“小玉很会服侍人，是我自己想清静，才特意让她回少将军的院子听差的。”
　　“本将军既然已经把她指派给你，她就是你院子里的丫头，怎么能没经过本将军的同意就随意让她回去呢！”贺兰佑有些气恼。忆蝶的做法分明就是在讨小玉的欢心。
　　他虽然不是个细心的人，却也不是莽夫，小玉的心思和野心，他清楚的很。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野心的女子，这也是为什么小玉使出百般手段，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触她的原因。小玉一年年长大，他也早有了要把她送出去的心思，好不容才寻到了一个机会，把她派来服侍忆蝶，不想忆蝶却反而利用了小玉的心思。他怎能不气恼。
　　“小玉好歹也是伺候少将军多年的老人了，少将军又何必这样严苛呢！少将军今日来了也好，也省得我去找少将军。”忆蝶感觉到贺兰佑的怒气，却根本不在乎，也不害怕。
　　“哦？不知你有何事要同本将军谈？”贺兰佑收起怒气。
　　“少将军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偏厅叙话吧！”忆蝶不等贺兰佑做出应答，率先走进了偏厅。
　　贺兰佑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小玉，示意她在外面等着，然后跨步走进了偏厅。
　　“少将军坐下吧！”忆蝶指了指放着桌旁的椅子。
　　贺兰佑坐在椅子上，鼻间立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芝麻的香味。他低头一看，发现香味尽然是来自桌子上的那碗汤圆。汤圆白白胖胖的，圆乎乎，乳白的汤水中点缀这些芝麻，光是看着，贺兰佑的馋虫就被勾了起来。
　　“少将军，我有个请求，希望少将军能同意。”
　　忆蝶的话把贺兰佑的注意力从那碗汤圆上拉了回来。
　　“你先说出来，本将军听一听，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请求，本将军也不会为难你。”或许是那碗汤圆让贺兰佑的心情大好，他的语气已经没了刚刚的气恼。
　　“这几日我寻思了一下，我就这样窝在王府之内，整日除了吃就是睡，简直跟米虫没有什么区别。王爷在外面征战，我却在这里做米虫，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所以，我想求少将军同意，让我自由出入王府。”
　　“你要出王府去？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对于你来说有多危险吗？再说了，你一个女子，即便到了外边，没有人相护，又能做什么呢？”在贺兰佑的观念里，除了他死去的母亲外，所有的女子都是柔弱的，需要男子去保护，只能躲在男人后边，成为男子的附庸。他实在弄不明白，好好的王府她不待，要跑出去作甚？
　　“能不能做点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做了努力，总比什么也不做来得强。”说实话，忆蝶初来淮南地界，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或许她可以重拾旧业，继续做调版印制？
　　只不过雕版印制术很容易让凤逸臣寻到踪迹，而且印制再多的书籍，也只能充实她的荷包，对凤倾城的帮助不大。

　　☆、第125章　一碗汤圆

　　贺兰佑沉默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转而又好似想到什么似的，尽然舒展了眉头，点头首肯了忆蝶的要求。
　　“那忆蝶就先谢过少将军了！”忆蝶笑着给贺兰佑行了一礼。
　　“你先别忙着谢本将军！王府的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你要出王府，只怕没有人能够跟着你出去保护你！”贺兰佑看着忆蝶的眼睛，好似想要在忆蝶的眼中看到一丝失望和害怕的神情。
　　“那是自然！”忆蝶本就没期望淮安王府的人能跟着她出去保护她，所以也就不存在失望的说法了。至于说害怕，就连死都不怕的她，哪里为因为外面有危险，就害怕了呢！
　　“既然如此，本将军会嘱咐守门的侍卫，让他们放行。不过，你外出时，最好扮作小玉的样子，免得引人注意，平白送了自己的小命。”贺兰佑还是忍不住担心忆蝶的安全。
　　“谢谢少将军关心！老王爷那边，可能还要麻烦少将军帮忙出面说情了！”忆蝶彻底笑了。
　　看着忆蝶笑靥如花的样子，贺兰佑突然有些愤怒。她就这样不惧怕危险么？二哥辛辛苦苦把她从京城救回来，她尽然敢这样随意地折腾自己的小命！
　　“祖父每日的军务多的很，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贺兰佑哼了一声，暗想着，她应该为自己的小命担心才对吧！
　　“少将军帮了忆蝶这么大的忙，忆蝶无以为报，这碗新作的汤圆就当是给少将军的报答好了！”忆蝶把放在桌子上的汤圆端到贺兰佑的面前。
　　贺兰佑看了眼飘着芝麻香味的汤圆，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看上去好像很美味哦！要不要尝一尝呢？
　　贺兰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又白又胖的汤圆，胃部的馋虫都快爬出来了，却碍于面子不敢直接接过碗筷。
　　“拿着吧！不过是碗汤圆，没什么大不了的。”忆蝶把汤圆碗塞到了贺兰佑的手中，截断了他后悔的机会。
　　“那本将军就不客气了哦！”贺兰佑端着汤圆碗，坐了下来。
　　他一开始还知道小口小口地吃，一口最多吞下一粒汤圆；可是当尝到汤圆那略带甜味，又带着芝麻的香味，软而糯的口感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吞咽的动作，恨不得一口塞下三粒汤圆。
　　贺兰佑风卷残云地把汤圆吃得底朝天，放下碗筷时，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地喟叹了一声。
　　“味道还不错吧！”忆蝶眯着笑眼，凑到贺兰佑的面前。
　　“味道还行！说实话，你若是想不到什么事情可做，本将军可以去求祖父，在王府附近给你开一家小餐馆。”
　　“不用了！”忆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手拒绝。
　　她想要走出淮安王府，又不是为了挣点小钱，所以开餐馆的想法从来没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过。
　　“不过，你若是真地想要帮我的话，可以借给我点银子。我要的不多，两千两就够！”忆蝶冲着贺兰佑竖起了两根手指，下巴冲汤圆碗努了努，道，“回报就是，少将军随时都可以吃到忆蝶做的汤圆。当然，忆蝶也可以把制作这种汤圆的方法教给小玉。”
　　“用汤圆换两千两银子！”贺兰佑的眼睛瞪得溜圆。
　　“对啊！你二哥走的匆忙，连银子都没来得及给我留下。我若是身无分文，走出去，只怕会给淮安王府丢脸！”忆蝶说的那样顺溜，脸都不带红一下，好似完全在为淮安王府的面子考虑一般。
　　“你要那么多银子，到底用来干什么？”贺兰佑彻底迷惘了。
　　“这个我也还不太清楚，不过先备上银子，自然是好的！借还是不借，给个准话吧！”忆蝶用筷子敲了敲空空如也的汤圆碗。
　　贺兰佑这次总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了。
　　“两千两就两千两吧！不过，本将军可是有话在先，你不能三天两头向我借钱哦！淮安王府的银子不是风刮来的，经不得你折腾。”一碗汤圆就骗走他两千两，面前的女人可不是个善茬，贺兰佑觉得还是把话先说明了才好。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少将军尽管放心！”忆蝶又不是个胡花海花的人，这么多的银子，就算不做别的，光是日常的花销，只怕够她花一两年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若是还有问题，可以派小玉过来找我。”贺兰佑站起身，走了出去。
　　贺兰佑走后没多久，小玉送来了两张银票。忆蝶打开一看，尽然是一千两一张的，两张一共两千两。
　　贺兰佑虽然不怎么待见她，却还算是个守信用的人。忆蝶暗暗想着。
　　小玉除了送来了银票，还送来了几套颜色和样式同她身上所穿的一般无二的衣裙和两顶斗篷。
　　有了这套装备，忆蝶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外出了。
　　第二天，天刚亮，忆蝶就换上小玉送来的衣裙，带着斗篷走出了淮安王府的大门，连早饭都没吃。
　　或许是贺兰佑事先交代过的原因，忆蝶出门时尽然没有遇到任何人的阻止。
　　淮南城虽然不如京城热闹繁华，市容和社会的秩序却很不错，民风也因为比京城更加淳朴而显得更让人心安和舒服。
　　走在淮南城的街头，听着小摊小贩们的吆喝声，忆蝶觉得全身都舒畅了。
　　忆蝶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要看什么，只是随意地走着。每每看到有特色的店铺，她都会进去看一看，坐一坐，记住一切她认为重要的东西和细节。
　　后来，忆蝶走了累了，就在淮南城最热闹的玉荣街坐下休息。
　　已经是正午时分，天上的太阳晒在身上，忆蝶觉得有些热得难受。许多出来采买的人都纷纷找地方休息纳凉。
　　忆蝶坐在一家小面摊的凉棚下，一边吃着美味可口的打卤面，一边看着玉荣街上的行人。
　　突然，她看见了一条长长的队伍。队伍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身量不及忆蝶肩膀的孩童。
　　“老板，这么大太阳，那些人为何在那里排队啊？”忆蝶抽摊主闲暇地时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摊主看了眼忆蝶所指的方向，哦了一声，道，“他们都是去百济堂看病的。百济堂的孙大夫是淮南十五城内外出了名的神医，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不了了。”
　　“那些人来看病的人得的都是重病吗？”排队的人中，有些精神抖擞，哪里像生病的样子。
　　“也不是了！有些富人，即便是个头疼脑热的，也要往孙大夫这里跑。再加上，孙大夫人好，许诺每日都会给五十个人免费看诊。来看病的人就更多了！”

　　☆、第126章　撞上老王爷

　　忆蝶不顾炙烤的太阳，跑到队伍的末尾，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位大叔，请问您得了什么病啊？”忆蝶拍了拍站在前面的短布衫大叔。
　　短布衫大叔转过头来，看了看，发现问话的是一个带着斗篷的年轻女子，便耐着性子回答道，“我是来给家中的老婆子讨药方的！她这几天总是闹肚子，用了好几个土方子，也不见效，老汉我就想来这里碰一碰运气。姑娘也是来找孙大夫看病的吧？”
　　“对啊！只不知能不能赶上孙大夫义诊的机会？”忆蝶本想直接问短布衫大叔是不是来等义诊的，却担心会惹他不高兴，便先把自己说得可怜些。
　　“原来姑娘也是来排义诊的啊！孙大夫可真是个好人啊！每日五十个名额，虽然不少，对于诺大一个淮南城，也只能算是杯水车薪啊！老汉我都来这里排了两天了，也没能见到孙大夫。唉！”短布衫大叔摇了摇头，很是丧气。
　　排了两天！忆蝶看了看长长的队伍，暗暗数了数人数。若说短布衫大叔排了两天了，那前面的人岂不是已经排了还几天了？
　　虽说淮南城是个富足的大城，却也有许多家庭瞧不起病。
　　“不知孙大夫看病需要多少诊金啊？”忆蝶再次拍了拍短布衫大叔。
　　短布衫大叔再次回过头来，道，“孙大夫是咋们这儿出了名的神医，诊金至少也得一两金子，若是病情严重，诊金还得往上提。姑娘若是着急，或许可以去旁边的药堂看看，哪里的大夫诊金要低一些，但医术也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没有义诊。”
　　看一次病尽然就要一两金子！忆蝶惊诧地瞪圆了眼睛。这也太贵了！
　　忆蝶趁短布衫大叔转过身时悄悄溜走了。
　　忆蝶再次来到热闹的街头，这次她的视线大多集中在医馆和街上的叫花子们。
　　淮南城内的医馆不少，忆蝶大略估算了一下，大大小小，少说也有百余家，可是相对于看病的病人来说，医馆的数量远远不够。
　　街头的叫花子大多是看不起病的，有的甚至因为外表太邋遢而没有医馆肯给他们看病。虽说医者父母心，大夫也是人，也要生活，就算是日进斗金的神医孙大夫也不能完全做到看病不收钱。
　　忆蝶逛完城内，又到城外转了一圈。她去了城外最近的几个村子。村里的百姓大多靠租田地过活，倒也算得上不愁吃不愁穿。不过，通过同孩子们和村民们的简单交流，忆蝶发现，大多数的村民，只要不是致死病，大多都是强挺着，不去医馆看病。
　　逛了一天，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西沉，忆蝶在集市买了点小点心后，快步往淮安王府赶。
　　忆蝶回到淮安王府时，正好撞上了从外面办事回来的老王爷。尽管忆蝶戴了斗篷，老王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忆蝶。
　　老王爷站在门口盯着忆蝶看了一会儿，倒是没说什么，却瞪了几眼随后赶上来的贺兰佑。
　　“祖父，她出门是经过孙儿同意的。孙儿昨日见您一直在忙，就没跟您提这事。”贺兰佑挠了挠头。
　　“跟本王去书房！”老王爷也不废话，直接从忆蝶身旁走过。
　　忆蝶掀开斗篷的面纱，责备地看了眼贺兰佑。
　　“放心，有本将军在，祖父不会为难你的！”贺兰佑其实心中也有些没底。祖父平时看着很好说话，在大事上却是很有原则的。再加上，老人家有不少顽固的思想，沟通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可是，既然都答应了人家，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说项了。
　　去往书房的路上，贺兰佑一个劲儿地想着要如何劝说淮安王；忆蝶则一直想着今天在街头看到的情形。
　　书房的门敞开着，忆蝶和贺兰佑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老王爷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书房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她和贺兰佑的脚步声。
　　“说吧，为何要出王府？”老王爷还是那个爽利的性子，开门就要见山。
　　“祖父，楚姑娘出王府是为了……”贺兰佑使劲儿地为忆蝶想着借口。
　　“小女私自出府，是想为在前线的二皇子尽点绵薄之力。”忆蝶眼神示意贺兰佑安心地去旁边坐下。
　　老王爷是什么人，贺兰佑的借口哪里能够骗得了他。与其找借口搪塞，惹怒老王爷，忆蝶觉得还不如说出实情。
　　“你说你想要帮助倾城？”老王爷眼中闪过怀疑。
　　“对！作为二皇子的未来妻子，我不能，也不愿意躲在深闺中，看着他一人在前线厮杀。”这样的话，再次对第二个人说出来，忆蝶发现，这些话尽然是出自她的内心深处，没有任何勉强或是掺假。
　　“不知你要如何帮他？”老王爷一语中的。
　　忆蝶十分庆幸刚刚在来书房的路上把今日看到的情况作了梳理。虽然她还没有具体的对策，她要做的事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小女今日在淮南城内和城外看到许多得病的平民。他们家中没有多余的银钱，只要不是得了致死病，就不会问病求医。有的贫民甚至只等着医馆的大夫义诊，或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