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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秀那日太后就和皇上一起去看着吧，哀家老了，也不想去劳神了，对了，阿娇是皇后，自然也不好缺席的。”
　　“是，伊婕妤，卫夫人，你们两个是除了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那天也一同参加吧。”
　　“是。”卫子夫和伊婕妤都站起身答应着，陈阿娇闷闷不乐的，伊婕妤心里冷笑道：“本就是个醋坛子，这下还要让她去帮自己的丈夫去挑选嫩脸修鄂，貌美如花的女子，对她来说，还真是一种煎熬呢，只是不知道卫子夫心里又是如何呢，只怕这些女孩子进了宫，皇上就要看花眼了，对你的宠爱还会一如从前么，宫中又要热闹了。”
　　夜晚，卫子夫辗转反侧，皇后和伊婕妤已经够让人心烦的了，若是后宫里再添那么多的女子，那后宫里的明争暗斗，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息。
　　“子夫，怎么还不睡。”“臣妾该死，吵醒皇上了。”
　　“没有，朕是看你睡不着，有心事。怎么了，你介意大选的事情。”卫子夫垂下长长的睫毛，“没有。”
　　“还说没有，子夫，你一撒谎朕就能看出来，朕知道朕没有办法给你一心一意的爱，自你进宫起，也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在朕的心里，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取代你的位置，即便是那些女子再漂亮，再比你能歌善舞，也不能胜过你分毫，所以你不必忧心，朕不在你的身边陪着你，还有孩子，朕的心和孩子都在你的身边，永远相伴。”
　　刘彻办坐着身子，手臂搁在卫子夫的头下，让卫子夫枕着，卫子夫靠在刘彻的胸膛上，听得到刘彻的心跳声，“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和孩子会一直等着皇上。”
　　选秀的日子，对于那些期盼着进宫的女子来说，是她们生命的开端，她们带着希望来到这里，新奇的打量着皇宫的一切，而对于那些已经在深宫里生活了多年的女人们来说，这却是她们备受煎熬的日子，这些绿肥红瘦，都将成为她丈夫的女人，分夺自己少的可怜的宠爱，甚至会将自己取而代之，可她此刻却不得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些风华正茂的女子。
　　紫禁城空旷的院落里可以看见风和日丽的天空，澄澈的如海水一般，万里无云。秀女们一律都从修敬门进入，远远望去，那些穿红戴绿，螓首蛾眉的女子站了满满的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敢嬉笑打闹，都规规矩矩的站着，鸦雀无声，只有照管的太监和姑姑们的声音，将这些秀女按照号牌带进披香殿内进行选秀，其余的被带进西暖阁内等待休息。
　　每队六个秀女依次进入殿中，先向太后，皇后，皇后等叩头，再由皇上，太后等提问题，有合适的便会留下，其余的则落选。西暖阁里的秀女个个模样水灵灵的，像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朵。
　　
　　
　　第139章　旧事如天远（3）
　　
　　“莫姐姐，你也在这里。”一个甜美的声音悄声说，被她拉住衣角的白衣女子转过头，笑靥如花，白衣女子梳着流云髻，髻边插一支双碟牡丹步瑶，缀下细细的银丝流苏，白玉兰的散花纱衣，鹅黄色百褶如意裙，耳上白玉耳坠，清雅脱俗。“冬凌，好巧啊，我就知道你这般天生丽质，必在入选之列。”
　　说着莫语岚细细的打量了谢冬凌一番，谢冬凌一袭淡粉色轻罗锦衣，缠枝花落的质地，外罩一层浅金流彩的轻纱，用银丝纹着朵朵百合，梳着反琬髻，一只镂金的海棠簪子映衬着新摘的海棠，圆圆的脸儿十分可爱。
　　“莫姐姐在这里，冬凌可就放心多了，冬凌在家的时候母亲就常骂我没脑子，说我这样笨的人在宫里指定是要受欺负的，不过现在好了，遇到了莫姐姐，有姐姐保护冬凌，冬凌就不怕了。”
　　“傻姑娘，好，姐姐会保护你的。”
　　“不过我好怕皇上会不喜欢我这么笨的女人。”
　　“你怎么说自己笨呢，皇上不会的啊，你别怕啊。”莫语岚看着只有十四岁的谢冬凌，有些惋惜，谢冬凌从小单纯可爱，性情就像个孩子一样，可是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心想让她进宫为谢家挣得荣宠，却从未顾惜过谢冬凌的感受。
　　正在莫语岚为谢冬凌叹息的时候，一缕带着寒意的目光扫过莫语岚，那人与莫语岚只是对视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低下头喝茶，那人身着紫色玫瑰的上衣，淡紫色的绣银丝浮印紫薇朱槿的罗纱裙，望月髻，插着金点翠喜鹊登梅步摇口衔垂珠，缀五彩玉垂至耳际，虽然只是短短的对视一眼，却让莫语岚心里阵阵发毛，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下一列秀女觐见，赵子苓，方若离，莫语岚，谢冬凌。”莫语岚看到那个目光深邃带着寒气的女子站起身来，站在第一位，赵子苓，这是她的名字？
　　卫子夫等人已经在披香殿坐了几个时辰，太后疲累，在皇上的劝说下，先回宫去休息了，这些女子虽然个个娇艳明媚，无奈看多了，千篇一律，也没了兴趣。
　　“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新鲜脱俗的美人，这看来看去，也就几个还能入眼，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尽挑些寻常货色，真是看都看烦了。
　　我觉得啊，以后这些事情可以交给平阳姐姐做，卫夫人不过是平阳公主里面的一个小小歌女，姿容都如此出众，想必还是平阳姐姐有眼光，知道投皇上所好。”陈阿娇懒懒的喝着茶，抱怨的同时不忘讽刺卫子夫，卫子夫只是温和的笑了笑：“皇后娘娘过奖了，子夫姿容不过寻常，哪及皇后娘娘国色天香。”
　　“姐姐且耐心等等吧，底下定还会有好的。”“希望如此吧。”陈阿娇怪声怪气的说。
　　“好好看秀女吧，哪来这么多的闲话。”刘彻不满的看了一眼陈阿娇，一队秀女下去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莫语岚和这些秀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隐约的抽泣声，可怜这些秀女不远千里的赶来，精心打扮，又等待了许久，只是为了这几分钟，结果却是不尽人意。走到殿前，秀女们依次下跪拜见。
　　这一列秀女走进时，所有人的眼前都有为之一亮的感觉。
　　“皇上，这一列秀女可是不比寻常啊。”伊婕妤说话时是看着皇上的，可是却是说给身边的两个女人听的。”陈阿娇立即振奋了精神，第一眼就停在了莫语岚的身上，她的这一身穿着就与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同，清新脱俗，一眼就能看到她。
　　显然皇上的想法与大家是一致的，“第三个，你叫什么名字。”莫语岚没有想到自己打扮的如此不起眼，却反倒让自己成为最吸引眼球的一个人，她身姿轻盈，托列而出，福了福身子：“臣女莫语岚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安，皇后金安。”
　　“莫语岚，人如其名，清新脱俗。可读过书？”皇上的声音在空阔的殿堂上夹着回音，听起来飘渺而空旷。
　　“臣女幼时曾跟老师学习过《诗经》。”“嗯，不错。”看皇上点头，司礼内监忙记下名字留用。莫语岚不敢流露喜色，此时她就已经感觉到射向自己的嫉妒的目光了，不过谢冬凌甜甜的微笑着，向她眨着眼睛让她稍感温暖。
　　看到谢冬凌颤抖的双手，莫语岚知道她很紧张，便送去鼓励的目光。赵子苓本来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被皇上看中的，没想到被莫语岚抢了风头，很是不甘心，不过皇上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她的心里也稍微平衡了些。
　　“臣女赵子苓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安，皇后金安。”声如鸟啭，一双丹凤眼，极尽妩媚。“赵子苓，你的父亲可是太尉赵湘。”
　　“正是。”“原来是太尉的女儿，果然有大家风范呢。”卫子夫点头称赞道。“不过是个太尉，卫夫人就这般羡慕，也难怪，想着有这样的父亲都不能呢，自然是要羡慕的。”
　　刘彻只将陈阿娇视若无物，对司礼太监说道：“记下名字留用吧。”皇上又看了一圈，正要挥手让太监将秀女们带下去，谢冬凌看自己要落选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莫语岚想着也许这样也好，不进宫，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男子嫁了，她一定会比在宫里那样勾心斗角的地方快乐。
　　“等一下，第四个，你出来，你叫什么名字。”谢冬凌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吓到了，瞪着大眼睛，看着皇上，莫语岚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快跪下啊。”谢冬凌恍然，连忙跪下；“臣女，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刘彻看到她慌乱的样子，笑道；“朕问你叫什么名字。”
　　“臣女，臣女谢冬凌。”谢冬凌因为紧张，牙齿不停的哆嗦磕碰，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了。“你哆嗦的这样厉害，可是怕朕？”
　　“臣女怕皇上，怕皇上会不喜欢臣女。”
　　“哦，为什么呀？”
　　“因为臣女太笨了，臣女的家人每天都骂臣女笨，臣女知道皇上要是不喜欢臣女，臣女的母亲又要骂我了。”谢冬凌一副无辜的表情，圆圆的脸儿令人由怜生爱。
　　“谢翰林的女儿，谢翰林可是有名的才子，没想到生出的女儿如此笨拙。”陈阿娇掩帕笑道。
　　“这个女孩倒是很有趣，像个孩子。”
　　“既然如此，朕倒是不忍心让你回去挨你母亲的骂了，你就留下吧。”司礼太监记下了谢冬凌的名字，谢冬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不高兴，还不谢恩。”“哦，臣女谢皇上，谢皇后。”谢冬凌站会了莫语岚的身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皇上选上了，又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莫姐姐，吓死我了。”
　　“傻丫头，这下皇上可要记住你了。”莫语岚挂着谢冬凌的脸笑道。这是赵子苓走过，莫语岚看着她高傲的抬着头，对她们似乎是不屑不顾，走上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赵太尉的女儿，赵子苓。
　　“莫姐姐，你在看什么？”“没什么。”“小姐，恭喜小姐得选。”冬凌的贴身丫鬟半夏跑了过来，满面红光。
　　“半夏，怎么你一个人，管家大叔呢。”
　　“小姐得选是天大的喜事，我已
　　经让管家回去告诉老爷夫人了，他们现在一定乐坏了。小姐，我们赶快回去吧。”“那莫姐姐。”莫语岚拉着谢冬凌的手：“你先回家吧，你当选是极大的好事，不过你是如何当选的，还是少说为妙，不然不知道你爹娘是该赞你，还是骂你了。”“嗯？什么意思啊？”“意思就是。你回家路上慢慢想吧，听我的就是了。”谢冬凌点着头，嘟囔着走了。莫语岚的贴身丫鬟妗翎也找了过来。
　　“恭喜小姐了，奴婢就知道凭小姐的姿容是没有什么悬念的。”莫语岚捂住妗翎的嘴摇了摇头；“今日佳丽众多，我被皇上第一个选中已然招人耳目，你再不可妄言，多生事端。”
　　“奴婢知道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天边的彩色织锦被黑幕一点点的掩盖，终于最后几个秀女也已经被打发走了，历时一天的选秀告一段落。
　　“皇上今日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卫子夫看到皇上脸上的疲倦之色，体贴的说。
　　“嗯，你们今天也陪着朕坐了许久，也早点回去吧，子夫，今日朕去你宫里用膳。”“是，臣妾遵命。”
　　陈阿娇嫉妒的眼光像一把利剑，恨不得要了卫子夫的性命，但是卫子夫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的躲避，这一次，她勇敢的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丝毫不畏惧的离开了。
　　五日后，入选的秀女们都进宫了，皇上已经和太后商量好了这些秀女的名分和住所。莫语岚，赵子苓，都被封了美人，其余的皆是充依。莫语岚安排在了伊婕妤宫里的竹韵斋，赵子苓在周淑华从前住的依雪苑，还有的安排在了方贵嫔等处。
　　胆小的谢冬凌很得卫子夫的喜欢，也被留在长春宫的紫阳楼。入住之后，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各宫的主位娘娘请安，谢冬凌始终像只受惊的小鹿，却笨手笨脚的总是做错，行礼的时候也会弄错。
　　还好卫子夫只是笑着，并不介意，“好了，你起来吧。坐吧，以后在本宫宫里也就是本宫的姐妹，你不用这么害怕紧张，只是到了皇后皇上的面前，你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谢谢夫人，冬凌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卫子夫看了看谢冬凌身边的侍女，也是个年纪很小的丫头，便将蕙露叫了出来：“本宫看你从家里带来的婢女太年幼了，定然也不知道宫中的规矩，这样赤眉白眼的，定然会让人抓了把柄去，蕙露是本宫身边的侍女，跟了本宫也很多年了，她心细，也懂规矩，本宫今日就把她赐给你，也多个人照顾你周全，你要多听她的教导，少犯错。”
　　
　　
　　第140章　相思似海深（1）
　　
　　卫子夫又对蕙露说道：“你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很信任你的为人，以后跟在谢充依身边，也要像侍奉本宫一样用心，谢充依年纪尚幼，宫里的很多规矩都不懂，你要好好帮她。”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侍奉谢充依的。”蕙露和谢冬凌都谢了恩。
　　这时，赵子苓走了进来，一进门，卫子夫就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虽然说不出为什么。
　　长裙曳地，鬓边的紫玉牡丹步瑶，流苏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臣妾赵子苓参见卫夫人。”
　　与谢冬凌的笨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子苓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深情，都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管教有方的大家小姐。
　　“起来吧，采茼，赐座。”赵子苓静坐在椅子上，没有一丝声响。“去你的住处看过了吗？可还满意，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本宫，既然住在本宫这里，就是本宫的姐妹。”
　　“多谢卫夫人关心，依雪苑已经很好了。”
　　“你既喜欢，那就好，这是谢冬凌谢充依。”赵子苓知道谢冬凌的位分在自己之下，只是礼貌的向她笑了笑。谢冬凌也望着赵子苓傻笑，蕙露在一旁向谢冬凌使眼色，小声的说：“赵美人的位分在你之上，小主应该向赵美人请安。”
　　谢冬凌答应着，向赵子苓福了福身子：“参见赵美人。”
　　“谢充依年纪小，不懂规矩，赵妹妹不会介意吧。”“怎么会呢，就像夫人刚才说的那样，我们都是一宫姐妹，怎么会在乎这些小节呢。”
　　就在赵子苓点头微笑的一瞬间，卫子夫的脑海里浮现了刘陵的影子，她们的温和从容都太像了，不过她是赵太尉的女儿，和刘陵翁主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吧，是我想多了。
　　“卫夫人，这是子苓献给夫人的礼物。”婢女碧螺呈上一个锦盒。
　　“这是西域特有的一种养颜丹，虽然夫人已然花容月貌，不需要这样的丹药，只是子苓笨拙，卫夫人又久蒙圣宠，想必不缺什么，所以子苓就想到这个，希望能够为夫人锦上添花。”
　　“难为你费心了，这东西本宫收下了。”赵子苓又拿出一个小些的盒子，送给了谢冬凌；“这是给妹妹的一支珠钗，那日选秀看妹妹偏好粉色，今日又全着粉装，想必妹妹喜欢这颜色，便为妹妹挑了这支桃花连枝的簪子，希望谢妹妹能够喜欢。”
　　谢冬凌受宠若惊的收下了礼物；“谢谢赵姐姐，我很喜欢。”
　　谢冬凌突然丧气的坐下，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冬凌妹妹，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是，卫姐姐，爹爹没告诉我要给姐姐们带礼物啊，这可怎么才好。”谢冬凌似乎着急的要掉下眼泪来。
　　“谢妹妹别伤心，这些都是我自做主张要带的，你没有带也没关系的。”“那你们不会生气么？”
　　“不会。”“太好了，那就好。”谢冬凌又重新的笑了起来。“听闻长春宫还有一位王美人，想带谢妹妹一起去拜见，就不打扰夫人了。”
　　“也好，只是王美人性子恬淡，不太喜欢与人交往，改日本宫带她出来见见你们，她现在在养病，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那就不去打扰王美人了，改日再拜见吧。”送走了谢冬凌和赵子苓，采茼来到了卫子夫的身边，似有话要说，卫子夫便留下了采茼。
　　“怎么，你要说什么？”
　　“奴婢不明白，明明两位小主，赵美人有家世，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兴趣又是讨人喜欢的，将来能得到皇上的宠爱，那是指日可待，夫人不趁机拉拢收为所用，反而对那个笨笨的谢充依很是关心。”
　　“采茼，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我在宫里势单力薄，已经没什么人能帮我了，我的确需要找个帮手，但是不是棋子，我需要的是真心帮我，站在我这边的人，但是这个赵子苓能不能成为那样的人，我还不确定。
　　对于谢冬凌，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她一把，她太单纯了，在宫里这样的人已经少的可怜，我想维护这片净土，让她不要受到伤害，就是这样而已，看到她就想到曾经单纯过的自己，也许保护她，也是为了看到她的时候，心里的那份宁静吧。”谢冬凌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与那些善于心计，追逐名利的女子不同，更能让人心安。而赵子苓身上那种感觉总让卫子夫感到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