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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淑华连忙上前：“姐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卫子夫想起这柳淑仪的一系列怪异的行为，思忖着当年的事情定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到底有什么隐情呢？他们又为何千方百计的隐瞒呢？卫子夫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笑着说：“是我说错话了，勾起姐姐的伤心事，姐姐莫怪。”
　　柳淑仪勉强动了动嘴角：“妹妹不用自责，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今天天气很好，柳姐姐自从上次为了救人出寒香苑到现在已经好长时间了，不如今天跟我们出去走走，在这院子里呆久了，不会闷的慌嘛。”
　　“这，还是算了吧。”周淑华想要帮柳淑仪解开心结，想着让她踏出这一步何尝不是好办法，也在一旁劝道；“姐姐，皇上不是已经解了你的禁足吗？你早就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了，又何必整日闷在屋子里。”
　　“莲衣，我不出去，不是因为皇上的旨意，是我自己不想出去，这宫中的一切我都厌倦了，不想再去招惹纷扰。”柳淑仪推开周淑华的手。
　　“可是，姐姐，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你是在惩罚别人，还是你自己啊？你把自己关了这么多年，身体也垮了，可他们在乎过吗？他们照样活得好好的，你如果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他们愧疚，你就太愚蠢了。”周淑华变得激动起来，脸涨的通红。
　　周淑华一向带人和善，看到人都是笑脸相迎，从来没有对谁大声过，今日这样激动，卫子夫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周淑华所说的他们究竟是谁？惩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淑仪落下眼泪来；“我不想惩罚谁，这都是命，是命。”
　　周淑华眼圈也红了；“姐姐，你不要再这样，不要再折磨自己，放手吧，你可以好好的活的。”卫子夫将瑾萱交到乳母手上，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周淑华这是才发觉卫子夫也在场，拭去泪水；“让卫妹妹见笑了。”
　　瑾萱好像懂得人的心事，扬着胖乎乎的小手，要为柳淑仪擦眼泪；“乖，不哭哭。”柳淑仪破涕为笑，抱过瑾萱：“卫妹妹，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可惜我这辈子都没这个福分了。”
　　柳淑仪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们出去散散心，躲了这么多年，该来的是躲不掉的。”
　　当寒香苑的大门打开，柳淑仪紧紧的攥住衣角，咬着嘴唇，最终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墨梅树，眼里闪过一丝坚定，踏出了那一步。
　　走出寒香苑的柳淑仪舒展了眉头，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第82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2）
　　
　　御花园里遍种柳荫，郁郁葱葱的树木，令人心旷神怡，精雕细刻的九曲回廊华丽美观，回廊的尽头是一池碧波，池边盛开着各式各样的菊花，在杨柳的映衬下更显美丽动人。
　　柳淑仪扶着细柳感叹道；“宫里的变化竟然这么大，若是没有你们帮我带路，我怕是都不知怎么回去了。”
　　“所以姐姐应该常出来走动啊，前不久宫里刚刚修缮过，很多地方都变了。”
　　眼前是一大片红色的洒金秋海棠在微冷的秋风中舒展笑颜，一团团的簇拥着像是一把火，近看却又那么娇艳欲滴。
　　“我记得以前这里是一大片紫藤萝，开花的时候，就像瀑布一样，那香味就好像琼浆玉露，那么醉人，可惜现在却被这海棠夺了风采。”
　　周淑华在一旁解释道：“原来那一大片藤萝开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全都枯死了，大家都觉得不吉利，皇上便命人将枯死的藤萝尽数拔去，种上了海棠。”
　　“那些人个个想着浮世繁华，哪里理会这些草木的心情，只是这人世变迁，弹指间便已沧海桑田，草木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姐姐。”周淑华挽着柳淑仪的手臂，送去一个鼓励的目光，柳淑仪淡淡一笑。
　　“是谁在哪里，聊的这样开心啊。”柳淑仪听到声音竟是一愣，打了个激灵，卫子夫等回头看到是太后都连忙行礼，而柳淑仪看到太后仿佛冻僵了似的，直直的盯着太后，目光里满是愤怒，埋怨。
　　而太后看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柳静言时也着实吃了一惊，手上的帕子翩然落地。
　　卫子夫连忙拉了拉柳淑仪的衣角，柳淑仪这才慢慢跪下。
　　太后的声音有几分颤抖；“都平身吧。”
　　众人都已起身，柳静言低着头，紧紧攥着的拳头在手心留下了月牙形的深印，周淑华不时的望向柳静言，仿佛在担心她会一下子冲出去。
　　太后也不似从前的冷静从容，反倒有几分局促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卫子夫不敢多言，只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良久，太后终于开口；“哀家甚少看你们一同出来游玩，柳淑仪，哀家也有好些年没见了，前些日子，又听说你病了，现在身体可大好了。”
　　柳淑仪颤抖起来，手中的帕子被搅得紧紧的，周淑华便在一旁帮忙回答；“姐姐身体刚刚有所好转，所以我和卫夫人一起带姐姐出来走走。皇上已经解了姐姐的禁足了。”
　　没有得到柳淑仪的回答，太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恢复了笑容；“哀家知道，彻儿已经跟哀家说了。”太后的眼光一改往常的和气中带着尊贵，而是愧疚，期盼。
　　这时瑾萱公主突然哭了起来，卫子夫连忙从乳母处抱过瑾萱，安慰着。
　　“这是怎么了，好好怎么哭了起来。”周淑华关心的问。
　　“没事，这个样子像是饿了。”卫子夫拍着瑾萱，摇着哄着。
　　“公主太小了，这秋风还是挺凉的，小孩子吹不得，卫夫人还是带瑾萱回去吧。”太后说道。“是，那臣妾先告退了。”卫子夫带着一行人准备离开，周淑华知道太后想单独与柳静言说话，便借口身子乏了与卫子夫一同离开，柳静言不愿留下，却被太后叫住。
　　太后屏退了所有的宫女随从，吟香也退到了一边。
　　
　　第83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3）
　　
　　太后屏退了所有的宫女随从，吟香也退到了一边。
　　太后慢慢的走近柳静言，犹豫的伸出手想要抓起柳静言的手，柳静言快速的缩回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太后的手停在了半空，眼里满是自责哀伤。
　　“言儿，我…”
　　“不要叫我言儿，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柳静言骤然打断太后的话，抬起头，仇恨的眼光射在太后身上。
　　太后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哀戚的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跟彻儿，你把自己关在寒香苑里什么人都不见，我知道你是不想见到我们，可是当年我也是情非得已，那是唯一的办法啊。”
　　“够了，太后，这样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想再听，如果太后没有别的事的话，臣妾就告退了。”
　　柳静言行了礼，转身慌乱的跑开了，直到无人的僻静处，柳静言停下脚步，缩着身子，报膝蹲着，肆无忌惮的大哭，吟香递来一方丝帕；“淑仪，别伤心了。”
　　柳静言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吟香，我们回寒香苑。”
　　太后看着柳静言的背影，落寞的站着，泪珠大颗大颗的滑落，扶连走上前；“太后…”
　　太后掏出丝帕，优雅的拭去了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笑容：“回寿安宫。”
　　瑾萱喝了奶，美美的睡了，卫子夫斜倚在美人靠上，思忖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柳淑仪一向淡泊宁静，今日情绪如此反常，周淑华似乎知道些什么。
　　柳淑仪要惩罚的‘他们’是谁，为什么太后和柳淑仪见面时的反应是那么激烈，好像亏欠柳淑仪什么似的，柳淑仪也是一副愤恨的样子，难道周淑华口中的‘他们’中有太后吗？
　　那么另外的人又是谁呢？如果柳淑仪小产事另有隐情，柳淑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嫔而已，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背景，太后为何要这样呢？”
　　卫子夫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感觉一条毛毯盖在了身上：“转眼天气凉了，这些下人也真是的也不知道给你盖条毯子，若是冻着了怎么办。”
　　卫子夫见是皇上，连忙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扶起；“不必多礼了，让朕看看瑾萱，朕的乖女儿越来越漂亮了。对了，朕的筠儿呢？”
　　“筠儿已经睡了，待会让乳母报过来。”
　　“好，子夫，你说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以后孩子会越来越多，这缀锦阁是朕当初给你一个人住的，现在孩子多了，缀锦阁实在太小了，况且你现在是夫人，理应是一宫主位，实在不应该在住在缀锦阁里了，朕想择日让你搬到长春宫里去。”
　　卫子夫思忖了半日；“好吧，臣妾想让玉儿和周姐姐搬来同住可好。”
　　“随你，只要她们答应，朕都没意见。”“臣妾谢谢皇上。”
　　卫子夫本来想问柳淑仪的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暂时把事情搁置一边。
　　择日，卫子夫住进了盺雪苑，王玉颜住进了思水轩，因卫子夫觉得名字不好，仍改作菊若轩，周淑华则住在依雪阁。
　　柳静言自从遇到太后，回到寒香苑之后，便一病不起。
　　太后几次三番派人询问，却都不得进入寒香苑。
　　
　　第84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4）
　　
　　寿安宫里，太后端着一杯茶，细细的斟着，不时瞥向外面。
　　“太后，碎玉回来了。”
　　太后急忙起身，问道：“碎玉，柳淑仪情况如何。”碎玉垂下头，小声说：“柳淑仪她，还是不愿见奴婢。”
　　“你是怎么做事的，你去几趟了，柳淑仪的情况居然一点都没打听到。”扶连在一旁呵斥道。太后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诺。”众婢女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寿安宫只剩下太后一人。太后缓缓的起身，走到偏殿，打开窗户，满心怆然，言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我是不值得你的原谅，不值得，可是你为何要作践自己，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来惩罚我呢。是我的错，可是我该怎么补偿你，你为什么都没有给我任何补偿你的机会呢。
　　卫子夫也听说了柳静言的病情，便来探望柳静言。吟香打开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淑仪不见客了。”
　　卫子夫笑着说道；“本宫挂念柳姐姐的病情，想来看看她。”
　　吟香见是卫子夫忙笑道；“原来是卫夫人，我还以为又是碎玉呢，快请进。”
　　“碎玉，不是太后身边的丫鬟吗，她来过？”
　　“是啊，来了好几次，都跟他说了淑仪不想见她，可是她还是天天来。”“哦，那我进去看看柳姐姐。”太后对于柳淑仪的关心，让卫子夫更加怀疑。
　　卫子夫心下疑惑，却还是笑着。“淑仪刚刚才睡下，夫人先进去坐一会吧。”卫子夫走进去，柳静言还在睡着。
　　“夫人，你先坐，淑仪的药还炖着呢，我得去看着。”
　　“好，你去吧，柳姐姐这里有我呢。”“多谢夫人，那奴婢先去了。”吟香答应着退下了。
　　卫子夫在柳静言的床边坐下，玉尘递过湿毛巾，卫子夫小心地帮柳静言擦拭着，端详着熟睡柳淑仪，她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想必从前也是备受皇上宠爱吧，埋没在这深院里实在是可惜了。
　　骤然，柳淑仪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皇上，皇上，我不是，我不是…”卫子夫吓了一跳，轻轻的摇了摇柳淑仪；“柳姐姐，柳姐姐，你还好吗？”
　　柳淑仪眉头的纹痕更加突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瑾萱，瑾萱…为什么，为什么。”柳淑仪猛地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眼里满是惊恐，和悲伤。
　　“柳姐姐，你怎么了。”卫子夫关心的上前，为柳淑仪拭去满头的大汗。柳淑仪愣了好半天，才发觉眼前的人是卫子夫，舒了口气；“是妹妹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等了好长时间了吧。”
　　
　　第85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5）
　　
　　柳淑仪愣了好半天，才发觉眼前的人是卫子夫，舒了口气；“是妹妹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呢，等了好长时间了吧。”
　　卫子夫笑道；“妹妹来时，姐姐刚刚睡下，故不忍心打扰。”
　　“妹妹费心了，怎么没把瑾萱带来。”
　　“姐姐还在病中，我怕瑾萱吵闹会打搅姐姐养病，就把她和筠儿一起留在宫里了。”
　　“妹妹放心好了，这病是老，毛病了，上次出去着了风，把这病给触发了，现在养了些时日，没什么大碍了。”卫子夫和柳淑仪谈笑了一会，回到宫中。
　　卫子夫为竹筠绣着肚兜，脑海里却浮现出柳淑仪在梦中的话语，为什么她会在梦里叫出瑾萱的名字，我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卫子夫猛然会想起当初自己告诉柳淑仪孩子的名字叫瑾萱的吗时候，柳淑仪的反应很是奇怪，这其中到底有何玄机。
　　卫子夫思忖着，不觉走了神，绣花针刺入，一阵钻心的痛，鲜血映出了一朵梅花，卫子夫小声的叫了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刘彻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心疼的抓起卫子夫受伤的手指。
　　卫子夫起身行礼，刘彻扶起卫子夫：“朕不是说了，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礼节了，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卫子夫笑着低下头：“臣妾不敢。”
　　刘彻温柔的看着卫子夫，道；“子夫，朕记得你幼时跟朕说过，你不愿为人妾侍，虽然朕如今没有办法给你正室的名分，但是在朕的心里，你就是朕的妻子。”
　　卫子夫心里十分感动，道：“皇上，那都是幼时的戏言而已，其实臣妾能够有幸在皇上身边侍奉，已经是臣妾的福气了，臣妾已经不再奢求什么。”
　　刘彻将卫子夫拥入怀中：“子夫，朕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就满足了，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已经够多了，这宫里还有那么多姐妹望穿秋水，只为皇上的临幸呢，皇上理应雨露均沾，后宫里才能和睦啊，玉儿，还有周姐姐那里，皇上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吧。”卫子夫柔声道。
　　“你呀，总是为别人着想，这宫里的那个女人不盼着朕去看她，你倒好，还把朕往外面推，是不是朕太宠你了。”刘彻故作生气状。
　　卫子夫在刘彻怀中撒娇道；“皇上，臣妾怎么会想把你推给别人呢？只是皇上不仅是臣妾的夫君，也是天下之主，臣妾不能那么自私，也不想因此破坏宫中和睦，让皇上烦恼。”
　　刘彻舒展眉头，会心的笑了；“朕知道你的心，朕择日去看她们就是了。”
　　“那臣妾就替周姐姐和玉儿谢谢皇上了。对了，柳姐姐病了好久日，臣妾今日去探望过了。”
　　“是吗？她怎么样了。”皇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柳姐姐病情有些好转了，但是她好像有心病，一直放不下。皇上不去看看柳姐姐吗？”
　　皇上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烛光映照下留下一排阴影，“朕去了，她也未必想见朕，反而会惹它伤心，对她的病情不利，还是不去的好，你既然与她交好，就替朕多去看看她。”“诺。”
　　
　　第86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6）
　　
　　皇上一副落寞的神情，那是卫子夫从没见到过的，他身上王者的风气无影无踪，只是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皇上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柳姐姐的事吗，这又跟他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今日臣妾遇到一件奇怪的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请教皇上。”卫子夫试探性的问。
　　“你说，什么事？”
　　“今天臣妾去看柳姐姐的时候，听到柳姐姐在梦中叫出了‘瑾萱’的名字。”
　　刘彻搂住卫子夫的手一下子僵硬起来；“‘瑾萱’，她记得，子夫，你没听错？”
　　“没有，女儿的名字，臣妾怎么会听错呢。”
　　“也对，她怎么会忘呢。”刘彻喃喃自语道。
　　“皇上，你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妥吗？还是瑾萱她得罪了柳姐姐？”刘彻死灰一般的脸色让卫子夫担心起来。
　　“没事，跟孩子没有关系。瑾萱，其实这个名字就是出自静言之口。朕没有跟你说过，其实以前朕跟静言有过一个孩子，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就坚持说是个女儿，思虑了很久，才想出了这个名字，朕答应她，朕的第一个女儿就取名为‘瑾萱’，可惜那个孩子命薄，没能出生就夭折了，但是朕记着当初的许诺，所以咱们的女儿出生后，就赐名瑾萱。子夫，朕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是怕你不肯接受这个名字，你不会怪朕吧。”
　　“怎么会，柳姐姐是瑾萱的救命恩人，瑾萱能有幸让柳姐姐赐名，是她的福气，臣妾怎么会不开心呢。柳姐姐没了孩子，也是跟瑾萱